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媳by李尔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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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容瑛起身,说:“父亲,我也该回去了。”
谢敬浓眉紧皱。
谢老太太叹气,道:“既然容瑛要回去,你去安排一下,送容瑛回去。”
“祖母,不用岳父送了,我带着容瑛回去。”秦珺异说道。
谢敬冷笑,想着秦珺异一直与太子走的甚近,也是因为太子与魏王在朝堂上的明争暗斗才给了谢译领军打仗的机会。
如今明着谢家与勇毅侯府是姻亲关系,但勇毅侯府似乎把谢家只当做了所能利用的棋子。
也没有见真的把他的女儿当做秦家的儿媳来对待。
既如此,他又何必顾及有的没的。
就如谢容瑛所言,委屈与利用不能白受,唯有毁了勇毅侯府,才能解这心头之恨。
“那容瑛就麻烦你了。”谢敬冷眉冷眼的说道。
秦珺异发现了谢家人对他的态度,他无所谓,拱手说:“那我就先带容瑛回去了。”
谢容瑛朝着主位上的母子二人福身:“祖母,爹,女儿就先走了。”
谢老太太看向一边站着的冬雪:“跟着大姑娘去,好好照顾大姑娘。”
“是,老夫人。”
成婚一月有余,谢容瑛与秦珺异都不算熟悉,因着开始蒋氏对秦珺异的命令以及接触谢容瑛后发现谢容瑛是个极其虚伪的人,秦珺异便对谢容瑛有着极大的厌恶。
加上此番让上官瑶没了孩子,秦珺异更是对谢容瑛有了恨之入骨之意。
是以,二人上了同一辆马车后,皆是沉默。
而谢容瑛颇有几分荒谬之感,前世今生加起来,还是头一次与她名义上的丈夫同坐一辆马车。
真是可笑。
“你笑什么。”秦珺异沉着脸问,他没有错过刚谢容瑛唇角泛过的讥笑。
谢容瑛冷眉冷眼的盯着秦珺异:“我笑真是难为小侯爷了,这么厌恶我还屈身来接我回去。”
“谢容瑛、”秦珺异本想多说几句,但想到蒋氏的交代,说:“过几日大娘娘在云雾庄设宴,宴请汴京中众多女眷,你是我的发妻,定然要随我一同前往。”
谢容瑛眸色微沉:“大娘娘在云雾庄设宴?”
“魏王老大不小了,还孤身一人,大娘娘前阵子就在给魏王物色王妃,只是魏王一直都没有点头,此番设宴想来就是要定下魏王妃是谁了。”秦珺异说起这个的时候不由的皱眉,他又睨了一眼谢容瑛。
光线不是很足的马车中,遮去了谢容瑛平日的厉色。
她的长相是很惊艳的长相,脸小肤白,五官精致,尤其是那双斜长的桃花眼,风流婉转,只是眼神太过精明,让秦珺异每每看着这张双眼睛就忽视了谢容瑛的长相。
此时却不一样,因着在马车中,光线遮去了谢容瑛眼中的情绪。
所以此刻在秦珺异的眼中谢容瑛是温婉的,柔和的。
“是母亲让我前来的。”秦珺异的声音也随着柔和起来:“之前的事情母亲与我说清楚了,也是想要平了侯府的烂账,所以才打了你的主意,母亲也心有愧疚,希望你不要往心里去。”
谢容瑛闻言,笑笑,没有接秦珺异的话。
“我们本是一家人,能帮衬自然会感激你,但你若是不想帮衬,我们也不该打你嫁妆的主意。”秦珺异的语气越来越平和:“母亲也只是想着以后侯府主母的位置是你的,她想让你与她一样事事都为侯府着想。”
“其实母亲的嫁妆也全都填补了侯府的烂账中。”
谢容瑛轻笑:“那看来勇毅侯府早已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你父亲也是无用的,把你母亲的嫁妆来填补到这个窟窿里。”
秦珺异不说话,只是皱起了眉,他本想说都是秦家的人,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只是在看着谢容瑛朝着他一笑的时候,好似什么东西划在他的胸口上,硬是没有说出口。
细雨蒙蒙,庭深径幽。
英国公府的后宅这阵子都处在低沉的氛围中,章渃渃从开宝寺回来后从开始的闹腾到最后的安静,母亲宋氏都陪在身边。
宋氏心疼女儿,只是眼看着章渃渃一日一日的消沉,心里的恨意也越来越浓烈。
每每章淮归府后,宋氏总是忍不住在丈夫跟前抱怨不该那么轻易的让蒋寅死掉。
但自从章渃渃出事后,章淮与宋氏的关系也越来越僵硬,甚至后面章淮很少回府,这让宋氏的怨恨更浓,开始忍不住与长子抱怨章淮的不闻不问。
厢房中,宋氏给章渃渃喂完药后,说道:“渃渃,你今天……”
话还没有说完,房门就被推开,宋氏朝着房门处看去,见是薛夫人,神情微变,说:“阿荼,你回来了。”
“嫂子。”薛夫人看着眼神依旧空洞的章渃渃,说道:“嫂子,我想和渃渃单独说说话,可以吗?”
宋氏点头:“渃渃历来就和你比较亲,你多陪陪她吧,我先去看看阿然回来了没有。”
“好。”薛夫人颔首,目送宋氏离开。
直到房中安静下来,薛夫人才朝着章渃渃走去,在床沿边坐了下来:“渃渃,过几天姑姑带你去大娘娘所设的桃花宴如何?”
听到‘大娘娘’的字眼,章渃渃的眼中有了些许的情绪。
“听闻此次大娘娘设宴是给魏王挑选王妃。”薛夫人继续说道。
果不其然,章渃渃转头看向薛夫人,眼中开始有些许的激动,后又想起了什么脸色狰狞起来,开始锤自己的头,嘴里激动道:“我已经配不上他了,我已经配不上他了,配不上他了。”
薛夫人看着这么激动的章渃渃,连忙把她抱在怀里,用力的安抚道:“渃渃乖,你配的上,你配得上这世间最好的儿郎,姑姑会让你嫁给他的。”
听到这话,怀中的章渃渃才安静下来,她满脸泪水盯着仰头看着薛夫人:“姑姑,你说他知道我的事情吗?”
“他不知道。”薛夫人淡笑着安抚:“他会娶你的。”
章渃渃不可置信的盯着薛夫人。
薛夫人抚着章渃渃的脑袋,眼神泛冷:“还有害过你的人,姑姑也不会放过。”
申时末,雨势渐大,雨幕中的勇毅侯府大门前。
谢容瑛弯身走出马车就见秦珺异撑着伞立在马车旁,欲替她遮雨的样子,她与另一边站着的芸娘对视一眼,芸娘走上前扶着谢容瑛下了马车。
秦珺一见谢容瑛刻意的疏离,转身往大门走去。
袁妈妈在大门处等候多时,在看到谢容瑛的那一刻眼中多少有些波动,她本以为谢容瑛不会回来。
“小侯爷,少夫人。”袁妈妈上前相迎:“你们回来了,快快,夫人早就等着你们回来了。”
秦珺异睨了一眼袁妈妈,便对谢容瑛说道:“母亲早早就安排了大厨房安排了饭菜,就等着我接你回来。”
谢容瑛冷眸凝聚,扬唇一笑:“是吗,那真是让母亲操心了。”
“是啊少夫人,夫人就等着您呢。”袁妈妈笑吟吟的说道。
谢容瑛的目光在袁妈妈身上停留片刻,说:“若是我不去,倒显得我这做小辈的不领情了。”
袁妈妈闻言,往秦珺异看去。
秦珺异会意,说:“那就不要让母亲久等了。”
雨水顺着屋檐如线一般的垂落,游廊上除了脚步声外,便是沉重的雨滴哗哗声。
来到北院,蒋氏正在吩咐女使们该如何摆碟盘。
“夫人,小侯爷与少夫人回来了。”袁妈妈走上前,说道。
蒋氏看着秦珺异与谢容瑛朝着她走来,扬唇一笑:“快快坐下。”说话间蒋氏上前直接拉着谢容瑛落了坐。
谢容瑛神情闲适,对于蒋氏母子的态度,丝毫不意外。
能在彻底撕破脸后还能如此轻描淡写的与她装作一副婆媳关系甚好,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模样,谢容瑛都不得不佩服蒋氏的‘豁达’。
“容瑛啊,快尝尝,这些菜合不合你胃口。”蒋氏说道。
谢容瑛眉梢微动,盯着蒋氏那和蔼的笑意,她真是怕吃一口后就口吐白沫中毒而亡。
许是看出了谢容瑛的心思,蒋氏给自己夹了一块鲈鱼羹,尝过过后,才给谢容瑛夹了一块。
她笑着说:“尝尝?”
谢容瑛扬唇一笑,夹起那块鱼羹便尝了起来:“味道还不错。”
蒋氏闻言,脸上的笑意更甚:“珺异,你也尝尝。”
接下来便是几人无声的用饭,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
蒋氏放下手中的银块,与谢容瑛说:“容瑛啊,之前都是母亲的不是,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母亲今日怎的如此客气起来了?”谢容瑛语气也同蒋氏一般客客气气。
蒋氏叹气:“母亲也实在是难以开口,但你也知晓侯府中的困难,你二叔三叔各拿出了十万两银子,但对比起那窟窿简直就是杯水车薪。”
许是怕谢容瑛又误会什么,蒋氏连忙解释:“母亲可不是打你嫁妆的主意,母亲只是想你把我们侯府给你谢家的聘礼拿回来,虽是没有多少,但能有多少是多少,我与珺异也会想别的法子,尽快把那窟窿给填上。”
谢容瑛眉梢微挑,原来是想拿回聘礼。
也难怪蒋氏态度如此转变,她的嫁妆以及秦家当时下的聘全部都被父亲给带回了谢家。
“容瑛啊,待那窟窿填了之后,母亲会把欠你的还给你,你放心好了。”蒋氏握上了谢容瑛的手,满脸笑意:“以后整个侯府都要由你与郡异担起,母亲不会让你像母亲这样承受太多。”
“母亲既然这么多了,我等下便会让人清点一下当初聘礼单,如数还给母亲。”谢容瑛淡笑说着。
闻言,蒋氏脸上也多了几分难为情:“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也是让人笑掉大牙,如果不是走投无路,也不会说出这么无耻的话来,还望容瑛不要放在心里。”
“母亲放心好了,儿媳不会放在心上的。”
谢容瑛对蒋氏起了这个想法一点都不意外,嫁妆在谢敬的手中保管,从谢容瑛这里就捞不到丝毫的好处。
但勇毅侯府是实打实的拿出聘礼迎娶的谢容瑛。
蒋氏从谢容瑛的身上看不到回报,那付出的东西自然要从谢容瑛的口袋里掏出来。
而秦珺异看着谢容瑛对这样的事情丝毫没有情绪时,心里一股异样涌上心头。
接下来饭桌上很安静,气氛也莫名的僵硬起来。
直到蒋氏再一次的把银筷放下,秦珺异与谢容瑛相继放下。
“母亲,儿媳用好了,东苑应该还有事情等着儿媳去处理,就先回去了。”谢容瑛说话间起身后又朝着蒋氏福身行礼。
蒋氏拿着锦帕擦着嘴,说:“去吧。”
谢容瑛离开后,秦珺异问道:“母亲,聘礼要回来,是不是也太……”
“太什么?”蒋氏打断了秦珺异的话:“我们侯府给的聘礼虽没有谢家的嫁妆多,但也不差,他谢敬都能把嫁妆给抬回去,我要回聘礼怎么了?”
“话虽如此。”秦珺异觉得把聘礼要回的行为太过了:“这要是传出去,其他人如何看我们秦家。”
“怎么,你还嫌丢脸了?”蒋氏冷笑:“你不顾秦家名声要迎娶上官瑶进门的时候可有考虑过你这么做了这汴京城的人如何看待秦家?”
蒋氏一直觉得这个长子是个循规蹈矩好掌控的,实在是没想到在婚姻大事上却让她输的彻彻底底。
“谢家做初一,我秦家就做十五,别给我提名声,从你父亲开始勇毅侯府还有什么名声。”蒋氏说的嘲讽十足。
秦珺异闻言,皱眉。
在蒋氏的这番话里,他和他父亲没什么区别,而谢容瑛与蒋氏无异,永远只能在府邸中规规矩矩,为着秦家操劳。
“你与谢容瑛提起桃花宴的事情了吗?”蒋氏问。
秦珺异点头。
蒋氏哼笑:“那就行。”
翌日,依旧细雨绵绵。
冬雪把秦家当初给谢家的聘礼以及清单带到了侯府前院的庭院中,满满当当的占满了整个院落。
许多女使见着不熟悉的冬雪都在猜测是什么身份。
就连住在隔壁的三房白氏也来凑热闹来了。
“哟,你是哪家的,这是下聘吗?”白氏走入庭院中慢悠悠地打量着院落中满当当的东西:“下聘的话,这正房也没有女儿啊。”
“奴婢是少夫人身边的,昨日夫人与少夫人说要把当初给谢家下的聘礼拿来填侯府的窟窿,今早少夫人就让奴婢回谢家把这些聘礼给带了回来。”冬雪字眼明了的说道。
白氏闻言,脸色微僵:“你说什么?”
“夫人刚刚听清楚了。”冬雪扯着笑说道。
白氏眼神晃过寒意,就见从月门处出现的蒋氏,白氏直接走上前,对着蒋氏就是质问:“嫂子,你什么意思?你当真是为了你的一己之私连秦家的脸面都不要了是不是?”
蒋氏扯唇,问:“你这是怎么了?”
这时,冬雪走过来,双手捧着清单,说:“夫人,这是秦家下聘的清单,都是经过官府盖印的,看差没差东西,奴婢就先回去告诉少夫人一声了。”
蒋氏没想到谢容瑛速度这么快,袁妈妈接过冬雪手中的清单,蒋氏直接越过白氏。
冬雪福身:“奴婢告退。”
白氏见蒋氏直接忽视了她,走上前冷声:“蒋苓!”
蒋氏这才停下直视白氏,冷声:“什么脸面、官家到时候勒令要秦家拿出那一笔银子,秦家拿不出,什么面子里子都没了,还会落得个牢狱之灾,到时候你还在乎名声?”
白氏冷冷地盯着蒋氏,到底是闭上了嘴,只是她还是不敢想蒋氏沦落到了这个地步。
“你不打谢容瑛的主意了?”白氏低声询问。
蒋氏眼中泛过寒芒:“现在还能打她嫁妆的主意?”
她只想谢容瑛死!
别占着秦珺异正室的身份,到时候去挑一个真正商贾氏族中的女子,还不任由她拿捏。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冬雪回到了东苑。
冬雪走入厢房,见芸娘在与谢容瑛谈话,便在一旁候着。
谢容瑛见冬雪回来:“都办妥帖了?”
“清单交给了蒋氏,那些聘礼也都是在从正街抬着到的勇毅侯府。”冬雪禀报道。
谢容瑛淡笑:“很好。”
冬雪颔首点头,退至一边。
“奴婢刚刚去大厨房转了一圈,从张妈妈嘴里听到辰时末英国公府的人来见了夫人,是一个女人,奴婢猜测应该是薛夫人。”芸娘低声汇报。
谢容瑛闻言,想着过两日的桃花宴以及秦珺异亲自去谢家请她回来,从喉咙溢出一道很轻很轻的冷笑。
她本以为死了一个蒋寅,毁了一个章渃渃,会让英国公府与永勤伯爵府、勇毅侯府就算不会成为敌对,也不会再有来往。
这蒋氏还能与薛夫人走到一起,看来蒋氏与薛夫人是达成了一致。
谢容瑛悠然的端起了茶盏,说:“去打听在开宝寺伺候章渃渃的女使还在不在英国公府,不管是打死还是被发卖,都给我打听清楚。”
“是。”芸娘说完便退了出去。
冬雪走上前,问:“姑娘,老夫人让奴婢给您带了句话。”
谢容瑛想着老太太在家中肯定又开始担心她了,心里那股酸涩又蔓延到她的全身。
“老夫人说,姑娘您做什么都不要畏惧,就算天塌下来也有谢家给姑娘您兜底。”
谢容瑛闻言,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冬雪往谢容瑛看去的时候,只见自家姑娘眼眶泛红却硬生生的把眼眶中的湿润憋了回去。
傍晚,金黄的残阳从浓厚的云隙间慢射而下,勇毅侯府的东苑庭院中,屋檐滴落的水珠打在芭蕉叶上顺势滚落重重滴落在水洼中,溅起的水珠打在快速路过芸娘的裙摆上。
芸娘走入厢房,直接朝着书案后的谢容瑛走去。
“姑娘,章大姑娘身边的那些女使除了那日在开宝寺痛哭流涕的那个丫头外,全部被打死了。”芸娘微微喘着气:“而那个丫头也被发卖了出去。”
谢容瑛仪态从容地起身,说:“看来章家很在乎这个女儿。”
这么在乎章渃渃这个女儿,薛夫人却还与蒋氏有来往。
那就说明薛夫人与蒋氏是私下的来往。
而唯一让这二人能走到一起的理由,就是她谢容瑛。
又或许是英国公府默认了薛夫人与蒋氏有来往,开宝寺那件事英国公府固然不会让蒋寅活着,但她谢容瑛英国公府也没有打算放过。
“冬雪。”谢容瑛看向冬雪:“安排父亲送来的暗卫去找英国公府发卖的那个女使。”
冬雪点头:“奴婢这就去。”
这世上就没有银子办不了的事情,若真是真的办不了那就是银子给的不够多。
“我要明日一早就知道那个女使的下落。”谢容瑛淡笑道。
冬雪颔首:“是。”
那日章渃渃被薛夫人带回英国公府后,章淮一怒之下把章渃渃身边的女使全都打死,而那日在开宝寺慌忙找章渃渃的女使是宋氏身边心腹的女儿。
宋氏体谅那母女二人忠心耿耿,只是被人钻了空子,也就让人发卖了出去。
而那母女是被章淮身边的人带出去发卖的,偏偏章淮身边的人见那女使有几分姿色,硬是在卖到人牙子手里的时候,玷污了女使。
其母想要阻止,却被章淮的人推搡下重重撞到了桌角,当场没了命。
而女使眼睁睁的看着母亲死在眼前,还被人玷污,恨意滔天,最后还是向命运低了头,拖着破身子被卖到人牙子手里。
又因着是奴籍,且还是家生子的缘故被发卖,更没有得体的人户买走。
连着半月都没有人买走,人牙子就直接把女使以五两银子的价钱卖到了烟花之地。
从一个世家嫡女身边的一等女使到巷柳暗园最下等的贱婢,她心中的恨意都被这个地方给磨灭。
因着是具年轻的身体,来这里的人都喜欢尝鲜。
她每日每夜的见了她都不知道多少的客人。
直到谢容瑛的到来,她穿着一件风尘十足的外衫,隐隐约约能看清里面的肚兜,站在房中央,怯意的盯着窗户边坐着的女人。
这一刻,她彻底感受到了什么是云泥之别。
“坐。”谢容瑛看了一眼她后,又往身边的位置看了一眼,示意坐下。
“奴不敢。”
谢容瑛淡笑:“叫什么名字。”
“微儿。”
“真名。”
她抬眼盯着谢容瑛,她记得谢容瑛,那日姑娘被暗害,这个女人也在。
“冬拂。”她说着想到自己的姓氏:“李冬拂。”
谢容瑛上下打量着李冬拂,慢声:“我能找到你,就知道你所发生的事情,若是我告诉你,我能让你替你母亲,替你报仇,带你离开这里,你可愿意为我办一件事。”
李冬拂原本死气沉沉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她扑通跪地,语气带着一丝哭腔:“夫人,奴愿!奴愿意!”
清明,云雾庄。
朝霞接替灰蓝天线,泛起的金光洒在云雾庄的桃花林中,衬得朵朵桃花冶丽又艳艳,这是大娘娘私有的庄园。
大娘娘喜艳色之物,与先帝成婚一年后,先帝为其打造。
庄园中只有一种桃花品种,那就是最艳丽的绛桃。
先帝在世时,每年绛桃开的最艳的时候,大娘娘都会对外开放,甚至会举办一场桃花宴,让汴京中士庶都能目睹这一场春天的盛宴。
只是自从先帝驾崩后,大娘娘陷入悲痛与儿子重病中,自此云雾庄没有对外开放过。
是以,这次大娘娘设桃花宴,虽没有对士庶开放,但都宴请了汴京城中有头有脸的人以及家眷。
辰时两刻。
云雾庄前便停了不少的车马。
勇毅侯府的马车前来的时候,已是辰时末。
许是蒋氏早就与娘家的嫂子通了气,她刚下马车,就听到了蒋姝儿喊了一声:“姑母。”
蒋氏柳眉微动,看着朝着她走来的蒋姝儿,问:“姝儿,你母亲和姐姐呢?”
“在那边呢。”蒋姝儿侧眸间,就见秦珺异扶着上官瑶下了马车。
蒋姝儿拧眉,表哥娶平妻的时候她并没有前往,但那日发生的事情可听得不少。
一个早早与男子暗珠胎结又因大婚之日丢了脸面,居然还敢出现在这样的场合,想着今日的达官贵人都是带着正妻与嫡女,表兄带着这个女人出现,是上次还不够丢脸吗?
“姑母,那上官氏不坐小月子吗?”蒋姝儿在蒋氏身边低声询问。
蒋氏往秦珺异与上官瑶看去,唇角微扯:“你表兄想上官氏出来散散心。”
蒋姝儿皱眉,视线又落到刚下马车的谢容瑛身上,眉头几乎拧成了一团,想到那日在开宝寺谢容瑛看向她与长姐的额眼神,朝着蒋氏的身后躲着。
“阿苓。”
蒋氏闻声看去,就见蒋氏蒋王氏领着蒋桦儿走过来,她上前相迎:“怎么一段时间不见消瘦了这么多。”
“别提了。”蒋王氏眼中闪过一丝厌恶,想着自从蒋寅死了后,蒋老太太变着法的为难她,对自己的女儿舍不得打骂,便把蒋寅的死都怪罪到她的身上:“最近每日每夜守着母亲,偏偏母亲不要别人伺候。”
蒋氏何尝不知道这是老太太为难蒋王氏?
她握住蒋王氏的手,说:“嫂子,委屈你了。”
“没事,我都习惯了。”蒋王氏说话间朝着秦珺异的方向看去,目光在谢容瑛的身上晃过,收回目光时,便拉着蒋氏转身,压低声音问道:“不是听说回娘家了吗,怎么又跟着来了?”
蒋氏淡笑:“跟着来才好啊。”
蒋王氏闻言,就知晓蒋氏又在暗中筹谋什么了。
“听说谢敬把谢容瑛的嫁妆都给带回了谢家,你故技重施的话也拿不到嫁妆了啊。”蒋王氏对上次的事情还心有余悸,又提醒:“你可得小心些,我总觉得那死丫头邪门的很。”
“我可什么都不会做。”蒋氏意味深长的说着。
蒋王氏闻言,侧目注视了蒋氏片刻,才专心往前面走去。
秦珺异的视线时不时的扫向谢容瑛,见谢容瑛从下马车后就与他拉开距离,脸色有些难看。
“谢氏。”秦珺异喊道。
谢容瑛听到秦珺异略带不满的声音,眉头蹙紧,朝着秦珺异看去。
“你别忘了你的身份。”秦珺异冷眼盯着谢容瑛:“离那么远,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我在冷落你?”
谢容瑛有些莫名其妙,这世间哪有那么多的看客?
“过来。”
谢容瑛眸色一沉,却是看到上官瑶脸上的不快,噙着淡笑就走至秦珺异的身边,说:“小侯爷今日可真是要羡煞旁人啊,两个妻子伴左右。”
秦珺异又怎会听不出谢容瑛的嘲讽,说:“不要胡言乱语。”
谢容瑛的视线却落在走在前的蒋氏身上,气定神闲的说道:“小侯爷还是多多照顾上官妹妹吧,毕竟才刚中邪又没了孩子,我就不打扰小侯爷与上官妹妹单独相处了。”
谢容瑛说完脚步加快,秦珺异见状松开了上官瑶的手,欲上前拉住谢容瑛的时候,就听到不远处传来和煦又清朗的声音。
“长姐!”
秦珺异闻声看去,只见一袭玄色锦衣的少年郎朝着谢容瑛走去,他蹙眉,谢译的儿子,谢廷。
谢容瑛看着略显倨傲的少年郎:“廷哥儿,你一个人来的?”
“对呀,我一个人来的。”谢廷说话间看向走过来的秦珺异与上官瑶,眼睛一眯,笑:“小侯爷。”
秦珺异听着这句‘小侯爷’格外的不舒坦:“廷哥儿怎么没有与魏王同往?”
“王爷今日多忙啊,我哪能跟着、”谢廷说话间站在谢容瑛的身边,笑眯眯的看着秦珺异与上官瑶:“既然小侯爷有佳人相伴了,那我就带着姐姐进去小侯爷不介意吧?”
秦珺异刚要开口,身旁的上官瑶说道:“弟弟既然无人相陪,姐姐理应带着弟弟去这桃花宴的,夫君肯定不会介意。”
“那就好。”谢廷侧目看向谢容瑛:“长姐,走吧。”
谢容瑛扯笑,跟着谢廷朝着另一端走去。
蒋氏与蒋王氏见状,等在远处待秦珺异走近,蒋王氏说:“珺异,这你可不能放纵,可得好好管管,出门在外哪有单独行走的道理?”
“舅母,是姐姐非要与她弟弟走的,珺异刚刚已经说了,只是没用。”上官瑶轻柔着替秦珺异解释道。
蒋王氏冷哼:“也不知谢家怎么教出这样女儿的。”
“走吧。”蒋氏倒是无所谓的说道。
虽是桃花宴,大娘娘并未有下令什么规矩,除了几位与大娘娘交好的贵妇人伴在大娘娘身边外,整个庄园都是随意的。
云雾庄里面不仅仅只有艳丽的绛桃,还设有马场,练武场,射苑。
以往的每一年桃花宴皆是汴京儿郎们大放光彩的时候。
而姑娘们则是折一束最艳丽的绛桃交给自己心腹之人转交给心仪的儿郎,要是儿郎收了,就表明这心意相通。
所以汴京中每年最期待的就是四月大娘娘所举办的桃花宴。
先帝没了后,相隔九年云雾庄再次打开。
是以,今日早早来了不少人,此时的马场外已经围满了不少人。
谢容瑛与谢廷踏入游廊上的时候,马场中已经有人博弈起来,听着周围人的欢呼,谢容瑛放慢脚步。
前世一辈子都在为勇毅侯府打算,哪有如此潇洒肆意过?
“听说今日要是谁能在马场上获得头筹,就能向大娘娘求一件事。”谢廷盯着远处的马场,愉悦的说着:“你看那些世家公子哥,心里都有一件事要求。”
大娘娘虽位居后宫,又与现在的官家是叔嫂关系,实则分为两派。
历朝历代皇室哪有如今混乱?
大娘娘的儿子只是亲王,而在位的皇帝是先帝的弟弟,仁德帝当初‘被迫’接管大胤时,与先帝的心腹承诺,待魏王病痊愈,便把大胤交还给魏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