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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大唐,开局流放岭南by五谷丰登庆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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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门口各家陆续到齐,彼此分享挣钱的快乐。
“阿樱来啦!快,看看!”郑娘子大老远冲苏樱挥着手,神采飞扬。
几个寡妇凑一堆摆了个摊,干净卫生,热情周到,几天挣了不少钱。
“阿姐,咋样?”苏樱问郑娘子。
“好好!看看!”郑娘子指了指几人身边的用具,桶子都盖着布,不用说装着钱。
“恭喜、恭喜!”苏樱笑道,“几位阿姐真能干!”
“谢谢你,阿樱!”郑娘子说着,眼眶红了,第一次挣钱这么轻松、这么多。
要是当年有这营生,男人们哪还用进山打猎?自己也不至于早早守寡,拖着儿女艰难度日。
“好啦,阿姐!这是好事儿!以后得空,咱们再来!”苏樱好声哄着郑娘子几人。
十几辆牛车等着,都是从各乡镇送村民后在车马棚候着。
接了张三的口信,组队送人到荒沟村。
这次车多,大家不用走路,把东西装车捆绑好,全上了车。
“咦,苏村老呢?咋不见人?”清点人数时,有人才发现少了苏步成。
“我阿耶有事,耽误几日。”苏樱含混道。
众人没多想,只当在县衙帮忙。
车上大家说说笑笑,觉得路上的花花草草、山山水水是那么美,原来自己生活的地方如此山清水秀!
坐车就是比走路快,不过三个时辰,回到荒沟村,天刚刚擦黑。

“砰!”街上不时传来爆竹声,新年新气象,人人沉浸在新年的欢乐中。
卢照时在书房里看书,没一会儿便烦躁的起身,在屋里来回踱步,面色沉郁、眉头紧锁。
在岭南窝了十年无人问津,突然范阳老家来人,让他关照关照,买几亩薄田。
老家本家子孙枝繁叶茂,田产不够养,岭南田产便宜,置办些补贴家族。
卢照时拿着书信,默默无语。
自己出自卢家,也是靠家族力量走上仕途,运气不好分到岭南,一直出不了政绩,没能迅速成长为家族的中坚力量。
从家族给予厚望到逐渐失望,再到不闻不问、自生自灭。
自己都快忘了背后还有一个强大的家族,这会儿冒出来说要买几亩薄田。
真要几亩薄田,卢照时不介意帮个忙。
可那是范阳卢家,口中的几亩薄田是啥?卢照时再傻也明白,是那能产两季稻的肥田!那是百姓垦荒多年,慢慢养熟的地!
世家大族随随便便一出手就是几百上千亩起步。
梧州这穷地方,还指着两季稻翻身呢,就有人迫不及待来抄底。
少年时读书因资质好,被家族选中,重点培养,享受家族的各种资源,只觉得荣光、理所当然。
在地方这些年,特别是这又穷又破的岭南。
卢照时的勃勃雄心被现实击败,深刻体会到民生艰难,中下层官吏的不易。
努力多年,无力改变现状,被家族放弃,只得随波逐流、摆烂。
没想到梧县冒出江东犁、冒出腐土肥田法、各种利用自然资源制作吃食等,积极改变现状,成效显著。
给他打了一针鸡血,积极主动推进。
看着自己治下百姓生活得到改善,他有成就感,激发了沉睡的雄心壮志。
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可家族却让他利用权势为家族收拢土地。
站在地方官吏的角度,他愤怒家族的卑鄙无耻。
站在家族的角度,他是得利者,曾经享受过的那些资源就是这么来的,现在该他回报家族,为家族谋取利益。
“怎么,贤侄为难?”年龄与卢照时相仿的中年人诘问,语气轻蔑。
当年俩人同上族学,都是边远旁支庶出,家境贫寒,依附家族施舍得以生存。
卢照时天资聪慧被家族选中,倾力培养,一家人的日子好转。
而这位族叔落选,不得不辍学,给人当学徒谋生。
多年不见,却不想族叔在家族中已混到管事,想来有些手段。
“族叔来得突然,侄儿一时没想好如何处置。”卢照时打着哈哈。
一个白身,也敢在五品刺史面前摆谱,要不是受家族之命前来!卢照时早就将人打了出去。
“贤侄,我也不跟你绕弯子,此行保底这个数!”族叔伸出三根手指。
“三千亩?”卢照时有些心动,不伤根基的情况下,拼拼凑凑也许能凑出来。
好歹对家族有个交待,不让族人戳脊梁骨骂自己白眼狼。
“哈哈哈!”族叔大笑,“贤侄,你不会是初入官场的愣头青吧?三千?也好意思说出口!打发叫花子呢!”
“三万?”卢照时惊了,“不行!梧州没那么多!你们去别地儿想办法吧!”
卢照时断然拒绝,三万亩肥田,那是多少粮食!收了百姓吃什么?官府从哪里收租米税粮?
“呵呵!贤侄,当年卢家怎么扶持、供养你忘了?如今翅膀硬了,就跟卢家割裂?”族叔嘲讽。
“当年是如何匍匐在族长脚下发誓的?那些誓言忘了?”
“身为卢家人,侄儿不敢忘记家族的资助和培养!只是,梧州真拿不出!
族叔一路走来,也看到梧州是个什么样儿,不然侄儿也不至于十年挪不了窝。”
卢照时对族叔的颐指气使很是反感,回怼的话软中带硬。
有商有量,兴许还能想办法运作运作,可这位族叔居高临下,像训斥龟孙的傲慢态度,激怒卢照时,拒不配合。
当年的淘汰者,做了管事又如何?一个白身,离了家族这棵大树,啥也不是!
“哼!贤侄好大的官威!我卢家高攀不起!”族叔气的拂袖而去,俩人不欢而散。
卢照时暗中关注,这帮人并没有放弃,而是四处打听,最后奔梧县去。
他纠结,想要装作什么都不知晓,任由族人行事,反正正常买卖,谁也说不出个啥。
可不想这一关注才发现,不止卢家,其他几家都有人过来,都去了梧县。
一个破小的梧县,已是暗潮涌动。
可怜胡三思,刚提拔为县令,还呵呵傻乐,丝毫不知头上悬着一把刀。
卢照时无力阻止,身为五姓七望之一的族人,他没有立场阻止,只能任由事态发展。
可为何心中会有不甘和羞愧?
无心过年,躲在书房看书静静心,树欲静而风不止,他的心静不来。
容忍不了别人在自己治下为所欲为,梧州十年,再不喜欢,也对这里的一草一木有了感情。
这么多年,百姓多苦,多难,他都有看到。
自己也曾家境贫寒,只不过运气好,托生在世家,有幸选中作为人才培养,才过上好日子。
不然,他也跟这些穷人一样,每日不知三餐在哪里,然后在某个寒冬冻死街头。
“大人!”门外有人喊。
“何事?”卢照时语气不佳。
“府外有位叫胡不问的学子求见,说是梧县县令胡三思之子。”仆从小心回禀,生怕被大人喝骂。
“胡什么?”卢照时以为耳朵听岔了,胡县令的儿子不是叫胡不疑吗?
“胡不问,说是胡县令长子。”仆从忙解释。
“他来所为何事?”卢照时狐疑。
难不成卢家在梧县惹出大麻烦,胡三思不好决断?
“不知,那郎君模样狼狈,说是有急事求见!”仆从又挤出一点儿。
要不是收了胡大郎的厚礼,他才不会冒着被大人责罚的风险来传话。
“模样狼狈?”卢照时唬一跳,这是把县衙给端了?“快快有请!”
“大人!快救救苏先生!”胡大郎一见卢照时,扑通跪下。

“快起来!”卢照时扶起胡大郎,“苏先生出了何事?”
“苏先生被桐县衙役给抓了!”胡大郎脸上有淤青,身上有脚印,被人狠狠揍过。
“苏先生怎被桐县抓走?”卢照时懵的。
“我阿耶让我护送苏先生来见您,所为何事并不清楚,只让我平安护送苏先生。”胡大郎紧紧抓住卢照时的官袍。
“求大人快救救苏先生,那帮衙役动起手来没轻没重。”
“苏先生见我?”卢照时没动,心中隐隐有猜测,只怕世家意图被识破。
苏步成来自长安,世家吞并土地见多了,对此很敏感,大概是找自己商议对策。
“是!”胡大郎着急万分。
从梧县到州府,途经桐县,进入桐县界还好,衙役虽质疑,塞些钱后放行了。
与梧县紧挨着,两边衙役时常打交道,彼此卖个情面,给点儿钱你好我好大家好。
出桐县时,那帮衙役跟梧县没交情,穷凶极恶,变着法儿的敲诈勒索过往路人。
苏步成拿的是梧县县令的手令,不是桐县的,一个流犯,居然跑出界,嘿嘿,肥羊一只!
那帮衙役高兴坏了,正愁过年没钱捞,大肥羊就送上门了!
除了从犯人身上榨取丰厚的钱财,还能得到官府嘉奖,巴心不得多来几只大肥羊!
压根不给辩解的机会,捕头一挥手,衙役们一拥而上将苏步成牢牢控制。
胡大郎上前劝阻,被踹到地上一通拳打脚踢,差点儿被当成同伙抓走。
忌惮胡大郎的州府官学学子身份,才没抓,而不是梧县县令之子!
胡大郎留下阿财打点衙役,不让苏步成吃大亏,自己赶到州府找卢照时。
桐县皂吏根本不把他父亲放眼里,他跑回梧县搬来父亲也没用,不如直接去州府搬刺史大人。
胡大郎脑子转得快,来到刺史府,扯下身上玉佩塞给门房,自报家门请求行个方便。
门房见玉佩贵重,知道少年来头不小,思虑后才去通禀。
“走!”卢照时脑子一热,拉着胡大郎出门。
对于苏步成,卢照时惺惺相惜,从苏步成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引为同道中人。
更多的是苏步成有不屈不挠、积极向上、乐观豁达的精神,这是卢照时不具备的。
不顾流犯身份也要跑来见自己,心中装的是朝廷、是百姓,以微薄的力量与世家抗争。
自己别的做不了,保他性命无虞还是可以的。
马车匆匆驶出刺史府,与迎面驶来的马车差点儿撞上。
“吁…”两边车把式都是老手,勒住马头堪堪刹住。
卢照时、胡大郎摔倒在车厢里。
“怎么回事儿?”卢照时爬起来,问车夫。
“回、回大人,是录事参军王大人。”车夫看见王延年扶了扶官帽,从对面马车跳下来。
“大人要出门?”王延年来到车前。
“鹤龄兄,你怎么来了?”卢照时诧异。
“找你有事,你这是要出门?”王延年见卢照时面色焦急。
“你来了,正好一同吧。”卢照时不想放过王延年,拉下水,反正王家也不是善茬儿。
“去哪儿?”王延年上了车才问。
“桐县,捞苏先生。”卢照时也不打机锋。
“苏先生?桐县?”王延年脑子转了转,盯着卢照时,他俩谁的脑子出问题了?
“是!一会儿见了便知晓。”卢照时没再多说。
“老卢,我要下车!”王延年眼睛一转,猜着不是好事,作势要起身。
“晚了!想走走不了了!”卢照时拉住王延年,笑嘻嘻道,“一根绳上的蚂蚱,谁也别想跑!”
“好你个老卢,好事没我份儿,坏事拉上我!”王延年笑骂。
“这不巧了吗,你自己撞上的!”卢照时笑,有人说说话,心中没那么憋闷。
靠在车壁上,重重叹口气。
“唉!”王延年也叹口气。
卢照时瞥一眼王延年,“你为何叹气?”
“你说呢?咱俩谁也别说谁!唉!”王延年拍了一下腿,“福兮?祸兮?”
胡大郎在一旁很不自在,州府两位大佬说着自己不该听的话,他很想原地消失,听不见听不见!
“这是谁家郎君?怎么瞅着眼熟?”王延年打量着胡大郎。
“见过王大人,晚辈乃梧县县令长子胡不问。”胡大郎躬身道。
“难怪了,胡二郎的兄长!”王延年恍然,“胡三思倒是好福气,自己不咋地,两个儿子倒是出息。”
“大人谬赞!晚辈惭愧!”胡大郎谦虚道。
学府的学子们很难见到州府长官,自己一下见到两位,说不激动那是假的。
若是得了长官青睐,一封举荐信,再有几篇好文章,参加京城科考会顺利许多。
“你倒是胆大,敢跑来找刺史大人!不怕被打出去?”王延年见胡大郎鼻青脸肿的狼狈样,逗道。
“除了刺史大人,谁还能救下苏先生?晚辈答应过父亲平安护送苏先生,舍了命也要做到。”胡大郎坦然道。
“哟,看不出是个重诺的君子,还颇有侠肝义胆!不错不错,敢作敢当!将来比你爹出息!”王延年不吝赞扬。
卢照时看着,笑笑没说话。
他也曾少年得志,也曾豪情万丈,想要做出一番成就,可现实太多无奈,让他无能为力,渐渐消磨。
看着眼前的少年郎,不禁感慨,年轻真好!有理想、有热血、有凌云壮志!
一个多时辰后,来到桐县县衙。
因为过年,衙门没开门,门前冷冷清清。
“阿财!”胡大郎冲蹲在角落的人喊道。
“大郎,你可算来了!”阿财鼻子一酸,见到后面绯色官服的人,知道救兵来了。
自己在这里不吃不喝盯着,该送的钱送了,也给里面的苏先生送了吃食,不知他吃不吃得上?
衙门里面的道道,他又不是不知。
“苏先生可有情况?”胡大郎关切道。
“该打点的都打点了,就是不让进,桐县打定主意搞事情!”阿财愤愤道。
这些皂吏如同貔貅,钱要收,给再多都收得下,拿钱不办事,也不讲情面,比梧县衙门还黑。
啊呸,梧县衙门可不黑,那会儿自家大人穷,无奈之举,但皂吏们拿了钱是给办事儿的。

“啪啪啪!开门!”阿财用力拍打角门。
“谁啊!大过年的不让人清净!”好久后才有皂吏骂骂咧咧来开门,“怎么又是你?说了不行!”
话音落,打了一个酒嗝儿,满嘴酒气。
“不是我,是刺史大人!”阿财不再卑微,底气十足的指了指身后。
皂吏抬眼,看到两位身着官袍的人。
其中一位浅绯色,吓得酒醒了大半,磕磕巴巴,“见、见过大人!”
卢照时嫌弃的皱着眉,抬脚走进衙门,往拘所去。
“六六六啊、五魁首啊…”里面的皂吏在划拳,声音震天响。
开门的皂吏顾不得这帮兄弟伙,故意磨磨蹭蹭落在后面,趁人不注意,撒丫子跑去梅县令的前院通风报信。
“砰!”卢照时一脚踹开门。
“TM的小六子,撒尿去半天,掉粪坑吃屎去啦,嘎嘎嘎…”
屋里的皂吏醉醺醺,摇摇晃晃站起来,压根没看进来的人是谁。
“嘎嘎嘎,小六子就屎尿多,甭理他,咱们继续…”另一个咂口美酒,眼神迷离。
王延年摇头,知道下面衙役多是这德性,可看到还是气不打一处来。
卢照时走到桌前,俱是好酒好菜,福满楼的,食盒扔一边。
“你们太过分了,这是我给苏先生送的吃食!”阿财气坏了,就知道到不了苏先生嘴里。
“你、你怎么进来了?小六子呢…”皂吏们半醉半醒,甩甩昏呼呼的脑袋。
看到一脸寒霜的卢照时,一个激灵,“大、大人!”
“梧县的苏先生关在何处?”卢照时没理会这帮小人。
“在、在…”班头支支吾吾,不时偷摸瞥一眼卢照时。
“说!”卢照时知道不是好事。
“在牢房!”班头脖子一梗道,反正伸头、缩头都躲不过。
“混账东西!未过堂就关押大牢,你们桐县真让人开眼!”卢照时气得一脚踹向班头。
班头踉跄两步倒地,又歪歪倒倒爬起来。
“愣着干什么,赶紧把苏先生请出来!”王延年见皂吏们不动,喝道。
“是!”皂吏们如梦初醒,急忙往大牢去。
卢照时几人跟上,大牢里阴暗潮湿,里面各种恶臭。
不少犯人趴在栏杆上,眼神呆滞、神情麻木,不见天日的牢狱,只能通过一日两餐、墙上的透气孔推断时间。
听到大门打开的声音,犯人齐齐看过来,又送来囚犯?
刚送来一位,打得鼻青脸肿,却挺直腰板,不知犯了何事,进来后一言不发,默默坐角落。
这会儿牢门又开,谁又被抓?
看到皂吏身后的绯红色官袍,犯人们一下子情绪激动。
“大人、大人!我冤枉!我没有卖田,是他们欺负我不识字,哄我按的手印!我气不过才打的人!”
“大人!大人,我家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幼儿,放我出去,呜呜…”
大牢里居然见到官老爷,囚犯们纷纷喊冤,有的把木栏杆拍的啪啪响。
“闭嘴!”班头大喝一声,囚犯们瞬间噤声,巴巴望着卢照时。
卢照时见多了,没理会,径直往里走。
走到最里面,才看到靠坐在角落里闭目养神的苏步成,脑袋肿的像猪头。
“苏先生!”卢照时说不出什么滋味儿。
苏步成缓缓睁开眼,扯着嘴角笑,“大人!”
班头打开门,卢照时进去,扶起苏步成,“受苦了!”
“苏先生!”王延年进来,眼神悲悯。
物伤其类,看到苏步成的现在,王延年莫名想到某一天的自己。
“王大人!新年好!”苏步成还有闲心调侃。
“苏先生,可还好?”胡大郎挤进来。
“还好!多亏阿财打点,没再为难。”苏步成冲胡大郎躬身,“辛苦了!”
“先生折煞晚辈,晚辈应当的!”胡大郎侧身避开。
“这里不是叙旧的地方,走,到州府再说!”卢照时带着人往外走。
“大人!”班头叫住,“这是梧县流窜过来的流犯,县令大人年后才、才…”
“苏先生乃我亲自任命,辅佐梧县胡县令,年节日奉命到州府向我述职。
怎么?我刺史任命他还要梅山同意才行?梧县县令盖了官印的手令也不认?你们桐县化外之地,不在我大唐版图内?”
卢照时气势逼人,什么流犯,借机敲诈勒索才是真!
官府大印都不认,这桐县压榨百姓到了肆无忌惮的地步。
几个皂吏嗫嚅半天,没敢回答。
“让梅山到州府找我要人!”卢照时不跟皂吏纠缠,没得掉身价。
“大人,我冤枉,放我出去!”犯人们见苏步成被带走,拍着栏杆嘶吼。
出了大牢,呼吸着新鲜空气,感觉人又活过来。
苏步成抬头看向灰蒙的天空,岭南的冬日总是薄雾弥漫。
“大人、大人!”梅山一路小跑追来。
卢照时停住,冷冷看着梅山,
“大人!怎么不打声招呼就来了!”梅山气喘吁吁,喷出一股股浓烈的酒气,脸色绯红。
上梁不正下梁歪,看看好酒的县令和皂吏,这是卢照时觉得这才是真实的梅山。
各县都穷,刺史考评尚且中下,各县主官自然好不到哪里去,全都中下、下、下下。
卢照时已是官场老油条,没想过下属有多能干,但像桐县这种上下沆瀣一气压榨百姓的,还是让他震惊、愤怒。
全州以梧县为榜样,推广各种先进种田技术、制粉条、加强与俚人的合作。
看梅县令这满不在乎的样子,十有八九根本没贯彻,只是敷衍了事。
“梅县令好兴致!桐县可谓天堂,美酒佳肴,日子真是优哉游哉!”卢照时出言讥讽。
“呵呵,过年嘛,乐呵乐呵!”梅山嬉皮笑脸。
“哼!”卢照时拂袖,不想多说。
这会儿有更重要的事儿,没空料理梅山。
“大人!大…”梅山见苏步成要被带走,着急的喊道。
“苏先生是我任命的杂吏,辅佐胡县令,持胡县令手令到州府述职,手续齐全,有何问题?”卢照时盯着梅山。
“呃…”梅山不甘心,“可他是流犯,大人…”
“怎么,梅县令的桐县不在刺史大人的管辖下?还是梅县令得了特权,可节制州府?”
王延年见梅山不识好歹,沉声质问。
“不敢、不敢!”梅山忙陪着笑脸。
王延年出了名的冷面王,录事参军掌管官员考评,县令们对王延年很是惧怕。
离去的马车消失在视线中,梅山久久没说话,眼神中也不见醉意。

书房里卢照时看过书信后递给王延年,垂头不语。
“动作真够快的!”王延年嘟囔一句,“找到荒沟村了?”
“还没,是我们在县城摆摊时,小女无意中听到的。”苏步成回道。
“鹤龄,咋办?”卢照时手指轻击案几。
“我不过小小的录事参军,监察、考评官吏,管不到田产买卖。”王延年苦笑。
“再说,交易手续齐全,按律法可自由买卖,有何理由不让人交易?拦得住吗?”
“行了,鹤龄,别在那儿装模作样的,信你也看了,苏先生你也捞了,还能置身事外不成?”卢照时笑道。
“我就知道你在这等着!”王延年假装上当受骗。
“大人,趁着事情还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赶紧想办法暂停!向上面报呈,此事非同小可!
两季稻即将播种,若风调雨顺,将是大丰收之年!
不尽快遏制住,开春时会有大量良田流失,被强买强卖,农人被迫失去田地。
造成各种矛盾,引发械斗、群殴、以及各种冤案,耽误农时,田地荒废,一切将付之东流!
造成的损失、产生的严重后果,绝非大人一人担得起。”
苏步成最后一句话很重很刺耳,听了不舒服,完全是危言耸听。
但卢照时、王延年没有生气,他们知道苏步成说的是真的。
见两位大人沉默,苏步成又道,“不是每个县令都如胡县令,更多的如梅县令,助纣为虐。”
“苏先生何意?”卢照时不解。
“大牢里好几个喊冤的,就是刚抓进来的农人,不识字被人哄骗摁手印卖田产。
激愤之下与人撕打,抓进大牢,没了田地,还吃牢饭。”
“什么?这么无耻?”卢照时气得一下子站起来,“没想到他们竟这般无底线!”
卢照时以为高价收购,却不想用如此卑劣手段!农人大多不识字,很容易上当受骗。
再这样下去,说不定哪天就会造成流血事件,把人逼急了,不惜以命相搏。
“那桐县上下风气不正,岂不是有更多的农人遭殃?”王延年担忧道。
“大人,只怕此事不止桐县,其它县都有参与!”苏步成道出一个更震惊的现实。
“什么?”两位官老爷惊呼。
他们来自世家,却是边缘化人物,待在岭南这种偏远地方,偶尔有强买强卖,不多,也不算激烈。
认知中强买强卖是买方与农人之间的事儿,县衙参与进去算什么?
自己出自世家,都不敢搅这浑水,下面的县令疯了不成?
“大人,没有官府参与,农人会那么容易上当?打人后却把农人关入大牢,县衙没参与说不通!”
这里天高皇帝远,世家没那么多顾忌,拉官员下水事半功倍,省却他们很多麻烦。
官员也从中获利,分得巨额钱财,同时自己也浑水摸鱼,给自己添置肥田。
“你确定梅山参与了?”卢照时还是不敢相信。
这是有多想不开,为了眼前利益,前程、仕途都不要。
“大人走进大牢,好些人喊冤,有几个便是年前抓进来的,被哄骗摁手印卖了农田的农人!”
苏步成看着刺史大人,生性善良,为官多年,还保持着本心,就是幼稚了些。
官员越往上晋升越难,特别是底层官吏,多出身寒门,终其一生,都在低阶流转。
既然升迁无望,不如顾着眼前,捞一笔算一笔,与世家同流合污,毫无心理负担。
当官总要图一样,或名或利,不能啥都没有!
再说了,两季稻什么的,丰收了得利的是农人、朝廷,身为官员不过是政绩考评得个上上,又能升迁到哪里去?
不如一堆钱财来的实在,可保自己、子孙后代衣食无忧。
卢照时听完,与王延年对视,下面这帮官吏玩的花样可真多,自己还是天真了,以为人人都跟自己一样,在乎名声、政绩考评!
“大人,梧县能拖住的时日不多,以官印被盗为借口,只能拖延,无法阻止交易,大人还请早早决断!”
苏步成看出卢照时在纠结、犹豫。
卢照时没说话,在屋里踱着步,自己跨出这一步,就意味着站在家族对立面,会被家族唾弃。
自己是家族供养出来的,这么做实在对不起家族。
“大人!”苏步成喊道,“两季稻于朝廷很重要,若不报呈,日后事发,第一个问责的便是大人您!”
两季稻将使岭南迅速成为下一个富庶江南,这里偏远,世家门阀力量渗透不多,本地门阀根基不深,是朝廷难得的可握在手中的粮仓!
一个岭南的两季稻产量可让朝廷粮食充足,不论是赈灾还是征战,都有底气。
若因为不报呈,任由世家瓜分良田,朝廷错失良机,到时天可汗震怒,岭南道从上到下,没一个跑得掉!
特别是梧州刺史,事情的源头,隐而不报,罪加一等!
“大人,您出自世家没错,可在梧州,首先您是刺史,一州主官,一州百姓都是您的子民,您不能坐视不管!”
苏步成痛心疾首,“此事影响的不仅仅是梧州,甚至会是朝廷格局,大人不可能置身事外、首鼠两端!”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卢照时想要干干净净,不开罪家族,还能稳坐官位,痴人说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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