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杀—— by令栖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12-18
还有,还有。
方宅舞会前,他在休息室里那样弄她,是在和她调情,还是真的把她当替身用,借着角色扮演,说了心里话?
谢青缦突然想起,叶延生说的那句,“你知不知道,你和我喜欢的人很像?”
那时候,她以为他在拿她的真假名开玩笑,还陪着他演,说自己的性格也许不一样。
他是怎么回答的呢?
他说,“玩玩而已”,他说,“你不像她也没关系。反正时间还长,我们可以慢慢来,把你…成我想要的样子,好不好?”
可笑她还像个傻子一样,由着他继续,甚至顺从了他心意。
叶延生当她是什么?
一个床上的消遣,一个合格的替代品?
因为顶着一张和那个女人相像的脸,所以她才格外让他动情是吗?
原来一切都只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脑海中闪过无数细节和对话,勾连在一起,让谢青缦认清,这件事早有端倪。
初次见面,在墓园外,她闯入叶延生车里,他一开始那么不耐烦地让她下去,却在看到她脸时,恍惚了一瞬。
他看向她的眼神,他捏住她下巴的动作,他想要询问的语气……是那样复杂,也是那样微妙。
是她从未注意。
是她被冲昏了头,沉浸在这份感情里。
她以为,叶延生是喜欢她的。即便谈不上爱,也会有生理性喜欢在的。
她以为,老天终于垂怜,不忍心看她一朝失去所有,才让她开始走运。
她以为,一切终于结束,都好起来了。
但叶延生对她的所有反应,竟然来源于另一个人。
谢青缦呼吸急促起来。
耳边一阵嗡鸣,喉咙里似乎哽住了什么,闷得她几乎喘不上气。
她扶着书架蹲了下来,大口大口地呼吸,大脑却像是缺氧了一样,头晕目眩。
那种快要窒息的感觉又来了。
两年前噩耗传回国内,她冷静地面对霍家人的刁难,面不改色地处理葬礼,在公司和那帮老狐狸周旋,联系黎尧做准备。她躲记者躲港媒,但又躲不开铺天盖地的热搜和新闻,也躲不过曾家的一时起意,就让她翻不了身……
她连哭的时间都没有,她恨得要死,不想认命。
可为什么要在她终于适应一个人的时候,给她不切实际的幻想和希望呢?既然给了,为什么又在她习惯时,打碎它呢?凭什么?凭什么这么对她!
她情愿没有进这个房间,没发现这些。她情愿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过一辈子。起码她真以为自己得到幸福了。
视野内渐渐模糊。
水汽氤氲了眼眶,啪嗒、啪嗒落下来,谢青缦抬手抹了下,眼泪却更多,完全控制不住。
她跪坐在地毯上,给叶延生打电话。
她想问问他,既然那么喜欢那个女人,这么久都忘不了,连遗物都要贴身戴在身上,为什么不直接和那个女人在一起?何必退而求其次,找一个替代品。
是因为那个女人死了吗?她恶毒地想着。
“您所拨打的电话当前不在服务区,请稍后……”提示音机械而冰冷,没接通。
一遍,又一遍。
脑袋一阵发胀,谢青缦捂着额头,闭了下眼睛,查就近回去的航班。
她想当面问个清楚。
顾不上关闭机关,她踉跄着起身,直接甩上了书房的门,快步下了楼。
管家发觉时,只看到了她的背影。
“谢小姐?”
谢青缦没有理会,也没人敢过问她去哪儿。只当她一路匆匆,是有急事。
叶延生的书房不让人进,定期会有专人清理。但他对谢青缦看上去不太一样,也带她进过书房,所以管家没拦。
如今谢青缦有事出去,倒也没人进去清理。
叶延生的手机并不在身边,他在猎场。
华北合法狩猎场中,对外公开的只有一个,承德雍乾。眼前这个,也是层层审批下来的,只是外界知晓的,并不多。
山绕平原,草密林深,曾是辽、金、元、明、清五朝皇家帝胄狩猎场,天然的地理位置,加后天的建造,得天独厚。这里有一大片生态保护区,每年都做维护,也划分出一片区域,圈养可猎的猎物,危险系数并不高,只是用来狩猎找乐子。
叶延生组的局。
一块来的,除了薄文钦,还有贺家的贺京叙,江家的江怀远,以及李家的两个。
一下午战果斐然。
路过一个休整点,一行几人陆陆续续过来,进了迷彩风的小木屋。
进门正中挂着一个逼真的兽头,墙上铺了兽皮,一排不同样式的狩猎枪支。
接待的美人正净手置茶。03年的三星班章,茶汤金黄明亮,香气深沉。
“我靠,二哥,你能不能注意着点儿?”李家的其中一位,没进门就抱怨起来了,“你那一枪差点惊了我的马,我就差没摔下去,吓死我了。”
“得了吧,你丫来碰瓷儿的吧?”另一个笑道,“这里的马都训练过,是你自己骑术不精,连匹马都驾驭不了,早说了你别来。来丢脸也就算了,还讹人。”
江怀远在旁边笑着摇了摇头,抬手将几杯茶分了出去,“来,压压惊。”
叶延生倒没太当真。
薄文钦和贺京叙是前后脚进来的,一个狭长凤目桃花面,一个斯文儒雅通身的贵气。
“你跟曾昱是怎么回事儿?”
都是一个圈子的,有点风吹草动,不用等到第二天就传遍了。
何况这两人有较劲儿的苗头。
自古神仙打架,小鬼遭殃。这些年,陆、叶两家在部队分庭抗礼,也是势均力敌,任何人动摇不得,但曾家也不是吃素的,一杠上,那就是地动山摇。
某些势力已经隐隐嗅到火-药味了。
“没什么,丫脑子有病,非跟我女朋友过不去。”叶延生不太在意,端起茶盏一饮而尽。
“……”薄文钦瞟了一眼贺京叙,“你快劝劝他,色迷心窍了。”
贺九只是勾了下唇,细边眼镜下是一双含笑的眼睛,“我劝也没用,他什么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护短,我能理解,”薄文钦客观地评价了下,“但大家都是一个圈子的,为了这点儿事,不至于。”
他是真为了他好。
毕竟曾、叶两家不算什么敌对关系,不至于把事情做得太绝,对谁都没好处。
而且这事儿,是角度问题。
曾昱在港城花了两年时间,叶延生现在跳出去,从旁人角度来看,这做法实在不太地道。
“我也觉得不至于,只要他不下场。”叶延生淡道,“他下场欺负一个小姑娘,本来就不公平。我跟他,只能算公平较量。”
薄文钦和贺京叙对视了眼:得,真是劝了也没用。
休整片刻,一行人重新翻身上马。
叶延生疾行而去,一路尘土飞扬,身姿卓然。猎物出没时,他拉下缰绳,抬手一枪,几乎没用瞄准的时间,猎物便应声倒地。
一时间,猎场内枪声不断。
中途有工作人员过来,提醒叶延生有未接电话——这边信号不好,往常有急事,都是打到这边,工作人员用对讲机通知,或者干脆送过来。只是这次叶延生的手机静了音,等发现追过来时,耽误了时间。
叶延生扫了眼。
是谢青缦的电话,反复打了六遍。
他有些诧异,怕她担心,也怕她有什么急事,赶紧拨了回去。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同一时间,港城国际机场。
谢青缦一路浑浑噩噩,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到的机场。
人的直觉有时会很准。
去机场的路上,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联想到了那条高定,叶延生从洛杉矶回来时,送她的礼物——她经常去时装周,对每年的风格都很熟稔,叶延生送她礼物时,她就觉得不像今年的款式。但那时,她满眼都是他,也没细想,就只顾开心。
她查了,确实不是今年的款,是几年前的。
难怪这条全世界限量一件的裙子,可以跳过她本人的尺寸定制,因为从一开始,用的就不是她的尺码,而是那个女人。
他竟然把另一个人的遗物,穿在她身上。
他对着她惋惜尺寸不合适的时候,是觉得她还不够像吗?
从难以置信,到难过不甘,再到怨恨,谢青缦完全平息不了心情,脸色惨白,状态也不好,几乎到了临界点。
把她从情绪中拉出来的,是一通电话。
不是叶延生的,而是黎尧的。
谢青缦没心情接听,她刚挂了一个电话,珠宝设计师打来的。
挂断后,对方发信息询问,是否要重新约时间面交,她还没回。
如果不是自己买的,她现在恨不得把东西砸了。
眼下,她依然挂断,闭着眼睛靠向沙发。
铃声依旧坚持不懈地响起。
机场贵宾楼用于要客出行,落地窗能俯瞰机场全景。整个休息室只有谢青缦一个人。周围十分安静,以至于衬得此刻的铃声,格外尖锐,刺激着她的神经。
谢青缦知道黎尧一般不会给她打电话,应该是有要事。
她尽量掩去了声音里的异样,“喂?”
“出了点事,国内CDE审批出问题了。”黎尧开门见山,“审批流程还能重新提交,但我觉得,是有人动了手脚,能量还不小。重新递交至少耽误几个月时间,不一次性解决周毓,始终是个隐患……”
就知道。
黎尧的话,谢青缦只听进去一部分,大脑逃避性地放空,停止运转。
“喂?喂?Ivy,你没事吧?”
长久的沉默让黎尧生疑,以为她受不了打击,而后重新听到谢青缦的声音:
“我没事。”
她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声音和情绪,“我知道是谁。”
就知道这段时间的平静不正常,曾昱那个疯子,怎么可能因为三两句话就算了。他强制别人陪他玩游戏,输了赌局又不认,上次怕是恨上她了。
他根本不会遵守游戏规则。
现实里也一样,眼看周毓不中用,新药在国外的反响不错,诺科的股票开始下跌,败局已定——曾昱直接掀了桌子。
不让新药在国内上市,诺科没了竞争对手,就会有不可替代性。
好一招釜底抽薪。
早就有预感,不会这么顺利。只是没想到坏事全都赶在一起。
谢青缦连苦笑都笑不出来。
黎尧一样看破了问题关键,“一旦新药在国内审批失败的消息传出去,诺科就会缓过劲儿,对新药的影响也很不利。”
“你先想办法压消息吧,提前准备公关,往诺科恶意竞争,企图垄断引导。必要时候,哪怕往诺科背后引导也行。”
谢青缦冷静又平稳地说,“我就不信,曾家那个疯子,没有对手。他敢以权谋私,就不怕被人拉下马吗?”
简单过了下事项,才结束了冗长的电话。
刚刚陷在情绪里,也是因为一直在思考对策,没反应过来。
挂断的一瞬间,谢青缦突然清醒。
她不能提分手,也不能拆穿叶延生,她还有事没做完——
霍家还没完全到她手里,她还没坐上话事人的位子,周毓和诺科只剩一口气,还需要补一刀;和谢家的关系还在修复,凌瑞的项目也是叶延生牵的线,下月谢家家宴,还想让她和叶延生一起去……
如今的一切,好不容易有了起色,她不能因为感情,随手断送了。
更何况,曾家那个疯狗,还在死追着她咬。
如今的霍家,就是一块肥肉,曾昱忌惮叶延生,尚且不肯罢手,一旦她和叶延生闹翻了,一旦她拆穿了这一切,叶延生恼羞成怒,她要如何收场?
谢青缦不知不觉起了一身冷汗。
她不能像个弱智一样,喊着不服气就不管不顾冲上去。
曾家势大是事实,她需要借力也是事实。不管叶延生把她当成什么,床伴也好,替身也好,起码还有一点枕边情分,起码到目前为止,他对她,还是有应必求。
辛苦了这么久,她不能放任自己。要是功亏一篑,她就真成笑话了。
不能结束这段关系。
她还不够资格决定去留。至少,在拿回一切之前,她必须维持现状。
只要几个月。
就当是……就当是她从没动过心,本来这段关系也不纯粹,本来她也没想他长久,是她自己没忍住,是她在痴心妄想。
她只是,只是——
情绪和理智反复拉扯,扯得她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心也疼。
眼泪又开始往下掉,她克制不住。
不想这么没出息,但她太累了,她只想这样痛快地哭一场。
不知多久。
一旁的手机嗡嗡地震动了下,在桌面上旋开一个弧度,屏幕也随之亮起。
这一次,是叶延生。
谢青缦擦了下眼泪,极力地控制情绪,不让对方听出异样来:
“喂?”
“怎么了?看你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叶延生低沉的嗓音懒洋洋地从另一端传来,“我刚刚在猎场,没信号。”
“没什么重要的事,只是突然想你,”谢青缦闭上了眼睛,编着滴水不漏的说辞,“又发现你那边没信号,有点担心。但想想你可能有事,我就没继续打了。”
她嘴唇在颤,只有声音是稳的。
叶延生笑了下,似乎被她这番话愉悦到了,“我今晚有事,回去晚,阿吟乖乖在家等我。”
从前听到这些,她会有一些微妙的心思,觉得他在和自己报备。
如今她说不出什么滋味。
谢青缦麻木地“嗯”了声,顺从地说好,“我等你。”
挂断时,她擦干了眼泪。
她得回去,书房里的暗门还没关,她不能被察觉到。
然后再回到京城,回到叶延生身边。
当晚,银锭桥北的四合院。
夜色已深,秋日的夜风有一股浸了霜露的寒意,和一阵桂花香,吹得檐下铜铃声阵阵。院落里依旧灯火通明,四水归堂,映照着假山流水,亭台小桥。墙角的柿子开始染橙,在几棵古银杏树旁,格外显眼。
叶延生推开房间门的时候,就察觉到了不对。
满室的酒气,谢青缦正坐在地毯上,双臂环抱着膝盖,脸埋在里面,缩成了一团。旁边是倒了的酒杯,洒了的酒液,和空了的酒瓶。
“阿吟?”叶延生皱了下眉,走近她。
谢青缦没有回应,好半天才从膝盖上抬了抬脑袋,红着眼望向他。
她喝醉了。
叶延生脸色不太好, 在浓烈的酒气中走到她面前,眉头就没松开过。
“不是答应过我不喝这么多酒吗?”
谢青缦没说话,只是缩了缩, 缩成更小的一团, 似乎是觉得他态度凶, 在害怕。
叶延生在心底无声叹一口气, 单膝跪到她面前, 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谁惹我们阿吟不高兴了?”
谢青缦依然不说话。
她下巴还担在膝盖上,长发如瀑, 垂落在身前,一双眼睛湿漉漉地望着他, 漆黑的瞳仁通亮清透。
叶延生也没打算从一个不清醒的人口中得到答案。
他抬手轻敲了下她的额头,“小酒鬼, 难不难受?让你不听我的话。”
跟哄小孩似的。
想让人送醒酒汤过来, 可叶延生还没起身,谢青缦攥住了他的衣角。
叶延生干脆将她打横抱起,抱到床上。
她扯着他不撒手。
他一手撑在她身侧, 僵持着这个半起身的动作,有些无可奈何,“我不走, 阿吟,我让人送醒酒汤,你喝了再睡,不然难受。”
谢青缦像是没听懂一样。
松手的瞬间,就搂住了他的脖子,唇也往他颈间贴。
感觉到他喉结明显动了下,她又继续, 很轻,很急,杂乱无章地落下。
叶延生握着她的后颈,将她拉开了一点距离,漆黑的眼眸像望不到底的深潭:
“阿吟,你醉了。”
就是要喝醉了才好,谢青缦想。
也许时间能平复一切,日子久了总能适应,也许隔几天,她就能装作一切都没发生过,继续和叶延生虚与委蛇。
可是今天不行。
她才看到画像,她没办法忘掉“他把她当替身”,更没办法在清醒的时候,和他上-床。
她会想起从前做时,自己求他关灯,他却不肯,视线像捕捉猎物一样,牢牢地盯着她。她觉得羞怯,他却说喜欢她的样子。那时的她,还以为他太喜欢自己。
如今想想,真是讽刺。
她不敢清醒,她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去问他:跟我做的时候,你在想谁?
借着酒精,谢青缦去解他的扣子。
她的红唇薄而艳,往日清冷的面容,此刻如薄玉生晕,因醉态风流到了极致。
只一眼,欲念难平。
叶延生眸底情绪翻涌,只两秒,他攥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扯开:
“睡吧。”
谢青缦怔怔地望着他的背影,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在此刻离去。
是心疼吗?
她有时候会觉得他很温柔,可现在,她分不清这份温柔,是对她,还是对她这张脸。
浴室里传来一阵水声。
谢青缦抬手捂住了脸,又觉得该捂耳朵,最后又捂住了发烫的脸颊。
算了。有什么意义?
酒劲儿上来,困意开始席卷,谢青缦抱着被子想,睡一觉算了。她好累,也许睡一觉,什么都好了。
酒精侵蚀着意识,让人昏昏沉沉。
半梦半醒间,叶延生不知为何又回来了,挂了一身氤氲的水汽和寒凉。
他将谢青缦从薄被中拖了出来,贴着她,试图同她商量,嗓音哑得吓人。
“阿吟,你帮帮我好不好?”
他额前的碎发挂着水珠,眉眼被湿意染得更深邃,漆黑如点墨。
“我也不想,但是你先招惹我的,阿吟,你不能不管我,你帮帮我好不好?”
什么啊,帮什么?
谢青缦实在是困,懵了两秒。没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她只呆呆地望着他。
可这状态,只会被视为默许。
凉气覆了上来,墨绿色的睡裙吊带已被拉下来。叶延生低头寻她的唇,手上也没闲着,握住她的两团往中间一拢。
他的意图显而易见。
可谢青缦还没经过这些,并不懂。直至他的昂扬于她身前,她才突然意识到,他想用什么,“不是,不是你自己说不要吗?我,我都要睡着了!你,你怎么能…”
一阵脸热和心慌,也一阵无语,她心说她主动他不要,她都要睡了,他又折腾她。哪有人这样?
她肩膀一个劲儿下缩,想往被子里躲,只是被牢牢按住肩膀,动弹不得。
“你有病?叶延生,我要睡觉了。”
叶延生修长的手扼住她的脸颊,结束了她的聒噪。
他的拇指碾过她的红唇,低头哄她,“听话,阿吟,我不用别的,你会不舒服。”
他怎么好意思说得像为她好一样!?
而且这也太变态了,好吗?
闹腾了两下,谢青缦算是睡不着了。感觉到他的动作,但又因为体型差和力气差,阻止不了分毫,她又羞又恼:
“你别太过分了,叶延生,你个变!态!你竟然不让我睡觉!你简直——”
她想不出形容词来。
实在是超出她单薄的想象,那里也确实不太适合做这种事,不过几下便磨红。而后沉香精油从她身前倒下。
温暖的木质香气,混了一点玫瑰香和果香,迅速弥漫开,充斥在室内每个角落。
不堪入耳的声音,都碎在了喉咙里。
都说沉香最能宁心安神,可此刻偏偏是最不静心的状态。
也不知过了多久,沉香的气息从微腥到平和,才结束。
最后一刻,悉数留在了她身前。
谢青缦有些失神。
叶延生起身,摸了摸她的头发,像是还陷在刚刚的余韵里,嗓音依旧低哑:“阿吟,先别睡,我带你清理下。”
谢青缦很久没说话。
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
她抄起一旁的枕头往叶延生身上砸,砸了两下不解气,主要她也没生气的力气,“我恨你,叶延生,我恨你!我讨厌你!”
她的全部力气都用来骂他了。
“你无耻,你个骗子,你个死渣男,你们都欺负我,你就知道欺负我……你根本,根本就不喜欢我。你混蛋你!”
骂着骂着,她开始哽咽,啪嗒啪嗒地掉眼泪,边抹眼泪,边呜呜呜地哭:
“你都不喜欢我了,叶延生,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还欺负我?我不好吗?是我不够好吗?你为什么这么欺负我?”
叶延生没想到她反应这么激烈,一时不知道怎么收场。
他大半张脸落在阴影里,眉峰如刃,眸似深潭,五官更加立体冷俊,只是不说话的样子有几分薄情味儿。
谢青缦望着他这张让她又爱又恨的脸,视线渐渐模糊,声音也越来越含混不清。
到最后,只是哭。
“我讨厌你!我讨厌你……我为什么要喜欢,喜欢你这种坏人……”
憋了一整天的话,终于借着酒劲儿,痛痛快快地骂出来了。
以为是她醉酒后,情绪不稳定,自己又欺负狠了,她才恼了,叶延生有些后悔。
他伸手抱她,将她全部挣扎、反抗和踢打一并抱进怀里。
“是我的错,阿吟,别哭了好不好?”他低下头来,吻去她的泪,低沉的嗓音难得的温柔,“别跟我生气好不好?”
他反复地跟她保证以后不这样了,又一遍遍哄她,“我怎么会不喜欢阿吟?我喜欢你,我只喜欢过你。”
怀里的谢青缦肩膀一抖一抖的,还在小声地抽泣,“骗子!”
他又吻她的唇。
感觉到谢青缦渐渐安静下来,叶延生想重新抱她去浴室。
“别碰我!”
谢青缦突然拍开他的手,红着眼睛瞪着他,倒是不哭不委屈了,但看起来在生气。
“我,我就是没你们会投胎!”
她一手指着他,气鼓鼓地像只小河豚,“我告诉你,叶延生,我要是出身比你好,我就让你给我跪下当狗!”
叶延生:“……”
看来她是真喝醉了。
男人朝她的方向倾身,凑近了几分,直至她伸出的手指指尖,抵住了他的喉结——他喉结上下一滚,眸色深了几分:
“你说明天醒过来,你还能不能记得今天说了什么?像现在这么有骨气?”
谢青缦缓慢地眨了下眼,挂在睫毛上的泪珠落下。
她没说话,似乎在思考他的话,只是酒醉的厉害,大脑有点宕机。
她这样,他是真的忍不住想欺负她。
叶延生抬手贴上她的脸颊,指尖落在她耳根,摩挲了下,“阿吟,你知不知道——”
话没说完,他闷哼了声。
刚安分了没片刻的谢青缦,突然朝他凑近,啊呜一口,咬住了他肩膀。
她死死地抓着他的衬衫。
黑色衬衫昂贵的面料软化熨帖,硬是被她抓出痕迹。血液渗出来,并不分明,只是能嗅到一股血腥气。
叶延生倒没躲,也没阻止。
往日里,谢青缦那点儿力气,打他身上,跟调情似的,没反抗的必要。
也就这会儿是真疼。
但她喝醉了,意识都不清醒,他也确实没忍住,“欺负”了她。
他只伸手抱住了她,低下来的嗓音有笑意,也有无奈,“阿吟,你才是属小狗的吧,还咬人。”
他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在她后背轻拍了拍,像是在安抚。
谢青缦松了口。
叶延生宽厚有力的手,穿过她身后的长发,拢着她的后颈,低声问她:
“解气了?”
谢青缦在他怀里仰起脸颊,舔了下嘴唇,轻轻吧唧了两下,似乎是确定味道。
没几秒,她蹙了下眉,小声道,“好难喝。”
这回是真消停了。
叶延生一手环着她的肩,一手勾起她腿弯,将她抱起,大步流星地朝浴室走去。
次日下午,佣人敲了房门。
一场酒从夜色深浓,醉到天光大亮,再到午后斜阳。四合院里的阳光,也从西墙角爬到了东墙角,深秋的风吹得枝头叶落,哗哗作响,谢青缦始终没醒。
喝过醒酒汤,可宿醉后,依旧头痛欲裂。
清醒时,昨夜的记忆全都涌了上来。身前全是痕迹,谢青缦花了五分钟,在心底骂了一顿叶延生,又花了五分钟,试图忘记昨晚的胡言乱语,心情难以言喻。
她以后真不能再喝酒了。
接近黄昏,等到了黎尧的电话。一夕之间,新药审批的事就有了转机。
谢青缦毫不意外。
她昨晚醉酒,除了是没办法立即面对叶延生,也是想借着酒醉试一下:
是不是不用她开口,他也会替她铲平一切。
效果显而易见。
甚至比她预计的还要快。
也许她应该感谢一下这张相像的脸,给她提供了一条捷径。
谢青缦略带嘲意地扯了下唇角,长睫一敛,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她拿汤匙搅了搅杯中的热巧,“找人盯一下临床试验,小心被人做手脚。”
叶延生下场,就意味着不能从审批当面卡她,那就有可能从其他方面使绊子。
黎尧已经着手去做了。
诺科的药物疗效本就没有新药尖端,还需要一个PD-L1阳性检测。
医生和患者都不会喜欢麻烦的流程。
国外市场已经被新药收割得差不多了,至于国内,年前应该就能看到效果。
西山红叶正当时,秋色意正浓。大片艳红的黄栌和元宝枫,还有金黄色的银杏,在连绵不绝的山脉上,风一吹,色彩翻涌。这里除了有八大处,也有个休闲所。
别苑位置隐秘,环境十分清幽,配了警卫,安全性也强。
叶延生到时,贺京叙和薄文钦刚走完一盘棋。后者招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