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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弟怀香by鎏香儿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12-06

想通之后,楚氏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最终下了决定,“若婉姝也愿意,便教他们早些定下吧。”
顾贤点点头,婉姝的意愿自有夫人私下里询问,他便无需多言了。
“小老三可还老实,有没有闹你?听说你晚饭没用几口。”
“……孩子才丁点大,哪里能闹人。”楚氏推了推凑近的人,“老爷这么一说,我还真饿了,厨房可有鸡汤?想吃鸡汤面。”
顾贤闻言立马转身出门,“老爷我去拿鸡汤面。”
旭日东升,清风怡人。
整个顾府内宅,除去烧损较轻的正房可居住,其他房屋仍在紧张有序地进行翻修。
匠人们进进出出,府中女眷不便抛头露面,一日三餐也多在各自房中单用。
不算陌生的房间内,考虑到此前所居主人是个男子,摆设也无甚变化,婉姝清醒后兀自不自在了两日,但因外界各种消息传来,这点不自在尚未突显出来便被她忘在脑后。
其中最令她在意的便是陈执因谋杀陷害被判死刑,陈家被抄,全家流放一事。
顾家总算清白,外有父兄支撑,内有母亲坐镇,大家都安心许多。
但从案发到结案不过几日功夫,就算婉姝不知多少内情,也看出此事了结太快,其中必有蹊跷。
只是父兄正忙碌,母亲嫂嫂病弱,所知亦不多,加上大夫嘱咐婉姝不可忧思,便无人与她讲述其中因果。
婉姝也想早些安康帮忙打理家事,便老老实实窝在房中静养。
早饭过后,她便如前两日般,什么都不做,并刻意放空思绪,不去想陈家,不去想为何自己所中迷药为何与众不同。
托腮坐于桌旁,目光无意识地盯着某处不懂,看起来有几分呆滞。
就在她以为今日就这般无所事事过去时,傍晚工匠下工后,云霞过来传话,说母亲唤她去堂屋。
云霞打起门帘,待婉姝进屋后并未跟进去,而是守在门外。
婉姝心中有疑,只见堂屋内唯有母亲一人坐在茶几旁,连芳姑都没在。
“过来坐。”楚氏笑着招手,像是要与婉姝促膝长谈。
婉姝察觉到母亲笑容与往常略有不同,且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许是这几日头疾的原因,脑子也变得迟钝,没想起来这感觉从何而来。
婉姝在母亲对面坐下,看她茶盏见底,拎起茶壶为其添上,然后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楚氏笑了笑,并未急着开口,端起茶盏浅啜一口。
婉姝也跟着捧起茶盏,垂眸间眼珠子转了转,不知母亲要说什么,心里莫名有些紧张。
“婉姝可知怀玉受伤?”
婉姝惊得噎了噎,险些被呛到,勉强咽去口中茶水,忙追问:“可是烧伤,严重吗?”
婉姝知道那晚火势多大,怀玉救自己时八成会被火燎到,但听母亲特意提起,便以为伤势很重,心立马揪了起来。
却听母亲叹了口气,道:“确有烧伤,但严重之处在于鞭伤?”
“鞭伤?”
“在查到陈家之前,主审苏大人怀疑你兄长是凶手,不敢对你兄长用刑,便逼问怀玉,他不承认便用鞭刑。”
“岂有此理!”婉姝拍案而起,脸都气红了,“这是要屈打成招!”
楚氏瞧着女儿怒极模样,接着道:“好在太子及时赶到,终止了用刑。”
婉姝这才松了口气,在母亲的眼神示意下坐了回去,然而母亲话锋一转,又道:
“只是此前已经受了二十多鞭,那鞭子满是倒刺,怀玉被打的皮开肉绽……”
婉姝浑身一僵,面色发白,嘴唇抖了抖,接着双手抱住脑袋叩向茶几。
楚氏本是想让婉姝主动坦白对怀玉的情谊,却没想到她会有这么大反应,被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查看。
“姝儿,怎得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楚氏揽着抱头的婉姝,察觉到不对劲儿,正要喊云霞去请大夫,便见婉姝忽然放下手,环抱住她的腰,埋头软声道:
“娘,我没事,只是昨晚梦中见血,被梦魇着了,方才又听您描述怀玉受伤的样子,一时吓到了,头疼了一下。”
楚氏蹙了蹙眉,瞧着婉姝惨白的脸色,心里半信半疑,“头疼非小事,还是请大夫来看看。”
婉姝知道母亲不好骗,便点头同意了。
府中大夫早被打过招呼,自然不会在楚氏面前口无遮拦,只说婉姝无大碍,睡前用些安神汤,早些休息即可。
楚氏这才放松神色,让云霞送大夫出门,转头点了下婉姝额头,嗔道:“你要吓死娘。”
方才一时情急头若针扎,痛苦来得快去得也快,婉姝故作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接着贴靠在母亲身侧,转移话题道:
“娘与姝儿说怀玉的事,可是要我去探望?”
母亲怀了身子不宜出门探病,小侄儿也离不开嫂嫂,婉姝觉得自己去并无不妥,私心里也想亲自去看望。
楚氏偏头看向紧贴自己的女儿,望着那双含着担忧的眸子,不再试探,直言问道:“娘若将你许给怀玉,你可愿意?”
万千思绪戛然而止,婉姝仿佛被定了身,呆呆望着母亲,好半晌才回了婚,一瞬间脸色爆红,扭过身子结巴回话。
“娘,您您您在说什么?”
楚氏淡笑,语气带着丝丝凉意,“我是你娘,亦是顾家主母,你与怀玉之事,当真以为我会毫无察觉?”
婉姝身子明显一僵,脑中顿时闪过某些画面,譬如怀玉神色祈求的表白,那日书房近在咫尺的呼吸交缠,以及怀玉抱着自己冲出火海,在病床旁的温柔轻哄……
那些无法抵赖的亲密举动,连她自己也不敢再说二人清白,落入旁人眼中又是何等情景。
母亲这般直白质问,可是恼她不知羞耻?
婉姝煞白着脸看向母亲,眼眶因泪意而泛红,脸色如同做错事的孩童般满是无措,愣是说不出半句解释。
她没脸。
楚氏重新将女儿揽入怀中,语气无奈地打断她胡思乱想,“傻丫头,娘若是不同意,怎会任由你们走近?”
婉姝泪意一顿。
楚氏接着道:“怀玉也算娘看着长大的,他对你情深意重,亦是顾家的恩人,你爹也同意你们的事,娘又岂会阻拦?”
听着“同意”“阻拦”的字眼,婉姝直觉哪里不对。
楚氏:“娘从前不松口,并非瞧不上怀玉,男人多薄情,娘虽遇了你爹,却不敢奢望我的女儿同样幸运,总觉门当户对才最稳妥。”
“当然,娘同意你们的婚事,也并非全然信了怀玉,人心易变,便是有情人终成眷属,要做长久夫妻亦需小心经营……”
婉姝窝在娘怀中,一脸茫然,不明白话题怎么转到了“夫妻之道”上。
婉姝稀里糊涂地听了半晌母亲的经验之谈,离开时表情还有些迷蒙,直到回了房间,洗漱完毕后躺上床,在夜色中瞪眼好一会儿,脑子才彻底清醒。
娘以为她与怀玉两情相悦。
爹娘同意了她与怀玉的婚事。
还说婚事会尽快定下来。
婉姝:……
她承认与怀玉相处时偶有忘了分寸,但她俩真的没有暗渡陈仓!
她她她,从前对怀玉真的只是单纯的姐弟之情。
婉姝瞪着床帐眨了眨眼。
她脑中为何会出现“从前”二字?
她和怀玉,要定下婚事了?
“……”
夜色深深,佳人辗转,此夜无眠。
初八,宜探病。
顾承封这几日忙的脚不沾地,因陆燃被杀案交付大理寺审理时,冯家买通狱卒杀害曹校尉未遂,曹校尉坦白自己便是受冯砚指使陷害顾承封。
经查,曹校尉所言属实,冯家也因此被大理寺彻查,查出贪赃三十万两白银,残害人命十余,数罪并罚,判抄家流放。
兵马司同时失去副指挥使和几名校尉,无数遗留问题和堆积的公务全部需要顾承封亲自处理。
今日在百忙之中抽空去了趟怀玉私宅,简单关心几句后,便道出今日来意,让他选个黄道吉日去提亲。
说完便急匆匆离开,徒留楚怀玉带愣在原地,恍惚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回过神后想再去确认,哪里还有顾承封的身影,只见将人送出门后返回的小厮乐呵呵朝自己道喜,他仍不敢相信。
“方才,表兄让我去提亲?”
顾承封亲自过来说此事,必是姑父姑母授意,二老同意定下婚事,必定也问过婉姝的心意。
也就是说,婉姝同意了?!
楚怀玉好似被馅饼砸中的饥民,巨大的惊喜砸得他整个人晕乎乎的,却也不忘紧紧攥住机会,迅速做好安排。
当夜,荣县某位德高望重的老人被人从梦中摇醒,睁眼便对上一双晶亮如星的眸子。
“老师,您明日便去顾府帮学生提亲吧!”
被吓出一身冷汗的屈游认出来人是自己的爱徒,一巴掌拍了过去。
“孽徒!”想要谋杀亲师否?
回应他的是一连串傻笑。
屈游:……
屈游怀疑爱徒被夺舍了,嫌弃的将人赶走。
翌日清晨得知爱徒已经离开荣县,更是气得吹胡子瞪眼,终是请了一日假,去香山寺请主持算了最近的吉日。
两日后,屈游携祥礼登门提亲,因提前知会过,顾贤与顾承封皆在府中,双方相谈甚欢,当日交换更贴,只待来日纳吉下婚约书,便是正式定亲。
合八字,大吉,遂纳吉。
而后纳征下聘,请期定下良辰吉日。
九月十一,宜嫁娶。
双方心照不宣,短短一月便定下大婚吉日。
婉姝得知自己还有三个月不到就要嫁人时,如在梦中。
一想到所嫁之人是怀玉,总要心律不齐,只觉再难直视对方,羞于见人,自此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做了闺中秀女,惹得兄长几番暗笑。
因家中修缮完毕,各房归位,恢复堂屋用餐,婉姝无法避人,也因此发现嫂嫂情绪有异,于是反讥兄长薄情,不见嫂嫂愁苦。
顾承封这才知晓在自己忙于公务时,自家夫人因那晚大火深陷自责,日日寡欢,强颜欢笑。
之后数日,顾承封夜夜归宿,粱珍渐渐解开心结,重归于好。
七月初,梁家来信,梁静病逝。
七月中旬,顾承封携妻子在信都城门迎接岳父梁巩,也就是粱珍在外任职多年的父亲,父女单独谈话半日,而后梁巩回梁家,与兄长分家后前往距离信都两日路程的惠城上任。
同一时间,望月城张岿因藏匿罪臣之女被贬为庶民,又因抄家官兵在其亡妻陈妙玲房中发现血书,张岿杀妻之事曝光,被判腰斩。
京城·秦府
某处偏僻院落传来嘶哑的吼叫声。
“爹,儿知错了,我保证以后再不任性,好好听您的话,帮大哥光耀门楣。”
“来人!我头好痛,快去请大夫!”
“大哥,救命——”
“该死的,等本少爷出去定杀了你们!”
“啊啊啊放我出去!”
相隔不远的院落,一相貌侬丽的青年坐于凉亭内看书,神色平淡而闲适,好似听不到少年凄惨的求救声。
守在旁边的小厮看不过眼,询问道:“小公子这般喊下去,若教外人听见,有损您名声。”
反正是个吃里爬外的,不如教他将人毒哑了去,也不知大公子怎么想的,连听半个月鬼哭狼嚎也不嫌烦。
修长手指微动,翻过一页书纸,眼皮也微抬,声线温和,带着几分慈悲。
“这孩子怪可怜,容他发泄便好。”
小厮不敢再言,听着秦淮喊哥救命的哭声,心中暗暗摇头。
小公子自诩聪明,怎就不明白,在老爷眼中,他连大公子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小时候耍小聪明争宠也就罢了,大公子看他上蹿下跳还算个乐子,谁知他竟敢瞒着老爷掺和党争之事,以老爷的脾气,关他一辈子也不无可能。
大公子许是担心小公子想不开才过来的吧,如此听到喊声才这般放心。
哎,大公子就是心善,对这个便宜弟弟太宽容了。

春燕早起出门时打了个冷颤,见天色阴沉沉的,不禁合掌拜了拜天。
明儿包家姑娘与吴家公子成亲, 小姐要去鹿城参加婚礼,今日就要赶过去, 若是雨水泥了路,怕是要入夜才能赶到。
小姐要为包姑娘送嫁,原本无需去鹿城的, 不巧包大人调任去了别处, 包姑娘只能从鹿城外祖家出嫁。
两家同城摆席,顾府要两头坐, 一日下来十分耗神费力,大爷倒是无妨,就怕女眷撑不住, 为免失了礼数, 这才决定提前一日赶过去。
春燕迅速低声祷告几句, 求老天爷放个晴,而后赶紧忙活洗漱去, 待她打好热水进入小姐房间, 小姐刚好才被宝妹唤醒。
婉姝半眯着眼穿戴整齐,大抵是这两日所进汤药效果极佳, 早起不似前几月头昏脑胀,心烦意乱,久违地身心舒畅。
此刻便如那刚刚睡足醒来的猫儿, 慵懒地舒展着身子,看起来惬意极了。
直到温热的脸帕覆上面容,她才彻底清醒, 想起今儿早起是要去鹿城参加幼兰与吴旻睿的婚礼。
思及婚礼,难免想到一个月后自己也将嫁为人妇,不由得脸颊发烫。
大婚当即,其实她不去鹿城也不会有人怪罪,她本也没打算去,但母亲说吴大人乃新任廉吏,监察一城官员,怀玉身为鹿城主簿,亦在其职下,最好与吴家打好关系。
两家来往,便不能只顾个人情谊,需得礼数周到,表示诚意。
但顾家与吴家无甚交情,和包家也只是同僚情谊,包大人如今又调任离开,若顾贤亲自前往,反倒遭人猜忌,不去又显得薄情,唯有顾承封夫妇去恰到好处。
顾承封亲自去,还要两头坐,最主要还是为了怀玉,顾府就算会受世家阻挠,也是圣上看好的忠臣,吴家只要不是心怀不轨,看在顾家主动示好的份上,也要照顾怀玉几分。
既是为了怀玉,那么必然也要带上婉姝,因为顾家能做的不多,将来维系与吴家的关系,还是要靠婉姝与怀玉自己。
近日母亲的谆谆教导,如在耳边。
女儿家迈入婚姻最重要的一步,便是心态上的转变,要明白婚姻中最重要的非是男欢女爱,而是互相托付终身组成一个家,并发挥各自长处,互相托举,荣辱与共,达成真正意义上的夫妻一体,方能福泽绵延,长长久久。
而心态转变的关键在于行动,她可以因个人喜好交友,私下里划分亲疏远近,但明面上必须考虑彼此身份,往来有度。
婉姝并非才明白其中道理,她自小在母亲身边长大,言传身教,许多事都看得通透。
只是毕竟年岁小,有些事唯有临其境,才能融其意。
她与幼兰关系再好,若各自所嫁互为死仇,老死不相往来就是最好的结果,反之,待她成婚后,她与幼兰的来往便代表着两家,凡事都要考虑周全。
幼兰会理解她因待嫁不便出门,不代表其他人同样看法,婉姝此去,才是将来与吴家打好关系的基石。
女儿家,自订婚之日起,所要考虑便不止一家了。
婉姝心里接受良好,之前说不去是想安分待嫁,免得落人口舌,如今母亲都觉得她该去,她也乐得出门散心。
婉姝望着铜镜中端庄打扮过的自己,嘴角含笑,并未注意到那双眼里细微的变化。
大概成长总在不经意间。
女之蜕变,可缓缓成矣。
婉姝看了眼天色,朝春燕道:“去看看嫂嫂准备好没有,该出发了。”
一刻后,一辆马车离开顾府,与城门外骑马等候的顾承封会合,一行人朝鹿城而去。
许是春燕的祈祷感动了上苍,一路上阴云密布,却不曾下雨,直到马车驶入鹿城,一行人在落脚处安顿好,才有雨点落下。
待一切收拾妥当,天色也暗了下来,春燕急忙去厨房拿饭食,并将婉姝今晚的药煎上。
婉姝坐在窗边发呆,不久,春燕手提竹篮咧着嘴跑来,正要提醒她小心路滑,便见雨势忽然变大,赶紧关上窗户,走向屋中央的圆桌。
此时春燕也进了屋,喜滋滋地喊了声“小姐”,一面将竹篮里的饭食安置桌上,一面转着眼珠子偷瞄婉姝。
婉姝狐疑地打量春燕,“你捡钱了?”
方才还嘀咕腰疼股酸,怎么出去一趟就这样欢喜了?
春燕缩起脖子嘿嘿笑了两声,神情略显猥琐,接着将汤盅往前推了推,“用完饭再与小姐说。”
“……”
婉姝无语,也没追问,一整日舟车劳顿,她同样不好受,也什么胃口,喝了碗汤暖了身子才舒服些,接着眼神示意春燕给自己也盛一碗汤。
“你也喝一碗暖暖身子。”
春燕急忙摇头,眼睛都瞪大了些,“不不不,小姐你多喝些。”
婉姝觉得春燕怪怪的,山药雪梨汤又不是什么贵重之物,她怎么好似被吓到了一样。
香甜软糯的山药正合胃口,婉姝足足吃了一碗,不大的汤盅所剩无几,婉姝以为春燕是看出自己喜欢才拒绝,不禁有些羞赧。
春燕期待着小姐问话,却眼看着她喝了药,洗漱完毕就准备上床歇息,终是憋不住开了口,语气有些幽怨。
“小姐就不好奇奴婢要说什么?”
婉姝掀开被子躺进去,边整理被子边笑问:“你要说什么?”
春燕笑眯眯地不答反问,“小姐先告诉奴婢,山药雪梨汤好喝吗?”
“好喝。”婉姝无奈道。
“哼哼,表少爷特意送来的,自然好喝。”
正打算闭眼的婉姝怔住,蓦地侧首看向春燕,愕然询问:“你说什么?”
春燕调皮地吐了下舌头,扭头往隔间跑去,只丢下一句,“奴婢什么都没说,小姐明日问表少爷去吧!”
“……”
婉姝眼睁睁看着春燕背影消失,呆了呆,明白春燕故意打趣自己,恼羞成怒,一把拉起被子将脑袋蒙住,呼吸都便粗重了些。
臭丫头,真讨厌!
“轰隆隆!”
雷神阵阵,大雨瓢泼。
婉姝身子抖了一下,缓缓露出一双眼,看外头电闪雷鸣,不由想起用晚饭时的天气。
怀玉是那时来的吗?亲自来的?不知有没有淋雨。
定亲不久怀玉便来鹿城上任,两人便没再见面,婉姝恍惚记起,上回见怀玉还是顾府遭遇刺客的时候。
那两日她总是迷迷糊糊的,有次突发头疾需要大夫施针,怀玉一直在旁哄她。
低沉温柔的声音犹在耳畔。
有人悄悄红了脸。
翌日,大晴。
包幼兰寅时便起床梳妆,在母亲姚氏和几位舅母表姐妹的陪同下,好一番精心打扮。
屋子里热热闹闹的,包幼兰却有种神游天外的不真实感,往日能说会道的嘴巴好似被上了锁。
偶尔对上已婚表姐打趣的目光,便想起昨晚母亲塞给自己的秘戏图,臊得她恨不得将头埋进胸口。
总算熬到婉姝过来,还她一片清净,奈何她小瞧了诸位夫人的嘴皮子,没过多久便关心起婉姝的婚事,得知婚事将近,话题又回到新婚夫妻二三事。
婉姝起初神情呆滞,最后姐妹双双把脸红。
总算熬到吉时将近,舅母和表姐妹们才止了话头,将空间留给姚氏,好让母女俩好好道别。
婉姝得以脱身,赶紧去前院,回归年轻女郎的队伍中,等着看新郎来迎亲。
辰时三刻,迎亲队伍吹吹打打来到姚府门外,一身喜服的吴旻睿在一群亲朋好友的簇拥下,红着脸站在门外大声念催妆诗。
欢呼声中,大门打开。
站在道旁人群中一同看热闹的婉姝愣住,只因新郎身后跟随的一众年轻公子里头,有位她十分熟悉的面孔。
是怀玉!
吴旻睿成亲请了六位男傧相,楚怀玉便是其中之一,职责便是陪着新郎将新娘迎娶进门,之后还要帮吴家招待客人。
男傧相无不是新郎近亲挚友。
婉姝十分确定怀玉与吴旻睿是在前年鹿城举办马球赛时相识的,却不知二人何时这般亲近,怀玉明明一直在信都。
茫然之际,恰撞入那双深邃眼眸。
四目相对,只见俊俏郎君粲然一笑,惹得众女郎拿帕遮面,一面羞红了脸,一面悄悄打听郎君何人。
婉姝:……
楚怀玉察觉到多余的炙热目光,讪讪收敛笑容,假装若无其事地跟在新郎后头进了院,再不释放情绪。
他是被眼前的喜气感染,思及下月便是自己迎娶婉姝,实在高兴。
终于,新娘出门,拜别高堂,坐上花轿离了家。
喜队敲锣打鼓绕城三圈,钱撒四路,吴府门前早已挤满人,围观新郎踢轿门,牵新娘入府。
“吉时到——”
在亲朋好友的见证下,新人拜堂成夫妻。
礼成之后,新娘送入洞房,众宾客纷纷落座。
这厢开了席,那厢也开始闹洞房。
新房内,一双新人被好一通折腾,才被放出门敬谢诸位宾客。
直至酉时过半,客人们才陆续告辞。
婉姝随兄嫂出门,并未在门口瞧见怀玉。
之前入吴府时见过他,只是没机会说话,她原想谢谢他昨日送汤,再问问他鞭伤痊愈没有。
之前没能探望他,心里还挺过意不去的。
粱珍瞧见婉姝面露失望之色,抿嘴偷笑了下,上马车后,悄悄拽了拽顾承封的袖子,朝他使眼色。
顾承封顺着她目光看向对面,恰巧婉姝似有所感地抬头。
兄妹二人对上视线,后者精神一振,接着茫然地眨巴眨巴眼,表情无辜。
顾承封扯了扯嘴角,“回去早些休息,明日一早便启程回家。”
“哦。”
谁知到了住处,便见楚怀玉正提着礼盒站在门口等候,身上还穿着男傧相的专属服饰,一看就知是匆匆赶来。
顾承封再次接收到自家夫人的眼色,略瞪了她一眼,后者嗔瞪回去,眼中写满了话。
粱珍:不知是谁婚前半夜翻我家墙,怎得如今换作是妹妹,光天化日之下单独与未婚夫说句话都不行?
顾承封:……
天色已暗,无人注意到夫妻二人的眼神官司。
楚怀玉迎了几步,朝几人见礼,目光多次看向婉姝方向,显然是有话想与婉姝单独说。
顾承封好似没看见怀玉的诉求,一本正经地与他寒暄,问他鹿城生活如何,关心他有无遇到刁难。
直到听见夫人低咳出声,才止住交谈,淡声道:“进去说话吧。”
想要单独说话也不能站在门口,被人瞧见像什么样子。
楚怀玉瞬间明白表兄的意思,乖笑着点头,跟在后头进门。
此处住宅是个二进小院,顾承封夫妇领着小厮丫鬟头也不回地进了内院。
春燕接过楚怀玉手中的礼盒,偷笑着跑了。
婉姝被怀玉有意带慢脚步,二人落在最后,在二门外台阶上止步。
婉姝侧着身子,双手揪着帕子不敢抬眼。
楚怀玉看出婉姝的紧张,喉间隐约溢出低笑,开口却是委屈。
“阿姐因何对怀玉视而不见?”

目光交汇的瞬间,却发现怀玉眼中带着明显的笑意, 方知他刚刚所言是玩笑话。
婉姝心中因二人身份转变而产生的不自在,顿时烟消云散, 圆睁的杏眸里满是不敢置信。
“你戏弄我?!”
见婉姝涨红了脸,似要恼羞成怒,怀玉赶紧开口解释。
“非是戏弄, 只是许久未见, 想与阿姐说说话,阿姐却连个眼神都吝啬, 我担心自己做错了事惹阿姐生气,心急之下才问出口。”
婉姝依旧瞪着眼,直直盯着怀玉的眼睛, 恼道:“你当我是傻子, 看不见你在笑话我?”
楚怀玉很冤枉, “我没有笑话你。”
“那你笑什么?还笑!”
明明都看出她生气了,还笑, 他就是故意的!
楚怀玉垂眸, 唇边笑意越发明媚,又含几分羞涩, 明明红了耳根,说出的话却半点不知羞。
“我很想念阿姐,原以为要等大婚之日才能再见, 如今见你,实在高兴,便忍不住笑, 不想却引得阿姐误会,都怪我没有率先表明心意,还请阿姐莫怪罪。”
“……”
婉姝被怀玉好不含蓄的发言惊到了,偏偏他又一副真诚又害羞的模样,让人应也不是,指责也不是。
婉姝嘴巴动了动,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竟不知该如何应对,以至于表情茫然,看起来有些呆萌。
她的头疾果然很严重,婉姝心想。
楚怀玉没得到回应,小心抬起眼,瞧见婉姝的神情先是松了口气,接着心里一软,说起心中最关心的问题。
“听说阿姐最近看过一位擅治头疾的游医,可有好转?”
婉姝神色复杂,如实道:“廖郎中医术了得,我用了他的药方后睡眠明显好转,早起神清气爽,也没再犯头疼。”
就是脑袋依旧不太灵光,但愿将药全部喝完后能够痊愈,她真的不想变成笨蛋。
楚怀玉不知婉姝心中所想,廖清那个人脾气古怪,只有亲眼见过婉姝他才能安心,听她描述头疾大好,压在心底的那颗石头总算落下。
楚怀玉神色明显一松,“那便好,只是头部脆弱,不可轻视,若有任何不适,千万要告知大夫。”
见怀玉郑重叮嘱,婉姝轻轻点头,接着便见他抬起右手,从左袖中掏出一个巴掌大、青底赤纹的荷包,朝她递了过来。
“这是我做男傧相得的福袋,送给阿姐。”
不必打开也知,福袋里装的是福果喜银,无甚贵重之物,意在祝福贵客,沾了这份喜气能够早日同喜。
婉姝知道这个习俗,兄长成婚时也有男傧相,福袋都是母亲准备,但那时她年纪尚小,心思全在婚礼热闹上,半点没注意这等细节之事。
福袋中大概有什么,知道归知道,却没亲眼看过,也没有男傧相会拿出来供人观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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