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侣飞升邪神,她含泪继承宗门by沉夜生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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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不能给他们各个击破的机会,先去血兰谷吧, 我已经准备好了说动姚谷主的大礼。”
看着易无事如此胸有成竹的模样,再联想到他的异魔, 江载月忍不住问道。
“庙主, 你说的大礼,应该不是姚小谷的雕像吧?”
“姚小谷是谁?”
易无事皱了皱眉,“是她在谷里养着的那个傻子吗?我这几日正在钻研如何在没有神魂的情况下,让雕像能拥有残缺的孩童神智,她应该会喜欢这份礼物吧。”
易无事的头颅微微一低, 藤壶堆中又慢慢凸显出了一具与当初的姚小谷有八分相似, 只是张着嘴,发出含糊不清话语,眼神歪斜的雕像。
江载月看着那尊姚小谷雕像, 发自真心道。
“庙主, 虽然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但我只能告诉你,你要是把这个玩意儿送到姚谷主面前,就算她已经断情绝欲,看淡世事,但只要还剩一口气, 她都会爬起来追杀你到死为止。别说修天道长老,就算是宗主挡着也不好使。”
易无事看了看那樽傻子雕像,突然发觉为一个无用的目标,忙活了这么多天的他自己可能才是那个傻子,他默不作声地把雕像重新碎成了一地藤壶,方才看向江载月。
“那你觉得,应该用什么说动她出谷,和我们联手?”
回忆着最后一次听到的姚谷主留下的话语,江载月轻轻摇了摇头。
“除非谷主自己想通,打开血兰谷,不然无论用什么手段,谷主都不会顺从我们的心意行事。我来给谷主写一封信吧,我会在信中告诉她宗门大比之事,如果谷主愿意参加,十日后她应该会找我们。”
易无事微微垂落的阴郁眉眼透出几分恹恹的意味。
“那就按你说的做吧。庄曲霄呢?我们还要去寻他吗?”
江载月问道,“庙主知道庄长老去了何处吗?”
易无事从藤壶堆中拿出了一截如同蜈蚣般粗黑树根上长着无数细小分支的根茎。
“庄曲霄不肯把他的神魂给我,只说了如果他没有回来,就让我联络其他长老,或者是去寻宗主处置此事。这条根脉是他的异魔分身,可以循着根枝方向寻到他的所在。”
易无事黑沉的目光陡然落在了江载月的身上。
“你和宗主雕像……”
他像吞了一个苍蝇一样,不愿再回忆起那一日的所见所闻。
宗主……那样残暴的天魔……怎么会露出这么黏腻的姿态……即便是受了异魔影响……
易无事索性直接道。
“你可有办法让宗主露面处置此事?”
江载月不愿在其他长老,哪怕是此刻和她同一个阵营的人道长老面前,暴露出祝烛星此刻可能正处于不清醒状态的现状。
“我顶多能用异魔影响宗主的化身,至于宗主,我也不知道他何时能露面处理宗内的动乱。”
易无事倒是没有什么讶异之色,他早就猜到了这一点。
江载月的异魔或许能影响宗主化身,可若是说能让宗主露出那等不堪的痴缠情态……那倒不如让他去信宗主是个能为所谓凡人才会有的儿女私情不顾一切的疯子。
“那就我们两人去寻庄长老?”
江载月思考了片刻,“先等等,我还要去准备些东西。对了,庙主知道罗仇魔的异魔是什么吗?那墓碑有什么用处?”
易无事摇了摇头,“那三人里,罗仇魔从前倒是最默不作声的一位,我从前还以为他只是甘郑两人的应声虫,如今看来闷声的狗咬人最疼。若是你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就不要去动他留下的墓碑。若是有异魔侵染,你不可能毫无知觉。那墓碑或许是纯粹恐吓你的法器,也可能是触发了条件方才会开始侵染的异魔化身。”
江载月将这番话听了进去,她点了点头,决定暂且不动那个墓碑,只是留个监视它动静的后手。
只是当她准备离开的时候,易无事陡然问道。
“你能不能抽出一缕神魂给我?我保证不会用来做其他事,若是你看不惯雕像,我也可以把她做成与你更不似的模样……”
然而江载月一口拒绝了易无事的这个奢想。
“不可能,我不会将神魂交给他人,更不会允许你用我的神魂来做还生像。庙主如果不想先和我打一架,以后就不要再提这种话。”
易无事却还有几分不甘,“宗主将他的神魂交给了我,若是他还露面,他也会让你将神魂剥离一缕给我,观星宗所有修者都应该剥离一缕神魂给我作为雕像,这是宗门不成文的宗规……”
江载月不理会身后絮絮叨叨的易无事,她平静道。
“嗯,那就等宗主露面的时候,如果宗主向我要神魂,我再考虑一下。”
考虑一下是立刻跑路,还是先卷了密库里的丹药再跑,总之她是不可能将自己的神魂交给别人的。
易无事还在碎碎念念着什么“雕像无害”“有了雕像,他们出现意外,分散开来的时候更方便联系”之类的话,江载月当做什么都没听见,直接用一句话堵住了他的嘴。
“若是庙主不放心,就让你的雕像跟着我吧。”
易无事终于哑口无言。
江载月打开了镜山山道,在临走前她突然想到什么,转头问道。
“灵庄里失踪的弟子,都叫什么名字?”
易无事显然并不关心这等小事,只是见她心如磐石,一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说动的样子,他只能勉强提起精神道。
“我不记得那些人的名字,难道那些弟子中有你认识的人?那你自己认一认吧。”
地底密密麻麻的藤壶陡然翻卷掀开,露出底下一群躲躲藏藏地挨在一起,如同蚁巢被掀开,恐惧而无力地望着外界庞然大物的弟子。
“方师兄?”
看着那群弟子中方石投微微仰起的熟悉面孔,江载月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还以为方石投又这么倒霉地卷入了失踪谜团里面,如今看着他平安无事,她倒是也松了一口气。
然而方石投似乎不敢对上她的视线,男人微黑的面容低了低,曾经热情地看着她的目光,如今多了几分闪躲。
想到师尊告诫过他的话语,再看着少女若无其事和恐怖的藤壶人头长老放在一起的景象,方石投最后没有勇气喊出那句他曾经念叨了无数遍的“师妹”,而是低声道。
“见过……长老……”
江载月愣了一下。
她如今竟然也会被弟子喊做长老了?
回想到过往经历的一切,别说方石投有些不可置信了,如果放在她还没进观星宗的几个月前,有人告诉她会有这么一天,她说不定都会怀疑她是不是进了什么修真界的不法组织。
不过察觉到了方石头如今的疏远与畏惧,她也没有强求,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本就不可能长久,更何况在处处都能遇见精神病人和生命危险的观星宗里,能平安活下来或许已经是最大的奢求了。
“师兄既然没事,那我先走了。”
在身边众多弟子隐隐恐惧又敬畏的目光中,方石投看着少女果断离开的背影,手心的刺痛让他鼓起了最后一点勇气,想要想要开口。
然而一道高昂的喊声陡然盖过了他的声音,无比刺耳地响起。
“师妹师妹!你还记不记得我?!”
江载月顿住脚步,看着袁常足比先前脱了一层肉,甚至还透出了些许清秀的面孔,差点没有认出他的身份。
“……袁师兄?”
“师妹!”
袁常足泪眼汪汪得差点想要和她当场上演一出认亲的大剧,但或许是观察到了江载月的面色,他最后克制住了过于浮夸的演技,只是搓了搓手,带着几分小心翼翼与热切小心道。
“师妹……我听师尊提起,您如今是镜山的巡山人,按理来说,现在应该换我称呼您一句长老的,刚刚是我有些失言了。”
江载月轻轻摇了摇头,“没事,袁师兄也帮过我,称呼与从前一样也无妨。”
袁常足脸上的神色更热情三分,甚至到了有些谄媚的地步。
“那……师妹啊,我能不能斗胆求你一件事?其实我们都知道,易庙主是为了我们好,方才将我们这些弟子集中看管了起来。但是这新的容身之所实在是……有些挤不开身子,不知道师妹能不能和庙主商议一下,让我们稍微换个大点的地方?”
易无事冷声道,“换个大点的地方,那些弟子一错眼又不见了,等庄曲霄回来,他说不定又怀疑是我动的手脚。”
袁常足一脸诚惶诚恐之色,和着那群弟子一同跪下,讷讷不敢再言。
第133章 册记
江载月看了一眼他们刚刚钻出来的地方, 确实像一间阴暗狭小的墓室,让人难以想象这些弟子是怎么长时间挤在这里的。
少女的声音打破了原本的寂静。
“灵庄内弟子接二连三的失踪,若是连庄长老都察觉不到异样, 说不定是有人已经对灵庄动了手脚,不如让他们换一个地方呆着吧。若是有人失踪, 我再将他们送回来。”
易无事显然碍于庄长老的情面, 才看管这些人,如今听到江载月愿意把这堆麻烦摊子接手, 他立刻开口道。
“把他们带走吧。就算是有人失踪了,那也是他们自己的命数。”
袁常足他们忍不住觑着易无事的面色, 似乎有些担心易庙主说的是反话。
江载月知道易无事说的是他的真心话, 她直接打开了镜山山道,“跟我进来吧。不要乱走,若是走到别处,可能就走出镜山了。”
少女的声音平和,然而无论是袁常足, 方石投, 还是初次见她的弟子都打了个激灵,战战兢兢地跟上她的脚步,恨不得能把她落脚的每一步都记住。
江载月原本还担心那些弟子的异魔可能被镜山吸引, 发生骚乱, 但是一路上他们都谨小慎微, 别说是走到其他岔道,就连一口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仿佛生怕引起她的注意。
她陡然想到了吴守山,她初次踏进镜山的时候,吴师叔身后跟着的那群弟子就是这样诚惶诚恐的神态。只是如今吴师叔进入了镜山中, 她这个刚进宗门没几个月的弟子竟然一举跃上,成了镜山巡山人。
这般境况别说是他人,她自己也没有料到。如果观星宗是个稍微正常点的宗门,她也许就在这混吃等死,一辈子不走了。
可一想到如同蟑螂一般层出不穷的异魔和精神病人,她也只能在她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对这群无辜的弟子稍微好一点。
不过她还是留了一个心眼,没有让这群弟子和应承华他们聚在一起,也不打算给他们离开镜山,私自行动的机会,她直接在临近镜山深处的地方造了一小片与灵庄相似的孤景,并且直言不讳地告诉他们。
“走出这片地界,你们就会进入镜山禁地。禁地十分危险,即便你们的师尊来了,也可能走不出来,在你们的师尊没有归来前,你们就暂时在此地住下,安心修炼。如果发现有人莫名其妙失踪,或是有弟子不听从约束,执意走入禁区,就立即联络我。等你们师尊回来了,我再带你们回去。”
庄曲霄的弟子似乎习惯了听从师尊说一不二的命令,就连应声都格外快速而统一。
江载月扫了一眼,发现这群弟子中,只有两张是她稍微熟悉的面孔。
“袁师兄。”
袁常足笑容满面地热情应了一声,“您有什么嘱咐?”
江载月将紧急联络的法器和监督的职责交给了他,袁常足连连应声,眼睛越来越亮,就差拍着胸脯和她表示,他一定能把这群弟子看得跟鸡仔一样严实。
江载月却还有些不放心,她叫住了人群中一个头深深低下的弟子。
“方师兄。”
方石投如梦初醒般下意识应了一声,有些结结巴巴地问道。
“师妹……”他连忙改口道,“长老在叫我吗?”
江载月故意在人群中扫视了一眼,“这里还有第二个方师兄吗?”
在少女明净的目光中,方石投僵硬得如同变成了一个不会说话的哑巴。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师妹,我……是想让我去做什么事吗?”
方石投微黑的俊朗面容翻腾上难以言说不住的热意,周围的一切仿佛都离他远去,只余少女身边灼热发光的令人眩晕景象深深印刻在他的眼中。
即便这一刻江载月是想让他踏进禁地,他也不会有丝毫犹豫。
“……方师兄,师兄!”
江载月唤了好几声,才看见他微微发散的眸光有了重新聚焦的趋势。
她差点以为方石投是在她眼皮底下出了什么问题。
“师妹!我,我都听着!是……是让我去禁地吗?没关系,我不怕死的。”
江载月:……她现在看起来真的像是这么穷凶极恶的长老吗?
“师兄,我不是让你去禁地,是让你和袁师兄一起,帮我看护好他们,还有这枚信笺,如果真的遇到了意料之外的状况,一定要及时通知我。如果你不想……”
方石投连忙道,“我可以!师妹……我一定会看管好他们的!若是他们出事,我就以死谢罪!”
江载月:……这倒是大可不必。
总之终于把方石投他们安顿了下来,江载月又去白竹阁里和梅晏安说了一下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梅晏安先提出了想和她一同去寻庄长老,被她断然拒绝后,恨不得能将整个密库里的法器和丹药都塞进她的储物法器里。
江载月意思意思地推拒了几下,最后还是拣着重要的,又填充了一下自己的储物法器。
青年俊朗的面容上,眼尾微微下垂着,像是一只被拒绝的伤心小狗。
“师妹,再多带一些吧……”
江载月无奈道,“师兄,我是去找人,不是去打仗,不要连能吃几辈子的辟谷丹都塞给我。”
梅晏安还有些不甘心,“我真的不能与师妹同去吗?我绝对不会给师妹添麻烦的……”
江载月诚恳道,“师兄,我不是嫌你给我添麻烦,是白竹阁的灵虫还有弟子都需要你看护,师兄不是打定主意要做历代以来最好的白竹阁阁主吗?等到我们回来……”
意识到自己的这段话,充满浓浓的插旗不祥意味,江载月及时止声,转而说道。
“……总之,师兄是留守后方的重要支柱。只要能看护好灵虫,还有白竹阁弟子,就已经是最大的贡献了。”
毕竟万一连梅晏安也跟着出事,没人再有梅晏安这般炼器炼丹的实力与心性,她到哪再去找下一个任劳任怨的白竹阁阁主?总不能让卢容衍雕像重新回来当新的白竹阁阁主吧?
一想到这副场景,她自己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梅晏安原本还有些不情愿,听到少女说着自己如此重要,原本低落的神色顿时振作了起来。
“师妹放心,我一定看管护好灵虫,处理阁中事务,绝不让你忧心。”
在梅晏安依依不舍的注视中离开了白竹阁,江载月又去叮嘱了应承华他们一遍,如果遇到意外,可以托宗主将他们送出来,暂时安置在白竹阁里。
地台上汇聚的人又多了些,这些天从镜山裂口跌入的,有原本打算在山上砍柴的凡人,也有隐匿在山林中修炼,修为不高的散修,甚至有其他宗门误入此地的修者。
或许是已经尝过了在镜山中迷失的苦头,他们一个个老实听话,对应承华一个年轻的凡人管理他们没有丝毫意见。对江载月这个镜山的主人,他们更是不敢有半点桀骜姿态。
而那唯一一个出身修仙世家,还拜入了十大宗门的弟子,听到这里是观星宗后,面色惨白如纸,如同疯了一般,口中碎碎念念着他们听不懂的句子。
……有点像是,当场被吓疯了?
江载月一开始还试图和他好好交流,可是见他神志不清,只是捂着头喃喃自语的样子,以防他闹出乱子,只能给他喂了一点假死丹,再交代应承华定期给他喂点辟谷丹看管起来。
而那个说在山林隐修的散修,格外懂事地主动交出一个锦囊,锦囊里不仅有他自己的珍藏,还有在那个神志不清弟子身上趁乱摸出来的法宝。
江载月:……这个散修是不是因为平时多干一种副业,才被宗门逐出来修炼的?
看惯了白竹阁密库里的法器,她自然看不上那些平平无奇的法宝。
只是当看见一样物品时,她忍不住停下目光。
——《浮岭真人册记》
她打开一看,竟然是一位宗门长老记录自己游历与修炼心得的日志。
虽然她对这位浮岭真人的日常没有任何兴趣,可是这本日志里记录了一个修士真正的修炼心得,详实程度甚至到了江载月看着都忍不住想要按着日志上说的开始修炼的地步。
压抑下心头的蠢蠢欲动,她还是仔细盘问了那位散修这本古籍的内容,方才知道了,这位浮岭真人是鼎鼎有名的一大散修,尤其以记载自己修炼心得,售卖换取灵石出名。
几乎每个散修奋斗数载,都能攒下大半副身家买下一本他的修炼手册。若是修炼上遇到难题,还有机会通过书册后的信纸,向这位浮岭真人发问请教。
只是每张纸页能提的问题有限,若是散修还有疑问,就需要购买更多的浮岭真人册记,浮岭真人不仅连修炼锻体,甚至炼丹炼器,布阵描符,辨识灵药法器都信手拈来。
江载月忍不住生出一个疑惑。
他精通这么多技艺,又要兼顾修炼与答疑解惑,一个人真的忙得过来吗?这位浮岭真人真的不是在偷偷摸摸创办修真界的培训机构吗?
那位散修自豪地回答。
“我是亲眼见过浮岭真人真容的!真人他有十二颗头, 十二副面,气机磅礴深远……”
江载月:……这听起来不像是一个正常的修士,完全是一个合格的能进观星宗参加大逃杀的精神病顶级人才种子吧!
“你就不害怕会修炼成浮岭真人那副样子吗?”
那位散修瞪大了眼, 情绪激动道,“浮岭真人这可是修出了十一具化身, 每具化身行动自如, 分可各自采药炼丹,合能与真身融为一体, 堪比十二个同阶层次的修士联手,可惜真人的化身修炼之法不愿轻易外传, 按照他记载的日志修炼, 也只能修炼出普通修士的威力。”
看着散修一脸遗憾的样子,江载月默不作声地把那卷浮岭真人修炼日志放了回去。
算了,见识过的观星宗精神病多了,她已经不敢轻易相信这种不走寻常路的修者,创造出来的修炼之法了。
然而那位散修似乎是被她刚刚的问话激起了推销浮岭真人的热情, 几乎是恳求般地将她刚刚拿起的古籍塞了过来, 强调作为感激她救了他一命的谢礼,然后小声地问了一句。
“这位师姐,你说我, 应该还能活着出去的, 对吧?”
看着那娃娃脸散修一脸快哭出来的样子, 江载月怀疑她再不收下,他可能也会跟着那出身十大宗门的修士一样,被自己脑中的想象吓疯了。
她最后还是勉强收了下来,安慰他道。
“别担心,我们观星宗也不是外界传闻里那么可怕的魔宗, 只要你不做错事……”
少女清丽灵动的面容上,浮现出了淡淡的笑意,明明是轻柔和缓的声音,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整张脸却仿佛覆盖上了一层让人不寒而栗的阴影。
“……应该还是能活着出去的。”
鹿燕庭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
果然,那些与魔宗相关的恐怖传言都是真的!他刚刚要是说错了半句,真的就要横死当场了。
鹿燕庭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这么后悔过,他当初就不应该听信话本怪志里的桥段,跑进深山里来寻所谓的机缘,如今落到了魔宗的地盘……
想到那些与魔宗有关的一个比一个更恐怖的传闻,鹿燕庭已经完全没有勇气再对上少女的目光,努力克制着双腿的颤栗,几乎只凭本能道。
“我,我一定不会行差踏错半步的,前辈一定要留我一命……”
江载月:……她刚刚那番话是不是有点越描越黑了?
不过一想到在观星宗里经历的是堪比外界一年的折磨经历,她又觉得,或许让那些外来者保持对宗门的敬畏,也不是一件坏事。这样他们至少不会因为过于自信,或者疏忽大意而随意行动,断送了自己的性命。
离开镜山前,她又告诉了宗主,自己接下来要去做的事,可能会有几日来不及进入镜山看望他。
宗主这次表现得异常成熟。
“嗯,我……看家……”
然而看着宗主的沉稳表现,江载月反而有点说不出来的不对劲。
“宗主,你没有背着我偷偷做什么坏事吧?”
祂认真修正道,“坏事……?不是!……是……好事!”
江载月深吸了一口气问道,“所以你到底做了什么?”
“让……月月……开心……的事。”
接下来不管她怎么威逼利诱,祂都不肯透露出具体做了什么事。
江载月有些担心,但又觉得这或许是宗主神志往清醒发展的好的表现,她没有再浪费时间在逼问上,轻轻捏了捏他的腕足道别。
“那我先走了。”
“……月月。”
祂又叫住了她,江载月本能地头皮发麻,又有了一种宗主要说出什么惊世骇人之言的不祥预感。
然而祂只是慢慢道,“会有……最好的……巢,所以,不要……害怕,不要……难过……”
听着他缓慢的话语,江载月差点吓出了一身冷汗,但很快又反应了过来。
“所以宗主是偷偷摸摸给我搭了一个巢吗?还藏着掖着,不肯告诉我?”
祂没有再开口,只是雪白的腕足又粘人地追了上来,一圈圈地缠紧她。
透明触手用力捏了捏还不肯撒手的雪白腕足,江载月随口应道。
“宗主为我搭的巢穴一定很好看,等我回来之后,我一定陪宗主亲自去看。”
雪白腕足方才一点点依依不舍地松开她。
“嗯,陪我……看巢……”
…………
离开了镜山后,她又去了血兰谷,无功而返后,原本打算直接去找易无事。
但一想到她离开的这段时日,只有黑淮沧独自监管的卢容衍,江载月还是担心在她不在的时候,卢容衍又会惹出什么乱子。
再度来到茶室当中,卢容衍这次没有沏茶写字,他只是静静靠在躺椅上假寐,正午的温煦阳光透过窗扉,撒落在他蒙着白布的俊雅面容上,光看着这幕景象,就让人有一种赏心悦目的闲适之感。
江载月却感觉原本还有些犹豫的念头,一瞬间坚定了下来。
怪不得她怎么总是觉得自己在负重前行,原来卢容衍是搁这替她岁月静好呢?!
不行,就冲他现在这么舒服的样子,她都得把他带去和易无事汇合。
就算卢容衍半途出了问题,易无事至少也能够看住他。
江载月还没来得及开口,卢容衍就温和道。
“庄长老的灵庄,可是又发生了什么意外?竟然让小友如此不悦。”
江载月毫不客气地坐在了茶桌附近,将她这一行的所见所闻都说了出来,忽略掉了某些心理历程后,直截了当地提出接下来要带他一起去找庄长老。
卢容衍倒是没有什么抗拒之色,他从躺椅上坐起身,从容不迫地坐到了江载月身前。
“既然如此,那就出发吧。”
卢容衍如果发出抗议,她会怀疑他心怀叵测,可卢容衍这么一声不吭地一口答应了下来,江载月更加怀疑他居心不良了。
“阁主难道是已经知道了庄长老弟子失踪之事?就没有什么想问的?”
虽然知道少女不会喝,卢容衍还是不紧不慢地倒了一杯茶,放在她的桌前。
“小友已经交代得足够清楚了,我又何必再问。”
卢容衍在淡淡的茶香热气中平静道,“至于庄长老弟子失踪之事,从前宗内时常有异魔失控流窜,各处都不太安稳,弟子或长老失踪之事,也发生过几次。我们这些修人道的长老,也试图去追索过失踪弟子的去向,最后都无果而终。”
“此事十分蹊跷,能让我们这些长老都找不出线索,真凶的隐藏实力,定然在我们之上。按理来说,庄长老不是没有经历过此事,他更不该如此冲动,只身一人就去寻找罪魁祸首。除非,他发现了什么,却又不愿,或是不能向他人提起的关键之处……”
江载月已经熟悉了卢容衍这套神神秘秘兜个大圈,像个谜语人一样说一大堆,还死活说不到要点上的说话方式。
她此刻懒得再猜,“所以呢?总不会是因为这群弟子失踪之事与宗主有关,所以庄长老不敢声张吧?”
卢容衍竟然还真的应道,“这也未尝没有可能。只是宗主行事应该不会如此遮遮掩掩,庄曲霄也不必私自外出。”
江载月看着透明如水的茶液,虽然能闻到灵液散发出的淡淡清香,也已经快要按捺不住蠢蠢欲动的透明触手,却还是谨慎得不肯露出丝毫破绽。
“阁主不妨直说。”
卢容衍轻轻叹了一口气,“我怀疑,此事或许与庄曲霄的异魔失控有关。”
“庄长老异魔失控?!”
江载月难以置信地问道,回忆着庄师叔不苟言笑,无论在何人面前都格外沉默肃冷的可靠模样,她难以想象庄长老的异魔也会濒临失控。
卢容衍平淡地说出了一重她不知道的隐秘。
“你可知道灵庄的规定中,为何禁止弟子在庄曲霄面前流血?”
她诚实地摇了摇头,“不知道。”
卢容衍又问,“你见过他灵田上的田仆吗?”
江载月又想起了自己在灵庄中养五行三通树的那段经历,死寂的林田,一片片棺材模样的锁灵棺,由活人变成的死僵田仆……
她隐约猜到了什么,下一刻,卢容衍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