唯一纯白的茉莉花by快乐如初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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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不禁失笑,平时习惯了他的朴素和低调,倒是忘了他的出身也大有来头。
他调转车头往回开,再次经过前面时竟然发现仍有几个人没有走。
他也没太在意,想到马上就要回家见到女儿,一时很是归心似箭,脚下不由踩紧了油门。
“那是谁?”顾皎皎注视着远去的汽车,又看看小跑着离开的叶骁。
刚才他见到那辆车时的表情她可没错过,既惊讶又错愕,还有些高兴,想来应当是很重要的人。
“裴家老二,你叶伯母的弟弟。”刘婕低声解释,“如今在体制内大小也是个人物。”
“那我以前怎么没见过?”顾皎皎诧异,她从小就经常出入叶家,当真从没听说过裴舒雪还有个弟弟。
“不是亲的,说是领养的。”刘婕撇撇嘴,“有人怀疑就是裴老爷子在外的私生子,但也有的说……”
她四下张望,确定没人了才敢继续,“也有人说是上头谁的孩子,因为某些原因交给了裴家代为抚养。跟你那个病秧子妹妹一样,很少出现在人前。”
顾皎皎睁大眼,“真的假的?”
“无风不起浪,这么传肯定有这么传的理由。”刘婕指了指车牌,“他这个年纪这个位置,背后没推手可能吗?”
“别瞎说。”顾琤听不下去了,忍不住瞪了老婆一眼,“皎皎还是个孩子,跟她说这些干什么!”
“你当她是孩t子,她却一心往别人家扑腾,巴不得早点嫁过去呢。”刘婕恨铁不成钢,狠狠戳了戳闺女的额头。
“可你看人家的样子,是想娶你吗?我跟你说,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我瞧着那小子是看上你妹了。”
说着说着,她更来气了,反手去拍打顾琤,“都怪你没用,公司也争不来,还输给个丫头片子,你丢人不丢人!”
“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要是当上了顾氏董事长,整个顾家都是皎皎的陪嫁,谁都会高看她,还怕拿不下叶骁那小子?”
“人家不喜欢她,不说一个顾氏,就是两个、三个,人家不娶还是不娶……”
“你还说!”
顾皎皎抿紧了唇,耳边听着父母你一句我一句的争吵,只觉心烦意乱。
是啊,他不喜欢她,她喜欢了他多少年,他就讨厌了她多少年,刚才她不仅没有错过他看向车的眼神,更没错过他看向顾茉莉。
他眼里乍然而起的欣喜和雀跃、失落难过,还有隐隐的妒忌,就跟她当初看着他时一模一样。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喜欢她那个堂妹,在只见了她两面之后。
顾皎皎看着近在咫尺的大厅,以前他不喜欢她,可也没喜欢别人,她还能安慰自己“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总有一天他会被她的深情打动,也爱上她,但是现在,这个梦碎了,他有喜欢的人了。
那她还要继续喜欢他吗?
不知为何,鬼使神差的,她再次回头望向了那辆已经驶离的车。
如果……如果她去喜欢别人,他会不会觉得怅然若失?
如果那个人还是他的亲人,又比他身份地位都高,他能经常见到她,却失去了她,他会不会后悔现在的所作所为?
顾皎皎咬着手指,心中仿若冰火两重天,煎熬得头上都冒了汗。
“你怎么了?”
顾茉莉刚走进阳台,就见里面站着个人,她正想道歉退出去,却发现那人情况似乎有些不对。
他弯着腰紧紧抓着栏杆,身形还在微微摇晃,只是背对着她,瞧不见面容。
“您是哪里不舒服吗,需不需要我去叫人?”她扶着门框,一时不知该进还是该退。
“……没事。”裴肃极力遏制着那种晕眩的感觉,耳中嗡嗡的,要不是栏杆支撑,恐怕真会一头栽倒在地。
今天开了一天的会,而后又马不停蹄的去视察,中间连歇息的时间都没有就赶来了这里,要不然他也不会直接坐车过来。
在这方面他一向注意,从不会给别人留下攻奸他的把柄。
可是他也高估了自己,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时候犯了病。
头晕目眩让他集中不了精力,也根本没有力气回头去瞧后面是谁,只知道应该是个年轻女人。
那就更不能扯上关系了。
他闭着眼,双手几乎按进大理石纹路里才保持了些许的清醒,“我休息会就好,不用管我。”
身后好一会没有动静,他正以为对方走了,却没想到随即一阵香气袭来,他猛地睁开眼,转身、后退,几个动作一气呵成,仿佛演练了无数遍。
顾茉莉愣愣的,看看两人之间突然拉大的距离,又看看他苍白却轮廓分明、显得刚毅俊朗的脸,不由哑然失笑。
他这是被多少人缠过,才能练就这般熟稔的躲避动作呀?都形成条件反射了。
“对、对不起,是我吓到你了。”她咳了咳,举起右臂,掌心静静躺着一颗颜色粉粉的糖,细闻还有点淡淡的樱花香。
“你是不是低血糖呀?如果不想看医生的话,可以先吃颗糖,很甜的。”
她的语气轻柔舒缓,很好听,但更像是在哄小孩。
裴肃愕然,她这是把他当成了不舒服还不想看医生,故意说自己没事的孩童?
他望着那颗糖,迟迟没有动作。
“不喜欢吗?”顾茉莉也瞧,而后收回手。
裴肃张了张嘴,还没说话,就见她不知从哪取出一个小袋子,哗啦啦倒出好几颗,紫皮糖、水果糖,居然还有一个Q版奶牛形状的奶糖。
“这是纯牛奶制作,营养很高。”顾茉莉见他盯着那个,忙挑出来递过去,“给,吃点糖应该就能好很多,不过最重要的还是要好好吃饭。”
“……谢谢,麻烦你给我刚才那颗就好。”
如果必须选一个,小孩吃的奶糖和粉色之间,他宁愿选择粉色。
“樱花软糖吗?”顾茉莉笑得眉眼弯弯,“我也很喜欢这个,吃起来有樱花的味道,而且很香,香味还会保持很久。”
刚小心捻起糖塞进嘴里的裴肃:“……”
突然就如鲠在喉,吐也不是,吃也不是,难道之后他每次说话都会有股樱花味?
“不喜欢吗?”顾茉莉歪歪头,“那这个椰子味的……”
“不用了。”裴肃慢慢将糖咽下去,“就这个可以了。”
樱花味就樱花味吧,大不了他接下来不说话了!
不知道是不是真是糖起了作用,还是经过这么一打岔转移了注意力,他的精神好了不少,那种晕眩感褪去,鼻腔似乎也通畅了。
他缓缓吸了口气,确实有股好闻的花香萦绕四周,但不是什么樱花,而是茉莉花香。
他重新看向面前的少女,她的面容比在车里时瞧着更加精致,眉宇间那抹羸弱削弱了些许她身上的不真实感,让人情不自禁升出保护欲。
不像天使,倒像是被天使保护的瓷娃娃。
“顾小姐。”他颔首致意,情绪如过眼云烟转瞬收起,“幸会。”
“你认识我?”顾茉莉眼眸微睁,第一反应便是向后瞧,神色透着几分心虚。
裴肃微怔,他认识她这件事让她心虚……他不觉产生了一种“他是不是很不堪”的怀疑。
“顾总。”突然一道低沉的嗓音从后方响起。
裴肃就见少女猛地转过身,快速将糖果往他怀里一塞,随即仿若无事般的抬头望天。
“……”其实你这样更像做贼心虚。
不过她刚才是不是抓到他手腕了?
裴肃盯着自己的手,表情怔怔,似是有什么让他难以理解的事,好半晌直到脚步声越来越近,他才如梦初醒般抬起头。
严恒已经绕过廊柱走了进来,见到他显然也有些讶异。
“裴先生。”
是他,那个喷泉边和她站在一处的男人。
裴肃眸光微淡,轻轻点头并未作答。
严恒也不在意,目光落向明显又做了“坏事”的某人,视线在她手中的空袋子上转了转,了然,“难怪您今日选了这件。”
就为了它有个隐藏口袋好装东西是吧?
“咳咳。”顾茉莉清了清嗓子,故作严肃,“严秘书有事吗?”
“有也没有。”严恒陪她做戏,“只是老板突然不见了,身为秘书比较心慌,生怕我有哪里做得不到位,若是再给您造成麻烦那就不好了。”
“能有什么麻烦?”顾茉莉不满,“我这么大的人还会丢了不成?”
“当然不会,您这么聪明怎么会做小孩子才会做的事。”严恒瞥了眼她的手,似有所指。
顾茉莉下意识将手背到身后,做完才察觉到自己好像露了怯,连忙挺直脊背,努力做出一副“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姿态。
裴肃看着两人,非常突兀的感到了一丝烦躁,他们之间仿佛有着一层无形的屏障,将其他人排除在外。
这种感觉,很不好。
“顾小姐今日来还带着秘书?”他不由出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可话一出口他却先愣住了,这样堪称不礼貌的行为以他的自制力以往绝对做不出来。
“啊,他……”顾茉莉正要回答,严恒先一步接过话头。
“顾总近段时间忙于集团内部事宜,对人事上难免有些疏漏,我作为秘书有责任随行帮忙提醒,以免造成误会。”他微微一笑,云淡风轻。
“比如现在这般。”
裴肃皱眉,什么意思?
顾茉莉摸了摸脸颊,眼神有些飘忽,严恒轻哼,“顾总怕是没看我给您的资料,这位是叶夫人的弟弟,也算您的长辈了。”
裴肃这才明白,原来她刚才的心虚是因为她不认识他?
他有些好笑,又有些冷然,前者对她,后者对严恒。
他语带轻视,他就不客气回怼:秘书又怎样,她连你是谁都不知道,你连秘书都不如。
裴肃捏着手里的几颗糖,缓缓放进外兜,“今天谢谢顾小姐了,我欠你一个人情,他日若是需要,我一定竭力报答。”
“不用这么客气,小事、小事……”顾茉莉连连摆手,黑眸一眨一眨,似在说暗号——
“别提,千万别提糖!”
裴肃下颌动了动,再次颔首后就往外走,严恒垂眼,让到一边。
有时候身份的差异不在嘴上,而在动作上。
他以话回怼,他就以行动展示他的不屑——你连让我争论的资格都没有。
他讽刺的勾起唇,上位者就是这般,傲慢从不显于形,却透在骨。
他们具有良好的教养,无论对同阶层的人,还是对司机、保t姆,都会做到同等相待,温和又不失礼貌。以高标准要求自己,用宽宥对待他人,从不随意发火动怒,连生气都是不动声色,谦逊得宛如完美君子。
可是自小优渥的环境、从出生起就坐在金字塔尖的高度,也让他们的血液里装满了自上而下式的高傲。
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令人作呕。
严恒掀起眼皮,视野最转角有道粉色的身影来来回回不停小步挪动着,好似在踌躇;最前方一身烟灰色西装的男人正快步朝这边走来。
他挑眉,蓦地抬高音量,“叶少。”
粉色身影一顿,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端着酒杯从隐蔽处冲了出来。
“哎呀!”
严恒听着前方传来的惊呼声和酒杯落地的哗啦声,轻轻扬起了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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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京圈茉莉花
高清无死角的镜头将一切完整记录了下来,星际直播间里所有的观众从头看到尾,自然没有错过严恒微妙的表情。
【我去,这个笑,好坏啊!】
【以为是嘴硬心软的男妈妈,没想到实际是个黑心肝?】
【咦~不喜欢不喜欢,好想打他。】
【你不喜欢我喜欢,就爱这种阴险男!】
季沛霖看着屏幕里汇聚到一起的三个男人,又看看那些争论谁更好的留言,忍不住皱起眉。
一个个弱得跟个小鸡仔似的,有什么好?
“执行官大人。”面前突然弹出辛署的脸,“将军们到了。”
季沛霖一惊,几乎是本能的先按掉了弹窗,不想让对方发现自己在做什么。可等做完了他才反应过来,对方只是一个提醒影像,根本看不到他的动作。
“见鬼。”他不由低咒,一个直播的影响力竟然这么大,不仅让他在工作时分神,还让他失了警惕心和基本判断力。
如果换成战场,他刚才那种行为很可能造成不可挽救的后果。
他猛地站起身,又瞥了眼光脑,果断点了关闭。屏幕从眼前消失,没有了令人眼花缭乱的弹幕,也不见了那朵茉莉。
军靴踩在地上铿锵有力,银色机械门感应到主人的气息缓缓打开,唰唰几声,伴随着其他人的敬礼声,身着银白色军装的男人走得头也不回。
【直播间关注度-1,主播生命值-1。】
严恒正好整以暇准备看戏,就见顾茉莉忽然捂住胸口,神色也比之前更加苍白。
“怎么了?”他扶住她,紧张的上下扫视,“哪里不舒服?”
“……没事。”顾茉莉重重喘了两口气,刚才那一瞬间心口的滞闷感让她恍然回到了从前——
没有直播,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只能躺在床上,一日日忍受寂寞与煎熬,无数次在鬼门关徘徊,不能跑、不能跳,不能吃喜欢的食物,甚至连大的情绪起伏也不能有。
那种感觉自从她来了“这里”后再没有体验过。
即便是刚来的第一天,身体外表瞧着羸弱不堪,可内里却比以前健康得多。
但是方才她又感受到了,虽然只有短短的几秒钟。
为什么?
她不着痕迹的望向弹幕的位置,“他们”依然在热烈讨论着,还有注意到她情况的人在疑惑发问:
【小茉莉怎么了,表情不太对的样子?】
【是不是被吓到了?】
【我瞧着像是哪里难受,她的身体确实好差呀。】
【来星际,疗养舱里睡一觉,百病全消!】
【拉倒吧,疗养舱只能解除一些小问题,茉莉这种明显根底就不好,不如所有器官换一遍!】
【不懂不要瞎说,现在的人工器官也不是百分百安全,同样有排异风险好吗?还全部换一遍,那你还是你吗?】
【喂喂,就没人关注严妈妈在扶着茉莉吗?第一次肢体接触啊!】
【这有什么,翟翟还抱过茉莉呢ˉ^ˉ】
顾茉莉收回视线,“他们”并没有异常,问题不是出在“他们”和她自己身上,那这个关注度又是为什么减少?而且下降一点,生命值就跟着减少一点。
从前两次通报来看,生命值就是她的健康程度,生命值越高她越健康,而生命值与直播间观看人数呈正相关,人数越多,生命值越高,反之亦然,“它”能给予她生命值,同样能收回。
那她现在表现出来的健康是真的健康吗?还是只是一个数据,可以任意调整……
她黛眉微蹙,严恒以为她在强忍不适,不禁愈发着急。
他说是她的秘书,其实连生活助理的活也一起干了,自然包括与医院方面的沟通。
从她上任第二天,他就看过她详细的身体报告,用医生的话来说便是:“她能活到现在都是个奇迹。”
他不敢想她以前是怎么过的,也不想深思她突然有所好转的原因,就怕会是造物主“最后的恩赐”。
“我带你去医院!”
他揽着她就要走,顾茉莉拉住他,“别,真不用,我刚才就是心悸了一下。”
她看了看外面,压低声音,“别声张,公司股价刚稳定,这时候不能再出差错。”
集团才完成一轮新旧交替,股民的信心刚刚回升,再爆出新任董事长身体不适的消息绝对有害无益。
尤其还有其他人在虎视眈眈。
顾茉莉环顾四周,宴会的气氛由于方才的动静变得微妙不少,索性大部分人都被前面的三人吸引了注意力,并没有关注这边。
少数的个别几人也被严恒挡住了视线,无法看清情况。
她松了口气,“放心吧,我自己的情况我心里有数,没事的。”
严恒怎么可能放心,可当他对上那双温柔却坚定的眼眸时,多少的担忧都只能暂时放下。
这些时日的相处足以令他对她有些了解,她美好干净,但也聪慧通透,知世故而不世故,明世俗却不受世俗浸染,她并不是什么都不懂,可也正因为她懂,更显得那份干净弥足珍贵。
就像她的名字。
茉莉花本是外来品种,“远从佛国到中华”,又从苏杭到岭南,从长江到滇中,不管在哪,香气始终“不随水土而变”,永远“冰姿玉骨净尘烟”。
天香开茉莉,梵树落菩提。惊俗生真性,青莲出淤泥。
“真让人自惭形秽……”严恒喃喃,丑陋的世界里开出这样一朵花,倒让他这个俗人无所适从。
“什么?”顾茉莉疑惑,他的声音太小,她真的没听清。
“过会我就给医院打电话,让他们把体检提前到明天。”严恒收敛情绪,又变成了那个理智沉着的严秘书。
“身为您的助理,我希望能知道您真实的身体状况,以备在出现某些突发状况时可以做出正确的反应,所以还请您务必诚实些,有任何不适随时告知我。”
“……知道了,啰嗦。”顾茉莉嘀咕,“为了你的头发,少操点心吧……”
严恒白她一眼,这都是为了谁?
顾茉莉假装没看见,探出脑袋去看前面。
两人的对话低声又快速,除了他们和弹幕没人发现,另外三人也依旧僵持着。
顾皎皎呆呆的站着,手里拿着一个空了大半的酒杯,神情惊讶又无措,想上前又有些迟疑。离她一步的距离,叶骁面色铁青,腰腹处连着大腿根都被酒水晕染,还有残留的水渍滴答滴答往下落。
他完全搞不懂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刚才他好好的走着,正在想见到她该说什么才显得不突兀又能拉近关系,胳膊就被人拽了一下,然后便是迎面而来的酒水,幸亏他退得及时,否则还会被顾皎皎撞个满怀。
他冷冷扫了眼顾皎皎,心里只觉厌烦,一句话都懒得和她说。
说什么?拒绝、斥责、好言好语相劝,甚至厌恶咒骂他都做过,仍然无济于事。
“女追男隔层纱”这句话并不永远适用,如果不是他心理还算强大,被她这么执着到偏执的纠缠了十几年只怕都得疯了。
他烦躁地偏过头,另一边裴肃长身玉立,头发一丝不苟,瞧着威严又气派,很难想象刚才就是他拽了他一把让他做了一回“人肉护盾”。
“小舅。”他喊,当真有些迷惑不解。
他们确实不够亲,但他好歹喊他一声“舅舅”,不至于这般无情吧?明知他抵触顾皎皎,还硬把他往她身上推?
“抱歉,条件反射。”裴肃略带歉意,他刚才真的是下意识反应,拉他不过是身旁他最近,换了其他人也是一样。
而且今天已经算是接连失误了。
他抬起手,顾茉莉这才发现他竟是一直戴着手套。
棕色皮质手套包裹着修长的手掌,配上他身上的咖色风衣,低调深沉间又透着男人的硬朗和风度,犹如十九世纪的伦敦绅士。
可惜手套上的污渍破坏了那份完美。
裴肃抵了抵上颚,顾皎皎冲出来的太快,之前又站在他的视线死角,仓促之下即使有叶骁挡在前面,也不可避免的受到了波及。
虽然不t大,其他人或许可以不在意,但他有洁癖,特别严重的洁癖。
这一点点脏污就像是一只只虫子在啃食他的手掌,让他浑身难受。
他眉头紧皱,快速脱下手套。叶骁瞧着瞧着,眼神不由闪了闪。
他的手很漂亮,白皙匀称、骨节分明,手背上青筋微微凸起,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只是拇指和食指的夹缝衔接处有茧子。
这个位置……
他想起有几年,当他还在学校里和一群狐朋狗友天南海北的胡闹时,似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见过这个小舅,母亲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外公也三缄其口,仿佛一个大活人就那么消失了。
当时他没太在意,小舅在裴家本就待遇特殊,好吃好喝供着,却也相安无事的远离着,没人管束他,也没人溺爱他,就像一个外人。
涉及到长辈们的秘密,他没有多打听,但如今看来,背后大概真的不简单。
“不好意思……”
正在众人各有思量时,顾皎皎期期艾艾地开口,然而令人意外的是,她不是对着叶骁,而是看着裴肃。
“是我没注意,太鲁莽了,你的手套多少钱,我赔你吧?”
在场所有人无不诧异,目光如探照灯般在三人身上来回转悠,怎么个情况这是?
一直追着叶骁跑的顾皎皎居然没管明显“受害”更严重的他,反而顾上了他的舅舅……换对象了,还是甥舅俩?
顾琤和刘婕感受到众人有意无意的打量,脸皮一抽一抽,本能的低下头,掩住满脸的尴尬和羞躁。
他们真不知道这个闺女又想干啥!
被人通知匆匆赶来的裴舒雪脚步一顿,神情唰地冷了下来。
她好像忽然间就有点明白儿子为什么那么抗拒她之前的打趣了。
“叶骁!”她疾步走过去,上下扫视他,确定真的没伤到才松了口气,“先去换身衣服吧,这么多客人呢,让你爷爷知道了也不好。”
叶骁看了看顾皎皎,又看了看裴肃,不知想到什么,轻轻扯了扯唇,转身大步流星离开。
背影毫不眷恋,只在路过顾茉莉时停了停。
“抱歉,失礼了。”
顾茉莉摇摇头,星眸微弯,笑容如春风拂面,轻柔又温暖,“没事,叶先生快去,小心着凉。”
叶骁神色缓和,刚刚还仿若结了冰的双眼瞬间消融,还要再说,严恒向前一步,恰到好处的挡住了他的视线。
郁栩文不知从哪冒出来,一把揽住他的肩,表情真切、语气充满担忧,“还在磨蹭什么,那里让女士看到多不雅。”
叶骁顺着他的眼神望过去,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最后定格成一片浓重的墨色。
西装面料很好,顺滑服帖,沾了水后更是紧紧贴在了身上,某处安安静静,却鼓得过于明显。
“你怎么现在才提醒我!”他低吼。
一想到方才他就这样站在了她面前,他就有种羞愤欲死的冲动。
完了,她会不会以为他在耍流氓?
“谁知道你这么迟钝,自己都没感觉吗?”郁栩文也是真服了,酒水凉的吧?贴在身上冷的吧?
这都没察觉,蠢死他算了!
叶骁也憋屈,生气的时候哪里顾得上这些。
他半捂着脸,脚下几乎快走成了残影,不一会就消失在了楼梯口。
大厅里静默了片刻,不知是谁扑哧笑了出来,紧跟着笑声一道接一道。
众人乐不可支,都说叶少花心风流,换女朋友速度比换车还快,怎么现在瞧着既纯情又蠢萌啊?
顾茉莉躲在严恒身后,也在偷笑,本以为是只花孔雀,没想到是只哈士奇,还挺可爱的。
严恒回头瞧她一眼,“您堂姐好像并没有放下。”
之前的举动更像是欲擒故纵。
顾茉莉再次探出头,顾皎皎正望着叶骁离去的方向怔怔出神,眼里写满了复杂。
“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情恋落花。”她叹息,似模似样的发出感慨,“多情总被无情伤。”
严恒轻嗤,一个不识情爱的家伙还点评起别人的感情了。
他揉了揉她的脑袋,在她瞪眼前率先转过头。
只要她知道,再可爱,那也是她亲堂姐恋慕的人就好。
他嘴角挑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对敌人,从来都要内外兼治。
他的视线越过顾皎皎看向裴肃,天降“馅饼”,也不知道这位天之骄子接不接得住。
“麻烦你将这个扔了,谢谢。”裴肃没看任何人,将一对手套都取下后交给不远处候着的男侍应生,也没管顾皎皎和裴舒雪,径直往门口走。
所经之处,众人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都是一副客气的笑,包括顾琤和刘婕。
他们多少还有些讪讪的,毕竟闺女那点浅薄的心思谁都瞧得出来。
她想利用别人“曲线救国”,他们不觉得有错,只要能达成目的,手段不重要,相反他们很高兴她终于开了窍,学会用脑子,而不是一味感情用事。
但前提是,那个人是你能利用得起的。换言之,要么你的权势地位碾压他,迫使对方只能顺着你来,要么他心甘情愿被你利用。
两样都没有?那你是老寿星上吊,嫌命太长吗!
“顾先生。”裴肃停在顾琤面前,语速还是不急不徐,却听得顾琤心下坠坠。
“裴先生,小女不懂事……”
“顾先生的女儿如何与裴某无关。”裴肃笑着打断他,态度温和,“倒是裴某最近听说了一个消息不知是真是假,正巧碰到顾先生了,就想问一问。”
“……您说。”
“有人告诉我,您想找人接手您手上顾氏的股票?”
严恒眼神骤然一厉,顾氏股票?
集团才稳定,股价才回升不久,顾琤就想抛售股票,传出去让公众怎么想?
还有他虽然只占很小比例,可那也是实打实的股份,套现的话足有将近十个亿,若是被占股比较多的股东收去了,影响了顾总在董事会的话语权怎么办?
尤其现在他还让别人知道了这个消息,真是愚蠢至极!
刘婕也不可思议的盯着顾琤,“这么大的事你都不跟我商量?”
“没、没有的事!”顾琤慌忙朝顾茉莉这边瞅了一眼,话都说不利索了,“裴先生怕是听错了,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舍得卖股票呢……”
“是吗?”裴肃轻笑,“那恐怕真是裴某记岔了,我就说,平常也没听闻顾先生有嗜赌的毛病,怎么可能因为还不上赌资就要卖股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