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非要攻略我by公子妄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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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直等到半夜,只听得一声呼啸,那两名太监再次出现。
胖太监吩咐门口的卫兵:“把里面的都装上,接应的人来了。”
四名卫兵转身进屋,不多时一人肩上扛着一个尼龙口袋,里面装得鼓鼓囊囊的,跟在胖太监身后。
戚雪婴二人隐藏气息坠在队伍后面,只见宅院后门来了两辆马车。
马车四周都是黑色铁皮封住,只留了几个小口通风,看起来像是里面装着什么吃人的怪物。
四个卫兵把把口袋往两辆车上一放,车夫一声喝啸,马车再次踢踏着离开。
屋檐下灯笼透出昏黄的光亮,底下站着的人影在灯笼的照射下,地面的影子扭曲成张牙舞爪的怪物。
瘦太监看起来十五六岁,一脸青涩,开口小心翼翼的,“师傅,这次咱们应该可以歇一段时间了吧?”
胖太监看起来五六十岁,脸上擦着胭脂粉末,被灯笼一照像是唱戏的小丑。
他斜了瘦太监一眼,“怎么?跟着师傅办事累着你了?要不要师傅给主人求个恩典,把你换走?”
瘦太监下听到这话脸色大变,“噗通”跪在地上,“师傅恕罪,是弟子说错话了,弟子掌嘴。”
话音未落,扬手对着自己的脸颊两边左右开弓,“啪啪”声在暗夜里传出老远,听得人牙疼。
他们身后站着的卫兵从头到尾眼睛都不眨一下,像是一具没有思想的傀儡,全程目不斜视。
直到瘦太监两边脸颊高高肿起,胖太监才甩甩手道:“好了,起来吧,以后说话做事注意点儿,不该说的别说,不该问的别问。”
“是是,弟子知道错了。”瘦太监千恩万谢地起来,小声吸着气,顶着满脸的巴掌印,脸上还赔着笑。
几人转身进院,院门“啪嗒”一声在眼前合上。
戚雪婴和谢书臣悄悄跟在马车后,只见马车进入一个巷子,他们立马跟进去,却发现巷子前方是一道高墙,马车消失无踪。
两人站在巷子里四处查找,谢书臣摸摸墙面,是结实的。
他对戚雪婴道:“应该是传送阵,不然不可能凭空消失,这墙体是实心的,根本过不去。”
戚雪婴蹲下来,手指轻触地面,果然发现了传送符燃烧后留下的灰烬。
谢书臣也跟着蹲下,看着她指尖的白灰,“这下怎么办?也不知道对方传送去了何处。”
戚雪婴捻掉白灰,闭目感受,口中道:“无论他去了哪里,只要使用传送符这种空间叠加的符咒,就会产生灵力波动和空气波动,咱们可以根据这个去查。”
几息后面她睁开双眸,嘴角微微上扬,“找到了!跟我来!”
看着她这副意气风发又神采飞扬的模样,谢书臣看得目不转睛,心里软踏踏的。
眼前仿佛又回到了她站在领奖台上的模样,也是这样意气风发。
戚雪婴走了两步见他没跟上来,停下脚步回头望过来,眉头微蹙,“你在发什么呆,还不走?”
“来了来了。”谢书臣收敛心神,快跑几步追上她,一把攥住她的手掌,与她十指紧扣。
“干嘛?”戚雪婴甩了几下,口气生硬道:“放开,别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谢书臣不放,还理所当然地道:“牵一下怎么了,又不是没牵过。”
说着他还紧紧贴着戚雪婴,“这里这么黑,我害怕,你修为比我高,牵着你才有安全感。”
戚雪婴:“……”怎么觉得他脸皮越来越厚了,还越来越没节操了。
担心再拖延下去会失去对方的踪迹,她无暇与谢书臣计较,拉着他搜寻那股波动产生的方向。
两人兜兜转转,来到另一座深宅大院,抬头一看,“国师府”三个鎏金大字印在门匾上,旁边还盖着印玺。
看到这里谢书臣微微一惊,“国师府?这国师是什么人?竟然与国师有关。”
戚雪婴此时后悔没有带上燕青,她不仅熟悉各种典籍造册,还对民间许多国家官员之事也知之甚详。
若是有她在这里,应该能解开谢书臣这个疑惑。
“别管是什么人,反正不是好人。”戚雪婴说着打算和他二人故技重施,翻进对方院子,却突然生生顿住。
她一把攥住正欲跃起的谢书臣,脸色严肃,“不对劲,这座宅子四周都布了结界,而且灵力不低,若是咱们撞上去,只怕会引起里面人的注意。”
“结界?”谢书臣伸手往前一点,突然一道亮光乍起,他们面前的虚空突然出现一道水色结界。
他的脸色也不由得凝重几分,“这下可怎么办?强行突破只怕会引来结界主人。”
而且这结界看起来不简单,透着一股异常气息。
戚雪婴和谢书臣站在阴影处, 看着前方如一尊怪兽盘踞在地的国师府,面色发沉。
谢书臣道:“现在可以确定,育婴所的孩子不定期会被送到国师府, 只是这国师究竟拿这些孩子做什么,咱们目前一无所知。”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他们对陈国可谓两眼一抹黑, 贸然行动危险系数太高了。
戚雪婴提议道:“咱们不是陈国人,对陈国之事知之甚少,这样,你我二人分头行动,看看这国师到底什么来头。”
谢书臣嘴巴翕张想说什么,最后没有说出口, 他应承下来的,“好,你自己注意安全, 咱们子时在这里汇合。”
戚雪婴目送谢书臣的身影消失在街角,转身望向那座阴森的府邸。
月光被乌云遮蔽, 国师府高耸的围墙如同巨兽的獠牙,随时准备吞噬闯入者。
她沿着府邸外围探查, 寻找结界薄弱处, 看能不能潜入进去。
指尖轻触那层透明屏障, 能感受到其中流动的邪异能量, 不像是普通灵力, 倒像是——妖力?
难道这国师是妖族?戚雪婴陷入沉思, 抬眸发现西北角矗立着一棵海棠树,它的一段枝丫延伸进了国师府墙内。
她眼前一亮,这或许是突破点。
她侧耳听着里面守卫的交接空档, 时机一到,忽然跃起,如灵猫攀上海棠树。
海棠花香盈人,树皮却粗糙磨得掌心发疼,她仿若不觉。
她爬到与围墙齐高处,轻盈地匍匐在海棠枝丫上,随后她深吸一口气,跟随延伸的枝丫缝隙,纵身跃向府内。
结界发出细微的“滋滋”声,像一滴冷水掉入油锅,泛起轻微的涟漪。
戚雪婴感到皮肤传来的刺痛感,但预想中的警报并未触发,结界如风平浪静的水面一动不动。
落地时她滚入灌木丛中,屏息凝神,确保四周安全。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药草味,借着假山阴影掩护,她向府邸深处潜行。
越往里走,药味中混杂的血腥气越重。
戚雪婴胃部翻涌,不得不咬紧牙关压制呕吐的冲动,一天一夜未进食,她的肠胃被这味道一激,纷纷开始造反。
转过一道回廊,她突然僵在原地。
十余名黑袍人正将挣扎的孩童押往中间的一座庭院,那些孩子手脚被缚,嘴上贴着符纸,只能发出沉闷的呜咽声。
戚雪婴认出其中那个头戴蝴蝶发夹的小女孩,正是糖宝。
“动作快点!子时将至,误了国师大人的吉时你们担待不起!”一个阴冷的声音喝道。
说话的是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腰间悬着鎏金令牌,上面刻着“国师府”三个大字,应该是府上的总管。
戚雪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现在冲出去不仅救不了人,还会打草惊蛇。
她强迫自己冷静,尾随队伍来到院中。
眼前的景象令她血液凝固。
庭院中央矗立着一尊三人高的青铜鼎,鼎身刻满扭曲的符文,在火把照耀下泛着暗红光泽,像是被鲜血浸透。
鼎下柴火熊熊燃烧,鼎内黑稠雾气不断翻涌,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苦腥味。
“恭迎国师大人!”
平地卷起一阵狂风,身着一身白袍的男子从天而降。
他面容苍白如纸,唯有嘴唇艳红似血,行走时袍角无风自动,宛如扭曲的活蛇。
“四十九名童男童女可备齐了?”国师开口,声音如同砂纸摩擦过,低哑暗沉。
总管躬身回道:“回大人,最后一批刚送到,共四十六名,还差三名。”
国师双目圆瞪,一道无形威压射向总管,喝道:“怎么回事?为何这次没有备齐?”
总管像是不堪重负,身子压得越来越低,身形微颤,“大人息怒,说是此次育婴所来了几个武师,下面的人担心孩子一次带走太多,引起他们的怀疑。”
随后立马保证道:“下面的管事说了,过几天就会补齐,还请大人再等几天。”
“武师?”国师不知想到什么,脸色阴沉,“再给你们三天时间,若人数不够,就拿你们来填!”
随后目光看向院中这些孩子,冷冷吩咐道:“把他们的血放干,再扔进鼎中。”
他话音落地,十几名黑袍人一手抓着孩童,一手举着弯刀,缓步走向铜鼎。
戚雪婴攥紧欺霜剑,脸色紧绷,理智与怒火在脑中激烈交锋。
现在出手毫无胜算,但眼睁睁看着孩子们被杀…
“叮!检测到神器出现,请宿主尽快回收。”系统的声音突然在颅内响起。
戚雪婴握剑的手微顿,神器?这里竟然有神器?
她问系统:“神器在哪里?可以定位吗?”
系统:“检测到神器位置——前方青铜鼎中。”
戚雪婴看向前方黑气翻涌的青铜鼎,神器竟然在里面,也不知道是什么。
她正犹豫是否现在出手,前方变故陡生。
糖宝不知怎么挣脱了绳索,一把扯下嘴上的符纸。
“救命啊!要杀人了!”她哭喊着冲向院门,却被总管老鹰捉小鸡似的一把抓住。
“小贱人!还想跑?”总管骂着扬手就要扇她。
“且慢!”国师阴冷的声音响起,他的目光像是一条阴湿的毒蛇,看着糖宝咧嘴一笑。
“最近熟食吃腻了,本座正想换换口味,就她吧。”
他五指成爪,糖宝的身体突然悬浮而起,飘向国师,被他提着后脖颈吊在空中。
女孩的哭喊声撕心裂肺,戚雪婴再也按捺不住。
“住手!”
欺霜剑骤然出鞘,化作一道银光直取国师后心。
这一剑凝聚了她七成灵力,剑锋裹挟着霜雪寒气刺破空气,剑鸣悠悠。
国师却像背后长眼般侧身避过,反手一挥,一道磅礴黑气如毒蛇袭向戚雪婴。
她脚尖点地腾空而起,剑柄脱手如飞龙入海,旋转间一道刺目白光斩断黑气。
趁国师不备,她劈手夺过糖宝,落地时急退三丈。
“哪来的小老鼠。”国师眯起眼睛,突然露出恍然之色,“哦?你就是管事说的武师?没想到竟然是玄门弟子。”
戚雪婴心头一震,不好!被他认出了身份!
她迅速扫视四周,黑袍人已呈合围之势,逐渐将她包围。
“雪婴姐姐…呜呜…你终于来了。”糖宝紧紧揽住戚雪婴的脖子,手指着国师,“这个坏人要杀我,姐姐救我。”
“别怕,姐姐来带你离开。”戚雪婴轻抚她的后背安抚,嗓音不自觉放柔。
戚雪婴将孩子护在身后,剑尖直指国师,“你是妖族?”
还堂而皇之的在一国之都大肆捕杀孩童,难道就没有人发现吗?
国师哈哈一笑,“我是人是妖,不如你亲自来看看?”
话音落地双手呈爪向她袭来,十指出手如电,快如残影。
戚雪婴挥剑格挡,只见国师扬手一甩,鼎中翻涌的黑气凝聚成一条水桶粗的黑蛇,蜿蜒着朝她扑来。
她抽出腰带将糖宝背在身后,一手掐诀一手持剑,剑身灵光大盛。
她转身挥出一剑,万千冰棱将黑蛇包裹,“嘶嘶”凝冻声传来,几息后冰晶裹着黑气簌簌坠落在地。
“小小年纪,竟是金丹修为。”国师神情冷肃,上下打量着她,嘴角咧开一抹邪笑,“很好,就让我刨出你的金丹,今晚为我加餐!”
他话音刚落,四周突然卷起一阵狂风,霎时天地间神泣鬼啸,一片昏暗。
“姐姐…”糖宝害怕地抱紧她的脖子,缩在她的脑后。
戚雪婴眼睛盯着前方,单手反手拍了拍糖宝的背,“别怕,姐姐不会有事,你也不会有事,咱们都会平安无事地离开这里。”
听到她这话国师嗤笑一声:“还想离开?进了我国师府,尸体都不会给你留下!”
一道讳莫艰涩的咒语响起,青铜鼎中传来一阵尖厉哭嚎,像是万鬼齐哭。
戚雪婴在狂风中站定,只感觉周围的温度突然就冷了下来,一股阴寒之气从鼎中传出来,仿佛有千万双阴寒的视线正在她周身盘旋。
她正欲提剑劈砍,突然一道红光破空而来,精准击中铜鼎。
“轰”的一声巨响,鼎身裂开一道缝隙,成形黑雾顿时扭曲,发出嘶叫。
“戚雪婴,快走!”谢书臣的身影从墙外翻进来,攥住她的手臂就要凌空而起。
“想走?没那么容易!”国师一声怒喝,地面突然窜出无数黑影,如藤蔓缠向他们。
谢书臣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袖中红线如火龙出海,遇血迸发出耀眼金光。
他双手快速结印,“去!”
红线像一条条细小金龙射向脚下黑影,黑气消散的“嘶嘶”声此起彼伏,但更多影子从四面八方涌来。
戚雪婴并指抹过剑身,剑锋上凝聚出霜色冰晶,她提剑狠狠往青铜鼎的方向刺去。
一声硬物碎裂声传来,青铜鼎被她刺出一道手臂宽的裂缝。
她正待搜寻鼎中的神器,突觉脖颈发凉,她立马矮身躲过国师的致命一击。
谢书臣指尖上飞出一串蓝色蝶影,扑闪着蓝光朝国师和四周黑影扑去。
在这瞬息的间隙,谢书臣抓住戚雪婴手腕,带着她和糖宝冲向后院。
身后传来国师暴怒的吼叫:“封锁全府!势必给本座抓住他们!”
三人跌跌撞撞逃入一处废弃柴房,糖宝因惊吓过度已经昏厥,戚雪婴将她轻轻放在干草堆上,自己却踉跄了一下。
“你受伤了?”谢书臣敏锐地发现她左臂异常。
戚雪婴摇头想否认,却突然眼前发黑。谢书臣一把扶住她,掀开衣袖后倒吸一口冷气。
她的手臂上缠着一团黑气,正如活物般在啃食她的血肉。
“这是……怨灵?”他指尖凝聚出一缕红色灵光,试图将怨灵烧化。
火灵之力与黑色怨灵一碰上,戚雪婴咬紧牙关发出一声闷哼,怨灵竟然试图钻入她的经脉。
“别费功夫了。”她将怨灵暂时冻住,拉下自己的衣袖。
“怨灵最怕火阳之气,触之即逃,只有驱邪咒才可以将它们消散。”
怨灵乃是人经过巨大痛苦而死后,怨气化作的一种生物,只要被它沾上,就如同跗骨之蛆难以消除,只有驱邪咒可以度化它们。
谢书臣脸色不太好看,“我们不是说好子时汇合再一起行动吗?你怎么独自一人就闯进来了?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
越说他脸色越黑,想到方才找不见她时差点没急疯。
她的胆子也太大了,这里就是龙潭虎穴。
戚雪婴不想多说,她靠在柴堆上,虚弱地问:“你怎么来了?有查到什么吗?”
谢书臣抿了抿唇,正欲开口,耳朵却突然一动,“有人来了。”
门外脚步声杂乱,火把的光亮透过门缝,谢书臣示意噤声,他手中掏出一道顺行千里符,戚雪婴一把按住。
“不行,还有许多孩子没有救出来,若是我们就这样走了,只怕他们凶多吉少。”
“可是你手上的伤…”谢书臣眉头微蹙,看向她的手臂。
怨灵不散,就会一直啃食宿主的血肉,那是何种痛苦,偏偏她还云淡风轻。
“我没事,先把人救出来才是要紧。”戚雪婴挣扎着坐起来。
话音未落,外面突然传来尖锐哨声。谢书臣扒着门缝看去,脸色骤变,“他们在启动护府大阵!”
整个国师府上空浮现血色光罩,无数符文如锁链在虚空交织。
更可怕的是,地面开始渗出黑色雾气,凡是接触到的草木瞬间枯萎。
“是血煞阵...”谢书臣声音发紧,“雾里有煞毒,碰着就会皮肤溃烂。”
戚雪婴挣扎着站起来,“不能坐以待毙...”
谢书臣却突然按住她,“听着,我有个计划。”
他指向柴房后面,“那里有口枯井,应该能通到府外,你带着糖宝先走。”
“那你呢?”
“我去制造混乱。”谢书臣露出罕见的严肃表情,“血煞阵需要设阵者灵力维持,只要干扰国师...”
“不行!”戚雪婴抓住他的手腕,“那位国师是妖族,就凭你一个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谢书臣突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戚雪婴看不懂的复杂,“相信我,好吗?”
他轻轻掰开她的手指,“我进来前接到我师兄的传信,他们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你出去以后可以和他们汇合。”
不等戚雪婴再言,他猛地推开门冲了出去,同时甩出三道符咒。
符纸在空中燃烧,化作三条火龙扑向追兵。
他扭头怒吼:“快走!”
戚雪婴咬牙抱起糖宝,向后院枯井处奔去。
跃入井口的最后一刻,她回头望去。
谢书臣站在庭院中央,她似乎看到他周身隐隐有一圈火光,如旭日初升,还听到了若有似无的凤鸣。
而国师悬浮在半空,白袍翻飞如巨翼,两人之间的空气因灵力碰撞而扭曲。
井底果然如谢书臣所说有条暗道,戚雪婴借着手中明火符的微光艰难前行,怀中糖宝的呼吸微弱,自己左臂也渐渐失去知觉。
不知爬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亮光。戚雪婴用尽最后力气撞开出口石板,新鲜空气扑面而来。
她发现还在城中,远处国师府上空的血色光罩依然可见。
“坚持住。”她喃喃自语,分不清是在对孩子说还是对自己。
距离城门越来越近,每走一步却像踩在刀尖上,眼前浮现片片黑影。
“师姐!”她似乎听到了流萤的声音,却已经无力去分辨。
左手的怨灵在寸寸啃食她的血肉,疼得她眼前发黑,手臂颤抖。
怨气顺着灵脉逆流而上,企图突破她灵台的防御。
她凝神驱逐,精疲力竭。
朦胧视线中,她感觉有人将自己扶住,耳边的声音似近似远。
“师姐,你怎么了?师姐!”
意识彻底消失前,戚雪婴脑海中最后一个念头是:谢书臣,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戚雪婴睁开眼睛,耳边一直萦绕不散着一道声音。
那个人叫她阿姐, 语气有怀念,有怨恨, 还有愤怒。
她不知道那个声音是谁, 只觉得很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
“师姐!你醒了!”一个人影杵到她的眼前,她看着杏眼圆脸的流萤,微微一笑。
“师姐…你怎么了?”她这一笑把流萤吓到了,师姐很少这样对她笑。
即使笑,也是那种弧度很小的, 嘴角微微扬起。
看着双瞳放大的流萤,戚雪婴彻底清醒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很想对梦中那个人笑一笑, 所以醒来看到流萤,忍不住对她露出一个微笑。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 左手传来一阵撕裂的疼痛,怨灵虽然暂时被她凝冻, 却不是长久之计。
因为这样, 她连给伤口上药都做不到, 怨灵一直在她手臂上盘旋不散。
她眉头微蹙, 突然想起自己从国师府逃出来了, 谢书臣却还在里面, 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了。
“谢书臣有没有消息?他怎么样?”
流萤还未作答,燕青进来了。
“师姐,你醒了。”燕青端着一碗药走过来, 看到她醒来直接坐到床头,把冒着热气的瓷碗端给她。
“怨灵这东西,要么杀死施术者,要么用驱邪咒。”
说到这里她一脸愁容,“可驱邪咒是青云观绝学,这药虽然不能驱散怨灵,却能让它们暂时陷入沉睡,师姐你也可以减少一点灵力消耗。”
戚雪婴接过药碗一饮而尽,环顾一圈发现少了一个人,“孔见深呢?怎么没看到他?”
燕青道:“他…守在国师府外面,如今国师府开启了护府大阵,犹如铜墙铁壁,咱们根本进不去。”
戚雪婴知道,孔见深肯定是担心谢书臣。
都怪她太冲动,如果不是她冒然进入国师府,谢书臣就不会去找她,也不会因为救她不能及时脱身。
不知道谢书臣一个人在里面怎么样了,那国师修为不低,谢书臣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她当时怎么就相信了他呢?留她一个人在那里,“国师府一直没有动静吗?”
“没有,也不知道谢师兄他…。”流萤摇头,看到戚雪婴一脸懊恼,她抓着戚雪婴的手安慰。
“师姐,你别自责了,谢师兄也是不想你出事,你当时又受伤了,他肯定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愿意看到你有危险的。”
戚雪婴抿了抿唇,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谢书臣,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他一次又一次为自己冒险,她欠他的实在太多。
谢书臣几次因为自己在生死边缘徘徊,欠他的恩情,她该拿什么还?
戚雪婴猛地掀开被子,不顾左臂传来的剧痛就要下床,燕青和流萤同时拦住她。
“师姐!你的伤还没好!”流萤急得眼眶发红,“怨灵只是暂时抑制,随时可能反噬!”
“谢书臣还在里面。”戚雪婴的声音冷得像冰,“我不能丢下他。”
燕青按住她的肩膀,力道大得惊人,“师姐,冷静点。孔见深已经在想办法了,你这样冲过去只会送死!”
戚雪婴甩开她的手,左臂的黑气突然翻涌,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
她咬紧牙关,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我知道了,你们先出去。”她一字一顿地说:“给我半个时辰,我要恢复灵力。”
流萤还想说什么,燕青却摇了摇头,拉着她退出房间。
门关上的瞬间,戚雪婴听到流萤小声嘀咕:“师姐从来不会这样的...她明明最冷静,这次怎么就…”
戚雪婴闭了闭眼。
是的,她一向冷静自持。
可是一想到谢书臣要独自面对那么强大疯狂的国师,她的心就像被人狠狠捏住,疼得喘不过气。
她盘腿而坐,运转体内所剩无几的灵力。寒气从丹田升起,在经脉中流转,试图压制左臂的怨灵。
那团黑气却像有意识般,每当寒气靠近就狡猾地躲开,甚至反咬一口。
“阿姐...”那个声音又在耳边响起,比之前更清晰了,“你终于听见我了...”
戚雪婴猛地睁开眼睛,房间里空无一人。她低头看向自己的左臂,黑气中似乎有一张模糊的人脸在看着她。
“你是谁?”她低声问。
没有回答,只有一阵阴冷的笑声在她脑海中回荡。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孔见深推门而入,脸色苍白如纸。
“国师府有动静了!”他声音发颤,“血煞阵突然扩大了三倍,整个府邸都被黑雾笼罩。我...我感觉不到我师弟的气息了。”
戚雪婴的顿时心沉到谷底,她抓起放在床边的长剑就起身下床。
“一起去。”她说。
孔见深瞪大眼睛,“你身上的伤……”
“我没事,这点小伤死不了。”戚雪婴摇头,嘴唇紧抿,“必须尽快把谢书臣救出来。”
“你疯了!”燕青冲进来,“那血煞阵凶险无比,你现在的状态根本不足以对抗。”
“我有办法。”戚雪婴打断她,拿出储物袋中的镜子碎片,“我可以借助神器的灵力,突破阵法的禁锢。”
她看向燕青,“我记得你会制作器械,我需要你制作一件冲击力大,可以助我破开结界的工具。”
燕青面容严肃,“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流萤进来一把抓住她的衣袖,“师姐,我和你们一起去把谢师兄救出来!”
戚雪婴点头,“好。”
两个时辰后,四人站在距离国师府百丈远的屋顶上。
看着脚下的国师府被血色光罩完全笼罩,黑雾如活物般在光罩表面流动,所过之处连砖石都在腐蚀。
“血煞阵的阵眼在正厅。”孔见深指着府中央一座高耸的建筑,“我师弟最后的气息就是从那里消失的。”
戚雪婴眯起眼睛。正厅上方悬浮着一个模糊的身影,白袍翻飞如翼,赫然就是国师。
“燕青,准备好了吗?”她问。
燕青拍了拍身旁一个奇怪的金属装置:“穿云梭,能助我们突破阵法三息时间。但只有一次机会,而且...动静会很大。”
“足够了。”戚雪婴转向流萤,“你留在外面接应,如果我们一个时辰内内没出来...”
“我会给掌门求救。”流萤咬着嘴唇说道。
他们自己出来闯荡,不想动不动就找师傅求救,除非实在没有办法。
戚雪婴点头,看向孔见深,“你确定要一起?”
孔见深握紧手中的金丝折扇,“我师弟在里面生死未卜,戚姑娘就别说这样的话了,我和你一样担心他。”
没有更多言语,戚雪婴深吸一口气,左臂的疼痛此刻反而让她更加清醒。
燕青启动了穿云梭,金属装置发出刺耳的嗡鸣,一道金光直射血煞阵。
戚雪婴一手执剑,一手握着残缺不全的乾坤镜,她往镜中注入一道灵力,镜面骤然迸发出一道白光。
她挽剑一划,白光追随穿云梭的金光而去,两道强光“砰”的一声撞向面前看起来牢不可破的结界。
随即“咔嚓”一声,眼前的血色结界炸开一道裂缝,向两边越开越大。
“走!”三人如离弦之箭冲向光罩。
戚雪婴感到皮肤一阵刺痛,黑雾如千万根针扎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