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杀—— by令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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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吗?”
叶延生扫了一眼棋盘上的局面,不甚在意,“我其实更喜欢象棋。”
围棋是权术,象棋是沙场。
前者类似于政治,主张求稳,要有战略宏观。政治总是一团和气,要平衡多方利益,谋定而动:需要判断什么时候留一线,穷寇莫追,什么时候用雷霆手段,一击致命。后者类似于战场,要战术精确,打蛇打七寸,斩草除根,不留余地。
说直白点儿,直接弄死了更痛快。
贺九勾了下唇,修长手指慢条斯理地把完着一枚棋子,“我可以一起下。”
叶延生低嗤了声,“装死吧你。”
“……”薄文钦眼底也闪过一丝诧异的情绪,“贺九,谁教你说的冷笑话?”
还没再来一局,叶延生的手机响了。
他扫了眼屏幕上亮起的备注,唇角扯起一个弧度,“李少可是大忙人啊,给你打个电话都要排队。”
对面的人话说得比他刻薄多了。
“不比叶少,京城的事都不够忙,港城的水也要搅一搅。你这段时间,使唤我的人,使唤得挺顺手啊。”
李广白的声音一如他的气质,带着几分冷感,也带着几分刻毒。
“叶少的手,似乎伸得有点长吧?”
兴师问罪的语气。
不过真要兴师问罪,就不会直截了当说出来了。
叶延生知道他说的是港城李家,说的是李振朗,倒也没太当回事儿,“他跟曾家合作,我管不着,可他好死不死,动了我的人。要不是因为他是李少手底下的人,我不会只让他退出就算了。”
他笑道,“再说,跟我也这么见外吗,李少,搞不好哪天还是一家人。”
李家这位掌权人,和他堂姐的关系好,甚至比他们这些一个圈子玩的兄弟更好。
对面沉默了几秒。
李广白没回答第二个问题,只淡道,“水清则无鱼,有些事,不必抓得太紧。”
港城李家那点小心思,他都知道。
但凡用人,威压不能少,好处不能少,适当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可少。很多事,讲究一个张弛有度。底下的人想给自己谋点利益,很正常,只要不动到他的利益,就不要紧,偶尔给个警告,敲打一下就行。
李广白难得开尊口,“你要是真的想动一下曾昱,最好一次性。”
因为谢青缦,叶延生和曾昱算是彻底较上劲儿了。
为了一个霍家,两方施压,搅得审批那边都要疯了,一个两个都得罪不起,最后只能说自己公平处理,把球踢回去。而曾昱对谢青缦发难,叶延生就敢动他的人,一时间从南城到港城都不太平。
打这通电话,也是相互知会一声,只是李广白接下来还有个重要会议,约了下一个时间,电话很快挂断了。
薄文钦已经盯了叶延生很久了,也震撼了很久了,“不是,你姐知道你这么卖她吗?”
“别闹了,我就是随口一说,客套话懂吗?”叶延生轻嗤了声,很不正经,“我又做不了我姐的主,她能听我的?我当着她的面,都可以跟陆时南叫姐夫。”
他懒洋洋地朝身后靠了靠,“再说了,你以为李广白是为了我姐啊?曾家人最近帮齐家那位,跟他打对台,让他很不爽。他早就想给曾家一点教训了。”
这圈子里能有几个真情种?尤其是政治生物,不分男女,都是追权夺势,利益至上。
“话是这么说,”贺九转了转手中的茶盏,“你让你姐听到,她能打死你。”
薄文钦眯了下眼,“他是利益计较,那你呢?难道你真动心了?”
第41章 潮汐之间 药
“我从一开始就说她是我女朋友, 为什么你们都不信?”叶延生感到莫名其妙,扫了薄文钦一眼,轻描淡写地问了句, “难道我看起来不可靠吗?”
似乎是因为薄文钦的提醒, 得到了启发, 他笑了声, 懒洋洋地补充:
“你们不觉得, 我看上去,比你俩更像专情的人吗?”
被点到的两人交换了个眼神, 同时用一种难以言喻的视线看向他。
薄文钦无语地:“……我真服了。”
贺京叙凉凉地:“……你有毒吧。”
另一边,谢青缦练了一下午柔术。
叶延生之前说给她找个老师, 是真安排了。女生能学的防身术,无外乎拳击、散打、巴西柔术和泰拳几种, 上手快慢和练习强度不一, 实用性也不同。
她最想学散打,综合格斗术适应的实战场景多一点,但散打投入时间要很久。
相对来说, 柔术容易上手,也更适合她的力气,能利用杠杆原理和一些基本技巧来克服她自身的力量劣势。再加上她这两年确实忙, 学柔术锻炼体能,是最好的选择。
这段时间刚练到蝴蝶防守里的蝴蝶扫。
谢青缦核心控制技巧掌握得特别快,但在降服技衔接上,总是很生硬。
叶延生还教过她。
他教她如何切膝换腿,如何换边斗牛,教她如何做三角陷阱,对方抬头十字固, 低头三角绞,教她技巧、技术链、防守与反制,教她如何在实战中应用。
叶延生认真时,倒跟平常很不一样,他对她要求严厉,严厉得有点陌生。
直到她失误,两人摔到了一起。
谢青缦被压制了半天,也练了半天,累得不行,感觉这日子简直没有盼头。
她顺势处在上位,“装模作样”地威胁他,“你等着,叶延生,等我学会了,第一个用在你身上。”
叶延生自上而下地扫了她一眼,意味深长,“像这样?”
柔术压制上位,骑位和侧控,本来是很正经的事,但情侣玩起来,多少有点暧昧。
他俩现在,就特像棋乘。
谢青缦重新审视了下两人的位置,一时语塞,没好气地推了他一把。
“喂!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她环抱着膝盖,往旁边转了转,背对他。
叶延生也不管她生不生气,一手搭在她肩上,凑过去,似笑非笑地拖长了声音:“我错了,阿吟最厉害了,我们阿吟世界第一强,我还等着她保护我呢。”
真不知道他是在夸她还是阴阳。
谢青缦一时无语,又觉得好笑,转头推他,“你有病吧,叶延生,你气死我算了。”
“还来吗?”
谢青缦体力耗尽,连连摆手,但她又突然想起什么,好奇地问他:
“我其实更想知道,你怎么开的手铐。”
叶延生挑了下眉,“你学不了,普通人完全不借助东西开手铐,就只能让拇指脱臼。”
“啊?”
叶延生牵起谢青缦一只手,拇指抵着她拇指关节位置,“就是这里。”
他摩-挲了下,“卸下来,然后再接回去。”
谢青缦左手一瞬间抽回。
本来想借着柔术练习,分散下注意力,但这一年,到处都是和叶延生的相处回忆。
谢青缦心里烦闷,全都宣泄在场馆里。
等结束时,出了一身的汗。
她回去冲了个凉。
浴室里氤氲的水汽朦胧,模糊了视线,谢青缦闭着眼,任水流冲过。
吹干长发出来时,对上一双漆黑的眼,她一怔,很自然地朝叶延生走过去。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叶延生依旧坐在那儿,没动,只是一手揽着她的腰,同她亲近。
谢青缦想说这是床就在旁边。
但她抗拒求饶一向没用,反倒会起到一个助兴的反作用,而且……只剩几个月了。
她再熬几个月就可以分手了。
随他吧。
过分的安静和乖顺,很快就被他察觉到,“阿吟今天怎么这么听话?”
谢青缦压着自己微促的呼吸,平静地回他,“你不喜欢吗?”
叶延生一哂。
想要再继续时,布料又划过身前顶端,谢青缦微蹙了下眉尖。
昨天被弄了两个小时,沉香精油润过后,那两团间依然泛了红。
细微的表情,被叶延生捕捉到。
他视线往她身前一掠,眼底闪过一丝危险的兴味:“我帮你上药好不好?”
他这眼神像是想上药吗?
谢青缦心底警钟大作,本能地后退了步,“不用了,我自己就可以。”
逃跑的念头刚起,就被他拦腰截断。
叶延生一手控着她的腰身,将人拽回怀里,也抱到了腿面上。
谢青缦的手下意识扶住了他的肩。
想起身,但又被他牢牢箍住,她推了推他的肩头,“我真的可以自己来。”
叶延生却已推高阻碍,“阿吟乖,好好上完药,今天就不碰你了。”
对他的话存疑,但又推拒不得。
谢青缦抓着他的衬衫,心跳如擂鼓,闭着眼睛不敢看他。
清清凉凉的药香弥漫开。
叶延生将药油倒在掌心,一手箍住她的腰,一手缓缓在她身前涂开。
他竟然真在专心替她上药。
只是这情景,多少有些旖旎,谢青缦的呼吸也凌乱了几分,又强行压下。
睁眼瞧见他细致又认真的样子,自己却在胡思乱想,她的脸色微妙起来。
渐渐的,悬着的心落下,她开始适应。
暗沉稀薄的光笼罩着叶延生的五官,棱角分明,眉骨硬朗,半垂视线时没有往日的不羁和桀骜,说不出的感觉。
周围一片安静。
谢青缦望着他温柔的样子,一阵失神,也是一阵难过。
她转了下眼睛,不敢眨,怕眼泪掉下来,索性找了个话题:“下月初九,你得陪我回一趟谢家。”
叶延生不太在意地“嗯”了声。
既然起了话头,谢青缦打算说完,“其实我也不想带你去,太麻烦你,但是…唔。”
话没说完,便被硬生生掐断。
叶延生握着那份柔软狠捏了下,听她轻哼出声,才松了力道,似笑非笑:
“还有吗?”
谢青缦没看懂他的意思,自然也没看懂他笑意里含着的警告,“还有——”
还要再说。
叶延生掐住了她的下巴,将睡裙下摆送到她唇边,让她咬住,漫不经心道,“掉下来一次五下。”
“啊?”
谢青缦错愕又茫然地张唇,正好方便了叶延生的动作。
叶延生见她迷迷糊糊地听从,将她的手背到身后,墨黑的眸子似一潭探不到底的水,有几分玩味,“今天不绑你,阿吟,但你不能用手,不然也是五下。”
谢青缦一阵脸色,耳根都红。
她不知道叶延生要搞什么,但很明显,因为她几次三番的“扫兴”,他要她闭嘴。
走神的两秒,凉意覆在身前,叶延生的唇也是,就这么直接地含过去。
“叶延生!”
谢青缦想说你别,衣料下摆却从口中掉下来。她想起他的警告,下意识伸手去捡,然后后知后觉自己失误了两次。
叶延生浅尝辄止。
他笑着将下摆重新送回,掐了下她那里,声音里泛着懒,“才刚开始就十下了,阿吟,你今晚打算怎么捱?”
谢青缦脑子里轰的一声。
她死死咬着牙,以为这一次万无一失,然后他的牙齿直接在她那磕了下。
几乎是要弹起来,但因为他的禁锢,她动弹不得,只往前倾,呜咽着喊了声疼。这么一动,倒像是故意往他那里送。
叶延生摸了摸她的脸颊,促狭的语气有些恶劣,“阿吟怎么不长记性?”
谢青缦几乎要疯。
重复了这个过程好多次,前前后后,用了几十分钟,药才上完。
药是有用的,只是经过上药的过程,看着似乎更严重了,从齿痕到指痕还有叶延生昨晚用过的红痕,混乱不堪。
“阿吟有没有算过,要多少下?”
叶延生拨开谢青缦鬓角被细汗浸过的长发,勾到耳后,指尖去擦她的眼泪:
“我帮阿吟数了,是三十。”
谢青缦伏靠在他肩上,在抖,还是抱着他不撒手,“我不行了,真的不行了,叶延生,我们不玩了好不好?我害怕。”
叶延生笑了笑,说好。
他将她的下巴抬起来,迫她迎上自己的视线,漫不经心,但又极具侵略性:“阿吟,我不会觉得你麻烦,你可以更依赖我一点。”
谢青缦唔了声。
叶延生继续引导,“说你喜欢我,说你要永远和我在一起。”
不过一瞬的迟疑。
怕他继续,怕他玩点更意想不到的,谢青缦哪还敢说“不”字,只点头:
“我喜欢你,我会……永远跟你在一起。”
这种时候的话,怎么能作数。
谢青缦想,他也曾和她说过好些情话,可不一样另有所想,谁知道哪句真哪句假?
叶延生倒像是信了她的话,吻了吻她额头,和她说晚安。
“你要走吗?”
见他要起身离开,她脱口而出。
“我睡隔壁。”
“……”难得他说话算数还不带套路,谢青缦轻咳了声,牢牢抓住机会,“晚安。”
卧室门关闭,周围空荡荡的,只剩她一人,说不出的安静。
谢青缦垂了垂眼睑。
也许她该接个电影进组了。
想逃避和叶延生的接触,又不想被察觉,进组是最天衣无缝的借口。
本来觉得自己没太多精力,想退圈,现在看来,横在心里那根刺,只会时不时作痛,她也经不住他这样的折腾。
即便只有几个月时间,她也觉得难捱。
她想远离这里。
正好,最近有个不错的电影剧本。
谢青缦的生活再次开始连轴转。
从霍家到谢家,从凌瑞到君港,从剧组到学校,忙碌的生活,让她短暂地避开了叶延生,也远离了那些不愉快的记忆。
叶延生倒也没干涉她,只问过一次,她打算什么时候退圈。
谢青缦没当即回答,他也没强求。
他们又开始异地,只是这一次,她没了当初对难得一见的期待和渴望。
等再见叶延生,是要回谢家老宅时。
正值初冬。
谢家老宅处在苏城,秀丽绝伦的江南,亭台轩榭沿水而建,重楼叠嶂,一步一景,极尽苏工之桥。庭院内的花木湖石都是有讲究的,虽由人作,宛自天开。
车子一路开过去,而后要步行。
下车时早早有人等在那了,一阵无聊的寒暄。她那两个舅父,一个在地方上处在颇有权势的位子上,一个在生意场上沉浮,往日里颇具威严,如今一改面孔。对着叶延生那是相当恭敬,对她也是十足的和蔼亲切,好像她常来这儿一样。
“阿吟,你外婆在里面等你,我们就不跟着进去了。”
中年男人交代了人引领她,微微侧身,对叶延生笑道,“叶少,这边请。”
谢青缦不自觉地望了眼叶延生,轻嘲。
在场唯一一个外人,但却完全主导了局面,在哪都被人礼让三分。这就是权力。
叶延生还以为她紧张,捏了下她的手,态度出奇的温和,“我等你。”
谢青缦点点头。
穿桥过廊,一路到了宴客厅,里面欢声笑语不断,正中坐着一个老太太。虽已年老,但举止优雅,气场强烈,威仪从她的眼角眉间和一举一动中流露出来。
谢青缦进门时,旁边的人提醒了一声。
谢老太太抬眸,看着她的脸,明显怔忡了几秒,恍惚地喃喃道,“小慧。”
谢青缦知道她在叫自己母亲,也知道自己和母亲有几分相像。
她走上前去,很自然地唤了声“外婆”。
谢老太太盯着沉默了几秒,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旁边人提醒,应该是她舅母之类的,“妈,阿吟还站在那呢。”
谢老太太这才像是回神一样,淡淡地叫谢青缦再近一点。
她将手腕上的镯子取下来,拉过谢青缦的手,往她腕上带。
圆条阳绿的翡翠手镯,庄重正气,细腻致密,在光照下温润至极。
刚还替她说话的舅妈,变了脸色。
谢青缦自然一阵客套,说“太贵重,我不能收”,但谢老太太已将它戴到她手腕上,“拿着吧,就当是见面礼,这还是我陪嫁的东西,本来要传给你母亲的。”
说到这儿,气氛冷了几分。
谢青缦知道当年的事闹得不痛快,心思一动,就转了话锋:
“说起来,还真是缘分,三年前,我送外婆的那只手镯,跟这个很像。”
本来是为了缓和气氛,没想到老太太眸光一凝,气氛更僵了。
满座沉寂。
谢老太太冷冷扫了眼这满室的儿女和孙辈,对谢青缦的语气依旧平静,亲切。
“你送过东西过来?”
谢青缦脑子转得快,看这反应就猜到了。
难怪这么多年,她做的都是无用功,原来是她这些表亲,使了手段。
她的东西,从来就没真正送进来。
但她像是浑然不觉一样,满眼希冀地望向自己的外婆:
“对啊,每年都有送。听说您年轻的时候,弹得一手好琴,所以去年我还挑了一把漆器古琴,不知道合不合您的心意。”
谢老太太多少有些动容,轻拍了拍谢青缦的手,“好孩子,我很喜欢。你是个很懂事的孩子,比我这些子女都强。”
她一阵怅然,“如果你母亲……”
都到这地步了,反正东西都被人昧下了,没人承认,就是死无对证。
谢青缦当机立断,“其实我母亲也送过。”
“她在世的时候,一直说,从不后悔自己做的选择,只放心不下您。她可以为了自己任性,可以对不起任何人,唯独对您……您是她最重要的亲人……”
也不算完全的假话。她母亲必然是想过缓和关系的,只是性格强硬,固执不肯低头,不会去做。
当年她母亲之所以下嫁霍家,确实有一部分原因,是对她父亲有意,但也只是一小部分。当初谢家资源倾斜给了她舅父,她母亲被安排联姻,觉得不公平,和家里翻脸,毁掉了婚约。一方面是跟家里怄气,另一方面是对比联姻,下嫁才能由她掌控大部分权力。她有这个本事,只是没得到这个资源。
其实从谢青缦角度来看,那年代思想封建,老一辈的思考方式都已经定型了,更不可能向子女低头。有些事无可转圜,偏心也是事实,不如想想怎么在这境地下,谋求更多利益,完全翻脸也没意义。但她也不觉得母亲有错,易地而处,她未必能站到她母亲的位置。
不管怎么说,谢青缦这番话算是编到老人心坎儿上了。
一番闲谈从下午到傍晚,快到饭点了,一众人才离了宴会厅。
很明显,谢青缦很合谢老太太心意:她那样的得体大方,那样会说话,长得又和自己母亲相似。老太太年事已高,人老了都心软,都会想要平复遗憾,很容易就把对她母亲的愧疚,转移到了她身上。
原本由叶延生主导的一次见面,意外的顺利,今夜的主角顺理成章的变成了她。
去往晚宴的路上,谢青缦在观鱼台略站了会儿。
刚撒了两把饵料下去,耳后传来一道低沉而熟悉的声音:
“想什么呢?”
也不知道叶延生是怎么撇下那些人的,每次都能精准无误地找到她。
谢青缦没回头,只盯着池子里翻涌的锦鲤,淡淡地说:
“在想我的命真好,因为我和母亲有几分相像,所以有些‘爱’。能移情到我身上。”
周围也没别人,都在忙碌晚宴,所以她敢把话说得如此直白。也正是因为处在谢家这个环境里,她的话才自然而然,不会让叶延生疑心。
说着,她转头迎上叶延生的视线,“你说,真的会有人因为长相相似,就能移情吗?”
她望向他的眼神那样镇定,可是语气里带了一丝颤意。
第42章 尘埃落定 权力争斗,杀人不见血的战场……
其实谢青缦根本不在乎谢老太太怎么想, 从一开始,她的目标就很明确。
她想拿回属于自己母亲的东西,她母亲不愿服软, 但她无所谓。她和谢家本就没有多少亲情, 只要能达成目的, 她可以面不改色地和谢老太太虚与委蛇。何况多一个身份, 能让她回霍家时, 站得更稳。
她问他,只是忍不住, 借这个机会把心里话问出来。
小心翼翼的试探,没遭到任何怀疑, 但同样的,也没得到想要的答案。
“爱屋及乌是人之常情, 毕竟是老人家, 总有些执念想得到慰藉,弥补不了的,就只能靠情感投射。”
叶延生说着, 皱了下眉,语气冷淡下来,像带着初冬的寒凉, “不过我让你接触谢家,是为了让你开心,要是结果并不如意,今后也不必接触了。”
谢青缦望了他两秒,默然地垂了垂眼。
她不知道他这一瞬的冷淡,是对“谢家让她不高兴”不满,还是对她问的问题不满。
但她不会再问了。
她只笑着说了句“没事”, 在叶延生牵住自己的手时,顺从地跟了上去。
谢老太太把对女儿的愧疚,全都转移到了谢青缦身上。
家宴上宣布身份,尤嫌不够。老太太硬是要广邀宾客,大办自己外孙女的生日宴,将为她母亲置办的东西转赠给她。
这才第一面。
多少人变了脸色,但又不敢多言。
原本是因为叶延生,才促成了这次见面。她这些表亲,没跳出来阻止,一是觉得没必要得罪叶家的公子,顺便还能攀附结交一下,二是没把她放在眼里,没人想过老太太会很喜欢她。如今突然多了人分家产,都在暗暗责怪谢忍“引狼入室”。
一场家宴明枪暗箭不断。
谢青缦自始至终应付得体,甚至有心情想:
下次就不用要叶延生来了。
反正老太太喜欢她,她在谢家面前,还是早点和叶延生分割得好。
将来有一天分手,也不会有什么太大影响。
谢青缦的人生重新步入正轨。
从初冬到次年二月,局面在无声无息之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11月,新药上市,针对之前审批内幕和诺科抹黑的公关战开始。
此前,新药已在国外投放半年,一口气拿下了四个适应症,在美国市场和欧盟市场分别比诺科药品多两个适应症,在这两个癌症治疗市场一骑绝尘。
12月,不需检测的新药迅速在国内推广开,收割市场,诺科股价持续下跌。
次年1月,诺科一线治疗试验失败,当日股价重挫21%,280亿美元市值蒸发。
粤港澳科技园区规划落实文件,基础设施建设依旧由港城李、霍两家主导,只是李家的合作伙伴,从周毓更换为谢青缦。
次年2月,君港集团董事会任免会议,君港集团董事会辖下财务委员会委员和总经理职位更换。周毓被踢出局,谢青缦收回大部分股权,接任董事,由黎尧接手CEO。
这还只是港城的变动。
从一开始,霍家的争斗,其他豪门的站队,就是京城那边的操纵。
如今棋盘扩大,港城早已不是主战场。
京城两个大少掰手腕,牵扯了不少人下场,下到商海,上到权力场,港城这点变动,相较于华南区的资本较量,和苏城政治场“地震”……已经变成最不起眼的一角。
直到有人出面调停。
一般来说,小辈之间的较量,家族很少会插手,毕竟家族下场性质就变了。但这一次,辐射的范围太广了,又牵扯了李、齐、薄、邱几家,影响不好,实在不利于维-稳,曾、叶两家各自叫停。
谢青缦当然是希望曾昱死掉最好。
但这个念头确实不切实际,除非曾家倒台,不然曾昱不可能完全跌到谷底。
这个层面,已经不是她能决定的了。
相较而言,让曾昱在这一次较量中,被家族失望放逐,失去实质性的权力,已经是目前能博取到的最好的结果。
她想要的东西,已经得到了大部分。霍家话事人和谢家的身份到手,又有谢忍的项目和李家的合作,就目前的情形而言,她也不愿意赌上一切,去和一个大概率弄不死的疯狗,鱼死网破。
没必要。
至于叶延生是否要付出代价,她不想考虑。
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当了那么久替身,他帮她一把,也算两清了吧?
调停之后,谢青缦回霍家前夕,她见到了曾昱第二面。
在京城某家大小姐的生日宴上。
宴会倒没设在京城,而是一艘游轮上,从申海开向太平洋公海,彻夜狂欢。
两百多米长的游轮,十二层甲板,从餐厅酒吧酒窖,到水疗室泳池网球场,再到套房休息室和停机坪,一应设施应有尽有,能容纳几百人,是个移动的海上城市。船员和宾客近乎一比一的比例进行服务,剧院和XD互动影院正在进行演出,是个消遣的好地方。
谢青缦是以谢家外孙女的身份去的,同时也作为叶延生的女伴。
海上信号不好。
她跑到甲板上,想回一通比较重要的电话。好巧不巧,又撞到了曾家那个疯狗,曾昱。
转身欲走。
曾昱怀里正揽着一个美人,慢悠悠地叫住了她,“霍小姐,这么急着走?”
谢青缦半转过身,冷淡道,“我们的关系,好像还没好到要互相打招呼吧。”
“霍小姐对我,何必有那么大敌意?”曾昱抬手拍了下美人的腰下,让她离开,“我只是想恭喜一下霍小姐,短短几个月完成身份三级跳。”
他拖长了声音,“谢老太太的外孙女,叶延生的女朋友,霍小姐真是好本事。”
谢青缦并不理会他的阴阳怪气,平静地笑笑,“曾少抬爱了。”
“是我小瞧你了。”曾昱看她的眼神很古怪,像在欣赏,又像在轻蔑,“我确实没想到一切会毁在一个女人手里。”
谢青缦最烦这股居高临下的感觉。
“有什么想不到的?”她语气缓慢,含着几分讥嘲,“这一切不都是拜你所赐?要不是你,我哪来的机会?你不过是比我会投胎罢了,但同样的,这个世上总会有比你命更好的,像你踩我一样,踩你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