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死对头成婚后by叶信言/月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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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是行刺,但未必是冲着殿下,从这人方才说的话可以听出来,他很有可能是对朝廷有所不满,进而才想报复,”裴铎蹙眉打量了一眼那人瘦骨嶙峋的手掌,“指腹没有茧子,不是习武之人,所以,很大可能,只是误打误撞冲撞了殿下。”
姜念汐紧紧捏着绣帕,默默看了裴铎一眼。
他这样说是给那疯子留了不少余地,如果萧绍玹足够宽宏大量的话,说不定还能给对留下一条命。
萧绍玹搀着侍卫的胳膊,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脖子,一连声嚷嚷道:“立即吩咐刑部的人来查,把这疯子押入大牢,待我禀明父皇,一定要将他处死!”
姜念汐心中咯噔一声,下意识咬紧了嘴唇。
她知道,这个人绝对不会再有活下去的机会了。
裴铎神色未变,转身吩咐武骧卫的兵卫去唤刑部的人过来,又沉声道:“恒王殿下,此地不宜久留,殿下还是早些返回宫中,待刑部的人来了,臣会……”
话未说完,耳旁传来极其细微的“啪”声,像是脚步无声移动,不小心碰到了松动的砖瓦。
裴铎耳尖一动,霎时停下话头,转眸看向临街一座三层茶馆的顶檐处。
晦暗不清的月色下,一人手持长弓,稳稳拉开弓弦,对准了萧绍玹的方向。
下一刻,箭簇离弦,携带着强劲的破风之力,在空中划过一道精准的弧线,直向萧绍玹的后心射来。
箭簇疾射而来,情急之下,裴铎根本来不及解释。
他探出手臂一把抽出侍卫腰间的长刀,挥手猛地阻挡。
“铮”的一声,是淬了毒药的铁质箭簇正中刀身被遽然撞断的声音。
与此同时,裴铎低喝一声:“立刻带恒王殿下离开这里!”
萧绍玹大惊失色地转过头来,只看到地上断裂成几段的羽箭,这一下的冲击实在不小,他的脸色当即变得煞白不已。
“快,快带本王回宫,”惊吓之下,萧绍玹几乎走不动道,几个侍卫连抱带架地扶着他往马车的方向走,跌跌撞撞钻到马车之前,他还颤着嗓音撂下一句,“裴指挥使,你一定要抓住这些行刺本王的刺客!”
没有回应。
裴铎早已经在挡住冷箭的那一刻,持刀旋身向茶馆的方向追去。
放箭的人一看失算,挽起长弓,当机立断跳下茶楼的檐顶,起落间跃过临街鳞次栉比的房顶,向长灵河畔逃去。
姜念汐看到裴铎的身形转眼间便消失在起伏的屋檐瓦顶中。
方才发生的一切太过突然,等她回过神来,才想清楚恒王殿下方才是经历了两次刺杀。
但是,相比于刺杀萧绍玹的事件来说,她更担心的是裴铎的安危。
姜念汐紧张不安得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灯会上发生了这样的意外,周边想要围拢过来一探究竟的百姓也被巡检司的人驱逐离开。
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刑部林侍郎也匆匆赶到了此地。
他吩咐人给躺地晕倒的疯子戴上镣铐,又命人把地上的断箭碎银作为证物收起。
林侍郎是姜怀远的同窗旧识,也见过姜念汐,看到她一直沉默不语地站在那里,便把人唤到跟前来。
姜念汐唤了声“林伯伯”,把方才亲眼目睹的事一五一十详细说了一遍。
林侍郎听完,捋了捋胡须,一时没有多言。
沉吟片刻后,他又检查了一遍晕倒在地的半疯——这人应该是个庄稼汉出身,看那干瘦的身板也知道并没什么太大的力气,根本不像受人指使专门行刺恒王殿下的刺客。
不过,林侍郎又就着火光看了眼证物里的断箭,这种非同寻常的东西,倒是极像专门刺杀的刺客所用。
不过,这半疯和刺客之间有没有什么勾结联系,一时倒难以判断,但是,只要裴铎能擒住刺客,以后便可以顺利结案,也能给恒王殿下和皇上一个满意的交待。
“夜色已经深了,裴指挥使又不在你身侧,他去追踪刺客,不知何时才能回来,”林侍郎沉声道,“这样,我先吩咐人把你送回府里。”
姜念汐摇了摇头:“林伯伯,您自忙您的公务吧,不必担心我。”
看她委婉地拒绝,林侍郎捋须点了点头,出了这样不寻常的大案,刑部得有一阵好忙,他也得以审清案情为先。
不知道裴铎何时能回来,姜念汐没在这里再停留,她最后怜惜又无奈地看了一眼晕倒在地的疯子,转身匆匆向长灵河畔走去。
她看到裴铎追踪刺客的方向是长灵河,如果刺客在那里预留了备用逃离的船只,那裴铎未必能顺利抓得住对方。
武骧卫的三个兵卫一直跟在她身后,看她走得着急,其中一个提醒道:“少夫人,大人吩咐要时刻保证您的安全,追踪刺客的事太过凶险,您……可以先回府等大人。”
姜念汐脚步未停,问:“你们都是武骧卫的人?”
“是,卑职是雷千户差遣来的,”兵卫拱了拱手,态度很谦恭,“雷千户本想亲自护卫大人,但大人嫌……千户相貌不端正,又嗓门太粗,怕惊吓到少夫人,所以才挑了咱们几个来。”
姜念汐:“……”
她知道卫柘与冷枫原是裴府里的人,自裴铎去武骧卫担任指挥使,两人也随之进入卫所,担任镇抚的职位,至于这位雷千户,她倒是还从未见过。
她不由无奈地按了按眉心。
“你们留下一人保护我就行,”她声调轻柔,但说出的话却不容商量,“其他人马上去武骧卫,通知卫柘与冷枫两位镇抚,立即差人前来封锁长灵河畔,不许任何船只离开。”
兵卫领命后,立刻打马离开。
姜念汐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
她现在十分担忧裴铎的安危,即便回到府里,一定也会坐立不安。
想及此,她还是打算先去长灵河畔。
刚走了没多远,耳旁突然传来一道温润清朗的声音。
“汐汐,你怎么在这里?”
姜念汐停下脚步,凝着眉头循声望去。
沈瑾在不远处负手而立。
高处悬挂着灯笼,凌乱交错的光影下,他站在台阶上,清俊的脸庞隐没在晦暗的夜色中。
“阿兄,你在这里做什么?”
姜念汐一时惊讶不已,她轻提裙摆,小跑着走到他跟前。
沈瑾拾级而下,行走间,月白宽袖长衫随风拂动。
修长的手指捏着把青竹扇,他轻敲了敲掌心,眸中含笑看着姜念汐。
“你跑这么快做什么?怎么不乘车?”
因为走得太急,她光洁白皙的额角挂着亮晶晶的汗珠。
来不及和他细说,姜念汐言简意赅道:“阿兄,从这里可以抄近路走到长灵河畔,我得赶紧往那边去了。”
沈瑾转眸看了眼跟在她身后守护的兵卫,又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伸出青竹扇在她身前虚拦一下。
“是裴大人遇到什么棘手的事了吗?需不需要阿兄帮忙?”
听他这样说,姜念汐又顿下脚步。
她解释道:“是有人刺杀恒王殿下,裴铎去追踪刺客去了,他们一路去了长灵河畔。不过,武骧卫的兵卫很快就会过来,他们一定能抓到刺客的。阿兄又不会功夫,就不必再去帮忙了,以免遇到什么危险。”
沈瑾轻轻笑了一声,温声道:“你也不会功夫,还往前凑什么?难道不怕自己遇到危险?”
“我只远远望几眼,只有看到裴铎安然无事,我才能放心。”姜念汐垫着脚尖往河畔的方向看了下,隐约可以看到画舫的油漆五彩顶蓬,“而且还有人保护我,阿兄不必担心。”
说完,她没再多言,脚下生风般快步向前跑去。
纤细的背影不多时消失在拐角处,沈瑾缓缓收回了视线。
隐于暗处的一人稳步走出,拱手请示他的命令。
“公子,逸泉庄防守重重,属下一路跟踪恒王,直到灯会大街,他终于下了马车。本以为咱们这次一定能稳操胜券,没想到横空跑出来一个持匕杀人的疯子,待弓箭手寻得时机后,又被裴指挥使察觉,所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灭了乌篷船上的灯盏,”青竹扇在掌心中若有所思地轻敲几下,沈瑾眉头微凝,辨不出什么情绪道,“不要伤害不相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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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一只乌篷船上,蓬顶挂着一盏寻常样式的琉璃灯。
河面上通常漂浮着这种小船,船里有人居住,为了照亮夜里的河面,会挂上一盏散发着不明光线的琉灯火。
背持弯弓的黑衣男子,转眼间奔过河畔,纵身跃过几道链锁相铰的船板,像只灵活的游鱼般,转身跳进了一只早就备好的小舟中。
他转首望了一眼乌篷船上的灯盏。
既然灯盏亮着,按照公子之前的吩咐,只要追杀他的人跟踪到这里,便会被埋伏于四周的人暗杀。
他毫不犹豫地挥动短桨,打算离开这里。
小船一沉,裴铎转眼间已经追了过来。
没等对方回神,他干脆利落地重重挥出一拳。
刺客臂间挂着的匕首哗啦一声落在水里,激起一片惊悸的水花。
刺客用袖抹了抹鼻子,擦去方才那一拳打出的血滴,他闷不吭声地退后几步,立在小舟的后端。
背上的长弓取下,伸手拉直,变成了一把趁手的铁棍。
裴铎看了一眼,便知道这人用的是北齐的兵器,据说北齐有一支“暗影”轻骑,他们行踪诡异,功夫高深莫测,即便放在江湖上,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不过暗影已经于十多年前消失,为何会凭空出现在大周境内?这人到底是不是“暗影”中的一员?
这些不过是一瞬间的思量。
翻动手中的长刀刀柄,刀背朝外,裴铎骤然压下眉头看向对方,星眸中是志在必得的意气。
这个刺客身上的谜底太多,一定要留下活口,审问清楚。
铁棍与刀背遽然相撞,在黑暗中溅起刺眼的火花,裴铎猛地抬臂用力,刺客猝不及防地后退几步。
本来在水中稳稳当当的小船,因为重心的偏移,剧烈地晃动起来。
刺客在晃动中失去平衡,只能眼睁睁看着刀背迎面向自己挥来。
他在本能偏头躲避的瞬间,听到一声突如其来的夜枭怪叫,乌篷船上的琉璃灯,在夜色中晃动几下,倏然熄灭了。
隐藏在四周的弓箭手,悄然收回了暗夜中对准裴铎的箭簇,迅速地翻身逃离。
与此同时,岸上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武骧卫的兵卫列队疾奔前来。
“封锁河面,任何船只不准离开!”
“所有人等,务必经过查验,核清身份才能离开!”
“发现形迹可疑之人立即上报,若敢有窝藏刺客者,重罪论处!”
刀背近在咫尺的瞬间,裴铎霍然收回了长刀。
他沉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受何人指使?今晚你是决计逃不了了,痛快说出来,我可以给你留条命……”
刺客在看到琉璃灯熄灭的瞬间,神色微变,眸中一片晦暗。
这是公子的决定。
暗影中的每个人既是能征善战的兵士,亦是无怨无悔的死士。
他没有作声,在裴铎反应过来之前,咬破了藏在齿间的毒药。
小船蓦然一轻,剧毒几乎在瞬间产生效果,尸身晃了晃,转眼间跌落在河中。
裴铎拧着眉头看了一眼溅起水花的河面。
卫柘与冷枫几乎在同时赶到。
“少爷,刺客呢?”
裴铎转身上岸,道:“服毒自尽,掉河里了,让人把尸体捞出来。”
冷枫闻言,立刻吩咐一队兵卫过去捞尸。
卫柘眯起眼,目光沉沉地扫过长灵河面上的画舫船只。
“少爷,刺客是一时兴起,还是蓄谋已久?”
裴铎擦了擦长指上的血迹,沉声道:“蓄谋已久,河面上有他的同伙,不过现在已经逃走了……”
他听到了夜枭的叫声,也看到了刺客在看到琉璃灯熄灭后的神情,说明那是他们传递信号的方式。
也许,在他与刺客交手的时候,就有不少弓箭手藏身在附近。
不过,对方在最后一刻前撤走,其实让他有点意外。
如果隐藏在四周的弓箭手现身的话,他正好可以将刺客一伙一网打尽。
“他们是专门冲着萧绍玹来的,看样子不想伤及无关的人,当然,留下的破绽越多,他们也就越不容易全身而退,”裴铎思忖一会儿,低声道,“你们赶来得及时,谁给武骧卫送的信?”
“是少夫人,”卫柘遥遥望了一眼远处的岸边,又迅速收回视线,“不管是谁冲恒王殿下来的,只要少爷无事就好。”
裴铎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
武骧卫的兵卫们举着火把,将岸边照得亮如白昼。
姜念汐紧张地站在那里,微抿着唇,正向他这边看来。
裴铎轻笑了一声,神情霎时轻松了不少。
“今晚真是意外连连,本来不过想陪媳妇儿逛个灯会,”裴铎摩挲几下下巴,眼神跟黏在姜念汐身上似的,迟迟没有移开,“恒王殿下连遭两次刺杀,也算是撞了大运……”
卫柘不解:“少爷,两次刺杀的人不是一伙的?”
裴铎十分笃定:“不是,第一个分明是意外,不在刺客的计划之中。”
卫柘想了想,平平的眉头忽然一挑,压低声音道:“少爷,会不会是裕王殿下指使人刺杀恒王……”
这是最容易让人联想到的地方,毕竟两位皇子明争暗斗已是不争的事实。
“未必,如果没有绝对的把握让对方一招毙命的话,裕王这样做,反而容易授人以柄,”裴铎理了理衣襟,低声道,“把尸体捞出来,送到刑部去,记住,安排兵卫协助刑部查案,再带人在河畔搜一搜,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明日一早我就去面圣陈述详情,现在太晚了,得早点回府……”
查案子的事要移交给刑部,这就不是武骧卫的分内之事了,姜念汐在河畔吹了这么久的凉风,又接连遭受意外惊吓,毕竟是个身娇体弱的女子,不知道会不会害怕。
说起来,她还能追到长灵河边来找他,还挺出乎他的意料。
裴铎大步返回岸边,吩咐了雷千户几句后,便拉着姜念汐的手坐回了马车。
直到坐进车里,确认裴铎没有受伤后,姜念汐紧张到砰砰直跳的心脏,才总算安稳地落回了胸腔。
两人没说几句话,裴铎忍不住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埋怨道:“姜大小姐,你傻不傻?追踪刺客的事又不是闹着玩,怎么不回府等我?”
“我那不是担心你吗?再说,我远在岸边等你,能出什么事?”姜念汐拉过他的手,在他的骨节分明的长指上看到一丝血迹,忍不住惊呼一声,“你受伤了?”
“刺客的血,溅到身上了,”裴铎轻笑一声,若无其事地收回手指,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姜大小姐,你胆子真挺大,手中连件兵刃都没有,还觉得靠近这种地方没事?万一,我举个例子,万一刺客挟持你,该怎么办?”
姜念汐忍不住睨了他一眼。
她又不是没有分寸的人,再说,还有武骧卫的兵卫保护她,不会出什么意外。
不过,看裴铎这样质疑她,姜念汐忍不住从发髻中抽出一支银簪,分辩道:“即便真得有人挟持我,我也不会束手以待,再说,我也有经验应对……”
听到这话,裴铎眸中忽地一冷,长指不觉捏紧了她的手腕。
“有经验?你被挟持过?”
“没有,只是有类似的情况,”姜念汐想了一瞬,决定略过这个话题,“反正用簪子戳对方的手臂和眼睛,是有机会顺利逃脱的……”
她说得轻描淡写,裴铎眉头蹙起,星眸中像浸了冰,不依不饶道:“姜大小姐,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都已经过去了……”姜念汐欲言又止了一瞬,看到裴铎一脸凝重追问的表情,只好硬着头皮道,“就是,在济州书院,我们约定去后山相见说清误会那晚……”
裴铎的呼吸停滞了一瞬,眉头几乎拧成了一团。
当初是他迟到了,没想到在她等待的时候,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
姜念汐支支吾吾道:“就是,路过的男子,想要占我便宜,但是我用簪子扎破了他的手,还戳到了他的眼睛,所以他没有得逞……不过,天色太暗,我又不认识那人,最终让他跑掉了……”
裴铎下颌线紧绷,闻言几乎一动不动地僵在了原地。
怪不得,第二日两人相见的时候,她会气急败坏地拿袖箭射他……
如果不是那次他有事迟到,她就不会受到那样的欺负,怪不得自那之后,她再没去过书院,后来他去打听,才知道她随她爹返回了京都。
他还当她是为了逃避他的追责……
裴铎深吸一口气,嘴唇无声地动了动。
他僵了片刻,伸出大手把姜念汐搂在怀里,沉声道:“媳妇儿,是我的错……”
姜念汐和他对视了一会儿,唇角弯了弯。
她用手指点了点他的胸膛,莞尔道:“是跟你有关系,不过我已经报仇了。现在想起来,还是我自己不够谨慎,应当带几个人一同去赴约才好……”
裴铎沉默不语了一会儿。
“我以后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嗯,你要是让我受到伤害,我还会拿袖箭射你……”
听到她这样说,裴铎的神色总算缓和了一点。
姜念汐对当初发生的事早已经不再在意,她想起刺客的事,又问道:“今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裴铎言简意赅说了两次刺杀的事,又低声道:“案子交给刑部来查,不过刺客已经死无对证,恐怕也查不出什么来……”
【作者有话要说】
沈瑾:看在裴大人是汐汐夫君的份上,别杀他~~~
裴铎:刺杀的人一起来,我正好可以一网打尽~~~对了,搜查刺客的事交给下属,我得赶紧送媳妇回府~~~
裕王萧暮言:你们忘了我的存在了吗?(裕王殿下最近比较安静,因为在准备与穆锦大婚的事,刺杀的事他确实没参与)
当初女主拿袖箭射男主的误会,总算彻底解开了,裴大人,应该再也不会觉得自己媳妇不温婉了~~~
再有,永淳帝和他的儿子们都很败家,国库本来就没多少银子,还喜欢铺张浪费建造宫殿,百姓的田税收三成已经是非常非常高了~~~~
洗漱沐浴完,准备就寝的时候,姜念汐脸色看上去不太好。
她蜷缩在被子里, 唇色有些发白,秀眉也微微凝起。
裴铎疑心她受了今晚接连意外的刺激,心神惊惧不安引起的。
他伸出大手贴到她的额头上, 试试她有没有烧热。
姜念汐把自己裹紧在被子里, 发出的声音也很虚弱:“……我没事。”
她的额头冷汗涔涔, 虽然没有烧热, 但看上去凄惨极了。
裴铎不相信地抬起眉头,轻声道:“你看上去像没事的样子吗?是今晚刺客刺杀萧绍玹,吓到你了吗?”
姜念汐抿唇, 轻轻摇了摇头:“我真得没那么胆小。”
裴铎蹙着眉头看她:“那, 看你的模样,难道是肚腹疼痛?”
姜念汐哼唧了一声。
她露出一张血色几乎褪尽的惨白小脸,小声道:“是……我到了来月事的日子。”
裴铎没听清楚,下意识问:“什么?”
姜念汐抿了抿唇角, 眼神略带羞涩地看了他一眼。
“是女子每个月都要来的月事。自从之前在公主府落过水,身体受了寒凉, 现在每次来月事, 小腹必定会疼上一个时辰……”
裴铎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
他挠了挠头, 有些不确定地问:“那该怎么办?总不能这样生受着……我吩咐人去太医院请御医!”
还未等他起身, 姜念汐一把攥住了他的寝衣袖角。
她秀眉微微凝起, 气息浅弱道:“不必了, 现在太晚了。再说, 即便请大夫过来, 一来一往也得小半个时辰, 我忍一会儿,很快就过去了……”
裴铎俯身看着她,拧起眉头道:“你以往也是这样忍着吗?”
“之前阿兄给我开了个方子,每次来月事前,秋月会按照方子给我熬药,效果很好,疼痛能减轻不少,”姜念汐勉强从被窝里坐起身来,拭去额头上的冷汗,“现下来不及,这药得提前喝,我忍一忍就好了,一个时辰很快的。”
裴铎看她坚持,只得无奈拿帕子给她擦了擦额角上的汗,沉声问:“那……喝点热水会不会好点?”
他一提热水,姜念汐眸色顿时一亮。
“对,把热水灌到汤婆子里,贴身放在肚腹上,可以缓解一点疼痛……”
裴铎立刻起身吩咐人拿了过来。
汤婆子有女子手掌心那么大,是一个南瓜形状的铜壶,外面系着暖白色的锦袋,虽然灌的是热水,但摸上去温度刚好。
裴铎将汤婆子塞到姜念汐手心里,思忖道:“这玩意是捧在手心里取暖的吧?放到肚腹上能用么?”
姜念汐把它贴着寝衣放好,用一双纤纤玉手捂着,道:“这样就行,用手扶着,不会掉下来……”
裴铎皱了皱眉头。
本来身子就不适疼痛,这样不累吗?
他迟疑了一下,大手伸过去,温声道:“你躺下,只管睡觉就好,我来帮你扶着……”
姜念汐扯唇勉强笑了一下致谢。
她本来是有些羞涩的,但现下身体酸痛得厉害,实在顾不上这点,只是按照裴铎说的,老老实实躺在被窝里,任由他帮忙捂着汤婆子。
汤婆子很暖和,腹痛果然比之前缓和了一些。
姜念汐心头一放松,再加之劳累了一天,又因为灯会上刺杀的事扰乱心神,没怎么说几句话,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睡意朦胧间,只觉得周身暖融融的,像冬日里头围拢在篝火旁边取暖,浑身舒坦极了。
觉得舒服,睡的时辰比以往就多了不少。
待她睁开睡意朦胧的眼眸,发现自己正躺在裴铎怀里。
他长臂舒展,将她圈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额头,另一只手还搭在她的肚腹处。
两人紧密相偎,对方的体温隔着薄薄的衣料传来,温暖又贴合。
姜念汐下意识去摸汤婆子,却发现那铜壶早不知道跑去了哪里,取而代之的是裴铎的掌心。
他的掌心温暖干燥,牢牢地盖在她的肚腹处,原来疼痛的症状也早已经消失不见了。
意识到两人现在的姿势,姜念汐的脸颊顿时羞红起来。
她轻咬下唇,悄悄睁大眸子看去。
裴铎睡得香甜。
他星眸阖起,唇角平和地舒展,敛去了平日里的随意散漫,看上去温和安静。
姜念汐的视线落在他的眼睫上。
他的长睫像鸦羽似的,浓密纤长,带着自然翘起的弧度,随着有规律的呼吸微微颤动。
一个男人的睫毛怎么能生得这么好看?
姜念汐有些好奇。
好奇心很快战胜了方才的羞涩。
她伸出细白的手指,轻轻拨动了一下裴铎的长睫。
对方鼻腔轻轻“嗯”了一声,是个疑问的声调,听起来慵懒又散漫。
姜念汐立刻收回手指,缩回到他怀里,抿起唇角,悄悄笑了一下。
不过,裴铎似乎没有察觉什么,只是习惯性地用下巴蹭了下她的发顶,呼吸又匀长安稳起来。
看来睡得很踏实。
姜念汐好奇心未停,视线随之落在他的唇上。
先前她就知道裴铎的唇形好看。
只是之前看的时候,不会特意联想到什么,就在刚刚的一瞬,她脑中莫名出现了一些画面,那些画面太过……足以让她的脸颊连同耳根都发热起来。
裴铎慢悠悠醒了过来。
他星眸半睁,用带着浓重睡意的慵懒声调问:“醒了?”
姜念汐的脸颊还在微微发烫,听到他突然的询问,下意识“啊”了一下。
随之她有些慌乱得轻轻“嗯”了一声。
裴铎垂下眸子看了她一眼,拧起眉毛问:“你脸怎么这么红?”
姜念汐一怔,用手指摸了摸发烫的脸颊,道:“……可能是热的吧。”
裴铎揉了揉自己的胳膊,坐起身来,打了个清晨的哈欠,随口道:“是不是我抱你太紧了?这不是担心你肚子疼,才用我的身体给你取暖。再说了,那个汤婆子半夜就不热了,还没我的手暖和……”
姜念汐也直起身,她脸上薄红未褪,小声道:“是挺暖和的,我现在感觉已经大好了。”
裴铎掀起薄被下床,伸展长臂从架子上拿下外袍。
“今天我得去趟宫里,刺客的事估计得一阵子好忙,这几天未必能回府,有事我会差人回来告诉你一声。”
姜念汐总算把那点羞涩烫意压下去。
她下床披了一件藕色披帛,缓步走到裴铎身旁,伸手帮他系着外袍上的腰带,轻声道:“我知道了,对了,国子监快要休沐,到时候我差人把少筠接过来住一阵子。”
“我白日不在府里,让少筠陪着你正好,”裴铎按住姜念汐的手,不由皱眉道,“你起这么早做什么?身子不爽利就多睡会,府里又没什么要紧的事要做。”
姜念汐手上的动作未停,帮他系好腰带。
“我这不是做为新妇该做的事么?”
裴铎挑起浓眉看了她一眼,将她额角翘起的一撮头发按下。
“媳妇儿,你真是温婉贤淑……”
姜念汐将他的玉带摆正,随口道:“我一直都是这么温婉,是你不了解我罢了。”
她这样一说,裴铎又想起先前误会她的那件事。
他眸色沉了沉,视线落在她的纤手上,她还在仔细得为他理好衣襟。
默了片刻,裴铎突然沉声道:“是,其实你最温婉贤淑,可爱漂亮了……”
姜念汐一惊。
她从来没听到裴铎这么直白地夸过她。
于是她下意识就觉得,裴铎不过是随口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