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春来by遇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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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指腹落在她的唇瓣,慢条斯地摩挲。
沈月灼捉住那如玉笛般的指节,想说实话,又怕他生气,垂着眼睫,半晌都没嗫嚅出一句话来。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拨玩着他的纽扣,嗓音没什么底气地飘着:“兄妹以上,恋人未满?”
见他眸中阴霾更甚,她更没底气,主动环住他的脖颈,把话题重新抛给他,“我哪知道,又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
褚新霁声音微冷,耐着性子引导她:“有想过以后吗?”
沈月灼眉头略松,不解道:“什么……?”
“我们的以后。”褚新霁摩挲着她下颔处的细腻肌肤,“倘若我们最终走到婚姻那一步,需要面对的困难并不少。譬如,首先要学会在长辈面前调整心态,而不是将我视作洪水猛兽。”
“还有,在大部分亲戚、朋友眼里,你跟阿泽是两小无猜,注定要步入余生的一对。你在对我不断试探的同时,难道就没有想过,这种信息差将会把你与我境地推向畸形的危险境地吗?”
他所说的问题,沈月灼从来没有考虑过。在她的计划里,只有拉着他下神坛,帮她解决联姻的困顿,至于别的,她并不敢奢望。她自知自己有许多坏毛病,在他面前习惯拿腔作调,将乖戾的一面藏得很好,他未必能容忍。
下颔处的肌肤腾升出一抹痒意,她下意识偏头躲避,低垂的长睫簌簌轻颤,“我没有想那么远。”
少女清甜的落息同他的勾缠着,柔弱无骨的身躯快要同他相贴。
“婚姻而已,算什么深远。”褚新霁漆黑的眸光深笼着她。
沈月灼有些心虚,手指也跟着蜷了蜷,将他纤尘不染的衬衣拧得皱巴巴。
“怎么?只想谈恋爱,不想结婚。”褚新霁那张如远山般的面庞辨不出丝毫情绪,“原来不想负责任的是沈小姐。”
先前的喑哑散去,他的嗓音又恢复了往日的冷冽,音质清淡,宛若山间冷玉,透着高不可攀的威严。
“我又没有对你怎么样。”她觉得有些委屈,嗫嚅着反驳。
褚新霁仿佛能够洞穿她的心事一般,“不是只有睡过才需要负责。”
从他口中说出这样的词,沈月灼心头重重一跳,她鼓起勇气道:“那你会和我结婚吗?”
“结婚不是儿戏,没有反悔的余地。”褚新霁没有直面回答她的话。
这就算是拒绝了。沈月灼心情跌宕入谷底,小脾气作祟,反驳他:“难道结婚后发现不合适,也要一辈子锁在一起吗?”
“既然是基于爱情,选择走向婚姻前,没有谁会提前想好离婚的布局。”褚新霁眯了眯眸,“除非一开始的目的不纯粹。”
须臾的沉默让沈月灼浑身发毛,挣扎着要从他腿上下来。
褚新霁却锢着她的腰,不让她逃离。
“沈月灼,你在利用我?”
“利用我,解除褚沈两家的婚姻约定。”褚新霁眉尾轻抬,“因为这些事,阿泽做不到,也没有话语权。”
沈月灼哪里见过这种路数,反驳道:“我才没有那么想好不好!”
回味过后,她更加羞恼,“你又诈我!”
他怎么可以这么坏!动不动就诈她,还真拿她当三岁小孩吗?
褚新霁敛唇,语气没什么温度,“我以为你心里还记挂着薄司礼。”
在此之前,他一直觉得小女孩的心思简单又好懂,后来被她搅乱了静心思考的能力,才发现根本没办法看穿她的内心。薄司礼对她而言是不重要的人,那褚清泽呢?
“是薄司礼追的我,初次见面的时候,我对他印象还挺好的。不过相处下来,才发现一点都不合适,尽管他真的很体贴,也很温柔,在我遇到琢磨不透的难题时,会站在长者的角度带我分析。”
褚新霁三番五次的在她面前提起薄司礼,沈月灼只好趁着这个合适的时机主动解释来龙去脉。
察觉到他眸中的森寒更甚,沈月灼连忙给出转折:“但是心动的感觉随着磨合而逐渐消失,他后来对我越好,付出的爱越多,我才意识到,原来逃避只会让我越来越无法回应。”
“许夏说这可能是回避型依恋,大概就是只对不喜欢自己的人动心,我还去看了心医生,结果是并没有任何问题。”
沈月灼省略了许多细节。
比如初见的那天,薄司礼穿着白衬衫,车窗降下的那瞬,和二十岁的褚新霁很像。
听完她近乎吐露真心的话,褚新霁没再为难她。
沈月灼疑惑:“你不想说些什么吗?”
“我对你和你前男友恋爱细节不感兴趣。”
她急声解释,“我的意思是,我后来意识到,自己可能自始至终都没有爱过他。”
褚新霁冷笑:“不爱他还谈了半年?”
越解释越显得她像个爱情骗子,沈月灼绞着他的衣摆,“感情总要慢慢磨合嘛,最初的心动也会模糊。而且我长这么大只谈了这一场恋爱,又不是早恋,你别那么敏感……”
褚新霁笑了一声,差点又被她气到。“既然过去了,以后就别再我面前提起他。”
“如果你今天来找我,只是为了说这些无关紧要的话。”他微微一顿,“沈月灼——”
听到他这么严肃地念及自己的名字,沈月灼焦灼得地脸都红了,生怕他再一次和她划清界限。
她小心翼翼地揪住他衣摆,眼眶溢出一点湿意,脑袋一热,急忙道:“我想跟你从恋爱开始……”
他抬起眼,目光冷寂,到底还是止了声。
见还有转圜的余地,沈月灼因激动而急出的泪珠凝聚滚落。
“我知道你从没谈过恋爱,也很介意对方是否有过相关经历。”她语速飞快,带着抽噎,“我只是想跟你坦白,我已经斩断了上一段关系。”
她仗着自己掉眼泪,又怂又怕,声音也低低的:“你别推开我了,我胆子很小的。”
窗外掀起淅淅沥沥的雨丝,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灰尘味。
褚新霁垂眸睨了她半晌,用拇指揩去少女面颊的泪痕。
沈月灼更没底,担忧自己作过了头,惹他不高兴,仰头巴巴地望着他。“霁哥……”
“那就从恋爱开始。”
如雾般的音色悠然响起,沈月灼恍惚以为自己听错了,呆愣在原地。
褚新霁轻握住她纤薄的双肩,眸光含了缱绻。“别哭了,待会他们还以为我欺负你。”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楼,跟着褚新霁出现在大厅时,长辈们正在煮茶,上好的铁观音泡出馥郁的香气,谈论的无非也是局势和政策。
宋知许见沈月灼面色不佳,关怀道:“月灼,阿泽不是说上去找你说话吗?他又惹你生气了?”
沈月灼扯出一丝笑意,免得她们担心,“我没事的宋姨。”
宋知许:“他前几天还问我你最近过得怎么样,你俩那次吵架吵得有点狠,他不太敢找你,这孩子,总是放不下面子,实际心里比谁都关心你。”
沈月灼心不在焉地应着,却见褚新霁面色如常地在沙发上坐下,修长指骨握住紫砂壶边缘,为褚老爷子和褚耀添茶,从容的姿态中难掩矜傲。
宋知许:“我去让厨房再给你榨一杯杨梅饮,这批杨梅个大,果甜,你们小姑娘似乎还控糖是吧?那就不额外加糖浆了。”
沈月灼弯唇,“可以再加两块冰吗?”
“行。”宋知许笑应。
褚新霁疏淡的目光移向含笑的两人,嗓音微沉,吩咐正打算去厨房的佣人,“给沈小姐的那杯杨梅饮记得加热一下。”
众人面上闪过一抹诧异,褚老爷子摇摇头,一副倒要看看他准备闹出什么幺蛾子的表情。
沈月灼老实地哦了一声,不忘阴阳怪气:“霁哥现在管得好宽。”
褚新霁漫不经心地看向她,清隽面容端方冷肃,“以后会管得更宽。”
“……”
褚耀没看出个中古怪,敛眉道:“月灼是客人,你别总端着兄长的架子。”
这句话沈月灼可不敢附和,在旁边的室内秋千上坐下,脚尖点地,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晃着,努力降低存在感。
褚新霁收回视线,淡淡道:“我管她,可不是站在兄长的角度。”
褚老爷子一口茶差点喷出来,褚耀急忙过去顺气,“您慢些喝。”
被转移注意力后,众人都没察觉出褚新霁的隐喻,话题就此揭过,褚清泽从楼上下来,同褚新霁对视的一瞬,气氛凝滞几秒。
褚清泽抬眸深深地望了沈月灼一眼,沈月灼生怕他当着众人的面折腾,借口说去厨房观摩一下,也不顾那两道灼热的目光,飞速逃离了现场。
“之前你落了样东西在我那,我现在才想起来,已经放你房间了。”褚清泽在褚新霁对面站定,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指。
宋知许:“阿泽,这会厨房还在榨月灼的那杯杨梅饮,你要喝的话给朱姨说一声,免得她们待会还得洗几次器具,怪麻烦的。”
“不用。”褚清泽说,“把我的那份给月灼留着就行,正好她喜欢。”
闻言,长辈们的表情才缓和些许。
褚新霁不疾不徐地品了一口茶,指尖细捻起茶杯,眸中闪过些许锋芒,微垂眸子道:“她喜欢什么,用不着你来关心。”
往常说话这么冲的人,都是褚清泽,他本身就不服管教,说出的话也带着几分戾气,在所有人的印象中,褚新霁永远温和持重,语气从未如此讽刺,仿佛夹枪带棒。
“是吗?”褚清泽耸肩,笑得有些混:“看完那东西再说。”
褚新霁指骨动了动,不耐地掀眸睨他,“什么东西?”
“没什么。”褚清泽嗤笑,“一封信而已。”
剑拔弩张的氛围下, 佣人们屏息凝神大气也不敢出。
宋知许正欲开口询问,褚清泽稍偏过头解释:“不是什么大事,我跟我哥闹着玩儿呢。”
褚耀显然不信没个正形的小儿子所言, 却又不好试探大儿子。一个管不住,一个不敢管, 他这个做父亲的实在为难。只能命褚清泽给老爷子添茶,正好杀杀他的锐气。
褚清泽瞟了眼刚蓄满的茶杯, 拿消过毒的玻璃杯倒了一杯温水,“这会都快八点了, 爷爷你少喝点茶,免得夜里又念叨睡不着。”
见他呛归呛, 待长辈的礼节还算细心, 褚耀神色缓和些许,“别整天耷拉着张臭脸, 你哥也是为了你好, 要是没有这层血缘关系,他才没那时间替我们教导你。”
“我知道,我跟他能有什么,翻来覆去不就那些事。让我在娱乐圈里注意身份, 该税的税, 不该睡的别睡。”褚清泽吊儿郎当地开玩笑,让开位置,由佣人添了一些檀香, 看着缕缕烟雾自下而上流淌。
长辈们都不懂他的梗, 大厅内安静到落针可闻, 唯有煮茶炉滚沸的水声。
要是沈月灼在的话,肯定会笑得前仰后合
褚清泽突然觉得没什么意思, “爷爷,我今天赶路太累了,实在是困得不行,改天再来陪您。”
褚老爷子作为唯一知情的人,也不好插手太多,点头:“听小宋说你明早乘八点的航班,早些休息。在哪个机场?司机要是不够用的话,我让小赵送你。”
姓赵的是老爷子当年在军营里提拔的后生,获得一等功受伤后,在老爷子的安排下转了业。虽说两师徒比父子还亲,但对方如今对方也算位高权重,老爷子习惯了别人当司机用,后辈们再混不吝,也不敢糊涂到这个地步。
他褚清泽算什么?二世祖罢了,哪里配得上人亲自送他。褚清泽极有自知之明道:“首都机场,没事,不麻烦赵叔。”
众人又嘱咐了几句,褚清泽一一应下,他上楼后不久,沈月灼才端着吸管杯同佣人边说边笑走来。她性子骄纵,待人处事却有分寸,懂礼貌,嘴又甜,并非圈子里自视甚高的大小姐,偶有很长时间不来褚宅,佣人们还会记挂着。
吸管是玻璃的,酒红的汁液衬得她葱白的指尖玲珑剔透,被他吻过的唇瓣仍有些泛红,宛若熟透的樱桃。
线相撞时,清甜的笑靥收敛,像只被抓住尾巴的布偶猫,瞬间收起了爪子,连毛球也不玩了,规规矩矩地坐好。
就会在他面前装乖。
但是他也没说喜欢乖的。
看透小姑娘本质的褚新霁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在她落座之际,用手背探了下杯壁,见她一副惶恐怔懵的模样,觉得有趣的同时,眉梢压下几分不虞。
小姑娘的反应倒是挺快,机灵地抱着杯子挪开,故意嗔道:“这杯我已经喝过了,霁哥你怎么好意思跟我抢?”
褚新霁冷长的眸子微眯,睨向她的眼神意味深长。
她说完就跑去拉他母亲的手臂,娇声求宋知许给她做主。
宋知许从善如流地说:“新霁,你都多大的人了,还逗月灼。”
有人撑腰的小姑娘狐假虎威地朝他扬唇,似是在这场你来我往的争斗中高举胜旗。
他本该一笑置之,纵容她小打小闹的把戏。
但她嘚瑟的小表情实在太鲜活,为整个沉闷而压抑的宅子带来了明亮的色彩,她一出现,他所有的目光都不得不被她吸引,连他也变得不可喻,想看她为他而绽放更多。
褚新霁慢悠悠地说:“怎么刚才在书房有事求我时,一口一个霁哥唤得挺甜,转眼我就成了十恶不赦的坏人?”
他刻意咬重了书房两个字,面上仍是一派清正端方的贵公子模样,三言两语就让她羞得满脸通红。
两人的互动貌似没什么问题,但这太不符合褚新霁清冷的性子。
沈月灼哼了一声,连说了褚新霁一连串坏话。
他耐心地听着,唇边含着若有似无的笑意,“骂得不错。”
他一派坦然,神色自然极了,眸中的缱绻不加掩饰,倒是把沈月灼看得有些不自然。
两人的互动落在长辈们眼里,褚耀咳嗽几声,问及新悦在港岛的发展规划,把话题就此揭过。
“我拒绝了池宗俊的合作。”褚新霁表情很淡,“池家如今内部架构混乱,每年对外公布财报都改了很多数据,我不想淌这趟浑水。”
“池家在港岛的人脉不少,得罪了他,想要从别的地方介入也不太容易。”
“这倒是不用担心,我能这样做,自然找到了退路。”
褚新霁的能力毋庸置疑,褚耀意有所指地低叹,“这几年经济形势不好,蛋糕就那么点大,谁都想分一杯羹。别看外头那些人斗成什么样,亲情淡薄者总有孤立无援的时候。同脉同源,荣辱与共,才能走下去。”
没有具体落点的对话,可以解读的意思很多。
“父亲说的是。”褚新霁不显山不露水地颔首。
有些话点到即止即可,再提则显得刻意,褚耀没再多言。
沈月灼用第二天要开早会的由,婉拒了宋知许的挽留,将褚老爷子送达胡同外后,车内又陷入了寂静。
褚新霁靠在椅背边缘,屈指抵在眉骨处,长睫垂着,余光看到少女低着眸,以为她在玩游戏,他的手机却轻微震动。
[霁哥,谢谢你今天的帮忙]
褚新霁的眼神从屏幕上徐徐收回,落向身侧的人。
“人就在你旁边,怎么还发消息?”
陡然响起的沉稳声线打破了车内令人昏昏欲睡的白噪,他并未刻意压低声音,车内也没有升起挡板,这句话自然也落在了杨叔耳朵里。
“我怕吵到你……”
“我刚才是在浅眠。”褚新霁睨向她,温声道:“再者,无论什么时候,你有话对我说,都不算打扰。”
男人的轮廓在浮光掠影中变得柔和。
“这句话听进去了?”带着揶揄的兴味。
“……听进去了。”沈月灼安分道。
“嗯。”褚新霁评价,“挺难得。”
不知是不是错觉,沈月灼从他的眸中看到了浅淡的笑意。
“我下周一要去参加政企会议,中午结束后会和几位领导吃饭。”褚新霁指节微曲,“如果顺利的话,周二可能在对方的引荐下,去港岛考察一趟,周三十点回来。”
沈月灼愣了会,反应过来,“霁哥怎么跟我这些?”
“提前向你报备行程。”
彼此靠地很近,沈月灼得以看清他的神情,黑曜石般的瞳仁里映着碎光,似有清冽的香气席,很淡,无声无息地侵入她的世界。
沈月灼:“那我们是在……?”
“还不算。”褚新霁眼眸温沉,“既然我们已经知晓彼此的情况,这件事应由我来提,月灼,你需要给我一点时间准备,我想正式一些。”
沈月灼呼吸微滞,听到他用淡磁的声线徐徐道:“我知道现在许多年轻人的感情观念都比较自由,但我不希望我们不明不白地开始,再不清不楚地结束。”
最后一句话纵然温和,却隐含着不容置喙的冷沉。那道幽暗的目光将她包裹,让她生出这是他最后一次给她敲响警钟的错觉。
一旦开始,便没有结束。
她深咽下一口气,心湖掀起涟漪。又顾及还有第三人在场,她小声地应。“还是霁哥想得周到。”
褚新霁看出她的拘谨,“给你报备行程还有一层意思。”
“周一的那个会议,薄司礼也在。顺利的话,或许将由他牵头,他上头的领导再过两年就到了退休年龄,如今的位置不上不下,估计没法返聘。”
自从两人说开以后,褚新霁似乎没那么介意薄司礼了,竟然还同她分析其中的利害。普通人要是沾着捕捉点风向,胆子大的都能顺着风口提前赚一笔,沈月灼想起自己工作室的未来,铆足了劲认真地听,试图从他的思维模式中偷学一星半点。
“倘若无力回天的话,原有的那些关系网多半会给薄司礼铺路。沈伯父说得没错,这天总会再变,作为商人,我从不让自己处于风暴之中,但若事情闹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她听到他话锋微转,幽幽地叹了一声,“月灼,我也并不怕与他树敌。”
这番话虽然尖锐,也是他的妥协。
为她铸高墙,也可为她破城池。
沈月灼听懂他的话外音,掌心泛着湿潮。她原本觉得追逐着他,他们之间的感情注定是倾斜的,但现在,难以回应的人倒成了她。
这算是隐晦的告白吗?
她感觉自己的心也泛着潮,“霁哥,你不用对我这么坦诚。”
“我对你的坦诚,并不是要换你的坦诚。”褚新霁说,“我只是想告诉你,在我这里,你不用再步步试探。”
探不到底。因为连他也不知道底在哪里。
他所拥有的,能够吸引她的一切,阅历,判断力,哪怕权势财富,都可以为她所愿而铺路。如果她愿意,她也是可以他唯一的、仅有的学生——毕竟,她很想从他身上学到东西。
抵达沈月灼的住处,杨叔恭敬道:“沈小姐,褚总,到了。”
杨叔并未分神去听他们俩的对话,褚新霁送她下了车。
杨叔忍不住感慨,沈小姐果然长大了,站在褚总身边竟也不再像当年那个总嚷嚷着要他抱的孩子,郎才女貌,倒多了几分般配。
他忽然正色,为自己乱点鸳鸯谱的毛病感到羞愧。下一秒,看到在单元楼大厅的两人掌心交握。
褚新霁为她拂去耳边的鬓发,沈月灼朝车身的方向看了一眼,脸颊迅速攀红。
“沈月灼,我说过,你要试着习惯,毕竟——”男人的指腹在她红得快要滴血的耳廓边缘划过,一字一顿:“我们不是在偷情。”
沈月灼心跳如擂,以为他要吻她,躲开他的触碰,解释:“我只是……有些不好意思。”
“在这里不方便吻你。”褚新霁的视线自她微微泛肿的唇瓣上收回,指了指头顶的监控摄像头,“放心,我没有当着旁人的面表演的癖好。”
见小姑娘羞得说不出话来,他适可而止,没再逗弄,目送她进了电梯。
转过身时,杨叔见了鬼般慌忙移开视线。
“我什么都没看到!”杨叔心有余悸,“年纪大了,老花眼,可能看错了。”
男人冷峻的身形如山,不紧不慢点醒:“是我想让你看到,你也没有看错,杨叔。”
杨叔惊愕许久,“啊???”
相比于没能缓过神来的杨叔,褚新霁眼帘微垂,淡定地靠回座椅,“她说得没错,那位池小姐和我不搭。”
“……”
不搭也就算了,怎么把自己给搭上了!
杨叔在心底叹气,打心眼里自然是支持褚新霁的,但褚清泽也没坏心,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杨叔难道不觉得,我跟沈月灼更合适吗?”
总裁都这么说了,显然是想让他给出明确答案。
好在杨叔跟在他身边,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很快调整好,斟酌说:“当然,正好褚沈两家有联姻,沈小姐跟二少爷这么多年都没能修成正果,肯定不是正缘。您更稳重,也懂得怎么照顾小女孩的心思,要我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话音落地,杨叔默不作声地想,好像夸得太过了。
想象中的低斥并未传来。
“杨叔,这个月的奖金翻倍。”
杨叔眼眶涌上湿意,也跟着高兴,倒不是为了奖金,而是欣喜褚新霁往后的人生总算有了烟火气。
九月末的京市,悠转了几分凉意,坐落在闹市区的中式餐厅曲径通幽,这里注重隐私,寻常人根本订不上位置,只接待权贵。
这次谈完事情后,饭桌上没有敲定合作细节,眉目已然明朗,接下来安排给各司其职的属下商讨即可。
这家餐厅更重意境,洗手间坐落的位置也有讲究,掩映在竹丛中,褚新霁慢条斯地烘干了手,远见薄司礼在外面长身而立。
两人视线交汇,褚新霁淡声:“薄先生,是有什么话想单独与我说?”
“一些私事,饭桌上不太方便。”薄司礼开门见山,“是有关沈小姐的。”
褚新霁眸色动了动,若是先前,对方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势必会引起他内心的情绪翻涌,但此刻,他神情寡淡,仿佛这个名字并不能让他百忙之中分出心神关切。
都是天之骄子,薄司礼倒也未显失态,狭长的凤眸依旧深谙,“selene想必褚总并不陌生,令弟出道的第一首歌便是化用了这个名字。”
褚新霁这才掀眸看向眼前这位心思缜密的,她名义上的前男友,细看,才发现对方的眼睛和自己如此相似。温和的表象下同样包裹着明锐。
“有事不妨直说。”
“沈小姐和我在一起那年,曾说过,很喜欢月亮的隐喻,想去纹身,做一些更叛逆的事。”薄司礼说,“她说纹身并不痛,只是有些痒。”
褚新霁看了一眼腕表,“我的时间有限,如果薄先生想讲故事,或许下次可以单独约个时间。”
“这个单词代表着隐晦的爱慕,至于指代的是谁,我想褚总应该比我更清楚。”
第31章 新雪(双更)加细节
距离前往港岛的航班还有半小时, 褚新霁通过了薄司礼的好友申请,在玩心战术这方面,他已经见识过薄司礼的手段, 能够迂回忍到这一步,才告诉他关于selene的事, 也算是年轻一辈中少有的能沉住气。
日子挑的不偏不倚,刚好在褚清泽发布歌曲后。
也算准了褚新霁最近的行程, 笃定他没办法立即验证话语中的真实性。
[薄司礼:褚总,祝旅途愉快。]
[薄司礼:(关于内地企业赴港岛投资开办企业核准事项的规定.pdf)]
公事公办的语气, 发的内容却是早就公布在官网的规定,至于推动两岸企业合作, 带动经济发展桥梁之类的场面话, 褚新霁扫一眼便没了兴趣,只回了个系统自带的表情。
男人一袭商务西装, 指骨抵在紧蹙的眉心, 简约大气的腕表折射出幽冷的光,冷峻的侧颜难掩疲惫之态。
整个机舱已经被包下,今日的出行只服务五位贵客,有两位是港岛久负盛名的置业集团高管, 另外两位是跟随褚新霁的助和商务。
空姐团时刻注意着动向, 知晓褚先生是这场航行中最尊贵的客人,见他神色不佳,很快在耳麦里汇报。
不过十几秒的时间, 空少躬身彬彬有礼地询问:“褚先生, 请问客舱是否还符合您的期待?如若觉得温湿度不适宜的话, 我们即刻为您调整。”
褚新霁惜字如金地说了句没事。
空少的耳麦里传来领导让他退下的声音,不敢再打扰。
铃声响起, 男人垂目掠过来电提示的名字,执起手机,手掌背部筋络如玉,松弛的姿态可谓赏心悦目。
沈月灼这会刚到办公室坐下,压住轻微的喘意糯声问:“霁哥,你已经上飞机了吗?”
“我还以为你忘了。”褚新霁低眸看了眼腕表,“距离起飞时点还有三分钟。”
“……”
“你再晚一点,我都要到港岛了。”
一句话把沈月灼堵得有些心虚,昨夜答应好要给他发消息,结果被小区楼下的流浪猫打架声吵得久久不能入睡,听声音厮杀得特别凶残,她早上特地起了大早,把冰箱冷柜里的鸡胸肉煮好简单地撕碎,果然在楼下看到一橘一白两只猫。
它们怕人,正好沈月灼也不敢随便乱摸,把太阳花餐盘放进草丛里后,过了一会,才看见它俩过去吃。
这么一折腾,差点迟到,还好她是老板,不至于扣工资。
她琢磨着挽救,“要不等你回来的时候,我请你吃饭,给你赔罪。”
褚新霁没有特别的爱好,除了工作狂属性有点强外,对其他事物都温淡,无欲无求地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因此她也不确定这招行不行。
听完她软着嗓音的求和,他没什么波澜。
“怎么好让你破费。”
电流如砂砾般裹挟在男人低磁的嗓音里,难以言喻的性感,语气却温和而平静,仿佛是在不算熟识的人客套,哪有那日在电梯口分别时的缱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