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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夫人训夫手札by拥风听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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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壑郎。”严问晴满面歉疚,“你恐怕需要在牢中再待上几日。”
李青壑立马道:“不妨事、不妨事。”
他说完脑子才理解了严问晴那番话,发出疑惑的声音:“啊?”
严问晴将她的用意简单说完,又请秋明把杜夫人细致准备好的物件递给李青壑,最后心疼地看着李青壑:“这是母亲为你准备的。这段时间要委屈你了。”
有她这句话,天大的委屈李青壑也能抗下。
“不过……”
烛光倒映在少年澄澈的眸子里,亮晶晶的光凝聚在严问晴身上,严问晴心中微动,忍不住向他走近两步,随后听得李青壑问道:“那个赌场的东主后来怎么了?”
严问晴:……
且关着吧!坐牢还有空惦记这个!
回去的路上,严问晴将狱中所见一一告知杜夫人,又劝慰她几句。
洗漱后严问晴全无睡意,她皱着眉头坐在床沿,沉思良久后才轻声道:“成日在外头瞎混,且叫他在牢中吃几天苦头,也省得他落个藉由身家逃脱刑罚的口舌,莫白白连累我的名声。”
好似在说服着谁。
凝春一面放下窗撑,一面小声道:“刚刚严大传了只鸽子,腿上绑着红绳。”
严问晴抬头。
为着掩人耳目,他们传讯并不留在纸面。
红绳的意思是户自矜处有要紧的动静。
暗中监视了这么久,偏偏在今晚出事,未免太过巧合,恐怕李青壑这场牢狱之灾又有户自矜的手笔。
她需寻个由头回严家一趟。
翌日早,严问晴找到杜夫人,言她记起祖父生前尝与一位声名鹊起的老刑名互通书信,其人恰定居于邻县,是以她打算回娘家寻出往来书信,邀请这位老刑名至安平县,辅助县衙破案。
杜夫人听后大喜,自无不可。
严问晴立刻出发,回到严家后先从祖父的遗物中寻到从前的书信,那位老刑名当然确有其人,她写下相邀的书信交予仆从寄出后,再去后院柴房看看严大带回来的“东西”。
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壮汉。
“那伙人将他灌到醉得不省人事,丢进湖中,恐怕是想作酒后淹死的假象。”严大将事情原委禀告给严问晴。
他水性不错,悄然潜入湖底将这醉鬼捞起带回严家。
而后严大顺便将调查李青壑的事简述一番——李小爷仗义疏财,替不少兄弟掏银子赎买流落在烟花地的红粉知己,他本人倒是没查出与何人有生出首尾。
严问晴不置可否,只令他将半昏半睡的醉鬼唤醒。
一番不见外伤的刑讯。
此人正是昨晚谋杀案的凶手,更是从他口中得知一条严问晴亟需的线索。
户自矜急着杀人灭口,一来此人确实知道许多秘密,担心迟则生变;二来到底是算计李家,他没有十全的把握,怕叫李家的老狐狸查出什么。
可他没想到严问晴一直使人盯着他的动向。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严问晴洗干净手,拈起桌上写满字的纸张。
“娘子要将此人移交官府否?”严大将趴在地上呻吟的杀手踹开。
严问晴思索片刻后道:“若将此人交给官府,虽立时洗去李青壑的冤屈,但我等又如何解释无故暗中监视户自矜的行径?届时不仅瞒不住咱们同户自矜背地的合作,更会打草惊蛇,叫户自矜警觉,实在得不偿失。”
“娘子的意思是……”
“准备些东西,让他打哪儿来,就回哪儿去吧。”
几日后,一位湖边闲钓的蓑笠翁发现一具泡发浮起的尸首,吓得鱼篓都顾不上,急忙向官府报案。
仵作草草验尸,确认其系酒后溺亡。
安平县县衙上下正为要紧的凶杀案焦头烂额,顾不上不小心淹死的倒霉蛋。
这些天李家的寻查已有眉目,奈何死者家属从中作梗,拒不配合,两家僵持下,取证保释李青壑的进程十分缓慢。
李青壑被困牢狱不得出。
但他竟能随遇而安,乖乖吃起牢饭,还拿手头的零嘴作诱饵,抓住两只肥肥胖胖的大耗子,系上细绳拴在牢门的栅栏边给自己逗乐。
严问晴前来探监时,一不留神险些踩到这两只门神。
因怕吓到晴娘,李青壑将两只狱友栓到里头去。
严问晴见他虽身陷囹圄却没心没肺的开朗模样,想起外头关于李家恶霸暴虐嚣张、罔顾人命的传言甚嚣尘上,她对真相心知肚明,知道他是受了无妄之灾,可为她所图,严问晴不得不装聋作哑,此时面对毫无芥蒂的李青壑,不免生出几分愧疚与怜爱。
可惜这份情愫尚未来得及蔓延,就被突然蹿过来的大耗子吓得灰飞烟灭。
那只耗子几乎贴着严问晴的鞋面逃奔生天。
再看牢房里,李青壑拎着耗子咬断的半截绳头,触到她惊魂未定的嗔视讪讪一笑:“下回我换个粗些的绳子。”
严问晴咽下突到喉咙口的惊呼。
见她面色不好,李青壑立马转移话题,闲聊片刻后,严问晴道:“家中一切都好,我请来一位履历丰富的刑名,昨日已抵达安平县,想来对此事大有所助。”
这话就是要走的意思。
李青壑有些舍不得,想找个由头留她,便问道:“那个赌场的东主到底如何?”
严问晴无言失笑。
“待你出来我再告诉你。”
李青壑怏怏应下,对这个故事没了多少执着,只遗憾晴娘不再多陪他一会儿。
却没想到当天李小爷就出狱了。
原来严问晴刚离开牢房,听闻那位老刑名已至义庄验尸,便改换行程赴义庄。
一到义庄外就听得里头高声争执。
正是老刑名看那具水淹的尸首有蹊跷,欲对其尸检,而看守义庄的收尸人却不许他乱碰。
守义庄的老头是个固执的糊涂蛋,偏老刑名也脾气暴躁,一来二去吵起来。
严问晴没想到这位老刑名有如此本事,甫一抵达便瞧出关键,遂客客气气地调停二人,自己作保请收尸人通融则个。
待老刑名仔细查看过那具浮肿的尸首后,声如洪钟道:“果真如老夫所想!”
耳聋眼花的收尸人都被他吓了一跳。
老刑名拈起尸体泡白的手道:“且看这只手,老茧在虎口、指腹,掌心却无,这绝非农汉的手,显然常持小巧轻便的武器,此人恐怕干的是杀人越货的营生。”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联想到近日悬而未决的凶案。
李青壑也没想到自己晌午才见过严问晴,才过去几个时辰又看着她,还有爹娘兼李家亲族一干人,拿着艾草、新衣,庆贺他沉冤得雪。
见他还懵着,众人七嘴八舌的解释。
原来在发现那具尸体的不对后,老刑名仔细搜查,在尸体衣物的夹层里发现一张写满字迹的纸,因浸水已经模糊,依稀可辨其意,是这名杀手生前留字,自言罪行并表示若他身遭不测乃赌坊老板户自矜所为。
自述罪行之一便是趁夜杀人栽赃李青壑。
纸上所言种种细节与官府未曾披露的案件详情一一对应,找到了真正的凶手,李青壑自然无罪。
虽然无罪释放,李父还是备上一份厚礼,感谢高县令对狱中的李青壑多有照拂,于是高县令使人张贴告示,以明李家公子的清白。
李青壑心下不服。
他暗道:这姓高的就是想从爹身上捞钱,才故意扣下的我。
然而民不与官斗,能破财免灾便好。
一家人热热闹闹归去,杜夫人摆了几桌上好的席面庆祝,家里人来人往的,李青壑一个错眼不见严问晴踪影,他四处打量一圈,往栖云院寻去。
却说不久之前,门房来向严问晴请示。
一个不认得的小孩指明送给少夫人拜匣,该作何处理。
严问晴若有所思地盯着眼前的黑漆描金貔貅纹拜匣,暗暗带凝春离席,此时正在栖云院中。

第27章 问晴深谙藏钩术,青壑笃信姐弟情 李二……
“看来他是冥顽不灵。”严问晴冷笑一声, 令凝春将拜匣藏好,恰逢杜夫人派来召她的仆从传话,她稍整衣着, 先至前院随杜夫人入席。
凝春刚从里间出来, 恰好撞见打外边进来的李青壑, 慌了一瞬。
“少夫人呢?”
凝春镇静道:“少夫人让夫人唤走了, 少爷来时没遇上吗?”
眼见着李青壑要转身去追, 凝春刚松了口气,又见他停下步子,转头盯着里间, 凝春的心再度提起。
“少爷有什么吩咐吗?”
李青壑稍一摆手, 道:“你去吧, 我在这坐会儿。”
凝春紧张地抿了抿唇, 却不敢逗留惹他怀疑, 缓步向外走去,临出门时余光扫了一眼,见李青壑还在朝里间张望。
无妨,东西我藏得紧。
就算李少爷真无礼地乱翻出来, 拜匣上又无标识,也做不得证。
凝春定定心神, 快步寻严问晴去。
她刚走远,李青壑便蹿到里间,将床上褥子一掀, 攀着床架就要把脑袋抻过去。
道他做什么?
原来李小爷知道自己往主屋硬赖是件反复无常的糗事,早为自己找好了理由——那香囊藏在床顶,晴娘日日住着,难保不会发现, 未免自己宵小之举被撞破,他想回主屋宿那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只可怜这香囊。
被某个好色之徒握了大半年,再被虚伪做作的好色之徒丢到暗无天日的床顶,现在更是成了他出尔反尔的借口。
可乌黑的发顶已经冒出,偏又缩了回去。
李青壑跳下去,心道:若是现在将香囊取走,岂不是再无理由了?
他否认上一个念头,自忖:晴娘如此细心,难保不会发现某些细节,所以现在不能取。
估摸着是怕床帐上哪根褶皱与先前不同。
谨慎的李小爷放弃了这次危险的机会,将方才掀起褥子的折痕抹平,收手的时候嗅到一股淡香,又没忍住凑近枕头仔细闻了闻。
嗯,和晴娘用的香囊不大一样。
却说严问晴回到席上,却没瞧见今日的主角。
杜夫人也发现李青壑不见,她拍拍严问晴的手背,促狭道:“真是寻一个丢一个,你们俩真不叫我省心。我看他呀,就是去寻你了。”
严问晴向杜夫人羞涩一笑。
杜夫人又问:“方才门房拿了个什么东西给你?”
凝春正到她身边,严问晴扫上一眼,朝杜夫人露出疑惑的神情,纳罕道:“我也正奇怪呢。也不知是谁作乱,送了个空拜匣来,闹不懂是何意味。”
杜夫人皱眉道:“近来小人作祟,这等来历不明的物件还需谨慎处置。”
严问晴当即应下。
说话间李青壑快步向二人走来。
杜夫人调侃道:“扑了个空,没想到我占着你的妻子吧?”
眼见着众人纷纷笑起,李青壑急声道:“我非是寻人,不过是去瞧瞧他们将灰旋风安置何处。”
灰旋风便是李小爷自狱中抓住的那只耗子。
也就是李青壑,坐趟牢还能从牢里带回来个“狱友”,因出来得太快,他没来得及将那只啃断绳子逃跑还吓了严问晴一跳的耗子抓回来,只带出一只同伙,盖因这几日狱中生活结下情谊,李小爷给它取了个灰旋风的诨名,丢给竹茵安置。
可李青壑此去瞧也未瞧“难弟”一眼。
他分明是去寻严问晴,这时候当着家里人的面却死活不肯承认。
听李青壑提那只肥耗子,杜夫人脸色一白,叱道:“成日净盘弄些脏东西,可清洗过?”
李青壑连灰旋风面都没见,更别提盘弄,这时含含糊糊应一声,又悄悄拿眼觑严问晴,见她神色淡然,不似心怀芥蒂,李青壑松了口气的同时,却莫名生出几分想不透的别扭。
——她为什么不生气?
听我说不是去寻她,她怎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没等李青壑想明白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心结,一圈亲友举杯庆贺他逢凶化吉,他只得暂且搁置奇怪的想法。
本朝男女大防本就松泛,李家又是商贾家,席上热闹极了。
严问晴跟着杜夫人同李家姐妹嫂婶说话,因她与李青壑新婚,寒暄时不免说“百年好合”、“早生贵子”这等吉利话,杜夫人听在耳中,勾起几分心事。
过了会儿,她借口更衣带着严问晴离席。
至内室,杜夫人稍整发髻,与严问晴闲话几句后,似随口问道:“壑儿这倔脾气,成日横眉竖眼的,晴娘,他这些日子待你如何?”
严问晴温声道:“壑郎对我敬重,儿媳心满意足。”
杜夫人看了她一眼,笑道:“夫妻之间只有敬重可不行。”
“除了洞房第一回 ,他这些日子都宿在侧房?”
严问晴腹诽:这第一回 都还是划破李青壑的手臂流下的血。
想到这儿,严问晴不免惦记这些天在狱中伤口不知是否恶化,杜夫人对这道外伤不知情,也没给他准备金疮药,只盼李青壑自己乖觉些,拿银钱贿请衙役给他换药包扎。
虽心事重重,严问晴面上只做害羞难言的垂眸。
杜夫人当李青壑心怀芥蒂,前些日子故意借打架留下的小伤躲在侧房不肯与严问晴同房,恼道:“我好好说他去。”
严问晴立刻挽住杜夫人,低头声如蚊蚋道:“这种事怎么好劳烦母亲?儿媳去请就是。”
杜夫人瞧儿媳妇羞得耳朵通红依旧坚持,觉得她是个能立起来的,心下又喜又愧,遂揽着严问晴亲昵说笑。
待到酒阑而散,严问晴与李青壑并肩往栖云院去。
夜色静谧,李青壑席上喝了几杯淡酒,此时微醺着,再扭头看着身边与他同行的严问晴,脚下更像踩着棉花般飘飘然。
只是干走着实在无趣。
李青壑在软绵绵的脑袋里翻找许久,终于找到个二人间未尽的话题:“……那个赌场东主最后到底如何了?”
严问晴:……
夜风轻拂,在这满园温柔的草木清香中,走路都在打飘的李青壑居然还在惦记那个赌场东家。
可见他很关心对方。
严问晴轻笑一声,终于不再辜负李青壑的念念不忘,道:“他向一位极擅养蟋蟀的高人求得一条真青勾镰刀,击败左小少爷的金甲将军,保住了家产。不过那位高人肯助他,也提了条件,不许他再设赌场害人。头一年东主确实偃旗息鼓。只是第二年他见促织大盛,终耐不住眼红,又开赌场,可左小爷睚眦必报,就盯着他呢,这回他再去请高人,却是人去楼空,最终落得家财散尽,灰溜溜滚出京兆。”
李青壑听完,怅然道:“也是报应不爽。”
严问晴笑而不语。
哪有什么报应,不过是设局的人给他一次机会,他却故态萌发,那可就怪不得旁人了。
故事说完,二人已至房门外。
李青壑暗暗瞥向严问晴。
他刚回来就里里外外清洗一通,头发都抹上了香露,绝对没有丁点儿牢里带出来的馊气,前阵子打架留下的伤也好大半,现在总有机会回主屋睡了吧?
虽然李青壑一言不发,但那颗心已然姓了司马,谁都能看透。
严问晴抬眸冲他柔柔一笑,道:“天色还早,壑郎愿陪我玩个游戏吗?”
李青壑满口应下,乐颠颠随她入主屋,见严问晴从妆奁里取出一枚玉骰子,他笑道:“好啊,叫娘知道你偷藏这个,定要罚你抄家法。”
严问晴歪头睨他一眼,淡声问:“那壑郎可会告密?”
李青壑到嘴边的“不会”忽然刹住,他带着几分狡黠问:“若我说会,你拿什么收买我?”
严问晴不答。
她素手握住骰子一翻,两手背于身后,约三息后将两个拳头送到李青壑面前:“来玩藏钩,我若赢了,你不许将此事透露给夫人;你若赢了,我悉听尊便。”
李青壑心念一动。
他垂眸仔细观察着两个紧握的拳头,距离近到能看清粉白的皮肤下细细的孙络,李青壑抿了下唇,撇开眼。
严问晴也不知他拿出什么神通,看了这么久。
但不管李青壑有没有找到什么端倪,以严问晴的快手,胜负只在她一念之间。
李青壑仰起头。
事实上,他什么端倪都没发现。
这时候李青壑满脑子都是——这手真好看,白白嫩嫩,有一点好闻,香气还挺熟悉的,握成拳的时候大小看起来他一伸手就能包住,摸上去应该软软的……
他仰起头,只是因为突然觉得鼻子有点发热。
“如何?”
严问晴在旁催促。
李青壑的脑子现在没地儿思索玉骰子可能在哪只手,胡乱指了一只。
手掌摊开,掌心当然是空的。
李青壑却只瞧见她手掌比手背更多几分粉,掌纹清晰利落,掌心比手背更有肉感,如果捏上去……
“还请壑郎信守承诺,莫要出卖了我。”
李青壑也没空再继续方才的玩笑话,魂不守舍地点点头。
“还玩吗?”
“……玩。”
严问晴纳闷地盯着李青壑看了几息,总觉得他的模样怪怪的,好像脑子里突然被其它没用的东西塞满,导致无力思考别的,所以变得有些呆滞。
不过傻点好。
就欺负傻子想不到她出千。
于是第二局李青壑理所当然地又输了。
严问晴笑得像只惑人心智的狐狸,悠悠道:“壑郎这一次要输给我什么呢?”
李青壑的喉结一滚,没吭声。
“为我折一枝晚梅吧。”严问晴指了指庭院里。
虽已开春,还有几枝梅花赖着春朝不肯走,不幸遭了这二人游戏的难,被急匆匆跑出来的李青壑薅下最艳丽的一枝,又三步并两步跑回屋,递到严问晴面前时,花瓣尚且巍巍颤抖着。
严问晴将这枝梅花插到瓶中。
她转身时,李青壑的目光便正大光明地落在她身上,云鬓、皓颈、削肩、细腰,梦境里柔软的怀抱悄然浮现,他的鼻尖似乎嗅到一缕发香。
待晴娘看向他时,李青壑立马若无其事的转头。
她只当这是李青壑行坐不定的蒙童之象,忽略过去,叫他伸出手,把玉骰子放在他的手心:“让我来猜猜看。”
事不过三。
欺负傻子也不能这么欺负。
玉骰子被严问晴握久了,沾染她的体温,落在李青壑的掌心,明明只是温热,倒像刚从火炉里拿出的栗子,直直灼到他的心口,叫这颗心似正放在小火上炙烤。
李青壑反而攥紧罪魁祸首。
他将两只手重新伸到严问晴面前,眼儿却紧盯着她不放,攥成拳的双手因严问晴俯身细看的靠近微微颤抖。
严问晴观察几眼,便胸有成竹地直起身。
“左手。”她淡然吐出答案。
李青壑看到她说话时有个难以察觉的挑眉动作,是因自信产生的一点儿得意,若非他的目光一直钉在严问晴身上,恐怕也很难发现这细微的变化。
因这个发现,李青壑有种拂开浮尘窥见一丝明珠辉光的感受。
他赶紧收敛神思。
手掌打开,玉骰子安静地卧在他的掌心。
“我又赢了。”严问晴笑着拈起骰子,又随口给李青壑递了个台阶,“壑郎是故意让着我吧?”
李青壑今儿转了性,也不嘴硬要强,收回手捏紧拳头道:“我猜不到。”
“输了就要受罚,”严问晴瞧他这副不服气的样子,又起了坏心,“不如……你叫我一声姐姐?”
李青壑猛地抬头。
严问晴本就长他三岁,只是因李小爷本就不喜这桩婚事,大家对这个事实心照不宣,平时甚至会刻意回避这件事,免得伤了小少爷素来膨胀的自尊心。
但现在严问晴偏要戳他心窝。
就是要逼这臭小子老老实实叫她一声“姐姐”,杀杀他的气焰。
见他冲自己怒目而视,唇瓣翕动半晌吐不出一个字来,严问晴心满意足,见好就收道:“若做不到,且饮一杯酒做罚。”
严问晴刚吩咐竹茵取一壶酒来,便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带着些颤意的轻呼。
“姐姐。”
严问晴愕然转头望向李青壑。
虽认识的时间尚短,严问晴却是知道这家伙极好面子,心下纳闷:又不是不会喝酒,何必如此,莫非把我那句做台阶的话当作激将了?
殊不知李青壑方才半天说不出话,实是因为激动。
此时此刻,李青壑的胸膛被一种带着几分豁然开朗的莫名情绪塞满了,他想——我拿晴娘当姐姐,所以亲近她那不就是天经地义。
一定是因为这样。
他是家中独子,表亲在京兆,一年见不得几回面,堂亲仰仗李父鼻息,待他尊敬有余,亲近不足,是以他从来缺少兄弟姐妹相处。
甫一遇见严问晴,她沉稳温柔、细致体贴,自己拿她当姐姐,所以总想赖在她身边。
太正常不过了!
李青壑觉得自己真是聪明绝顶,一点就通,竟能将前些日子那番纠结的心绪看得如此透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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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李二狗苦恼:为什么我会梦到抱抱晴娘呢?
作者:当然是因为你喜……
(“砰”一声被突然站起的李二狗撞飞)
李二狗恍然大悟:一定是因为我把晴娘当成姐姐了!弟弟想让姐姐抱抱那不是很正常吗?
作者趴在地上点头:行,我看你后头想亲晴娘的时候找什么借口。
为了合理化龌龊思想,连“姐姐”都叫得出口,臭不要脸!
晴娘讲的故事要划重点。
狗子敏锐抬头:难道说,晴娘在外头不止一条狗?
晴娘温柔微笑。
作者:关你什么事?你不是“弟弟”吗?
救命,疯狗咬人啦![爆哭]

第28章 避答两盏酒,晓意一厢心 反正我也不喜……
李青壑被严问晴惊诧的目光盯得赧然, 磕磕巴巴道:“我真心拿你当姐姐,日后……日后……”
一开始严问晴确有些诧异,但想起新婚夜里他那番“拜把子”的戏言, 倒与他今日这番话暗合, 莫非他真是把自己视作姐姐了?
再转念想, 做他的姐姐也没什么不好。
省得烦心他有没有在外头藏人。
于是严问晴笑道:“好, 那你可要敬重我这个姐姐。”
李青壑闻言突然闭上嘴, 不答话了。
这不是他自己求来的吗?严问晴应他的话他反而不做声,真是怪哉。
严问晴懒得琢磨他难以预料的心思,摩挲着手中的玉骰子问:“还玩吗?”
“玩。”
严问晴握紧骰子, 眸光闪烁。
李青壑又“猜错”。
她望着李青壑, 好一会儿才缓声问道:“壑郎, 你可有心上人?”
李青壑一怔, 下意识高声否认:“没、没有!”
见他眼神飘忽, 显然心虚得紧,严问晴看在眼中心下已经了然,依她所想递个台阶揭过此事便罢,今日也许是喝了几杯果酒, 头脑有些发涨,竟追道:“要说实话哦。”
李青壑犹豫半晌, 觉得脑子实在乱极,嘴巴里又像塞了一大块糍粑全出不了声,他拿严问晴当姐姐, 所以他是绝对没有心上人的,可当着严问晴的面,他又没法笃定的说下去,闹不懂、闹不懂, 最后实在耐不住,李青壑干脆不去想这事,抄起竹茵刚刚端进来的酒杯一饮而尽。
没有便是没有,偏要以酒代罚,更是欲盖弥彰。
严问晴暗道:不过想借此堵我的话头,免得我再追问下去。
她心里有些不舒服。
但想想也没什么大不了,李青壑若是真的把自己当姐姐尊敬,那他的心在哪里她也不必去管,不过这个人一定得放到她眼皮子底下,以免节外生枝。
严问晴吐出一口浊气,笑道:“再来?”
一直叫他输那可太明显了。
严问晴放了一回水,叫李青壑“猜中”骰子在她哪只手里,李青壑好像没想到自己能赢,笑着要开口,忽然又把嘴闭上。
他犹犹豫豫半天,才试探着问:“你呢?你可有心上人?”
撒谎对严问晴而言不是什么难事。
她也自信李青壑看不出来。
可当她望着李青壑明亮的眼睛,从他眼中看到某种炽烈的期待,有些熟悉,又非常陌生,他长了副好皮囊,带着少年人的专注,就这么静静盯着她,却像是在眼睛里燃起一把火星子。
严问晴伸手拿起另一杯酒仰头饮尽。
她丢开酒杯,扶着桌边歪头笑道:“我好像有些醉,不玩了。”
李青壑见她扶额蹙眉神色倦怠,纵使心里一万个不情愿,也只得歇下纠缠的心思,预备回他冷冰冰的侧房。
“你身上的伤好了吗?”严问晴忽然开口,“近来睡得可好?”
“不好。”李青壑猛地转过头,“伤好了,睡得却不好,侧房久不住人,睡着总觉得缺了人气。”
在牢里睡得不好也就罢了。
后边的话搞得好像住在侧房的他不是人。
严问晴轻笑一声,顺势坐下靠着桌沿托腮望向他:“那你就搬回来嘛。”
李青壑心里还未及被喜悦塞满,先叫这懒懒的一眼扫空了所有的思绪,因严问晴仰头看他,下颌微抬,刚刚饮过酒的唇尚残留着水润的痕迹,言语时一张一合,隐约可见贝齿丁香。
这个姿势,只要俯身……
好像很适合亲……
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流淌下来,李青壑下意识伸手抹了把,低头瞧见指腹上擦着抹殷红的血。
哪来的血?
还没等李青壑找回思绪,对面的严问晴已经悚然起身,招呼竹茵上前。
哦!原来是我流鼻血了。
反应过来的李青壑立马捂住鼻子,目光躲闪,瓮声瓮气道:“今日酒喝多了,有些燥。”
一通手忙脚乱的收拾。
李青壑敷着冷巾一口气喝完降火的桑叶水,像个霜打的茄子一样低头不吭声。
这也太丢脸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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