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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玉—— by吃饱去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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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州的新知州,姓严,名敬渊,半年多前就已上任,只是这半年他一直在巡查曲州各个县城,人又爱乔装打扮,从?不显露自己的名讳,只装作普通富商,往往人都进城了,当地的官员还?不知情,等察觉时?,再想掩盖已经来不及了。
严敬渊就这么?出其不意地查了好几座县城,半年过去,杨知县早已打听清楚他的样貌体型,早早作出准备,严敬渊一进城,他就立刻摆下接风洗尘的宴会。
席间除了杨知县外,一起迎接新知州的还?有属官许县丞,以及许县丞的女婿,江环。
严敬渊不理会他们的恭维,对面的人百般殷勤,又是夹菜又是敬酒,严敬渊一个漂亮话也不爱听,兀自冷冷道:“将临溪县这两?年的税收账本?拿给本?官过目。”
杨知县脸色僵住,知道新知州手段狠,哪想到这般难迂回,坐下来便直奔主题。
他面如菜色,只能让下属去拿。
这场接风宴吃得?并不欢快,除了知州大人外,其他几人俱是战战兢兢,尤其是许县丞的女婿,本?是被带出来见世面,他到底也是商贾出身,几个官员备好了礼,江家大房也出了一部分,奈何江环吓得?头也不敢抬,更是插不上一句话。
严敬渊没有久坐,拿着账本?便起身出去。
杨知县象征性追了几步,愁眉苦脸道:“完了,我的乌纱帽怕是不保了。”
许县丞也唉声叹气。
严敬渊饭都没吃几口,出了杨宅,坐回到马车上。
想起来时?在城外遇到那个少年,他掀起一半车帘,扬声问?道:“对了,上次让你们去打听那个叫‘江泠’的孩子,打听得?怎么?样了?”
“回大人,刚弄清楚,他是江家二房的孩子,呃……身份还?有些复杂,他爹是新平八年的秀才,一直没考上举人,前两?年在临溪县任主簿一职,后来又做了上一任知州的属官,不过,前知州贪污受贿,当年就被处斩了,这个江秀才手上也不干净,同年畏罪自尽,妻子和?离再嫁,儿子嘛……就是大人问?的江泠,倒是挺厉害的,很早就考进县学,原本?去年要去国子监读书的。”
随从?顿了顿,“不过出了那样的事,他又被检举说犯下包庇之?罪,这书便读不了了,据说大逆不道,忤逆长辈,也早就被赶出宗族,今日席上那个江环,许县丞的女婿,就是江泠的堂兄。”

第五十七章 芃芃这么说一定有她的道理……
坐在马车中?的严敬渊一听, 皱眉,“罪臣之子?还被宗族赶出??”
随从说:“是。”
严敬渊回想,上次他问少年是不是县学里的学生, 毕竟普通人家的孩子不会?懂这么多,会?算账还能写一手好字, 他说不是,倒是实诚, 犯了罪的学生,哪还有资格继续在县学读书。
一个人再怎么与宗族不和, 顶多不相往来, 表面?的联系是不会?断的, 要知道, 世人最重忠孝礼义,能被家族赶出?,只能是做了不仁不义, 大逆不道的错事。
“原来是这样。”
严敬渊讥笑一声, 不再谈及此?事,低头继续翻开方才?要来的税收账目。
随从放下帘子。
他家大人,最是嫉恶如仇,痛恶尸位素餐之人,不久前还说着再过?几日要去城外?一趟, 与那小官人再谈谈水利方面?的事, 大人说,觉得自己与那小官人很合得来, 小官人话虽少,但观点鞭辟入里,从不拐弯抹角, 他喜欢,不过?现下看,应当是不必再去了。
秋收后,打完粮食,还要再晾晒,有些谷物成熟的时节晚,还要再等一段时间才?能采摘,叶秋水跟着江泠一起?出?城,她对水车农事之类的东西不感兴趣,也看不懂,江泠教了一会?儿,她听不下去了,反而对后面?的山很感兴趣,一直跃跃欲试,隔几日则亲自带着伙计一起?爬了上去。
伙计们走?在前面?,用竹杖敲击地面?,防止草丛里有毒蛇游走?,叶秋水拨开杂草,时而蹲下来,用铁锹挖一块土壤,碾碎了查看。
土壤湿润,其中?还富含腐烂的草木以及虫蚁动物的粪便,叶秋水端详许久,继续往山上走?去。
“芃芃,这山是荒山,杂草丛生,平日怕是没人往山上跑,但是草木长得都很旺盛。”
途径之地连人走?过?的痕迹都没有,几人一边走?一边扫开挡道的草丛,四周树木枝繁叶茂,偶尔能看到在叶间跳动的灰鼠。
铺子里伙计平日仍叫叶秋水小名,出?门在外?谈生意?的时候才?会?在人前唤她东家,本来叶秋水年纪小,许多伙计是不服她的,但是叶秋水技艺好,会?做生意?,识香的能力也极好,她一日到头闷在作坊里,有时弄得一身脏,顾不得吃饭,从早到晚督工,她赚了钱,会?分给手底下的伙计,从不亏待任何人,跟着小东家能赚钱,渐渐的,大家都服她了。
叶秋水出?来勘探山上地形,穿着长裤长靴,头发?也挽起?来,她觉得山上的土壤还不错,很适合种植香草瓜果,就是还未开垦,杂草太多。
逛完一圈,叶秋水带着人从山上下来,山上虫蛇多,江泠很担心?,书也看不下去了,一直等在道旁。
一看到叶秋水下来,立刻伸手去拉她。
“哥哥!”
长靴上沾了泥,山中?湿润,叶秋水险些滑一跤。
江泠拉住她,带她到空地上坐下。
他转身找茶棚的店家要来一壶紫苏汤,倒一碗递给她喝。
叶秋水解开戴在头上的帷帽,她的鬓发?上还沾着一片枯叶,江泠抬手拂开,叶秋水渴急了,抱着茶壶一连喝了几碗。
“哥哥,山上的土很好,很适合种东西。”
她低下头,悄悄对江泠道:“我想同胡娘子说,不如买下半个山头种香草,现在还是荒地,用不了多少钱,到时候我们自己开垦种植,等香草成熟后,可以赚很多钱。”
“嗯。”
江泠低着头,细心?地择去叶秋水衣裤上沾着的杂草虫蚁,虽然她特地穿了很多衣服,但手上脚上还是被咬了许多包,叶秋水难受得伸手去抓,被江泠按住,他摇摇头,神情严肃,“不能抓。”
“好痒啊。”
叶秋水愁眉苦脸,方才?一直走?来走?去没感觉,坐下来才?发?现脚踝被不知道什么虫子咬了一个包,肿起?来一大片。
“什么啊。”叶秋水看了几眼,担忧道:“是毒虫吗?”
“是。”
江泠站起?身,他张望四周,像是在寻找什么,忽然走?到溪边拔了几丛野草,揉碎了,将汁液涂在叶秋水的脚踝上,方才?的鼓包很
快就消下去了,叶秋水十分惊奇,瞪大眼睛,先前奇痒无比的地方凉丝丝的,渐渐也不痒了。
“这是什么?”
“蕃荷。”
江泠说道:“山上有蠓,被咬了之后用碾碎后的蕃荷汁液涂在叮咬处可以止痒。”
叶秋水点点头,新?奇地看着鼓包消下去,变成一个红点,她笑着问道:“哥哥怎么知道这些。”
江泠说:“同一老伯学的,他们在农田劳作,经?常被叮咬,河边便种了许多蕃荷。”
江泠常往田里跑,最开始只是好奇何为农时,虫害,了解得多了,这样的技巧他信手拈来。
休息了一会?儿,叶秋水准备回城里,但江泠却还坐在茶棚中?,他似乎在等什么人,时而往道旁张望。
“哥哥,你在找谁?”
“一位前辈,是个做布匹生意?的商人,他会?许多水利上的事情,先前我与他约好在茶棚再见,我拿了两本书,想与他再好好谈一谈。”江泠抿了抿唇,“不过?,他已经?许久不曾过?来了。”
叶秋水“噢”了一声,陪他一起?等到傍晚,那个人还是没有来,江泠站起?,牵她,“走?吧,不用等了。”
“哥哥,也许他是忙忘了。”
叶秋水宽慰道。
“嗯。”
回到城里,叶秋水将她在山上的发?现告诉胡娘子,有些香草种植起?来并不麻烦,但宝和香铺注重品质,甚至到了苛刻的地步,想要采买便费时费力,可若自己有一片田地,专门用来种植香草,好把控,不怕品质参差不齐,胡娘子考虑许久,最终敲定,向官府申请买下城外?的一座山头,请人占卜吉时,挑了一个好日子上山开荒。
叶秋水俨然是个小大人,指挥香农劈开杂乱的草丛,他们一群人用了半个多月将山头的杂草清理完,划出?上山的小路,用农具翻土松土,胡娘子来过?几次,见叶秋水将一切都处理得井井有条,之后再也没有来过?,她将此?事全权交给了叶秋水。
从伐木,割草开始,叶秋水一直都在,能做的事情都会?亲力亲为,山上条件艰苦,还要走?许久的路,常有蚊虫叮咬,有的香农不愿意?去做这样的事情,但叶秋水从来没有叫苦过?,鞋子磨烂了,她就换上更结实耐穿的草鞋,脚底长出?水泡,挑烂了,擦上药,用绷带缠紧,继续爬山督工,数日以来从未缺席。
山上开荒的汉子多,每日都有妇人成群结队上山送饭,江泠也会?去,他腿脚不便,走?得比别人慢,但风雨无阻,带着瓜果,茶水,还有点心?,跑到山上送给叶秋水。
虽然已是秋天了,但日头毒辣,尤其是山顶,更是炎热,有经?验的老农说,若是真将山头踏平,会?破坏山林原本的稳定,本来肥沃的土地也许会?渐渐荒败,所以开荒时并没有将所有的树木砍去,而是保留下了许多植被。
江泠走?到山上时,叶秋水正扎着衣袖,吃力地用铁锹松土,她还小,做不了多少粗活,正午的时候,汉子们都停下来了,正巧妻子送来饭菜,大家各自散开,找地方吃饭休息。
“芃芃。”
少年温和的嗓音传来,叶秋水抬起?头,日光晕眩,她笑起?来,放下铁锹,穿着草鞋哒哒跑过?去,搂住江泠的手臂,“哥哥,今日吃什么?”
“松茸鸡汤。”
江泠掀开菜篮子上盖着的巾帕,小砂锅里煲着汤,旁边的盘子里放着用井水镇过?的瓜果,凉度正正好,这个时节吃着不会?腹泻。
叶秋水端起?碗,坐在树底下小口小口地喝汤,篮子里还放着书,她吃饭的时候,江泠就坐在一边,拿出?书翻开看。
“哥哥,你现在做饭真的越来越好吃了。”
叶秋水忍不住喟叹道,肉炖得很烂,还有菌菇的鲜香。
江泠嘴角轻扬,无声地笑了笑。
秋天,曲州的柑橘正是成熟的时候,叶秋水靠着江泠,姿态懒散,喝完汤,又开始慢条斯理地剥橘子吃。
而一旁,江泠巍然不动,只有翻动书页的声音会?时而传来,有时候叶秋水真的忍不住佩服江泠,无论什么时候,他都能见缝插针地看书,一遍看不够,还要看几遍,背得滚瓜烂熟,每一本的批注都会?写满纸张,连上山给她送饭,他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任山头再炎热,周围再嘈杂,蚊虫还在耳边飞来飞去呢,他也能无动于衷地继续翻开下一页。
正休息着,远处有一个汉子忽然站起?来,手中?高?举什么,欣喜道:“俺刚捉到一只山鸡,正巧就扑到俺家菜篮子里来了。”
叶秋水坐起?来张望,汉子手里的山鸡颜色鲜亮,体型见状肥硕,怕是都有四五斤重。
“好肥啊。”
她感叹道,山上的野鸡长得特别壮,前几日她割草时也逮到一只被藤蔓缠住的兔子,头大体圆,姿态矫健,叶秋水刚割开藤蔓,它就倏地窜得没影了。
可见,这座山是很适合禽畜生存的。
叶秋水看了一会?儿,忽然眼睛发?亮,扭头对江泠道:“哥哥,我想在山上养鸡!”
江泠从书上抬起?目光,看向她,有些疑惑她这突然的、稀奇古怪的想法。
叶秋水有理有据道:“哥哥,以后山上会?种香草,瓜果,这样肯定会?招来虫蚁,还有飞鸟,若是我在林子里养鸡,鸡是不是可以吃掉虫子,杂草,粪便还能做肥料?”
江泠琢磨了一下,感觉她说得好像有些道理,暂时找不到可以反驳的地方。
“鸡生蛋,蛋生鸡,一颗蛋卖五文?钱左右,一只小鸡仔能卖十五文?到二十文?,一亩地种五十棵树,养五十只鸡,多了就不行了,不然虫子不够吃,它们就会?吃果子。”
叶秋水随身带算盘,从布包里翻出?一只,手指灵巧翻动,啪嗒啪嗒的声音响起?,她口中?念念有词,将买鸡仔的成本,折损,利润全都算一遍,从这个想法冒出?来开始,不到半个时辰,叶秋水已经?将要用倒的钱,和可能的折损都算出?来了。
“哥哥,这个法子是可行的。”叶秋水一拍算盘,“我要养鸡!”
一旁的江泠:“……嗯。”
没太听得懂,但芃芃这么说一定有她的道理。
叶秋水满脑子想着养鸡的事情,她没有贸然决定,准备先观望几天山上的气?候,再决定究竟要不要实行。
休息完,江泠与附近的乡民一起?查探山间的地形,判断要在哪里建造沟渠,引水灌溉山上辟出?的农田,本来江泠还没有决定,但与乡民沟通后,又经?过?那位严姓商人的提点,他心?中?有了思路,回去翻看几本书,第二日就画出?图纸。
工匠若有所思,山脚的乡民说:“小江很会?做这些,他上次帮我修了水车,比原先的更坚固耐用,水量也稳定。”
匠作坊的工匠听了,先是半信半疑,可江泠拿来图纸,几个人一商量,工匠一拍大腿,喜道:“妙啊,这真是个好主意?,我先前怎么没想到,就这么造!”
大家一起?改进老式样的水车,使得它消耗的人力畜力比以往更低,建造的成本也省去一半,水车造好时,众人齐心?协力将它抬上山,引来的水量比过?去更多,能均匀灌溉到山上的农田中?。
不久后,新?知州下令将其余几座山一并开垦,对参与开荒的乡民给予一定的税收减免以及土地使用权,大家争先拥后,后山热闹极了,一架一架水车造了起?来,江泠变得很忙,都没有空去百川书局抄书了。
田地翻新?后,叶秋水开始考虑该种植什么香草最合适,这一阵子忙得找不到北,等种子种下,发?芽,长高?,已经?是来年春了。
宝和香铺要收一批沉香,叶秋水带着人去谈生意?,到了地儿,才?发?现对接的竟然是一个老熟人。
江大爷。

第五十八章 “我还小,我会更有能耐。……
分家那?日, 江大?爷使了些心计,他很早就惦记四?房的香料铺子,前年四?房不?知怎么搭上宝和香铺的胡娘子, 每个月都有一批货物能跟着宝和香铺的商队一起送往京城,售卖给达官贵人, 那?段日子,四?房进账很多, 江四?爷与?四?夫人在?族中都昂着
头?颅走?。
江大?爷很眼红,分家时, 他将?那?间香铺划到自己名下, 怕江四?爷闹, 又补偿给他三间铺子, 这事才罢休。
那?三间铺子,地段不?好,生意惨淡, 每年都在?亏钱, 只是表面看着繁荣。
江大?爷兴致冲冲,然?而,香铺到了名下,却连续几个月都在?亏钱,并没有他以为的那?般能让他赚得?盆满钵满。
他不?知道, 江四?爷也使了些心计, 那?大?半年虽然?靠胡家的人脉赚了不?少钱,但江四?爷目光短浅, 之后便降低成本,大?幅提高价格,京城里的富人也不?是傻子, 根本不?认账,后来胡娘子也不?愿再给他们?搭线,铺子里的生意就渐渐不?景气了。
江大?爷拿三间铺子与?他交换,江四?爷巴不?得?,结果换完之后才发现,双方都被骗了。
撑了几个月,江大?爷知道,当初香铺之所以能赚钱,是因为胡娘子重情,念着当初江四?爷从海上将?她救回的情义,将?自己的人脉介绍给他,带着他做生意,可后来闹掰,江家的香料再也没能搭载胡家的货送往京城,江大?爷咬了咬牙,不?得?已设下宴,请胡娘子过来一叙。
“老爷。”
大?房管事小声道:“那?胡大?当家不?是个好相与?的人,当初四?爷得?罪了她,怕是她心里还怪罪着呢,今日说不?定会为难老爷您。”
“老四?是老四?,胡娘子不?会不?给我面子。”
江大?爷挺了挺腰,低头?整理衣襟,他可是江家长兄。
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说话?声,江大?爷严阵以待,连忙催促一旁的管事,“来了来了,去开?门,迎胡娘子进来。”
管事立刻躬身?去开?门,站在?二楼雅间门口等候,不?远处传来木梯被踩动的哒哒声,还有低低的说话?声传来,管事扬起笑,下一刻,来人走?上二楼,香铺的伙计簇拥着,为首的是个梳着双环髻的小丫头?,杏衣粉裙,声音脆甜,对上管事的视线,见他呆愣,扬了扬下巴,“不?是要谈生意?带路吧。”
管事怔怔然?,下意识退让,将?一行人领进雅间。
江大?爷听到脚步声走?近,起身?迎上去,殷勤道:“胡大?当家请……欸?”
叶秋水跨过门槛,笑着说:“我们?大?当家去福州进货了,临走?前让晚辈替她过来坐一坐。”
江大?爷愣住,“你是谁?”
叶秋水身?后一起来的伙计说道:“这是我们?宝和香铺的三当家,姓叶。”
江大?爷顿时惊讶,疑道:“你?怎么会是你?”
怎么会是眼前这个丫头?,眼神一样的狡黠,一样的狂妄,他还记得?,两年前,这个死丫头?是怎么险些毁了环儿的婚事。
她怎么会是宝和香铺的东家之一呢?
叶秋水兀自上前拉开?椅子,坐下,见对面的人站着不?动,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坐呀,江伯父。”
江大?爷回过神,一直到坐下,脸上还是一副呆怔的表情。
他喝了一口茶,掩饰尴尬,觑了一眼对面的女孩,她脸颊稚嫩,年纪还小,可眼眸中闪着精明的光,不?像是好诓骗的模样,江大?爷说道:“生意上的事,得?大?人来决定才行,遣个孩子来不?是胡闹吗,我不?放心。”
他抬头?,示意宝和香铺的伙计道:“胡娘子何时回来,我们?可以改日再商谈。”
“不?必。”伙计说:“娘子不?在?,铺子里的生意都是我们?小东家与?掌柜协理,江老爷有什么话?,直接与?我们?小东家说也是一样的。”
伙计神情认真,来时,他们?也是站在?小姑娘身?后,毕恭毕敬。
江大?爷脸上的表情很难看,颜色纷呈。
“我们?铺子,先前与?胡娘子也合作过,不?过那?是以前我四?弟管理铺子的时候了,先前,胡娘子给我们?江家面子,让我们?江家香铺的货物也能搭载货船去京城售卖,老四?是个不?懂事的,竟然?就这么占了大?半年便宜,我这次来,是特地给诸位赔罪的,我已经教训过老四?了,下次,我们?江氏香铺愿意让利三分,只求娘子能再宽宥则个。”
他缓了缓,说出自己此次的来意。
叶秋水慢条斯理地喝了杯茶,闻言,挑眉问:“让利三分,什么意思??江伯父这是想让我们?的商队继续带江家的货物去京城?”
“是。”江大?爷哂笑,“卖出的钱,我们愿意让三成给宝和香铺。”
虽然?损失一部?分利益,但是只要能与宝和香铺搞好关系,何愁赚不?到钱。
三成的利润,只要让江家的货物随他们的商队一起进京就可以了,不?过是多两箱子的事,不?需要做其他什么,江大爷不怕宝和香铺不心动。
然?而,叶秋水听了,却摇头?,“这生意做不?了。”
江大?爷笑容僵住,顿了顿,端着茶盏站起,“叶小东家,两年前的那?件事,纯属误会,怪我有眼无珠,当时只想着环儿的婚宴不?能叫人毁了,又实在?怕怠慢贵客,这才一时心急,险些伤了小东家,是我的错,我给小东家赔不?是,望你海涵。”
他脸带歉意,神情看着很诚恳,举着茶杯一饮而尽。
叶秋水低头?玩着辫子,头?都没抬。
江大?爷抿着唇,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殷勤给瞎子看。
他是个极重面子的商人,为了利益可以低头?,但不?代表他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一个小丫头?片子欺辱。
江大?爷脸一沉,怒道:“小崽子,我不?知道你使了什么法子成了宝和香铺的东家,你别以为你如今有些能耐了,你就可以不?将?我放在?眼里。”
北坊的死孩子,就算穿上锦绣罗衣了,也遮不?住那?一身?穷酸的土气。
他眉头?紧锁,唇瓣抿成一线,眼中有怒意闪烁。
叶秋水掀起眼皮,淡淡看了他一眼,“江伯父这就沉不?住气啦。”
她也站起身?,说:“若我早知今日要见的人是你,我进门的时候就会先吐一口唾沫。”
“你!”
叶秋水笑着说:“别气别气,你可不?能一时喘不?过气倒在?这儿了,晚辈还小,害怕背人命。”
江大?爷脸色很难看,胡须抖动,快要竖起来。
叶秋水拍拍手,理理衣襟,无视他的愤怒。
“对了,江伯父,方才您说,不?要以为我如今有点能耐了,就不?将?您放在?眼里,您误会我了。”
江大?爷瞪着她,听到这么一句话?,以为她是反悔了,发觉自己刚刚说的话?有多么无礼
然?而,叶秋水讥笑着道:“我还小,我以后会长大?,我会更有能耐,而您已经老了,半只脚踏进棺材,现在?就有些受不?了,以后要是看到我将?你们?江氏的产业踩在?脚下,岂不?是要气得?撅过去?”
“你!”
江大?爷脸又黑又绿,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伸手就要拦住她,只是一个起身?,膝盖撞到桌角,江大?爷低声痛呼,捂住膝盖,等他再抬头?时,那?丫头?早就不?见了。
叶秋水走?下台阶,伙计跟在?后面,问道:“小东家,你与?江老爷有什么过节吗?今日火气怎么这么旺。”
他们?有些担心,得?罪了江氏,江大?爷会给宝和香铺使绊子。
“是有些恩怨,他险些将?我打死。”
叶秋水是个很记仇的人,记得?当初江家的人如何高傲,颠倒是非,将?她套进麻袋,要拖出去打死。
也记得?,江泠是怎么被赶出来的,那?些族人趁机霸占了二房的产业,逼得?江泠再也回不?了家。
伙计们?听了,惊讶于竟然?还有这样一件旧事。
“可是……不?知大?当家是何想法,若是她想与?江家做生意,今日小东家话?又说得?这么绝,以后怕是不?好收场啊。”
叶秋水道:“等胡娘子回来,我会将?原委告诉她,好好赔罪,只是,江家的这些人都是一个样,唯利是图,依我看,绝不?能与?这样的人合作。”
雅间中,江大?爷坐下来缓了许久,
膝盖撞伤的地方痛得?发麻,他气得?牙痒痒,额角突突跳动,只恨当初没将?那?胆大?包天?的丫头?早些打死了。
管事在?一旁唯唯诺诺,询问,“老爷,这下怎么办,宝和香铺不?同意这件事。”
“怕什么。”江大?爷揉了揉膝盖,“她就是个丫头?片子,她才多大?,她能做得?了什么主,等胡娘子回来了,我再与?她好好商议,兔崽子,看我之后不?找机会弄死她。”
管事了然?,放下心来。
没多久,胡娘子从福州府回来,江大?爷又一次差人登门拜访,邀约。
她问叶秋水,“芃芃,上次的事情你们?还没有谈完吗?”
叶秋水将?从前的事一并告诉她,“娘子,我有错,我乱逞威风,确实是因为咽不?下当年之气,还有,我觉得?我们?不?能答应江大?爷,他名下的铺子经常偷工减料,虽然?让江家的货物跟随我们?的商队一起进京,我们?确实没付出什么,还赚了他们?三成利润,但是,这件事并不?利于我们?宝和香铺长久的经营,如果我们?商队的货物有任何问题,旁人只会认为是我们?铺子偷奸耍滑,这样太影响我们?自己的信誉了。”
胡娘子听了,琢磨片刻,点头?,“是这样。”
先前她也是看不?过四?房的作风,才不?再捎带他们?铺子的货物。
就算江大?爷不?是那?样的人,可拒绝了四?房,又接受大?房的示好,这算什么?如今江家几个兄弟分家,大?房四?房老死不?相往来,不?管如何,少给自己惹点麻烦总归不?会有错的。
胡娘子道:“明日去回绝了他们?。”
掌柜颔首,“是。”
江大?爷热脸贴了冷屁股,更加气闷不?已。
回头?就找亲家抱怨。
许大?人虽然?只是临溪县丞,但家大?业大?,又与?杨知县走?得?近,听说新来的严知州来临溪县巡查了,两位大?人都忙得?团团转,许县丞很早就通知江大?爷,要备一份厚礼送给新知州。
然?而新知州每日神龙见首不?见尾,成日就喜欢钻稻田果林里转悠,除了最开?始的洗尘宴外,连杨知县都很少见到他。
新知州为人严苛,手段狠辣,杨知县与?许县丞一开?始知道他要来,如临大?敌,态度恭敬,生怕一朝不?慎自己头?顶的乌纱帽就会保不?住。
如果有官员作保,还怕江家的货物送不?到京城去?
江大?爷需要官府的通行符碟,这样他的货物才不?会在?别的地方被官府扣留,也不?怕遇到盗贼劫掠。
春三月,杨知县在?家中设宴,给严敬渊递了帖子。
上次他拿走?税收账目,这里面被动了太多手脚,严敬渊看出不?对劲,但是没有点明,事态比杨知县与?许县丞以为得?平静,让他们?觉得?严知州也并非传说中那?么清正恐怖。
“礼都备好了。”
许县丞小声说道,身?后江环熟练地让下人搭起戏台子,伶人们?在?廊下吊嗓子,宴席将?开?,一片喜庆热闹。
严敬渊很快落座,众人纷纷起身?敬酒。
水榭外,传来婉转悠扬的唱音,严敬渊喝了酒,有些醉,杨知县想让他在?府上休息,但严敬渊坚持要离开?,杨知县告诉许县丞,让他赶紧将?提前准备的厚礼搬到知州的马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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