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媳by李尔尔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9-07
谢容瑛微微皱起眉头,看着秦珺异好似在施舍她的神情,低笑:“小侯爷是不是没有弄清楚一件事?”
秦珺异拧眉。
“首先是你母亲因着我谢家的钱财才向谢家提的亲,这一点是你们秦家心不诚。”谢容瑛端坐在主位上,一瞬不瞬的盯着秦珺异:“其次我嫁进来后,你母亲一心想要我拿出嫁妆来填补你秦家的亏空,这是算计。”
“最后是你,作为夫君并没有想要真心实意与我过日子,却因为我有利用之处就娶了我,这是虚伪与狡诈。”
“你们如此算计与奸诈,觉得我是在闹?”谢容瑛笑笑:“我这不过是得知真相后正常的反应罢了,还请小侯爷不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后把问题归咎在我的身上。”
秦珺异怎么也没想到谢容瑛能如此不紧不慢的说出让他哑口无言的话来。
“小侯爷说要歇在东苑,无非就是想我替你们秦家平了欠下朝廷的银子罢了。”谢容瑛看着脸色越来越难看的秦珺异:“要是小侯爷有什么就说什么,我谢容瑛还高看你一分,没想到小侯爷为了让我帮忙,还如此委曲求全的讨好我,这作为真不是什么大丈夫所为啊。”
“谢容瑛!”秦珺异不知什么时候他与谢容瑛的位置变了。
在谢容瑛进门后对秦珺异都是带着装模作样的讨好,秦珺异知晓谢容瑛那装模作样是为了什么。
现在谢容瑛完全不会顾及所谓的名声与规矩,反倒是秦家有求于她谢容瑛。
既然有求于人,那就得拿出该有的态度。
“小侯爷还真是容易恼羞成怒啊。”谢容瑛噙着讥讽的笑意盯着秦珺异:“说几句真话就受不了,要是秦家落魄了,小侯爷又该如何呐?”
‘落魄’二字似刺激到了秦珺异,他眼中的戾气蓦然而起,直接朝着谢容瑛扑去。
谢容瑛还没来得及反应,只感觉眼前身影一闪,秦珺异整个人就扑在了她的身上,开始在她的脖颈间啃咬起来,眼神一冷。
男人的举动完全就是在泄愤,在以这样的法子让女人乖乖就范。
谢容瑛所说的话语完全就是在把秦珺异的尊严扔在地面狠狠地践踏。
秦珺异怎会允许谢容瑛临于他之上?
一个世代经商的商贾之女也胆敢在他面前说教!
秦珺异越想,手下的动作越凶悍,正在他想要撕毁谢容瑛的里衣时,只听到重物与皮骨相撞的声音,接着便是茶盏破碎掉落,茶汤四溅,一股热流从秦珺异的额头缓缓流下。
谢容瑛猛地把惊愣中的秦珺异推开,立即收拢外衫:“来人!来人!”
芸娘与翠枝跑着进来。
看到的场景是,男人额头上鲜血直往脸颊下滚落,女人衣衫不整,青丝凌乱一脸怒意的盯着男人。
“姑娘!你没事吧!”芸娘上前查看着谢容瑛,生怕有个什么。
此时秦珺异才反应过来,冷眼凝着谢容瑛,这一刻他才彻底明白,谢容瑛这两日根本就不是在跟他欲擒故纵,亦不是闹事想要引起他的注意。
而是彻彻底底的不想与他有什么关系。
秦珺异任由额头的鲜血直流,他冷笑:“谢容瑛,你已是我的妻,这是你怎么都摆脱不了的事实,秦家的事情你不帮也得帮,若我失势,你没有好处!”
谢容瑛推开跟前的芸娘,轻笑一声:“小侯爷说出这番话来不知有没有听过这么一句话,最没用的男人才会打自己妻子嫁妆的主意。”
秦珺异脸色越发难看。
“既然小侯爷如此没用,那我也就帮你一回。”谢容瑛捋了捋耳边的青丝,坐了下来,抬眼与秦珺异对视:“去向我父亲借那笔银子,欠条通过官府盖官印,怎么样?”
这番话更是让略显狼狈的秦珺异整张脸狰狞起来,他又上前却被芸娘挡住。
芸娘:“小侯爷!你若动少夫人一根手指头,谢家不会就此罢休的!”
秦珺异冷眼睨着芸娘,又狠狠地刮了一眼谢容瑛,转身怒气冲冲的离开了厢房。
天微光,风中少了冷冽,汴京的三月终于迎来了阳春。
勇毅侯府中沉浸在一股诡异的氛围中,二房三房的人昨夜留在了侯府中,夫人的掌家大权被交给了历来与勇毅侯出征的周氏,小侯爷昨夜头破血流的从东苑离开。
天刚刚蒙蒙亮前厅中就坐满了人。
勇毅侯府的主子除了蒋氏外,都在前厅中坐着。
主位上的勇毅侯面色冷沉的朝着秦珺异的扫了一眼,今日一早就听说了这个长子昨晚受着伤从东苑离开,包扎好伤口后就前往了北院。
不知道与蒋氏说了什么,北院的主屋中响起了摔东西的声音。
勇毅侯不用细猜,就知晓这个长子从谢氏这个新妇那里没有讨到什么好处。
既是没有讨到什么好处,就是没有如蒋氏的意。
蒋氏千挑万选的儿媳妇竟不是个善茬,勇毅侯虽想嘲讽几句蒋氏算计过头,但眼下的情况他也知道蒋氏所算计的就是最快解决侯府难题的。
“大哥,虽然一笔写不出一个秦字,但秦家从母亲过世后就彻彻底底的交到了大嫂手中,我们三房虽没有明确的分家,但钱财上都是分的很明确,你现在却说欠朝廷的那些银子和我们二房三房脱不了关系,这就有点过分了吧。”开口的是三房当家秦北渊,语气中透着责怪。
“是啊,大哥,若是你与大嫂有难处向我们开口,我们也不会藏着掖着有银子不拿出来度过眼下的难关,但你若说我们二房三房也花费了这笔朝廷的银子,我与三弟就有些不开心了。”秦沣渊很是不满的盯着主位上的勇毅侯。
这爵位从老大生下来就属于老大,整个勇毅侯府都是老大的,现在有麻烦了,就要拉着他们来一起解决了,所以凭什么呢?
勇毅侯冷笑:“若因这笔银子官家降罪,你以为你们就能独善其身了是吧?”
果然,二房三房的人听着勇毅侯的话后,脸上的不满相继都淡了不少,反而多了些许的愁容。
秦沣渊又道:“可是大哥,这些年我们手里的庄子铺子每年的收益就算是不吃不喝,也还不上欠下朝廷的银子啊。”
“对啊大哥,我们要是有那笔银子,怎么会让那个窟窿越滚越大?”秦北渊说话间朝着秦珺异看去:“珺异娶的新妇不是有办法吗?前几日我可听说了,嫂子把家中的事情都交给了新妇打理,现在怎么没有动向了?”
“混账!”勇毅侯怒声:“最没出息的氏族才会打儿媳嫁妆的主意!亏你们还是堂堂七尺男儿!”
二房三房的人一听,都相继的闭上了嘴。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谁还愿意承认是在觊觎新妇的嫁妆?
“所以你们能凑出多少银子?”勇毅侯又说道。
秦北渊挑眉说:“大哥,我们三房只能拿出一万两银子,多的真拿不出来了,你也知道你的侄子们进出都需要打点,日子也是过得紧巴巴的。”
“我们二房倒是可以拿出三万两银子。”秦沣渊说这句话的时候也往秦珺异看去:“不过这点银子也只是杯水车薪,对比起欠朝廷的银子,根本就解决不了啊。”
表明立场侯,秦沣渊立马把话题引到了秦珺异的身上:“珺异,你额头怎么回事?听说你是从谢氏的院子受伤的?你可不能这么惯着一个女人,这女人要是不听话,可得好好管管啊。”
头缠纱布的秦珺异朝着秦沣渊看去,说:“我房里的事情就不劳二叔操心了。”
“珺异啊,这谢氏当真是没有想要帮衬秦家的意思?”秦北渊笑盈盈的看着秦珺异:“怎么说现在秦家也是她家,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要是她能帮衬我们这一把,日后我们慢慢赚了银子还给她就是了。”
“都说了一家人,还谈什么还不还的话啊。”秦沣渊接过秦北渊的话,说得天经地义:“我们一家人记得她的好就行了,毕竟你以后继承你父亲的爵位,整个秦家的掌家大权就落到了她谢氏的手中,今日她替咱们秦家平了这个烂账,我们秦家上下都记得她的好。”
虽说秦沣渊的话也是蒋氏的意思,但这话从别人的嘴里说出来,秦珺异心里竟有种不舒坦的感觉。
他拧眉看着秦沣渊:“二叔,谢氏说了,想要帮衬就去谢家借银子,写借条,盖官印,这个忙她帮不上。”
‘写借条,盖官印’这六个字似乎刺痛了秦家每个人的眼,先是沉寂片刻后,众人都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什么意思?咱们秦家媳妇能说出这种话来?”
“都是一家人,竟这般刻薄。”
“就是,都是一家人了,还说出这等见外的话。”
秦沣渊怒气一下就上来了:“珺异,这你也能容忍?咱们秦府的这个亏空她谢氏打开库房就能解决的事情,还要去谢家打借条,盖官印?”
“你去把谢氏给叫来,我倒要问问她是不是秦家的一份子!”秦北渊大声呵斥道。
“够了!”勇毅侯看着眼前一群人的嘴脸,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也会为了那黄白之物有了走投无路之感:“把你们能拿出来的银子都给本侯拿出来!拿不出来你们就去给本侯借,去抢,去偷!”
“老二老三,你们必须各出十万两,剩下的本侯来想办法!”勇毅侯一语敲定,不容任何人质疑:“这既是秦家的事情,你们都有责任。”
说话间他审视着脸色各异的人:“好了,都去各自想办法!”
“大哥,就算我和二哥各出十万,那也还差的远呐。”秦北渊眼神泛着冷光,十万两白银是说能拿出就能拿出的?
这不是为难人吗?
“你只要拿出你该拿出的十万两就行,剩下的本侯来想办法。”勇毅侯最后的耐心散尽:“都下去!”
众人闻言,神色各异的离席。
勇毅侯又道:“珺异,你留下。”
秦珺异并没有想要走,知晓父亲会留下他。
待前厅中安静下来后,秦珺异看向勇毅侯,问:“父亲留下儿子,也是想谢氏拿出嫁妆来平这个事情吗?”
勇毅侯沉吟片刻,似很难开口的说道:“珺异觉得不可?”
“儿子会想办法,但父亲可要答应儿子一个条件。”
勇毅侯挑眉:“什么条件?”
“待侯府亏空这个事情平息下去后,孩儿恳请父亲向官家请旨,儿子想出征前往边关。”
秦珺异点头:“母亲知情。”
勇毅侯眼中的奇怪更深,按照他对蒋氏的了解,怎么可能会让这个长子前往边关?
“你能有这样的想法是好的,不怕历练,就怕成为这汴京城中的某些纨绔子弟,你母亲把你与你弟弟教的很好。”
说起这番话,勇毅侯的语气中多是欣慰。
蒋氏已经把这侯府打理的很好了,这越滚越大的亏空也不是蒋氏的错。
只是比较起来,勇毅侯还是更偏向一路陪着自己的周氏,事到如今,他肯定是要为周氏母子谋算更多的。
当然了,立嫡立长的规矩不会破。
但周氏的荣华富贵不能少。
这勇毅侯府决不允许再走下坡路。
“你打算怎么让谢氏帮这个忙?”勇毅侯问。
秦珺异拧眉,想着谢容瑛的态度,额头的伤口就感觉突突的疼,他轻嘶一声,道:“谢氏的性子太烈了,开始母亲就用错了法子,如今唯有父亲和母亲一起向她施压,她应该才能解决这件事。”
如若不然,谢容瑛根本就不会拿出嫁妆来填补侯府的亏空。
“一百万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啊。”勇毅侯心里有些虚,许是历来做事都比较正直,突然觊觎起儿媳的嫁妆这种没脸没皮的事情,心里多少都有些过意不去。
“谢氏最是看重规矩与孝顺尊长,若父亲母亲找她开口,想来她不会拒绝。”秦珺异唯有想到拿长辈对谢容瑛施压。
不然他还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单单看谢容瑛的态度,秦珺异知道谢容瑛根本就不屑他这个丈夫。
既然不屑,那他也如了谢容瑛的愿。
让她一辈子都困于这侯府的方寸之地!
“既然你都如此说了,那我就去与你母亲商量商量如何向谢氏开口。”勇毅侯语气中透着一丝强势:“已是秦家的人,帮衬一下自家人也无可厚非。”
多年老气横秋的日子,让谢容瑛的生活简单且节制、少眠早起,年迈的身子骨突然变得轻便又有活力,她总是忍不住在天微亮时起身在院落中来回踱步。
许是在回忆那被诓骗桎梏的一生,又或许是在筹谋如何在这侯府中独善其身。
勇毅侯与蒋氏前来东苑的时候已是辰时末。
此时的谢容瑛刚好用完早膳,碗筷刚刚撤下去。
“少夫人,侯爷与夫人来了。”翠枝走进屋中禀报。
昨夜小侯爷满脸鲜血的离开东苑,想来这件事不会这么轻易的过去,翠止担心不已,要是勇毅侯与蒋氏怪罪,自家主子又怎能跨越‘规矩’的桎梏?
而谢容瑛对于勇毅侯与蒋氏的到来没有一丝的意外。
她知晓,这侯府的事情必定是要平的,更知道蒋氏之所以看上她这个儿媳的原因。
“走吧。”谢容瑛神色淡漠的走了厢房。
前世的时候谢容瑛与蒋氏的关系处的不错,也与蒋氏一致对付过勇毅侯与周氏,那时她与蒋氏的心态几乎一致,该属于她这一支的绝对不会落入旁人的手中。
周氏也是有手段的,只是碍于身份地位的悬殊,在勇毅侯失势后也被蒋氏关了起来。
至于怎么死的,周氏儿子的下场,她也都是从下人的口中得知。
前世整个秦家落入蒋氏母子手中也是她平了这侯府的亏空后,她与蒋氏慢慢筹谋算计的。
这次她也很想看看,蒋氏没了她,又该如何把这条路走好。
来到东苑堂屋,谢容瑛就感觉到两道视线落入她的身上。
“见过父亲,母亲。”谢容瑛语气恭敬,福身过后就起了身。
勇毅侯面露笑意,客气道:“坐吧。”
蒋氏脸色虽不好,但今日前来这里是有求于谢容瑛,便柔和道:“听闻昨夜珺异与你争吵了,你没事吧?”
谢容瑛淡笑,这蒋氏果然能屈能伸,秦珺异受伤从东苑离开,却问她有没有事。
“儿媳无大碍,只是与小侯爷争吵了几句不慎让小侯爷受了伤,属实是儿媳的不对。”谢容瑛装模作样的客气着:“所以儿媳打算吃斋念佛,替小侯爷祈福和赎罪。”
蒋氏挑眉,心中的怒意被勇毅侯刚刚所说的那番话给压制着,她说:“事情我也了解了个大概,珺异实在是有些过分,男人比不得女人心细,以后你们夫妻还需相互扶持才行。”
“儿媳知道了。”谢容瑛说完这句话便开始沉默。
有些话她可不会像前世那般愚蠢的开口。
果然,勇毅后与蒋氏见谢容瑛没有想要接他们话的意思,相视一眼。
蒋氏忍着怒意皮笑肉不笑的开了口:“容瑛啊,想来你应该也知道我与你父亲前来找你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谢容瑛似笑非笑的盯着蒋氏。
前世勇毅侯府的窟窿是她不动声色填上的,勇毅侯与蒋氏可没有像这样出现,如今倒是出现了,谢容瑛倒是觉得讽刺无比。
你的迎合在别人眼中并非是融入,而是讨好,讨好则会让这些人的姿态变高。
所以何必把自己的尊严拿给别人践踏?
这世间谁也不配你的讨好。
“容瑛,你母亲前两日所做的事情是有些过了,我已经说过她了,还望你不要与你母亲计较,毕竟咱们是一家人。”勇毅侯笑的温和,难开口归难开口,对比起能不费吹灰之力解决侯府十几年的大麻烦,向小辈开口算什么。
“是啊容瑛,母亲前两日是过分了,你千万别放在心上。”蒋氏面露笑意,只是笑容略显僵硬。
谢容瑛挑眉:“父亲与母亲说这些话做什么,儿媳早就忘记了。”
勇毅侯夫妻二人看着谢容瑛揣着明白装糊涂,脸色相继都开始凝重起来,看来势必要他们来挑明了。
“容瑛,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既嫁到秦家,也是秦家的一份子了。”勇毅侯脸色凝重了不少:“秦家的事情你既已知道,也请你帮咱们度过这个难关。”
谢容瑛闻言,柳眉几乎拧成了一团:“父亲说的难关可是侯府欠下朝廷的那笔银子?”
勇毅侯直了直背脊,有些不敢直视谢容瑛的注视。
“既然父亲开口了,那儿媳也表个态。”谢容瑛淡笑,字眼明了:“这个忙儿媳帮不了,不过家父倒是可以,只是一百多万两银子不是小数目,父亲可以通过谢家钱庄去拿这笔银子,只是该走的规矩还是得走,签字画押不能少。”
“谢容瑛!”蒋氏蹭的一下站起身来:“我们做长辈的都求到你这里来,你竟还说出如此混账话!”
第14章 人心最恶
“混账话?”谢容瑛眼神泛冷,唇角不明显的弧度淡去:“那母亲与父亲前来儿媳这里想要儿媳白白拿出一百多万两白银去平了欠下朝廷的银子算什么?”
她的视线在勇毅侯夫妻身上扫过,讥笑:“算儿媳孝顺您二老?”
‘二老’二字咬得极重。
谢容瑛又勾笑:“勇毅侯府自己奢糜败了家底,却要儿媳这个连杯茶水都没有喝过侯府的人来平这个亏空,不然就是混账,不孝顺,母亲是不是在这侯府逆来顺受惯了,觉得儿媳很好欺负?”
蒋氏听着谢容瑛这些大逆不道的话,脸色黑了又黑。
勇毅侯更甚。
那种被小辈戳穿真面目还不得不直面面对的羞愧感让勇毅侯老脸青一阵白一阵。
又因着这东苑大多下人都是谢府的家生子,勇毅侯就算想要谢容瑛白白拿出银子也不能这么直白,他还不想秦家以后被世人戳脊梁骨。
“容瑛啊,不是让你白白拿出来,我们全家都记得你的好。”勇毅侯府的语气有种耐心用尽的感觉,还透着几丝凶狠。
听听,多冠冕堂皇。
前世,谢容瑛听得最多的就是这句“我们全家都记得你的好”,多么没用又虚伪的话。
谢容瑛噙着淡笑:“父亲,儿媳知晓你心急,想要快速的解决这笔烂账,只是……”她说的欲言又止,目光在蒋氏睨了一眼:“当初母亲在谢家提亲的时候那可是大张旗鼓,我是母亲千挑万选的儿媳,汴京谁不知,这成亲半月都没有,就让儿媳拿出一百多万两白银,这……”
“这什么?”蒋氏之前真没发现谢容瑛是个如此难缠的人,她以为仅仅需要‘名声’就能完全掌控,没想到谢容瑛比谁都难算计。
“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勇毅侯府怎么说也是高门显贵,若是传出需要儿媳的嫁妆来填补亏空,这以后父亲与母亲在汴京的名声可就……”
谢容瑛到底没有把‘烂透’两个字说出来。
她笑盈盈的继续说:“儿媳也是为父亲母亲着想,秦家可不能成为这汴京的笑话,这样吧,儿媳书信一封把这件事告诉家父,父亲去与家父商量?”
勇毅侯的老脸在此刻丢到汴京城外了,被一个小辈说教,他蓦然起身,冷着一张脸大步离去。
到底是男人,对于这种算计有些不屑,更是觉得自己的面子被一个小辈践踏。
“侯爷、”蒋氏起身喊道。
奈何勇毅侯直接离开。
蒋氏见状,低笑一声又重新坐了下来。
谢容瑛眸色晦暗,目光落在地面,稳坐在梨花椅上。
这一刻,堂屋中的气氛凝重到了极点,芸娘与翠枝都感受到了一股窒息的感觉。
到底是蒋氏打破了这份凝重的安静。
“容瑛啊,你是在不满什么?”蒋氏还是想弄清楚谢容瑛这几日的变化是因为什么:“是因为珺异的态度,还是不满母亲把家中大事压到你身上让你累着了?”
谢容瑛眼底的寒光明明灭灭:“母亲何必说些有的没的?”
“你什么意思?”蒋氏脸色冷下来。
谢容瑛扯着淡笑,与蒋氏对视:“我的意思是,无论您与秦珺异什么态度与做法,我都不会拿出银子平了这侯府的窟窿。”
蒋氏脸上的表情僵住,如果谢容瑛的门第再小一些,蒋氏有千万种的法子从谢容瑛的手中拿走嫁妆。
偏偏谢家门第不能让蒋氏那么随意的对待谢容瑛。
这种无可奈何还不能把谢容瑛怎么样的感觉让蒋氏平静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痕。
任何在以利益牵制的关系中,在一定程度上的僵持后还达不到一致的想法,这段关系就会出现崩塌。
随着利益相悖,越扯越大,那段关系的结果就是彻底断裂。
同在一个屋檐下,既不能成为盟友一致对外,那势必只能是敌人。
蒋氏知晓,在这一刻与这个儿媳的关系算是彻底撕破。
这个不好拿捏,不同心,那就有好拿捏,乖顺听话的。
这勇毅侯府不允许有谢容瑛这样儿媳的存在。
蒋氏不过是在片刻间,就对谢容瑛有了其他的打算,侯府欠下朝廷的银子官家并没有下旨规定确切的时间还上。
只是她想要快速解决了。
既然从谢容瑛这里下不了手。
那谢容瑛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嫁妆仍旧是侯府的,想来谢家也不会讨要回去,就算谢家要讨回去,她也有的是法子让谢家断了这个念想。
总之,侯府这个窟窿,谢容瑛的那笔嫁妆不平也得平!
“既然你如此说了,若母亲还一个劲的让你拿出来帮衬这个忙倒显得是我的不是了。”蒋氏说着就起身,笑盈盈地盯着谢容瑛:“之前想着我们是一家人,帮衬帮衬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现在看来,倒是容瑛没有把自己当做秦家人,既不是一家人,说什么帮衬的话的确不是应该的。”
谢容瑛扯笑,才不信蒋氏会这么轻易的放过她的嫁妆。
“我就先告辞了。”蒋氏睨了一眼谢容瑛后,直接走出堂屋中。
谢容瑛起身行礼:“就不送母亲了。”
走出堂屋的蒋氏面容阴冷,谢容瑛就是个麻烦,她得快速的解决这个麻烦。
只有彻底解决了谢容瑛,谢容瑛手里的嫁妆才会落入她的手中。
离开东苑后,蒋氏让其身后的女使先行离开,带着袁妈妈朝着花园的方向走去。
三月初十后汴京城暖意上升。
大地复苏,花园中随处可见的绿意都冒出了头,就连鸟叫声也格外的有生机。
蒋氏主仆二人慢悠悠的走在小道上。
作为蒋氏心腹的袁妈妈,在听着蒋氏刚起的想法时,颇为惊讶。
毕竟后宅中的腌臜事有千百种,但想要害死一条人命着实太过。
“我知晓你觉得此事行不得。”蒋氏脸上也褪去了冷意:“但若留下谢容瑛,对我,或是对珺异都不是一件好事,谢家又不得轻易得罪,如今唯有走这下下策。”
“奴婢能理解夫人您的担忧与烦躁。”袁妈妈叹了一口气:“少夫人与您不是一条心,又没有想要与小侯爷好好过日子,反而还有与夫人您敌对的意思,此人的确留不得。”
“所以得好好谋划谋划让她神不知鬼不觉死在勇毅侯府,又能让她的嫁妆留在勇毅侯府。”
袁妈妈闻言,眼睛一转,说:“那就只能让谢氏有小侯爷的孩子,十月怀胎一朝分娩,既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要了她的命,还能名正言顺的扣住那笔嫁妆。”
蒋氏脚步顿住,眸子深处划过一道暗芒,笑着说:“还得是你。”
第15章 等不及了
因着勇毅侯府亏空银子的事情被摆在明面上,让整个府邸上下都染上了一层阴霾。
傍晚,那一层阴霾才有慢慢淡去的迹象。
秦家二房三房在短短一日之内就各凑出了十万两银子,这让勇毅侯有种没有狮子大开口的后悔感。
这些年二房三房吃穿都记在公账上,没少私攒银子。
只是话已说出口,再让二房三房拿银子势必会适得其反。
蒋氏在看着大堂上摆放着的二十万两白银,冷笑:“本以为二房三房当真是过的紧巴巴,没想到过得紧巴巴的是我们。”
勇毅侯在主位上沉着一张脸,说:“老二老三都说了,这是他们所有的银子了。”
“你也信?”蒋氏想着这些年她为了这个秦家操心这操心那,结果二房三房私攒了这么多银子,都能拿出这么多,肯定还有压箱底。
“信与不信事情已经这样了,你还能再让他们拿出来?”勇毅侯脸色好多了,好歹还能拿出点银子,虽然对比起要归还朝廷的银子只能算是杯水车薪,也比拿不出好。
蒋氏冷哼一声,便吩咐:“把这些银子搬去库房,袁妈妈,你去亲自盯着也清点一下,不能有一丝的差错。”
“是。”
待大堂中银子被搬走,下人们避退,勇毅侯开始与蒋氏交谈起来。
“此次你为珺异千挑万选的媳妇没能如你的意啊。”勇毅侯说话间朝着下首位坐着的蒋氏看去:“你怎么打算的?”
勇毅侯当然不会再一次的出面去找谢容瑛,他也知晓谢容瑛把这件事挑明摆在明面上就限制了他们秦家去觊觎她嫁妆的念头。
暗地怎么肖想怎么算计都行。
一旦事情浮现在明面上来,觊觎儿媳嫁妆的心思就是肮脏,就是会被人唾弃。
但如今解决侯府难题的就是谢容瑛的嫁妆。
也唯有这一条捷径。
“难道侯爷还真打算前往谢家去借银子?”蒋氏面露嘲讽问道。
勇毅侯最是厌烦蒋氏这样的姿态,只是要解决事情,还得蒋氏出面解决,他轻笑:“这不是询问夫人吗?”
蒋氏听出了勇毅侯语气的温和,下巴抬了抬,说:“侯爷放心吧,这件事总会解决的,只是时间长短而已,官家也没有说具体哪一日还上那笔银子,所以还请稍安勿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