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杀—— by令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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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带一个脏字,但这番话,成功戳到了曾昱的肺管子:她说他不如叶延生命好。
曾昱看上去依然没多大情绪,只是语气里透着几分阴冷的杀意,缓缓朝她走去,“霍小姐好厉害的一张嘴,不过这地方没有监控,你就不怕,我把你弄死,尸骨无存?”
说着,他笑了下,“这里是公海,你也不怕落的一个跟霍宏成一样的下场。”
两人就站在甲板边缘。
毛骨悚然的感觉,顺着他威胁的话攀爬上来,渗透四肢百骸。
可在那一瞬间,谢青缦并不是想跑,而是想把酒水泼到他脸上。
当然,她没有。
她的余光瞥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其实不用那么麻烦,”谢青缦突然凑近他,“叶延生就在那儿,我可以现在跳下去,让曾少提前感受一下代价。”
曾昱皱了下眉,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就见谢青缦真的朝甲板边缘一仰。
他眼疾手快地拉了一把,变了脸色。
没什么道德感和乐于助人的癖好,完全是靠直觉做出的反应。
他的手腕都被突然的重量,弄得快要脱臼了,可人才刚拉住,下一刻,他就被重重撞开,差点也翻下去。
“我操!”脏字滚过他的喉咙。
“阿吟!”
叶延生将谢青缦揽入怀中,拎着她手肘,前前后后地察看了下,“你没事吧?”
谢青缦摇摇头,不说话,胸腔剧烈地起伏。
似乎是被吓到了。
叶延生的脸色阴沉下来,眸底掠过危险的暗光,“曾昱,你哪只手碰的她?”
“我靠,是她自己要跳,我把她拉上来的!”曾昱是真想骂人,就差指着谢青缦骂“疯子”了,但他并不敢上前,反倒拉开了距离,“叶延生你别被她骗了,这女的……哪天你被她玩死了都不知道!”
他是真怕叶延生对他动手。
叶家人脾气怎么样不好说,身手肯定不差。
谢青缦像是才回过神一样,拉了下叶延生衣角,“我真没事。”
叶延生将惊魂未定的谢青缦揽进怀里,语气冷得骇人,“我不管是不是你,她要是有一点事,我都算在你身上。”
“我操。”
曾昱是真想撸袖子上去干一仗,问问他到底长没长脑子,鬼迷心窍。
甲板上的动静很快引得人来。毕竟是别人的生日宴,事也没闹大,只是不欢而散。曾昱倒不见得会怕她,他纯粹是不想招惹叶延生,上面已经调停,家里又耳提面命,再继续,实在没什么好处。
人走后,叶延生眸色淡了淡。
谢青缦那点小把戏,他哪能看不穿,他只是肯配合她演。
只是刚刚太危险了,她一次次,不听劝。
叶延生沉着一张脸,眼角眉间渗着几分冷意,想要跟她说什么,气压低到让人害怕。
但赶在他开口前,谢青缦语气低落地和他报备,“明天我要回一趟霍家。”
叶延生沉默了两秒,有些无奈地摸了下她的头发,“以后不准这样了。”
他只当她是因为伤心才任性。
谢青缦像往常一样,很乖地点了点头,“好。”
次日,港城暴雨。
抵港的航班延误了一个多小时,才有机会在港城国际机场降落。霍家老宅在浅水湾,从机场过去,一路大雨瓢泼,倒没太多车辆,只是车也不敢开快,折腾到了下午。
但还好,赶上了周毓搬离霍家。
车子一路驶入,平稳地停在了周毓面前。谢青缦降下后座车窗时,司机会意,下车撑伞,为她遮去了可能吹入的雨水。
周毓也有人撑伞,只是风将雨水斜扫到了她身上,湿漉不堪。
两年半的时间,两个人的处境调转。
周毓的脸色被雨幕迷滢得晦暗和灰败,透着几分怨色。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当然。”谢青缦唇角浮起一抹笑容,“当初我被赶出去的时候,你都不肯送送我,可我不一样,我特地赶回来。”
她语气轻柔,“你看,天公作美,连天气都一样,我离开霍家那天,也下着暴雨。”
“你有什么好得意的?”周毓面色还算平静,只是语气里,已有愤愤之意,“如果不是叶家下场,今天落魄的还不一定是谁。”
“确实。要不是找到了一把更快的刀,霍家的麻烦,我根本解决不了。这还要谢谢你,给了我提示。”
谢青缦轻笑,“从信托官司,到诺科,再到新药和李家,你知道花了我多少心思吗?好在你和当初一样,还是那个蠢货,背靠着曾家,也一样玩不过我。”
周毓最恨别人提她当初。
她表情渐渐扭曲,再无往日假模假样的温婉贤淑,声音也尖锐起来。
“霍吟,你跟我有什么不同?一样借着别人的势力上位,一样不择手段,你又有多清高?你不过是运气好。”
“当然不同,”谢青缦平静地望着她,“我从不反对借力打力,也从不觉得用手段达到目的有什么错,但周毓,我在拿回我的东西,而你,鸠占鹊巢就是你的错。”
“霍家当年颓败,如果不是我妈力挽狂澜,哪有今天?霍家人享受这一切,也就算了,好歹还给我妈提供过一个施展身手的平台,你是什么东西?”
她轻嘲,“一个爬床上位的货色,既然摆不清位置,那就早点下去和我爹团聚,他也是个忘恩负义的畜生,你俩真般配。”
一番话算是把周毓彻底激怒了。
“你才应该下去,霍吟,你为什么活着?你凭什么还活着!你怎么没一起死在海上?我看霍家所有人就是你克死的!”
周毓恨得跳脚,恨得口不择言。
但也就是这么无心的一句,给了她启发。她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能刺痛对方的点一样,狂笑起来。
“对,没错,霍家会有今天,都是因为你,你克父克母克……”
一声清脆的耳光,结束了她的胡言乱语。
在她发疯的空隙,谢青缦已经下了车,面无表情地扇了她一巴掌。
“本来我是可以原谅一切的,只要你一直烂在泥里,在我看来,就是最好的报应。
我呢,也没想赶尽杀绝,我只是想把你赶出霍家,让你滚回该在的位置。”
谢青缦拿方巾擦了擦手,“但我现在觉得,你还是去精神病院待着更合适。”
“你有什么资格处置——”
“我当然不能,可周家能,曾昱能,”谢青缦打断了她的话,“你和周家,对于曾昱来说,已经是枚废棋了,甚至是个麻烦。曾昱命好,他不需要为此付出代价,但你不一样。”
她冷冷地望着周毓,“曾家已经希望这件事到此为止了,如果牺牲一个你,就能摆平事端,你觉得,曾家会怎么选?”
周毓的嘴脸抽搐了下,眼底是怨毒的,恐惧的,不甘的,各种情绪混在一起。
最终,她一句话没说出来。
谢青缦也失去了兴致,抬了抬手,“哦对了,我还有个临别礼物送给你。”
有两个佣人拉着一条横幅过来。
很土的红底金字条幅,但上面写的不是什么祝贺,而是两句近乎诅咒的谩骂:
【荣华富贵冇你个份,
冚家富贵系抵你死。】
谢青缦微微一笑,“你当初送我的忠告,我还给你,你配的上这样的下场。”
佣人像机器人一样机械又冰冷地执行着谢青缦的交代,将横幅放入周毓搬离行李的货车中,换的对方一阵发疯。
谢青缦也懒得看了,拾级而上。
浅水湾的位置背山面海,风水上说环抱聚气,大多港城富豪选择这里。别墅处在全港最显赫的豪宅地段之一,环境优美,私密性高,玻璃幕墙能尽览海天一色的美景,在雨幕中一样尊贵气派。
别墅内佣人来往忙碌,没有太大声响,只有一道苍老的声音。
那是谢青缦奶奶,还在劝说黎尧,“……只要你听我的,我百年之后,霍家的一切都是你的,Ivy只是个女孩,她不比你有——”
砰砰砰——
谢青缦斜靠在入户厅的门边,在柜子上敲了三下,“哇哦,我好像来得不是时候。”
黎尧一直在靠着墙打游戏。
他又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不靠谱的形象,根本没在听老太太说什么,眼下,谢青缦回来,他也只是应了句,“等我玩完这局。”
头都没抬。
比起黎尧的漫不经心,霍老太太的脸色就不怎么好了。老太太本身就重男轻女,不太喜欢这个孙女,再加上谢青缦和母亲相像,她每次看到谢青缦都觉得不舒服,好像谢柏慧还活着一样。
老太太冷哼了一声,坐在轮椅上,闭上了眼睛。
谢青缦并不在意。
她踩着高跟鞋,摇曳生姿地走到老太太面前,温温柔柔地叫了一声“阿嫲”:
“我把周毓和我二叔三叔都赶出去了,他们再也不会回到霍家了,以后,你可以一个人住在这里,很宽敞。”
老太太被气得一瞬睁眼,“你,你这个不孝——”
“我不孝?你老糊涂了吧。不过你好歹是跟我有血缘关系的亲人,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但二叔三叔,总得为自己做的事付出代价。”
谢青缦居高临下地望着脸色铁青的老太太,眸色里带了几分嘲弄:
“您消消气,我最近心情好,不想在这种大喜日子办葬礼。”
霍老太太气得浑身发抖,但她在轮椅上起不来,除了谩骂什么也做不到。
“好了,换个地方说话?”
黎尧直起身来,在谢青缦面前打了个响指,示意佣人把霍老太太推走。
谢青缦倒也没兴致跟一个老太太互相恶语相向,和黎尧一起进了书房。
“事情了了,你打算改名吗?”
黎尧说的是她现在在娱乐圈用的名字,谢青缦。
“不,我接管霍家,姓霍听上去才更名正言顺,也能减少不少麻烦。”
谢青缦淡道,“而且,我也不想让旁人生出非分之想。我跟谢家的关系,目前为止,就是最好的状态,我不希望谢家左右我的任何行为。所以再进一步,未必是好事。”
名字只是一个代号而已,姓什么叫什么,都是虚的,权力握在手里才是真的。
谢家也不是个什么安稳地儿。同样都是虎狼窝,看她是个孤女,难免会有人起歹心,还是该提防着点好。
还有一点,听着有些荒谬的玄学问题……虽然是早年的事了,但宁可信其有,“谢青缦”这个名字,最好不要一直用。
“对了,负责海外业务的Edmund,这几天会跟你对接。”
黎尧猛然抬头,眯了下眼,“你当初不是说,你调动不了海外产业的人员吗?”
港城四大家族里,霍家是最独特的一个,它的主要产业在海外。
但警察立案,资产被冻结之后,据谢青缦所说,海外板块变启动了应急模式——霍宏成当初设立的,遗嘱出现之前,和国内分割,只向国内提供分红,但不接受任何任免和调派,只有他们大哥霍易有调动权。
黎尧从一开始就觉得这很不对劲,按这说法,他们不可能没预想过如今的局面。到现在还没找到遗嘱,海外产业岂不是全废了。
果然,谢青缦从一开始就能支配海外。
黎尧气笑了,“你是真连我也信不过。”
谢青缦这次倒没狡辩,她很认真地望着他,“二哥,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但我没有办法,如果你也不站在我这边,我就剩自己了。我必须给自己留一条路。
我其实想过,我可以不要霍家的家业,反正我手上还有一次资产,我能安稳过一辈子,可我死了之后呢?
霍家出事后,我每天晚上都睡不着,一开始是难受,后来是害怕,我好怕如果哪天我死了,我什么都没做好,我没有脸面去见我妈咪和大哥。”
她红着眼眶,像是无奈,又像是解脱一样,笑了一下,“我没有别的能信赖的人了,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只有你在,我才能安心。如果你怪我,我也不会说什么。”
黎尧望着谢青缦那张脸,平静又真诚,但从小到大,她说话到底几分真几分假,他心里有数。他叹了口气:
“算了,就当是小时候欠你的。”
黎尧郁闷地抬手拨了下书桌上的地球仪,闲闲地问道:“既然事情都了了,你打算什么时候退圈?”
谢青缦顿了下。
“过几个月吧。”她说,“有些事还没妥善解决,我这个人,喜欢善始善终。”
故事到此, 尘埃落定,一切似乎都该走向剧终了。
谢青缦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即刻叫停这段关系。
明明想要的都到手了,明明无需再继续做戏了, 她还是给了自己几个月时间。
而这几个月里, 她也没同叶延生待在一起。
她要把退圈前接的戏拍完。
出于责任心, 也是一个借口。
事情了结后, 她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 只有一阵空虚和茫然,所有好的、坏的, 喜欢的、痛恨的关系,都在离她远去。
就像是在失去和这个世界的联系。
所以有那么一瞬间, 她甚至想忘掉那间密室,忘掉自己是替身这件事。可自尊心和那一点骄傲, 翻来覆去, 折磨得她越来越介意。
她只能不分手也不主动,就这么耗着。
这一年里她风生水起,连星运也是。《问鼎》爆红后, 又席卷了电视剧三大奖项,网上剪辑和解析视频铺天盖地,养活了不知多少剧情解析营销号, 各种剧本、封刊、代言、晚宴邀请全都吻了上来。
她只接了一部剧和电影,其他全推了。
有人说她只专心演艺事业,有人说她故意立人设,但不管如何臆测,也都挖不出来什么了——她一没任何平台账号,也不接受采访,营销号和对家粉完全失去了逐字逐句做阅读理解的机会;二不怎么出现在公共场合, 出行全是私人飞机,候机也在要客才去的贵宾楼,各地的住所和玩的俱乐部都是狗仔进不去的地方;三是她真的有钱随时撤热搜。再加上悬疑剧《嘘——!》的恶女形象二次爆红,和一部民国电影《芳华》等待上映,实力证明一切,各种臆测渐渐平息。
她在尝试用忙碌的生活恢复情绪,也是尝试,慢慢离开他。
这个过程,从年初持续到七月末,她返京参加TOAO的30周年时尚晚宴,上飞机前,收到《逍遥》的剧组临时换角的消息。
没想再争取。谢青缦觉得,这也许是老天给她的一个讯号:
该结束了。
总要结束的。
TOAO晚宴的长廊消防通道,谢青缦和叶延生狭路相逢。
几个月没怎么见,叶延生不是没来找过她,但谢青缦是真忙,也是有意疏远。如今撞上了,他和她之间,也没什么平和温情的景象,反倒有点儿针锋相对的味儿。
叶延生将谢青缦抵在了墙上,玩笑似的说同她叙旧。
“叙旧?”
谢青缦指尖错开那条蛇骨链,划过他颈间,似嘲非嘲地反问他:
“那您今晚,是想跟我叙故旧之情,还是续床笫之欢?”
她的手腕骤然一紧。
叶延生按着她作乱的手,眸色暗下来,难说什么心思。
凝视了她两秒,他才不疾不徐地问,“提前结束行程,怎么没告诉我?”
“你来这儿,不也没跟我报备?”谢青缦扯了下唇角,不甚在意的语气,缓慢又轻柔,“再说,叶少又不缺美人作陪,我凑过来,岂不是耽误你的好事?”
这话怎么听都有点阴阳怪气。
“小没良心的,我是因为你才来这儿。”叶延生气笑,“她有男朋友。”
他的手指抵起她下巴,强迫她露出纤细白皙的颈线,扼住,“你几个月不回来,也不打算跟我解释一下,嗯?”
说不上来的感觉。
介于“卡着她下巴”和“掐着她的脖颈”之间的动作。
没了之前的轻浮浪荡,男人背光而立,五官浸在阴影里,多了几分凌厉和阴狠。
多一分像威胁,少一分太痴缠。
谢青缦无声地笑了一下,情绪不明地迎上他的视线:
“叶少要是不高兴,大可以换个更知情识趣的女人,反正多的是人可以讨你——”
最后一个词根本来不及说完,叶延生直接结束了她的“胡言乱语”。
他掐着她脖子,咬上了她的唇。
唇齿相接的瞬间,谢青缦算是想起来了,叶延生就这样儿,从不接软刀子。
她本能地伸手去推。
叶延生按着她的手猛然收紧,锁着她的双腕一拢,上折,按死在头顶。
他撬开她的牙关,与她纠缠,往里探。
没有温柔的试探,上来就是最猛烈的进攻,强势得彻底。
谢青缦挣动不了分毫,也没有说话的机会,只是被反反复复地掠夺。
直到血腥味在唇齿间弥漫开。
叶延生稍稍起身,和她分开了一点距离,眸色在昏暗不明的光线中深了几分。
起了一点兴味,还有凶性。
他将她整个往上一提,悬空带来的不安,让她下意识地用腿去勾他的腰。
“阿吟。”
叶延生嗓音低了低,温柔了几分,似乎对她现在的模样十分满意。
在他朝自己低头时,谢青缦偏了下脸,还想挣脱,“别。”
只是躲开了他俯身而下的吻,却挣不开他的禁锢。她没有支撑点,脚也不能落地,只能这么被动地挂在他身上。
而后冰凉压在她颈窝,有点痒。
清冷的气息覆盖了她,凛冽如一场冬雪,铺天盖地压制了一切。
万物沉浮,她动弹不得。
“我去,热搜直接空降第一了,看样子今晚注定腥风血雨了。”
——隔着一道门,消防通道旁的长廊突然传来议论声。
没料到有人会过来,谢青缦僵了一下,浑身上下绷直了。
就这么夹了下,她感受到了他。
要死了。
“不过周苑心态也是好,刚刚还若无其事入场呢,背后有人兜着就是不一样。她的黑热搜,恐怕挂不了多久。”
“好什么呀?你没看到周苑的表情,刚刚脸都快绿了,也就在镜头底下死撑着。而且,我听说周家年前就出事了……”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近,谢青缦不敢动,耳边落下一声沉沉的轻嗤:
低沉,勾得人耳根发麻。
“这么紧张?”叶延生在笑她的僵硬,“阿吟不想在这儿,最好放松点。”
谢青缦耳根一热。
想踹他,可惜她挣脱不开。
怕他再出声,她微仰起下巴,骤然拉近了两人间的距离。
以吻封缄。
叶延生用行动回应她的被迫主动,卡着她的后颈,反客为主。
消防通道的声控灯灭了,黑暗中呼吸绞缠,心跳声被无限放大。
“天呐,真的假的?”
那两个人的声音渐渐远去,但还能听到,正在热切地分享八卦。
“我看咱们这位视后,才不简单,她看起来比周苑更像有靠山。”那人嘲道,“只是靠美色上位,早晚有腻烦的一天。”
哪天腻烦难说,眼下,叶延生还压她身上作乱。人都走远了,他也没放过她。
只是一个吻。
但被反制得太狠,谢青缦抗拒不得,最后忍不住叫了他一声。
“生哥。”
“嗯?”叶延生嗓音又冷又淡,听不出什么情绪,但压迫感十足。
“我,”谢青缦呼吸微促,都没功夫骂他了,“我该回去了。”
叶延生看着她,忽然笑了。
他松了松手劲,单手虚拢住她,低头趴在她肩颈间,笑得肩膀颤。
嗓音里的笑意未散,懒洋洋的。
“就这点胆量?”
见她不说话,叶延生在她耳边,就评价了一个字:“怂。”
谢青缦跟这人快没话讲了。
不过叶延生也没继续逗她,只是将她鬓角凌乱的发丝拨到耳后,“今晚回去住。”
谢青缦想说什么,但又没开口,好半天说了一个字:“好。”
反正已经遇上了,那就回去吧,也没什么躲的必要了。
她也有好些话想同他讲。
叶延生不知道她千回百转的心思,修长的手冰凉,轻轻划过她侧脸。
动作缓慢,又温柔。
“你这几个月,到底在忙什么?”
他语气散漫,并不走心,但审视的视线又冷又厉,让人心里发怵。
谢青缦眉心一跳。
“拍戏啊。”她面上无恙,“不过我……不打算继续了,这段时间就会退圈。”
明明已经想好,这次回来跟他坦白,心跳频率却在不知不觉中加快了,快得厉害。
不是说话的地方,她没有继续讲。
叶延生也没有。
他像是随口一问,闻言很淡地“嗯”了声,轻飘飘地放过了她。
晚宴结束前,热搜已经上了几十轮了。
话题都是围绕TOAO三十周年相关:开场走秀模特摇曳生姿、米兰时尚女魔头Archie和时尚鬼才Simon的明争暗斗,明星争奇斗艳,工作室出图和艳压通稿迅速挤上热门……而红毯事件,空降热一。
周苑团队无疑花了大价钱,连着撤了好几个负面热搜。
可谢青缦的经纪人也不是吃素的,她的职业信条就是“送上门的人头必须收割”,通稿一阵内涵,又送上一个新话题。再加上“撤红毯”在内娱史上绝无仅有,路人自发吃瓜,热度再次发酵。
毕竟理亏的是周苑,实时评论几乎压倒性倾向谢青缦。
但粉黑大战,难听的话也不会少。
【真搞笑,某人演过的角色拿过什么重量级奖项吗?敢跟大满贯视后抢压轴。】
【好家伙,水花还没溅起来,楼上先贱起来了。xqmf不用替正主脸大,你们视圈有什么资格踩到影圈头上?拿到视后也是影圈实力演员洗脚婢。】
【xs,zyf跳什么脚?红毯顺序是主办方排的,主办方觉得我家压轴合情合理,不服也得给老子憋着。眼红就直说呗。】
【眼红?眼红被《逍遥》退货吗?进不了影圈,只能在红毯上平衡心理了。】
【别吵了别吵了,我们缦缦虽然不争不抢,但是强抢压轴遭雷劈哦TvT,现场红毯都撤了呢,今晚是谁破防了我不说哦~
既然提到了,那就欢迎8.10进电影院观看谢青缦主演的电影《芳华》,够不够格进影圈,总要看了再发言。】
谢青缦闲着没事,略略扫了两眼。
她本来就不把这些话放在心上,如今都想退圈了,更没什么情绪。
就这么安静地等到散场。
夏夜闷热,会场外涌上来的暑气让人喘不动气,闷热得有些异常。
车子从地库驶入四合院。
静街深巷里的高门大院,夜晚也是灯火通明。内里汉白玉的影壁浮雕,上刻着祥龙云纹和福字,门庭赫奕,气势威严。过了两进院落,花木扶疏,假山流水相依。
一进门,入目是琳琅满目的包装袋,是品牌方送来的下一季的成衣和鞋包。
刘姨解释说今天刚送来,还没来得及往衣帽间里整理。
谢青缦嗯了一声,不甚在意,抬手拆下垂重的珠宝项链,揉了揉发酸的后颈,“你收拾一下,我要泡私汤。”
她径直回了卧室,“顺便把那瓶酒送过去,就是上次拍下来的那瓶。”
后院有汤泉,今年刚打造的。
汤泉附近是假山和流水,被苍翠的树木和奇异的花木环绕。若赶上早春晴日,从叠石上横出来的海棠花枝,抖落如雨,别有一番意趣。现是夏夜,只有月色和蝉鸣。水汽氤氲,温暖微潮的气息像雾气一样将人包裹。
四下宫灯的光线拨开了水汽。
谢青缦翻了翻手机消息,撂回托盘,在温泉的水雾中昏昏欲睡。
她最近好累。
近半年的忙碌,确实麻痹了情绪,但也真的让她疲倦到厌倦。
意识沉了几分,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声响。
“谁?”谢青缦警觉。
她下意识地想回头,结果肩上一沉,被人按着肩跌回温池里。
冷冽的气息瞬间覆盖了她周身。
像掺了雪的烈风过境,误入阳春花宴,冷飕飕的,侵略感极其强烈。
叶延生在她身后。
他修长的手指握住她纤细的脖颈,向上一拢,虎口直接卡住了她的下巴。
“别动。”
他下手从来没轻重,手劲太大,硌得她下巴硬生生的疼。
“叶延生。”
谢青缦很轻地唤了他一声。
叶延生没搭腔。
他的视线下撤,漫不经心地掠过她的身形,自上而下。
谢青缦生了一副漂亮皮囊,清冷又绝艳,妩媚到能斩杀男人。
此刻尤甚。
灵蛇玉簪挽起她乌黑的发丝,露出精致的肩颈线条,衬得肌肤凝雪、似玉,触手生温。她侧颜清冷,却又带一身玲珑袅娜的风情,化在温泉里。
像深湖里的一尾美人鱼,此刻搁浅于浅水,只能任人处置。
长久得不到回应,谢青缦有些焦虑和不安。而且这受制于人的姿势,太危险。
想回头,可惜动弹不得。
“怎么不出声?”她开始没话找话,甚至有点想提起那个话题,“我其实,其实有话跟你——”
“别吵。”叶延生的声线低且冷,掌心下滑,危险意味浓重。
谢青缦知道他的意图,她只是有点抗拒在这里。
短短几秒,她的大脑高速运转,缓了下微促的呼吸,按住他的手,轻声提醒,“我刚刚让人送酒过来了。”
叶延生眼底起了一点兴味,看她在颤,反而不打算放过她,“没人敢来。”
“可是——”
谢青缦还想拒绝,可惜还没措辞好,就被他拨了拨下巴,看向岸边。
茶点和冰桶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送过来的,和几个高脚杯放置在托盘上。冰桶里浸着两支香槟,桶外还有一支白马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