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书网.Top

弄玉—— by吃饱去睡觉了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1-26

严敬渊一掀开?帘子,见到两只大?箱子,顿时气得?冷笑。
“果然?。”
他对随从道:“今日你们?都瞧见了,杨家一个小小的知县府,竟然?比我在?京城的宅子还要华丽,天?高皇帝远,真是富得?流油啊。”
“人证物证俱在?,不?必等了,将?这两口箱子一并搬到衙门去,明日就拿人吧。”

第五十九章 亦如少年始终挺拔的脊梁……
江大爷吃了几次闭门羹, 渐渐也就不再打宝和香铺的主意了,不过他不甘心,暗地里叫人装作普通客人到?宝和香铺门前闹事, 只是胡娘子身经百战,早年经常被同行抹黑挑衅, 经验丰富,三下五除二将前来?找麻烦的人都打发走了。
香铺的生意做不成, 接连亏钱,江大爷没?有办法, 只能将铺子关了。
“不要紧, 我们还有许大人。”
想?到?这?儿, 江大爷总算松了一口气, 新知?州来?到?临溪县后?,大房在许县丞的暗示下备下一份厚礼送出去,杨知?县与许县丞二人已经将新知?州的底细摸清楚了, 严敬渊原本是朝中御史, 去年被外派到?曲州任知?州一职。
他处事果决,先?前在别的县城巡视时,就严正地查办了许多案子,杨知?县与许县丞事先?打听了很?久,最开?始摸不清严敬渊的性情, 可后?来?几次邀请他赴宴, 他未曾拒绝,送些意味暧昧的小礼他也悉数收下, 杨知?县断言:“我看前面几个县令就是送礼送少了,我送十?倍,我不信他不动心。”
许县丞将这?件事告诉江大爷, “严知?州位高权重?,他这?次来?曲州府任职可是连升数级,定然极受官家器重?,我们将他哄开?心了,也能得好处,你还愁你们家的货物卖不出去?”
江大爷只是个商人,弄不懂官场上?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他听了,觉得许县丞说得很?有道理,唤来?长子江环,告诉他,大房名下还有一处大宅子,不妨孝敬给严知?州。
江环了然,杨知?县办春日?宴,请严知?州过来?听戏的那夜,他将宅子的地契并杨许二人准备的几箱白银一起抬进了严敬渊的马车中。
以前二房巴结孙知?州,大房也跟着巴结杨知?县与许县丞,千方百计要与他们结为姻亲,杨知?县的女儿嫁给了许县丞的儿子,前年,许县丞的小女儿嫁给了大房长子江环,江大爷一颗心总算落地,这?世上?,没?有什么能比姻亲关系更为牢固的纽带了。
“区区一个宝和香铺。”
江大爷冷哼,不再将它当一回事,他笑着对大房管事道:“以后?说不定宝和香铺的人还要来?求我们江家同他们做买卖呢。”
管事也笑着恭维。
然而下一刻,他们的笑容就维持不住了,江环慌不择路地冲进来?,一脸惨白,“爹……爹出事了,杨知?县与许县丞都被带走了。”
正慵懒地坐在太师椅上?喝着茶的江大爷“蹭”的一声站起。
“被谁带走了?”
“严知?州的人!”
江大爷腿一软,跌坐在太师椅上?,茶水撒了一身。
送给严知?州的礼,全部被他原封不动地抬到?了衙门,江家送的地契,许县丞送的银子,杨知?县送的美人都在,抵赖不得。
恰巧严敬渊查清了税收上?的问题,知?道他们二人巧立名目,多收了许多税款,许县丞擅长造假账,明面上?的账目看不出任何端倪,严敬渊按兵不动,查了大半年才摸到?一点蛛丝马迹。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江家是商户,没?有参与巧立名目一事,犯不上?什么大罪,但也被狠狠敲打。
听说父兄入狱,大房的新妇吓得晕了过去,江环急忙扑上?去掐她人中,另一边,江大爷惊愕不已,还没?搞清楚状况。
严敬渊做事雷厉风行,半个月了结这?件事。
夏初的时候,麦子成熟,去年建造的水车很?有用,山上?的果树灌溉均匀,农田里的作物生长旺盛,今年的收成肉眼可见的比往年要好。
叶秋水真的在山上?养起了鸡,圈起围栏,一开?始,周围的人都说她异想?天开?,可渐渐的,鸡食杂草虫蚁,满山乱飞,长得肥硕健壮,她连月进账,攒下的钱继续用来?加高入股的份额,每月拿的分红越来?越多,大家都开?始眼馋了,也跃跃欲试。
叶秋水立了个小目标,她要攒一笔钱,在城东买一间小院子。
一间可以有书房的院子,这?样江泠就不用坐在矮小的板凳上?看书,屋里打几个放东西
的架子,现?在住的地方,房屋矮小,家徒四壁,书籍只能存放在木箱中,长虫潮湿,必须三天两头地晾晒。
为了新院子,叶秋水赚钱很?卖力,第一批香草在春末开?始成熟,品质上?佳,除了供给宝和香铺本身制作香料外,还有很?多被卖到?其他铺子,
胡娘子将这件事交给叶秋水,而她从不懈怠,将所有的事情都完成得很?好。
江泠经常陪她过来?干活,有时也帮忙看田地里坏掉的水车和农具,向乡民请教如何治理虫害,叶秋水觉得,附近的人对江泠越来越客气喜爱了,他谦逊有礼,教人识字算数,帮乡邻写信看信,修理工具,从不收取分文,谁都看在眼里,不再轻信传言。
对此,叶秋水早有所料,江泠本来?就很?好,就算被诋毁污蔑,他也能凭自己的本事去让世人对他改观。
暑热蒸腾时,叶秋水做了许多可以驱蚊的蔷薇花露,自从江泠告诉她蕃荷可以用来?减缓被蠓虫叮咬产生的瘙痒后?,叶秋水将蕃荷汁液加到其他的香草中,做好的花露送给附近的乡农,告诉他们去田里农作时在衣服上滴几滴,可以防止被蚊虫叮咬。
用过的人都说好,叶秋水又与铺子中的其他师傅商讨,要怎么在旧香谱上?改进,完善香料配方,使其香味更持久,层次更复杂。
杨知?县与许县丞下狱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新知?州惩治了许多不作为的官员,废除冗杂的税目,曲州百姓纷纷拍手叫好。
眨眼间,又到?了麦子成熟的时候,严敬渊出城巡视农田,过去的几个月,因为忙于抓杨知?县等人的把?柄,他已许久不曾出城察看,先?前下令将后?山开?荒,种植瓜果等作物,据说成效颇丰,严敬渊决定亲自过去看一看,刚一出城,就看到?金浪翻滚的麦田上?,高大的水车滚滚而作,涓涓不断的水源流淌在田野间。
“好精巧。”
他凑近一看,不由感叹。
“这?是哪个匠作坊的师傅做的?”
“是小江画的图纸。”
一位正在收麦子的老农说道。
严敬渊怔愣,“小江?可是匠作坊的新师傅?”
“不是。”老农说:“是一个很?年轻的小官人,会算账,会画图纸,还教人识字算数。”
听到?这?样的描述,严敬渊心里隐隐有了个答案,常在农田走动,帮人算账,还很?年轻的小官人,只有那个江泠。
原本严敬渊是很?欣赏这?个孩子的,但听说了他的身世后?,他不免也有些偏见,后?来?公务繁忙,鲜少来?这?儿,也未曾再见过那个少年。
严敬渊抬头,张望四周,“他今日?来?了吗?”
“来?了。”
老农抬起手,指了指田野深处,“在那里帮翁老婆子收麦子呢。”
严敬渊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极目远眺,万顷金波涌动,少年一身白衣,夕阳余晖在他身后?缓缓铺开?,微风拂过,麦浪环绕着他,如群山拥翠。
严敬渊问道:“他常来?此地?”
“是。”老农说:“小江是个顶好的孩子啊,虽然话?不多,看着冷淡,但其实只要找他帮忙,他都应的,他自己?腿脚不好,还帮我们这?些老东西干活,从来?都不要钱,去年田主故意克扣工钱,还是小江拿着账本去帮我们要回来?的,田主凶悍,那孩子被打了一顿,养了几日?的伤。”
老农夸起少年,好像怎么都说不完,说到?他被打,脸上?又流露出心疼与愤怒。
严敬渊若有所思。
田里的麦子收完,少年一步步走到?茶棚下,严敬渊仔细观察许久,发现?他真的腿脚不便,走路也有些不平,传言中,他因为犯了包庇之罪,还是罪臣的儿子,因此被抓进大牢,出来?时腿就断了。
严敬渊想?起许县丞的亲家,那个给他送过地契的江家大爷。
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人,阴险狡诈,又愚蠢狂妄,江泠究竟犯下了何事,才会被宗族赶出呢。
正想?着,少年已经走近茶棚,店家一见到?他,就给他端去一碗麦茶,江泠要给钱,店家不收,两个人推拒许久。
严敬渊一直盯着,过了会儿站起身,走过去。
面前覆上?一层阴影,江泠怔住,抬头。
一个眼熟的男人正似笑非笑地打量他。
“先?前一直忙于生意上?的事,倒是许久不曾来?见过小友了。”
严敬渊笑容慈祥,脸上?带着歉意。
江泠认出是谁,有些惊诧。
去年他在城外认识了一个颇有学识的中年男人,相谈甚欢,不过男人后?来?再也没?有来?过,江泠除了觉得那位严姓商人是有事缠身外,还有个原因就是,男人打听到?他姓谁名谁,不愿再与他相交。
这?样的事不是第一次发生,江泠平静接受。
突然又见到?此人,他不禁讶异。
男人很?熟络,自然而然地同他谈论起水利农事上?的事,夸赞他图纸画得好,还写得一手好字,又有学识,在田间劳作,完全是大材小用。
江泠想?了想?,说:“国之所以存亡,视乎稼穑;世之所以盛衰,系于耕耘,我读过许多农书,我想?将我学到?的知?识用于实际,让水车效率更高,粮食更加充足,百姓不再为虫害、税收困扰,读书是为了明辨是非,将来?一展抱负,有更大的能力去帮助更多的人,无?论怎么走,只要殊途同归,书便不算白读。”
严敬渊看了他一眼,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
许多人读书的初衷,都是为了做官,改换门庭,成为人上?人。
但少年却觉得,大道三千,殊途同归,读书的真谛,不在于要成为怎样高贵的人,而在于明辨是非,知?道为何而读,学有所用,那便是值得的。
远处,天幕倏地黑了下来?,梅雨季节时,气候总是反复无?常,方才天边还金光熠熠,下一刻便电闪雷鸣,轰隆一声,隐隐有雨丝落下。
少年突然站起,戴上?斗笠,茶还没?喝两口,又冲出了茶棚。
严敬渊愣然看去。
风雨中,他抱起地上?的粮食,不顾自己?被淋湿,与其他乡农一起,用油布遮盖住麦子,少年神情严肃,动作利落,雨渐渐下大了,他衣衫尽湿,形容有些狼狈,但看到?粮食没?有被雨淋到?时,他下意识露出了笑容。
严敬渊扭过头,拿起少年遗留在桌上?的《农政全书》,几乎快要翻烂,一手刚劲有力的字迹,恰如少年始终挺拔的脊梁。
一个传言中大逆不道的少年,真的会不顾自己?残疾的身体,冒着雨去保护百姓的粮食吗?
严敬渊心绪很?复杂。
他站起身,随从打着伞,护送他跨上?马车。
严敬渊思量片刻,说:“回衙门,将江泠的卷宗拿过来?给我看看。”

第六十章 清白
初夏的雨, 来?得快,去得也快,天气炎热, 等回到家中时?,江泠身上的衣袍都快要干了, 他便没有当回事,照常读书睡觉, 第二日晌午将书箱里的书都搬到窗台上晾晒,接着去劈柴做饭, 只刚走了两步却突然?觉得有些晕乎乎的, 江泠强撑着将叶秋水想吃的菜做完, 放在桌上, 转头躺下。
叶秋水回来?的时?候,江泠正昏睡着,脸颊发烫。
“哥哥, 你生病了么?”
她眉头紧锁, 伸手探他额头。
“有一点?。”江泠声音沙哑,带着鼻音,“昨日傍晚淋了些雨。”
“吃药了吗?”
“吃了。”
叶秋水不解,“怎么会淋雨?”
“翁婆婆家的麦子晾在打谷场上,傍晚下的雨太突然?, 我急着帮她收起来?。”江泠说着说着, 打了个喷嚏,“要是麦子浸了水, 今年?的辛苦就?白费了。”
田主不会谅解,没有工钱,没有收成, 第二年?会过得更?艰难。
叶秋水知?道他就?是这样的性子,总是先考虑别?人,对自?己却有些随便。
她将被子拉高些,拍了拍江泠,“哥哥,你好好休息,明日我同百川书局的掌柜说一声,你不去抄书了,我去给你煮姜茶,你喝了驱驱寒。”
江泠点?点?头,同她说:“桌上有饭菜,你记得吃,我一会儿去收拾,脏衣服也先收起来?,我好了再洗。”
叶秋水笑了笑,将他按回榻上,“你好好休息吧哥哥,别?操心?这些了,我又不是不会。”
江泠本就?昏昏沉沉,被她一推,更?起不来?了,歪着头迷迷糊糊睡着。
叶秋水出了门,将姜切成细丝,放在锅上煮,她吃完饭,抱着脏衣服去街坊外的水巷浆洗衣物?,旁边也有其他妇人,一见?到她,惊骇道:“芃芃,今日怎么是你来?洗衣服,小江呢?”
“哥哥昨日淋了雨,刚刚有些发热,睡下了。”
妇人很担忧,“没事吧?”
“没事的。”
几人交换眼?神,倒像是有什么话要说,方才看到是她过来?,妇人们的神情也有些夸张。
叶秋水不由问道:“周伯母,怎么了?”
其中一人压低声音,说:“芃芃,你没听说,今早江家大爷下狱了吗?”
叶秋水顿时?怔住,“下狱?”
“是啊是啊。”妇人连连点?头,“就?是今早刚发生的事,知?州大人亲自?带人去抓的呢。”
“我们本来?还担心?,小江也是江家的孩子,要是他伯父真?犯了什么错,连累他怎么办,还好还好,只是病了,方才看到是你过来?,我们还以为小江也被抓走了呢。”
叶秋水疑道:“为什么他会下狱?”
妇人摇头,“不知?道。”
叶秋水若有所思?,洗完衣服端着盆回家。
江泠吃了药,睡了一会儿,额头已经不烫了。
他坐起身,将晾在窗台上的书收回来?,妥帖地安放回书箱中。
叶秋水见?状,问道:“哥哥,你怎么起来?了?”
“睡一觉好很多了。”
江泠说:“躺着也难受,站起来?走走倒好一些。”
十三岁前,他日日泡在药罐子里长大,大夫都说他先天不足,要仔细养着才行,他的柜子中,装满了大大小小的药瓶,每隔几日,家中仆人就?要去医馆抓药回来?磨成药丸,可现在仔细一回想,那些他以为要吃一辈子的药,好像已经一两年?没碰过了。
叶秋水笑道:“这说明多出门走走,蹦蹦跳跳身体才会好啊,总是闷在家里当然?容易生病。”
江泠不置可否。
他又喝了一碗姜茶,身子暖和起来?,拿出一本书,坐在窗前写字。
叶秋水没有去铺子,告了假,靠在他身旁,翻动香谱。
她想起今日在水巷里听到的事,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哥哥,今日我听周伯母说,江家大爷……被知?州大人捉走了。”
一旁正写字的江泠面色如常,连停顿都没有,“嗯。”
他神情淡淡,好像出事的只是一个陌生人一样。
叶秋水看向他,“哥哥,我有些害怕,怕你被牵累。”
毕竟江大爷是江泠的伯父。
江泠停下来?,看着她,“不必担忧,我不在江家族谱上,江家出什么事也与?我一个外人无关。”
他早就?被赶走了,不管哪个叔伯犯了错,都没有资格牵累到他头上。
话虽这么说,但叶秋水还是很担心,江大爷那样狡诈的人,谁知?道会使什么坏,前阵子总是找宝和香铺的麻烦,虽然?她们身正不怕影子斜,但难免恐积销毁骨呀。
江泠怕她继续胡思乱想,拿来?一张字帖,叶秋水握着笔,坐在他身旁开始练字,等心?沉静下来?,就?没空想其他事情了。
与?此同时?,江家早已乱成一锅粥,大房上下鸡飞狗跳,大郎江环在院中来?回踱步,几次派人出去打听,都没个准信回来?。
“大哥这究竟是得罪谁了?”
庶出的江三爷过来?询问消息,他面上担忧,心?里都快骂死?了,几个兄弟都不是省油的灯,一天到晚净在外面惹是生非,他们三房什么好处都没落到,成天还要跟在后面心?惊胆战。
片刻后,大房的管事跑回来?,大汗淋漓,江环冲上前,问道:“爹怎么样了?”
管事拍了拍大腿,“我依照环哥儿您的意?思?,拿了钱去疏通关系,但是官府的人说,老爷私下贿赂天牢差役,依照律法,是要被流放的。”
江环如遭雷击,腿一软往后瘫倒,新妇在一旁涕泪涟涟,大夫人又哭又骂,骂完了,突然?一个激灵,像是想到什么一样,紧抿着唇,不再做声。
严敬渊坐在府衙大堂中,面前摆着有关于江泠等人的卷宗,案子早已了结,当初有人检举,说江二爷的儿子知?情不报,知?道父亲谋私贪污,还故意?包庇,官府将其捉拿入狱,审讯时?江泠拒不承认,依律官差可以先打犯人几板子以示威慑,可就?是这几板子,竟将江泠的腿打断。
严敬渊起了疑心?,将当日主事的官差喊过来?一问,那人也是个沉不住气的,久闻知?州威名,还不待严敬渊逼问,就?哆嗦着将事情原委全部交代了。
江大爷在族中不受宠爱,名下产业也不多,两年?前,江二爷畏罪自?尽,为了霸占二房的产业,江大爷派人检举侄儿包庇其父贪污,又贿赂负责审讯的官差,将江泠的腿打断。
“他只说,人要么打死?,要么打废,二房没了独子,家业自?然?也无人继承,我不敢惹人命,所以只在行刑的时?候将板子往下移了两寸,废了那孩子。”
严敬渊听了,了然?,叫人立刻去将江大爷拿下。
三番五次贿赂官差,还打伤人,依照律法,要抄没家产,判流放。
消息传到江家,江四爷幸灾乐祸,“老大这下子是不中用了,报应,都是报应。”
他还记着先前分家,江大爷拿三间?常年?亏钱的铺子骗他一事,老大威风了几年?,如今总算是吃瘪了。
他与?四夫人商量起抢大房产业的事,江晖在一旁,听了很无奈,眼?见?他高楼起,眼?见?他楼塌了,先是二伯,再是大伯,可是父母却到现在还没醒悟,竟然?还念叨着要如何争夺家业。
不过,至少有一件喜讯,江晖说道:“既然?大伯陷害三哥的事情明了了,那三哥是不是可以回来?了?”
他眉梢轻扬,语气里满是笑意?。
三哥的名字可以重新回到族谱上,他还是江家的孩子,不必流落在外吃苦。
闻言,江四爷的神情顿了顿,他与?四夫人对视一眼?,像是忽然?惊醒一般,一拍大腿,“哎呀,我都差点?忘了!”
“赶紧的,将我们四房的产业看管好,可千万不能叫那小子抢走,我们得快些做准备。还有你。”
江四爷推了江晖一把,“你小心?些,江泠现在是个瘸子,还没得书读,你可千万要当心?他记恨你。”
四夫人也点?头,两个人严肃地告诫他要小心?江泠,他现在是县学里的学生,而江泠是个没人要的,又是个瘸子,一定对他恨得牙痒痒。
江晖愣了一下,回过神,摇头,“不会的,三哥不是那样的人,况且,我们还是堂兄弟。”
“怎么不会?你不懂,就?是兄弟间?才会互相捅刀子。”四夫人哼了一下。
江晖脸上的笑容僵住。
是啊,兄弟间?捅刀子才最厉害。
他的叔伯们不正是如此吗?
江四爷又问四夫人道:“你说我们要不要给那个新知?州送些礼啊?对了,打听打听他有没有妻女,要是有,再问问女儿有没有定亲,咱们晖哥儿也大了,该娶妻了。”
以前孙知?州还在的时?候,常听知?州夫人对宋氏抱怨,可惜两家生的都是男娃,若是有一儿一女,定要结为亲家,知?州夫人还说,她娘家有个侄女,正适龄,原本想说给江泠为妻的,那时?四房如临大敌,生怕落后,与?知?州家结为姻亲,可是飞上枝头变凤凰啦。
江晖到了年?纪,十六岁了,再过两年?就?该娶妻,现在正是要定人家的时?候,他可是县学里的学生,将来?要做官的,若是得知?州赏识,将来?不愁前途。
想到这些,江四爷立刻让人出去打听。
傍晚,叶秋水刚要将门关上,一群官兵便突然?搜到了家门前。
她心?中警惕,有些慌。
“江泠是不是在这里?”
官兵打听许久才找到北坊。
叶秋水下意?识摇头。
但他们不信,直接闯进院中,叶秋水急得跺脚,江泠傍晚喝了姜茶正在休息,被他们拉起来?。
“小官人,你得同我们去衙门一趟。
叶秋水上前询问,“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要带我哥哥走?”
她解释道:“我哥哥已经从宗族除名了,江家人犯的事与?他无关,不能带他走!”
一名官差无奈道:“小娘子,我们不是要抓你哥哥下狱,而是要还他清白啊。”
叶秋水顿时?愣住。
府堂中,江大爷跪在地上,身旁是与?他收受贿赂的官差。
他不停磕头,两个人互相推卸责任,堂上吵得不可开交,严敬渊不得不敲响醒木让他们安静下来?。
不多时?,官差带着江泠回来?,来?的路上,有人告诉他发生了何事,他心?中很乱,到了衙门,还未来?得及开口,江大爷忽然?扑过来?,痛哭流涕地求饶。
“三郎,大伯是鬼迷心?窍了,你饶过大伯吧。”
江泠踉跄了一下,受过伤的腿险些扭到。
叶秋水冲上前,一拳头砸在江大爷肩膀上,推开他,扶稳江泠,“你走开!”
来?的时?候,她们已经听官差说了,江大爷承认,是他为了霸占二房的产业,叫人打断江泠的腿,败坏他的名声,让他没法继承家业。
江泠呆怔地走过来?,他一直以为,是自?己身体太差,所以才会挨了几板子就?留下终身残疾。
族人骂他冷血无情,刻薄寡恩,他也认了,觉得父亲的死?与?他有关,是他间?接逼迫爹爹自?尽,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江泠觉得,母亲离去情有可原,因为他这个儿子确实很不堪,他们说得都很有道理,江泠陷入深深的自?恶,觉得自?己是有罪的。
可现在却得知?,这一切早有预谋,源自?于旁人的贪婪,而这个人,就?是他的大伯,江泠没有觉得气愤,看到江大爷求饶认错,他也没有觉得痛快。
只是感到有些可笑。
江大爷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悔恨,跪在地上,说自?己大错特错,求江泠饶恕,他不想去边关,不想被流放。
堂外,看热闹的人们指指点?点?,“竟然?是这样,做伯父的竟然?陷害自?己亲侄儿。”
“我早就?说了,小江不是那样的人!”
“如今真?相大白,小官人身上的污名总算可以洗掉了!”
江大爷一直在求饶,拉着江泠的衣摆,他争强好胜,爱重面子,接受不了要去流放的惩处,只能不停哭诉自?己如何利欲熏心?,犯下错事,他愿散尽家财,只求江泠原谅,求他向知?州大人求情,不要将他判流放。
叶秋水站在不远处,冷笑。
“三郎,伯父错了啊……你是我的亲侄儿啊,当年?……你还小的时?候,伯父抱过你的……”
江大爷抹着泪,攥紧少年?的衣摆。
江泠无动于衷,蹲下身,一点?一点?地掰开江大爷抓着自?己衣摆的手。
他目光淡漠,自?始至终都没有理会对方的哭嚎。

堂上?, 知州大人唤江泠上?前。
来?的?时候,江泠就认出公堂上?坐着的?是过去经常在城外见到的?严姓商人,他心?里惊诧片刻, 又很快平静下来?。
的?确,那样?一个学识渊博的?人, 谈吐不俗,怎会只是普通的?商贾。
“你大伯侵占的?产业, 等清算完,会悉数还给你。”
江泠沉默不语, 他现在没有心?思去考虑这些事情。
严敬渊又道:“事情既然大白, 本官也可以?让你重新回?到宗族。”
这并不是什么难事, 将名字重新写回?族谱上?就是了。
叶秋水只能站在堂外, 听到他们这么说,心?中慌乱,她往前挤了挤, 低声唤道:“哥哥……”
江泠回?过头, 看向叶秋水。
她伸着手,想要上?前,但拥挤的?人群将她推到后面,叶秋水眸光闪动,眼底泛着泪光, 她刚刚还在痛骂江大爷的?无耻, 心?疼江泠的?遭遇,可转念一想, 真相大白后,江泠是不是要回?江家了?
回?了江家,还愿意做她哥哥吗?就算他愿意, 也不可能像以?前一样?每天都和她呆在一起,毕竟他是江家三郎,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更何?况,他原本就不是她的?亲生兄长,不会一直陪着她。
堂下听审的?也有江家的?族人,哂笑,“三郎,没事,你回?来?,叔伯会为你做主?的?。”
江泠看了他一眼,少年?眸光漆黑,眉眼间似有几缕阴郁笼罩,方才说话的?族人怔了一瞬,一下子就忘了接下来?要说什么。
江泠收回?目光,对严敬渊说道:“不用了,我没有宗族,没有叔伯,我只有一个妹妹,也只有这一个家人。”
他低头行?了个礼,转身,一步一步,坚定?不移地?走?到叶秋水面前,看着她呆呆的?,错愕不已的?神情,嘴角却不觉扬了一下,牵起她,“走?吧,我们回?家。”
叶秋水抬起手,狠狠抹了一把眼角,紧紧抓住江泠,“嗯!”
严敬渊怔然,没想到他竟然不想回?到江家。
不管怎么说,至少江家家底还在,他回?去了,就是富家少爷,虽然比不得从前爹娘都在世时那般兴盛,但也好过现在,更何?况他还身有残疾,回?了江家,可以?有人伺候,一辈子不愁吃穿。
2023最新网址 www.fushuwang.top 请重新收藏书签

推荐福书 礼物—— by  无人杀我by喜  陛下养猫日常  今夜尚有余温  臣妻为后 by  转生成女郎蛛  绝色大美人甜 

网站首页最新推荐浏览记录回顶部↑

福书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