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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巍巍by一两春风穿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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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算是白爷爷对你的补偿。”
白老爷子说着便将那盒子又往阿笙的方向推了推。
“你收下了,咱们便将此事翻篇,可好?”
阿笙看着盒中若隐若现的地契字样,微微敛了眉目。既然白老爷子的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她再装傻也无益,不如将话说敞亮了。
“既然如此,那我便收下了。”
得了她这话,白老爷子的脸上遂才有了笑意。
“你收下了,我这一趟便没有白跑。”
“如今你这么能干,你祖父泉下有知当是欣慰了。”
说着语气间又多是感慨。
阿笙听着老爷子温和的话语,始终低敛着眉目,唇边的笑意怎么都揉不进眼底。
“白会长也来了?”
几句人声打断了白老爷子的话,他“哎哟”一声,几分为难的模样。
“可别让人知道我是替我那不孝子来赔罪的。”
阿笙闻此,看了看中庭的方向,对白老爷子道:“我让人带您从侧门离开吧,您可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
白老爷子苦笑道:“我这张老脸更要紧。”
阿笙闻此不由失笑,随即吩咐侍从,带着老爷子从侧门先行一步离开了朱雀楼。
待到人声渐默,阿笙遂才看向那一方木盒。
她轻抚着木质的纹路,将里面的地契打开,虽不及白家为抬粮价所出钱财,但也是一笔不小的数额了。
阿笙扫了一眼这些东西,便又规整地折叠好,放了回去,眼中见不得多少喜悦。
裴氏瞰卫做事向来谨慎,白老爷子却能察觉,显然是预料到可能会有人顺藤摸瓜,既是早有预料,又何谈后知后觉。
他今日肯退让一步,大抵是因为这一场粮食之争,彻底让阿笙坐稳了粮贸行主事的位子。
二人都知晓,此后生意场上,免不了与对方有接触,甚至合作,利益才是他们最佳的盟友。此怨宜解不宜结,装得三分糊涂,日后也好相见。
阿笙几分随意地将那木盒子盖上,遂才起身,往前堂而去。

第二百四十六章 听赏
天光柔亮,拂化了枝头的寒意,侍早的一众侍女捧着央国九曲正官服、八宝玲珑冠、百珠披挂等上贵之物,躬身候在浮生院外。
因护粮有功,今日,阿笙要上朝听赏。
屋内,小桃细细地为阿笙梳妆,从镜中便见到阿笙还在闭眼小憩,如今都掌了那么大的生意了,早起对她家姑娘而言还是比什么都难。
“对了,今日让人将别府收拾出来。”
阿笙这声音还带着懒气。
自粮贸行正式经营之后,窦升平夫妇便来得勤快了些,傅荣华更是每日晨昏定省没有歇过,欲缓和两府关系的意图甚是明显。
“姑娘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无他人之时,小桃说话总是没个顾忌,阿笙倒也不怪她。
“我与他们能维系表面的客气便足以,窦氏分府这场戏总不能一直被外人当成闹剧看了去,搬府也不代表什么,但却能让祖母开心些。”
今时不同往日,如今长房的生计握在阿笙手里,她便也不怕他们再生事。再者,长房住在哪又有什么关系?
听得她这话,小桃倒也没理由辩驳了。
她为阿笙归整好最后一缕发丝,而后朗声朝屋外道:“进!”
一众侍女听唤而来,为阿笙着装。
这九曲正服是制衣寮专门为阿笙改制的,央国从前多为男子听政,除了太祖之时,并无女子获正封,阿笙虽不上朝听政,却是这许多年来正儿八经的第一个女官。
正服加身,顶冠庄严,光耀之色如白日初照屋梁,双目皎兮,若月白舒展华冠。
这矜贵的女娘便这般走上央国权势的殿堂。
王殿之上,百官朝拜,珠帘之后,太后稳坐高位,大皇子于帝王宝座旁受群臣之礼。
王殿之外,阿笙垂首候着,她低敛着眉目,不卑不亢,本是听赏却不见她有多少欢喜。
冬日里的风吹得总是有些急,阿笙候在殿外已然许久,等着殿内的传召。
朝堂之上群臣就北境战事探讨许久,阿笙甚至隐约可闻其声,但究竟谈论的内容是什么,她却是听不清的。
日头渐上,照出了几丝暖意,阿笙站着腰身有些僵硬,略微挪了挪,便见殿外候着的内官一眼扫了过来,她又微微叹了口气,端持着礼仪,不敢随意再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殿内之声渐弱,此时,殿内高宣“宣窦长笙觐见”。
阿笙微微抬眸,遂抬步走入了王殿之内。
入眼的第一幕便是那九龙抱柱的辉煌之色,上一次她来此,还是多年前欲行西州之时。
她躬身拱手,以文臣之礼向太后与大皇子见礼。
大皇子鹰隼一般的眸子睨见阿笙前来,勾了勾唇,他并未忘记阿笙今日听赏,却刻意让她在外候了许久,为的是要杀一杀她的威风,才能行自己今日的意图。
见阿笙低敛着眉目,倒无半分傲气,他甚为满意,正欲开口,却听得珠帘之后,甚少置喙朝堂之事的太后率先开口。
“窦长笙,你以女娘之身却能行报国之事,甚是难得。”
太后一句话便将阿笙此前所作抬到了“报国”的论调之上,这让大皇子略有些错愕。
原本他欲借护粮凶险之势,以协助为由,往粮贸行安插自己的人手,毕竟他可不愿这么一大块肥肉掌握在别人的手中,但太后这起调却是让他这话不知从何说起,遂又将话咽了下去。
大皇子轻咳了一声,遂跟着太后的话头,多是夸赞之言,但不过三两句,又寻着间隙将话锋一转。
“你身为女娘却遭遇如此凶险的情势……”
但他这也只是刚起的话头,不过一句,便被太后立即接了过去。
“是啊,如此情势你却能不慌不乱,稳扎稳打,实属不易。”
“我央国多年开女子恩科,却不见女子听政,你是当朝第一人,哀家唯愿我国女子都能以你为榜样。”
“听闻你早年于华清斋就学?”
阿笙听着王座之上的二人互有往来,便知这朝堂如今当是二分天下。
她端持着礼仪,垂首称是。
“华清斋多年育才,方能培养出你这般出色的学子。”
此话一出,堂下众人面面相觑,都听出了些别的意味。
轩帝此前对裴氏多有压制,甚至欲派朝官干涉华清斋的事务,而如今太后却在朝堂之上大赞华清斋。
这番态度,难道是欲与裴氏和解?但如今裴氏各脉大多已经迁出了央国,此时再来和解,又有何用?
听闻太后这话,阿笙依旧低敛着眉目,中正地答了一句,“谢太后夸奖。”
别的话倒也不接了。
但不管阿笙如何接话,珠帘之后的人有自己的目的,那准备好的话便是要说完的。
“哀家原是想赏赐你一些白玉珍珠一类的东西,但这些俗物你当是不缺的。”
“你既替天家掌民生之计,护佑央国百姓,少不得遇到难为之事,今日哀家便封你一个郡主之位,食邑千户,从此天家做你的靠山,让你行事有个依仗,大皇子看可好?”
太后此话一出,堂下一片寂静,大皇子听闻此话,猛地抬首看向太后,但那片珠帘却遮挡住了老人家的面容,让他看不清她此时的神色。
太后这是顺着他此前的话封了阿笙,将他欲插手粮贸行的想法扼杀。
但他如今尚未正式入住东宫,不过是皇帝在病中,得了太后的名号才能协政,因此太后亲自发话,他反驳不得。
“但凭皇祖母决定……”
窦长笙是裴氏老夫人亲自认下的孙女,此时再被封郡主,那么天家与裴氏的关系便在此女的身上有了交集。
太后这番态度,既是对阿笙的拉拢,也是铁了心要与裴氏修好。
阿笙略微抬眼,扫了一眼王座之上,而后又敛了眉目。
大皇子虽得辛氏扶持,但毕竟也是皇家之人,正如裴钰此前所说,只要坐上在那方王座,无论是谁,对裴氏的态度便终究归于一处,因此,大皇子定然不愿意向裴氏低头。
更何况,阿笙的正封是得辛氏的助力,如今太后却当着众人的面招揽于她,便是未将大皇子放在眼里。
阿笙见大皇子这意外之色,便知太后这番决定他此前并不知情。
但今日得什么赏赐并非阿笙能做主,王座之上的较量也不是她能置喙的,即便她不愿成为权势相争的那步台阶,但今日这大殿之上,她能说的唯有那一句话。
“谢太后赏赐。”

第二百四十七章 替公主分忧?
天色微雨,内官手持着罗伞半步在旁引路,阿笙低敛着眉目,谨慎地看着脚下被雨印湿的宫道,随着内官往福安殿而去。
今日朝中听封之后,她并未立即离去,便是知晓那珠帘之后的人当是有话要与她说清楚。
本是本分之事,却让她得了一个天家的封位,这实封的异姓郡主哪里是那么容易有的。
“郡主,小心脚下。”
内官的态度殷切,阿笙倒也不是被捧便不知轻重的,进殿之前,还是浅道了一声谢。
福安殿内早用上了暖阁,阿笙踏入殿内便觉得身上的寒气散了不少。
她抬眸扫了一眼内殿之上,果不其然,合德公主与太后一同候在了其内。
阿笙不动声色,依旧以文臣之礼相见。
太后虚抬手臂,倒是合德迎了上去。
“你肯来我便放心了。”
阿笙端起了谦和的笑意,见到合德在这,她便明白为何太后会在殿上有那番举动了。
阿笙与太后并不算熟识,即便是她如今掌粮贸行也不该以臣子之身得一个天家的封位,但若是合德欲将她与自己栓在一条船上,便能解释了。
公主是天家的公主,郡主亦然。
“不知殿下因何事传召?”
阿笙故作疑惑,眼神在二位之间流转一番,而后又定在了合德身上。
饶是殿内有暖阁,合德却依旧披着厚厚的裘衣,看来那时的一场大病当真是伤了她的根底。
“阿笙,我希望你能帮我。”
“殿下吩咐便是,臣自当尽力。”
阿笙这话说得客套,面对公主之言,这话也让人挑不出毛病。
“我想你帮我引荐裴氏如今的主家。”
合德这话一出,阿笙微微一愣,刻意问道:“裴五爷不是在上陵?”
见她这般问,合德神色一顿,她分不清阿笙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江淮那边他们的人透不进去,她除了知晓阿笙颇得裴老夫人喜爱之外,也无证据表明阿笙与如今裴氏的执掌人有联系。
既然今日太后已然在殿前从大皇子手中将人抢走,今日合德也不妨将话坦白了说。
“我们在陈国、越国乃至西南境的探子回报,越国易储、陈王室拢权,乃至西北、西南征战多年的各族摒弃国别之分共朝西州,这些都离不开裴氏的身影。”
“裴氏各脉虽分落东西,但却在各自所在之地如大树盘根,不断深耕、壮大。”
“裴氏并非如国人所想的那般衰颓,他们的人似火种一般,四散亦可燎原。”
说及此,合德的眼神之中似有光,那是对这个家族凝聚力的倾佩。
“这一切若没有人调整大局是做不到的。”
“况且当年九公子的才智可谓天下无双,他不可能没有后手,仍由裴氏陨落。”
“而裴五爷虽然顶着主家的名号,但此人却爱山水之色,多有闲情雅致,却无那般大能。”
合德看向阿笙的眼神定然而宁静。
“所以我怀疑,裴氏另有执掌之人,便在我们触及不到的江淮。”
“更何况,我近日得到消息,庄氏即将与裴氏议亲。”
“庄氏家主一向眼高于顶,却肯将他最宝贝的女儿庄翎月嫁与裴氏,当不是冲着裴氏哪个分支的子弟去的。”
“若裴氏当真陨落,庄氏也不会依旧坚定不移地选择他们。”
听闻这话阿笙微微一愣,此前听得裴、庄两家议亲还是在江淮之时,那时她只当作街边闲言了,今日得合德亲口说出,阿笙遂才当得几分真。
可那人明明什么都未与自己说……
但她也不过片刻功夫便调整好神色,问道:“公主这消息可当真?”
她问得认真,合德神色微凝,细细地端倪着她。
“你此前不是去过江淮,未听闻这事?”
阿笙苦笑道:“倒是在街边听人谈过一两句,怎能做得真?”
阿笙这话说得倒是去江淮之时并未与裴氏之人有过接触一般。
合德道:“是言议阁的黄庭生返京之后上报的这些消息,当是无错。”
闻此,阿笙略微点了点头,她倒是没想到这个黄庭生派人暗杀江淮几大世族的子嗣,却还能活着回到帝京,当真是有些本事在身上。
既然是黄庭生上报的江淮之事,那便是该事无巨细了,阿笙心中对于合德该知晓的事有了数。
话说到这里,合德便再提此番相邀的目的。
“所以阿笙,我想你帮我走一趟江淮,将裴氏真正的主家引荐于我。”
面对合德期盼的神色,阿笙不解。
“殿下,如今朝堂有大皇子坐镇,已然是一片祥和之势,为何你又会想到裴氏?”
阿笙这问倒是问到了点子上,合德默了默,开口道:
“的确,如今前朝有大皇子在尚算安稳,但阿笙,大皇子不会是央国江山之主。”
合德此前所谋多为大皇子铺路,此时却说出这番话来,阿笙心中已有猜测,她当是知晓了大皇子的身世,只是这话今日她不会说出口,合德亦然。
若是如此,阿笙便也明白为何合德需要裴氏了。既然如今江山初稳,未来的皇帝定然得是邱氏正经血脉才行。
轩帝膝下承嫡子之名的只有大皇子,而如今若要另立庶子为王,合德也罢,太后也罢,都需要一个强大的支撑,为他们平言论、铺前路,让世族之人不得置喙。
而裴氏依旧是最好的选择。
听完合德的话,阿笙不由看向高座之上的太后,她的神色亦如合德这般肃穆。
如今皇帝病重,能协太祀立储的便是太后了,大皇子若不能得她老人家开口,便是名不正言不顺。
而显然,太后是站在合德这边的。
但对于阿笙而言,她又为何要掺合进这般麻烦的事情当中?
“但是,殿下……”
阿笙话未说完,却被合德牵起了手,而后慎重地拍了拍。
“我知晓此事你也有自己的担忧,但你无须害怕,皇奶奶与你祖母从前也是相识的,待你离京,我会替你照顾好她老人家,免得遭了他人算计。”
此话让阿笙微略一愣,她从合德眼中看到了不容拒绝的神色,乃至于威慑。
合德知晓,阿笙如今已不是从前那个可随她取用的女娘了,要让她规矩听话,须得恩威并施,以质相挟,而她在意的安氏便是最好的选择。
殿外的风忽得有些急,将殿内翻出云盖的香瞬间咬断。
阿笙端倪着合德的双眸,略微勾起了嘴唇,只是这淡笑却融不进眼底半分。
“自当替公主分忧。”

江风带着幽寒的气息,吹着江岸的人打了个哆嗦。
送行的内官赶紧调整自己的仪态,端正地看着不远处的码头上,阿笙身着一袭锦袍与定山楼的管事细细叮嘱着一些事,她今日便要应合德公主所托出发前往江淮。
“姑娘,等等!”
阿笙正欲登船,便见小桃气喘吁吁地带着几名侍从赶到,又将两大箱子的东西递给了随行的仆从。
“老夫人让我将这些都给姑娘送来。”
说着欠了欠身,全了礼数。
小桃几步上前,如寻常般为阿笙拢了拢外袍,却神色凝静,断无平日里的嬉笑之色。
“姑娘放心,您前脚一走,孙嬷嬷便将老夫人送到了魏府薛老夫人那。”
她微沉着眉目,继续小声道:“去往安南的人也趁着他们盯着您的这会儿功夫出城了。”
阿笙听闻这话,轻轻地“恩”了一声。
她今日出门走得喧闹,也将帝宫派来的眼线一并带走了,趁着这会儿的功夫,她所吩咐的事才能做成。
“就是可怜姑娘,这大冷的天还要走水路。”
时日已经入冬,不少水路因天寒而暂停行船,从帝京往江淮须得绕行一段,这个天在水上漂着可不怎么好过。
阿笙浅浅笑了笑,如今帝京与江淮官道已通,若不走水路,如何为安南那边争取时间,因而她以身体不适宜跋涉为由,选择了乘船往江淮而去。
合德拿安氏威胁阿笙,有第一次便会有第二次,因此有些事阿笙不得不做。
阿笙看了看不远处的内官,几人端持着仪态始终笑着盯向这边,这些来送行的内官是太后宫里来的。
她轻轻扫了一眼几人,不免又装作咳嗽了一番,遂才与小桃等人告别,带着阿大登上了云生的客船。
这艘船是云生专门为阿笙出行打造的,船上有定制的保暖层,进了船内便能感到一阵暖意,不至于让人遭罪。
几名内官见到阿笙登船,复才垂首遥遥见礼,而后离开了岸边。
此刻的江风猎猎,阿笙还当真轻咳了一声,她坐于舱内的案几旁,遥遥地看着码头之上人群散去,不由微微舒了一口气。
嬷嬷将暖好了的袖笼递给她,以为她这是累了。
“姑娘今日早膳也没进些什么,我看这船上倒是什么都齐备,不如让灶房为你做些吃食?”
阿笙收回了神色,浅笑道:“不必了,现下多食,怕待会儿晕船。”
嬷嬷得了她这话,遂才转身去收拾小桃临时带来的那两箱子东西。
“姑娘,有封信。”
嬷嬷从箱中的衣物里抽出来一封并无署名的信件,递给了阿笙。
阿笙接过,打开一看便认出那是安氏亲笔所书。
“勿要担忧。”
这封信才是小桃要送来的东西,今日安氏未能送行,总有些话要交待的,但时间仓促,也只来得及匆匆写下这四个字。
见阿笙微蹙了眉目,嬷嬷不由叹息道:“姑娘这封赏真不知到底是赏还是罚。”
在嬷嬷看来,阿笙虽是白得了一个郡主的封位,但又多了许多令人头疼的事。
阿笙听了这话也不恼,只是似呢喃般道了一句,“是啊,这件事的确是个麻烦。”
船只刚离岸,帝宫便派了内官又去了一趟窦府,进府便宣太后旨意召安氏入宫觐见,但良久却不见有人接旨。
窦长笙临行前安氏还在府内,这片刻功夫便不见了踪影,巷口派去盯的人都道未曾见过安氏离开。
最后是一直盯着窦府后厨的探子来报,今早窦府的婆子去过魏府,恐怕人便是那时一同被送去了魏府。
面对有正经兵士把手的府门,内官还是犹豫了。
但太后的旨意是必须传递的,内官无法,只能在府门之外高声唱旨,然而面对内官的宣呼声,魏府的大门却纹丝不动。
内官宣的是窦安氏,魏府自然不会应门。
太后威仪不可挑战,得这般冷遇,内官无法交差,便试图强闯。
戍守魏府的兵士是魏徵从安南关带回来的,都是战场上真刀真枪走过来的,见人欲冲府门,直接拔刀将为首的一名内官砍倒,丝毫不见犹豫。
“我家将军乃安南大将,尔等胆敢冒充天家之人,肆意横闯将军宅邸,再踏一步下场亦如此人!”
见了血的场面将其余内官吓得几乎站不住脚,这番冲突报回帝宫之时,就连合德都一时愣在了那。
太后听闻见了血光,眉头紧蹙,她看向合德,问道:“何必硬要去捉那安氏?”
合德伏了伏身子,遂才解释道:
“阿笙如今手握粮脉,拿的不仅是民生大计,更是拿住了天子的第二个财库,她已然能够以财弄权,如今的情势,她自然更愿意独善其身,未必会尽心谋划,更带不回我们要的助力。”
与各家都想招揽的阿笙相比,合德如今的依仗只有太后一人,而太后年迈亦不善前朝之事,此时的合德要让阿笙为自己做事,已经没有了当初的底气。
“要让她乖乖照指令行事,若没有安氏在手,恐难办到。”
太后听闻这话,也知合德顾虑,但问题是,为了一个安氏,当真值得与魏府起冲突么?
“魏徵如今在镇南军中坐稳了位子,你父王又许了他秦山以南的自治权,这满朝武将中没有第二个这般的,为了安氏得罪他,值得么?”
太后这话让合德也一时沉默了。
“这窦氏与魏氏可谓是互为靠山,一次将二者都得罪便当真是得不偿失啊。”
太后这话没错,但除了阿笙,合德已然寻不出一人可引裴氏出手解救天家如今的困境。
“皇奶奶,我知你的意思,但今日的危机不除,怕是我们来日与他们周旋的机会都没有。”
合德这话说得多是无奈。
得贵妃身边的小宫女冒死传信,她才得知皇帝生病的原委。
她每每思之轩帝如今神思痴傻的模样都自责难安,当初若非她提议,辛氏根本不会坐上贵妃之位,如今她又拿不出确切的证据可证明,皇帝的痴傻与贵妃有关。
一个邱梓轩,一个辛贵妃,都是她一步步将其推到现在的位子,害了她自己,也害了她的父亲。
在合德心中,唯有挽回如今的局面,将江山交给正统血脉,她此心才安。
即便如今她将人一一得罪,来日她来还便是。
“那丫头既然答应了你,为何不稍加相信于她?”
闻此话,合德的神色却冷淡了三分,她曾经最大的信任是给了邱梓轩,但却换来背刺的一刀,不仅丢了皇帝的信任,还险些丢了性命。
如今她不敢再随意相信任何人。
“皇奶奶,若阿笙原就打算按命令行事,又何必将安氏送走?”
“更何况,魏徵如今在安南,无召不得随意入京,他想要插手此事未必容易。退一步讲,如今皇奶奶只是召安氏入宫伴驾,魏徵又能以何理由发难?”
合德眸光沉了三分,“既然魏氏老夫人要保她,那便一并宣进宫吧。”
未久,魏氏再得帝宫宣召,只是这一次,太后宣的不是安氏,而是薛氏,为此,魏府不得不应。
然而正如合德所想,宣召薛氏之时,安氏也一同出现在了内官面前,她自是不会让人带她受过的,二人便这般一同被内官请入了帝宫为“客”。

第二百四十九章 接
江上日出以柔照水,夜里航船在中途靠岸补给,阿笙看着江岸的热闹就这般睡着了,此刻竹帘微掀,清晨的阳光溜着逢地将人照醒。
嬷嬷听得内里的动静,便赶紧让人来侍早,刚进内屋便见阿笙将头埋进被子里,声音闷闷的。
“嬷嬷,太早了……”
嬷嬷见她这般模样,不由失笑。
“姑娘,一早腾州的信站便掐着日子将信送到了岸口,都等着您呢。”
阿笙此番走得急,许多事都只能靠着加急的信来回传递,航船会定点在路途中补给,就趁着这功夫,帝京的消息会传来。
见阿笙依旧不挪动,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嬷嬷颇为为难。
“还有一封是从安南来的,姑娘……”
这话还未说完,便见阿笙似拖着千斤重般撑了起来,头还微微垂着。
“我起来了……”
见此,一旁的侍女赶紧上前帮忙梳洗,待一切归置妥当,阿笙这口气还没缓过劲,但却已经在看着安南来的信件了。
她快速扫完上面的字,而后放在了一旁。
嬷嬷见此,问道:“可要回信?”
阿笙摇了摇头。
这封信是窦晨曦从安南寄来的,如今她亲自从安南出发,前往帝京处理此事,而魏徵派了五百精兵护送。,其规格远超一般府兵,足见对窦晨曦的重视。
阿笙在江上已经漂了将近一月了,也给了窦晨曦足够的时间。
在面对强权时,唯有强权以制。
魏徵从前在卫家和皇帝面前两头俯首,既让卫家帮他坐稳了军中的位置,也让皇帝低看了他的野心,顺着朝廷以武制文的风气得了偌大的权力。
如今他坐稳了镇南关主帅的位置,秦山以南的自治权也到了手里,而朝廷当中如今难说哪边势大,要想再复制他这般的地位难如登天。
好在魏徵得位至今尚算规矩,这便让帝京忘了先帝亲手扶持起来的这庞然大物。
若是魏徵不强硬起来,阿笙与窦氏又何必花大把的银子帮他养兵。
魏徵这一步棋一定要下在要害处,一子便可定音。
阿笙接过嬷嬷手里的鱼汤,浅浅尝了一口,这江上的东西最是鲜美,她又多进了几口。
“我们大约还有多久时间能到寒城?”
闻此,嬷嬷笑道:“该还有几日,绕行的那段已经走过了。”
阿笙得闻这话点了点头,那就再候数日。
帝宫临轩殿内,安南关加急的信件递到大皇子案几之上时,他正与几名臣子在商讨政事。
得闻安南关来信,他不由自主地眉头一簇。
自魏徵听封以来,无大事不与帝京通信。
殿内议论之声渐落,众人都不约而同看向大皇子手中的信件,见他神色凝重,看完信后眉头更是紧蹙不松。
魏徵在信中写道,得闻家中两位老祖母被太后请入宫中月余不见归家,他甚为担忧,愿请入京,探探老人家的情况,以全孝心。
大皇子当即招来内官询问是否有其事,得知太后的确将两位老夫人留在了福安殿后,他怒极,将手中文册直接摔在了案几之上。
朝中如今诸事未定,皇祖母岂可在这个时候再去招惹一个魏徵?
“究竟因何事她要将薛氏与安氏留在宫中?”
面对大皇子这番疑问,内官支支吾吾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只道是大公主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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