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半天原来龙傲天是恋爱脑by野阿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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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愁余看胥衡将葵菜吃干净,便将那盘菜放置他面前,继续道:“那我们明日去寻探子”
胥衡夹菜的筷子,在半空中极其细微地顿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平稳,稳稳地将面前的素菜送入口中,垂着眼睑,摇头,正欲解释时。
说书先生的惊堂木又是一拍,“诸位看官!”他声音洪亮,又带着刻意为之的沙哑,配合着他噤若寒蝉的表情,“老朽今日想同诸位说道说道如今贴在衙门皇榜上的那人!”
他话一出,像是一盆冰水泼进了热油锅里。原本喧闹的堂子瞬间安静了大半,掌柜面露犹疑,本是想让擦桌的小二拦住,谁知见小二顿住,眼神里满是崇拜,似乎要将那人的名字脱口而出,掌柜叹了口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到后厨忙活。
许多食客脸上轻松的笑意也凝固住,取而代之的是神色各异,敬佩崇敬有,不屑厌恶者也有,不过偌大堂子,众人纷纷支棱起耳朵,竟无一人出声叫停。
“有一人出身尊贵,天资聪颖,八岁熟读百书,拜天下师!”说书人精神振奋,手势作大开大合,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巨大的渲染力,“十二岁便善骑射,不仅得圣人亲赞,且在八方盛会力挫异族大将,使得安国那次帝姬未曾和亲,最最传奇的是,他出征北疆,夺淮边城、无情斩落北疆督国头颅,曝晒三天三夜,被北疆人冠上杀神称号,两征落非,稳定商道,在座各位皆知晓他的名号!”
他说完,又作悲痛状,“如今却性情大变,沦为叛臣,被追捕躲藏,难以落脚,不知人身在何处,真是一朝龙在天,沦为脚下泥。不知各位看官,如何评他功过”
众人沉默片刻,便议论纷纷。
听完,江愁余默默拿起桌上的瓜子开磕。心道,倒也没有无处落脚,人就在你们这儿。
她又看了眼对面的龙傲天,丝毫没被言论影响,或者说根本没听,而是缓缓吃着素菜。
江愁余觉得抛去上回乌龙的胡桃糕,她这下算是找到龙傲天喜欢的吃食,并默默记下那菜,决定下回还点!
胥衡终于吃完那盘葵菜,无情杀神如他也松了口气,他喝完杯中茶水,这才听到堂中吵嚷,神情没动一点,反而继续道:“罗井镇混进来不少势力,我原先安插的探子今日没再传信来。”
江愁余惊得饭都不香了,下意识问道:“是京中来人吗?”
“或许是,自从千厚回京,京城便安份了些,若是此时动也说的过去。”
胥衡侧目,眼见着堂中逐渐沦为对自己的讨伐,人莫不怒发冲冠,恨不得除他而后快。
有些骂的文雅些,江愁余听不懂皱眉,有些人的骂语粗劣不堪,江愁余觉得生气皱眉,随后又小心翼翼看着龙傲天,同时在想如果胥衡出剑她是拦还是躲远点。
胥衡神情依旧无变化,这些话听得不少,翻来过去也是不忠君这一罪名。他转过视线看向江愁余,却见她小脸皱成一坨,义愤填膺的模样,似乎马上要拍桌冲上去跟他们干架。
“你在气什么”胥衡问道。
江愁余脱口而出:“他们在骂你。”这人怎么没情绪的,他们都从百草园骂到三味书屋了。
“他们骂的是我。”胥衡一字一字重复道,语气有些奇怪。
所以你为什么生气呢?
374号:【对啊对啊,所以你为什么生气呢~】
江愁余心一突,脑子里都有点发懵,对啊,本人都不生气,她生啥气。
眼前的胥衡目光落在她脸上,他缓缓靠近了些,眼底那片翻涌的墨色,没有怒火,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探究,一种非要得到答案的决心。
下面的人已经从胥衡本人骂到他父老乡亲了,江愁余立刻觉得自己找到原因了。
“因为也在骂我啊。”江愁余情真意切道。
伴随着她的话,下面同时骂道:“听说胥衡还有个表妹,自小养在胥府,怕也是蛇鼠一窝,不是个纯良性子。”
胥衡:“……”
374号:【……】
她如此理直气壮,虽然胥衡已经逐渐适应她的奇怪发言,只觉是没心没肺,但现下还是略觉无力,又想到她之前的关心之语,胥衡难得有些烦躁,不同于上次江愁余非要同长孙玄交往,他这回的烦躁更为复杂。
想到先前眼前之人送的胡桃糕,他过敏不能食,但这糕点亦是母亲最终爱的糕点,他那日拿走糕点,在祠堂坐了一晚,面对着双亲的牌位和胡桃糕,临到天明,他似乎才接受世上胥家只余他一人,不,或许还有江愁余,他这位未曾蒙面的表妹替他记着。
她当时对他的陈情,他亦半信半疑,利用孟别湘试探于她,可当见到她被人追杀时伸出的手,他几乎毫不犹豫地握住,那时他想,便是她别有目的也无妨,他不会杀她,就当是替胥家和母亲留她一命。
可当她知晓他所为,仍旧蹩脚地为他找理由,甚至陪他去阻杀京城那些人,用她的手帕一点点擦拭手中的血迹,他潜在身体里的杀意无法止息,却在她怪异的表情中逐渐消弭,那是第一次有人恐惧却不曾远离他。
到恪州之战,他并无万全把握,同巴弋决战时,他后悔没将鸟哨和暗卫留下来保护她,如若自己身死,偌大世道,何人能护
她周全,凭她在合风馆的那位风尘知己吗?
好在他活下来了,匆匆赶回抚仙见到她灯下的惊讶神情以及目光中的依赖。他突然不想计较她过去之事,至少如今她不再与那人通信。
他未曾想过,她或许并不心悦他,就像他先前是为了母亲不杀她,她应该也是为了胥家恩情才发誓对他真心。
而且自己烦归烦,也看懂,却不想说穿,戳穿两人之间的面上薄纸,生怕如今所有如同黄粱一梦,她不再同他一道。反而她装不懂转话题,他竟然真的顺着她的胡言乱语任由她带过去。
眼见她说着这话时脸红了一片,大约是害怕,胥衡直起身,往后退了些起身。
“你去干什么!”江愁余心跳的飞快,几乎赶上之前被龙傲天恐吓到时。
“他们骂你,杀了他们。”她只见龙傲天头也不带回。
江愁余不知道胥衡在想什么,手脚并用赶忙拦下他,费劲口舌向他普及安国律法,当街杀人轻则徒刑,重则砍首。
她想,龙傲天是这么有正义感的人吗?不过这样也不行,心是好的,干的全是反派的事,咱们名声还要不要了。
胥衡盯着她,直到她说的口干舌燥,才终于大发慈悲道:“那便放过他们。”
你这一副暴君发言是怎么回事,而且自己也不像贤妃,像内侍。江愁余想吐槽,但又忍住,她怕伤害龙傲天的自尊心。
两人拉扯间,胥衡忽然顿住,脸色冷下来,抬眸看向某一处包间,正扒拉她的江愁余好奇出声欲问。
“嗤——!”
一道细微到几乎不可闻听的破空声,骤然撕裂了楼下的死寂!那声音快得根本不容人反应,瞬间已至楼下!
“噗嗤!夺!”
沉闷的穿透声和凄厉声几乎前后同时响起!听的人起了惊惧。
“呃啊——!”
楼下方才说出狂语的人仿佛瞬间被人掐了脖子,顿时化为断断续续的大喘气。
江愁余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觉得眼前场景有些眼熟,好像先前才发生过,下意识往围栏处走过去,目光追向楼下,只见那方才还在骂的壮汉此刻面容因剧痛而扭曲如同吃人恶鬼,他那只扶桌的左手竟被一根毫不起眼的竹筷,生生贯穿!
竹筷深深没入血肉,扎进木桌,却并未穿透,将他手死死钉在那里,剧痛也不得动弹!淋漓的鲜血正顺着筷子汩汩涌出,迅速在桌面上漫开,滴落在地,积起一小滩刺目的猩红。
整个酒楼彻底陷入一种诡异的、被恐惧冻结的死寂。壮汉的同伴们面如土色,僵在原地,将自己的手藏起来,众人都惊恐地缩着脖子,目光在惨嚎的壮汉和二楼竹筷来处之间惊疑不定地逡巡,却硬是无人发声。
江愁余第一次恨自己脚快眼快,震惊之后就是恶心,相比于上回龙傲天出手利落干净,这回动手之人似乎是想折磨壮汉。
“荀师曾曰,人各有其志,辄妄评说,罪!”
如同蒙尘的玉磬,清亮中掺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低沉和粗粝的话音落下,大堂里依旧死寂,但这份寂静已从纯粹的恐惧,掺杂了无数道惊疑、探寻。
而方才江愁余所见那位少年郎缓缓走出,暴露在众人眼前,却无一人敢出口质问他。
他先是将目光移至江愁余同胥衡两人,江愁余见他也算是仗义执言,忍着呕吐抱拳感谢,也不知那人看懂了没,收回目光朝楼下去,扔给躲在暗处的掌柜半袋银两,低声说了些话。
掌柜连忙接住,却只见那人缓缓步出客栈,留给客栈鸦雀无声。
江愁余心想,天,原著里有这么武力值爆棚的人吗?她真的没印象。
在旁将她反应尽收眼底的胥衡倏而开口道:“他出手快了。”
眼下之意,若不是那人,他也会出手。
江愁余听懂,赶紧安慰道:“他虽厉害,却不及少将军,只不过我在想,如此能人,要是能招揽就好了。”
未来的造反大业才是最重要的,事关任务和富婆生活。
“他用劲奇诡,如此身手,我也少见。”胥衡道,“不过,他时逢新丧,方才出手也看出他乃性情中人,怕是无心建功。”
江愁余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穿的白色长袍是丧服。
胥衡解释道:“他身上所着乃是粗麻布制成,不缝边,断处外露,腰系粗带,这乃是最重的丧服。”
“而且他粗带上绣满对亡者的祷文。”
江愁余追问:“可看出亡者是谁”
胥衡从依稀的印象中分辨一句,“愿吾妻往生极乐,莲池海会。”
江愁余忍不住感叹痴情,即使是这个凭空的朝代,也是以男权为主,少见出了个为自己亡妻守丧的。
而且从他言行,似乎是习儒道,最重礼乐制度,可见情深。
胥衡问道:“可要再用些吃食”
他不问还好,一问江愁余就想到之前所见,有些犯恶心,赶紧摆手,说道:“我们走吧。”
胥衡便去掌柜处结账,堂中的人已经散了七七八八,他们说话的间隙掌柜已经找人来修整。
掌柜没看胥衡,而是仔细看了眼江愁余,停下手中拨算珠的手,“方才那位公子已经替两位客官付了。”
胥衡皱眉,江愁余喜笑颜开,自觉省了一笔。
两人出了客栈,江愁余准备找个人打听客栈,方才客栈不接待投宿,仅供吃食,所以只好另寻个地方。
因为方才耽误了些时间,找到落脚处的时候,夜色渐重。
这回轻竹未同他们一道,江愁余不太熟练地拍了拍软枕,深刻唾弃自己被阶级生活腐蚀。
门外却响起敲门声,江愁余靠在门扉,轻声问:“是谁”
“是我。”胥衡说道。
“我同你第一回照面,你对我说了句什么”
“江娘子还不出来吗?”纵然无奈,胥衡说道。
这味儿对了。
江愁余赶紧打开门,眼见胥衡一手拎着个食盒,一手抱了套崭新的棉被,她顺手摸了摸,又软又厚。
他径直将木床上的单薄的棉麻被扔在角落,重复开始铺床。
江愁余试图帮忙:“我不用……我来帮少将军。”
胥衡只道:“食盒里是罗井镇出名的茶糕,客栈掌柜说味道不错。”
被委婉拒绝的江愁余只能老老实实坐在杌凳上啃茶糕,肚中的饱腹感愈发强。
她看着忙活的胥衡,确实没想到龙傲天居然连这类家常的技能都点满了。
374号:【没骗你吧,入股我们龙傲天一点儿不亏。】
听着恋爱脑系统的吹捧,江愁余没反驳它,提起之前胥衡所说的探子失踪一事,“若是探子失踪,我们该从何查起”
罗井镇虽然是镇,却也是安国出名的重镇,镇守钱丰要乃是京城左相学生,镇内相比抚仙更为富饶,茶叶同矿产商贸通达,是的,当江愁余同胥衡二人到了罗井镇才发现镇中本身便在开掘矿产,只不过不是他们所找的盐矿,而是铁矿。
江愁余同小贩聊了几句,这铁矿并不是私人开采,而是衙门召集矿工,京中派人亲自督察,虽然是由民间矿主所发现,却也算作官营。
不过京中也知晓不可拿尽油水的道理,默许拿出两成给罗井镇,因此镇上三步便是一铁匠铺,江愁余同胥衡去逛了一番,比起别处,确实用材扎实、工艺精密。
“我去寻了他失踪前落脚的地方,他留下了些引信。他在罗井镇潜藏时日不长,但因着手脚麻利的缘故,不少酒楼让他去做工。”
“只是同他一共做工的杜役于昨日夜中找到他,说是有个好活计,他装作不信,杜役似乎很需有人一同去,便将一切和盘托出,说是又有矿主发现一处矿,据说产量不低,衙门便又在招募矿工,只要是气力大便可去,杜役一下子便想到一同干活的闷声。”
胥衡收拾完毕,直起身,替江愁鱼斟了杯茶水,“探子想着一探,便留下记号去了。”
江愁余喝了口咽下去,赶紧问道:“去了何处”
胥衡借着滴落的茶水缓缓写了两字,“明日我去看看,你便留在客栈,若是有突变,便去城外寻暗卫,以鸟哨为凭。”
江愁余含糊地应了声,她本身想同龙傲天一起去,却又担心拖累胥衡。
忽听外边一声闷雷自极远之处碾过天际,像有什么沉重巨物,被无形之手狠狠抛掷、滚动,发出沉闷而威严的咆哮。
突如其来的暴雨急浇而下,密集的撞击声混着无数瓦片在狂响,“呼——!”
一股裹挟着冰冷雨沫的狂风撞开并不严密的窗,立刻像伺机已久的野兽般猛扑进来,带着刺骨的湿寒,瞬间卷走了室内残存的一丝暖意。
江愁余透过空荡的窗户望向街上,本身并无多少人影,下起暴雨连巡街的衙役也散开来,整个镇仿佛被暴雨所圈锢。
她扯着软枕,无意识地揉搓。
收拾完倚在一旁的胥衡出声阻止:“客栈的软枕没有多的。”
“如此大的雨势,我也不想去外边买。”
江愁余愤懑松开手:“……”
你也不像个有情商的。
胥衡见着她的动作,略带笑意,“我先回隔壁,若是有事便寻我。”
说罢,便直起身准备出去。
正常来说,江愁余应该非常愉快地送他出门,但如今这么大的雨完全不正常啊。
她嘴硬不承认自己有些许害怕,她忽然看到桌上的书,赶忙举起问道:“漫漫长夜,少将军可愿同我大谈书论”
江愁余想开了,学一晚上她也能忍,大不了明日补觉。
胥衡回首一顿,看清楚后即便如他,也有些犹疑:“你所言为真”
“那是自然。”为表决心,江愁余急忙看向书名,准备从书名同他分析一番。
《一胎四孩,龙傲天你喜当爹了》
江愁余沉默了,现在有没有地缝能让她钻进去,这样的车祸场面她有些稳不住。
胥衡似笑非笑,还一字一句念出来:“一胎四孩,龙傲天你喜当爹了”
“表妹可否同我解释龙傲天此词是为何意啊”
解释是不好解释的。
江愁余在想,她难道跟胥衡说,你去把铜镜拿过来照着自己看看,镜中人就是龙傲天
眼前的胥衡还在用眼神催促,她选择不解释,而是往后把书页往后抓了几页,伸手指着说:“我们还是来看看女主为何能一胎四宝吧!”
胥衡意味不明地沉默,随即点点头,目光越过她,非常自然地走到房间的榻上横躺,同时背对着江愁余,略有些犹豫道:“这话本别在外边看。”
江愁余转头看了眼书上明晃晃的四字:“一夜七次。”
她赶紧往后翻过一夜解释道:“是一夜七次练功!”
胥衡头也不回:“哦。”
江愁余:……你倒是看啊,我说的是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江愁余忘了后面是怎么睡着的,隐约觉得有人一直守在不远处,即使处在梦中也觉安心不已,她想,或许这就是龙傲天的人设技能吧。
不过第二日中午堪堪醒来,房间只余她一人,门口小二敲了敲门,江愁余打开接过他手中的托盘,随即问道:“同我一起的那位公子呢”
小二思索片刻问道:“可是那位玄衣公子他貌似往东边去了,还让我给娘子捎一句话。”
“若是城内玩够了便去城外别院。”
大约是胥衡提醒她城内不安全,让她去城外找暗卫。
合上门,江愁余准备开始快乐用饭,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馋的慌。
她将饭从托盘端出,拿起竹筷,指尖触到与瓷碗截然不同的粗糙东西。她动作一顿,疑惑地蹙起眉尖。
有什么东西藏在碗底?
她放下筷子,果然,在碗底紧贴着粗瓷的地方,露出一小角折叠得方方正正的纸条。
心,毫无预兆地漏跳了一拍。
江愁余没有打开,反而出去寻那位小二,他正拿粗布擦着木桌的油腻,见着江愁余下来,他讨好笑道:“娘子可是要出去”
江愁余冲到他面前,问道:“可是你放的纸条”
后者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愣问:“娘子说什么”
江愁余换了个话题,“今日托盘除了经你手时,还有谁碰过”
小二立马道:“可是饭菜不合口今日是赵厨子做的,这饭菜也是他给我的,没经过旁人的手。”
江愁余若有所思:“带我去看看。”
小二以为江愁余真是不满口味,嘴上边数落着赵厨子,边说道:“这赵厨子前些日子病了,掌柜怕他将后厨弄得不干净,便让他回去歇着,好了再来。”
“谁知今早他来了,说是要接着上工,估摸现下还在后……诶,人呢?”
说话间两人到了后厨,炉灶上的汤还煨着,赵厨子却不知所踪。
小二更加气愤,又怕江愁余怪罪,骂个不停。
江愁余心下明了,说道没事,既然这人干如此传信,便不会留下痕迹。见小二实在惶恐便勉强收下他递过来的酥饼。
回到房间,她咬着酥饼,压住咸香的口感,心道不愧是小二口中的百年老店,同时她小心翼翼地将那纸片展开。
纸张不大,触手微凉,字迹似乎干了不久,墨色还算新,显然是不久前仓促写就,上面用蝇头小楷写着:
“久未通信,心中挂念,知汝已到罗井,盼于地古采石场一晤。故人。”
方才还在想谁用这种方式传信的江愁余这下真的没话说了。
看着这落款,她猜,这信十有八九就是之前递木盒的神秘人。不过这回倒是真仓促,都没用木盒装。
或许是胥衡不在,她默默摸了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并非全然因为恐惧,更掺杂着一种被窥视的不适感。这神秘人怎么知道她来了罗井镇,明明之前没消息,现在又诈尸一般跳出来,还搞出堪比悬疑片开头的安排。
而且她指尖抚过地古两字,正是昨日胥衡所书,那探子失踪之地,也是胥衡今日所去之地。
这邀约来得太过凑巧,句中有种说不出的熟稔感,现下胥衡才去,便用信引她去,这地古又暗藏着怎样的陷阱?
思绪乱七八糟的。
江愁余啃着酥饼,盯着纸条想着,突然愣怔。
她想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事。
依稀大概可能好像她上回是回信了的。
回的什么来着
374号跳出来:【举手!我知道!】
江愁余饼都不啃了,忙抬手捂住耳朵。
374号:【真的不需要我提醒吗】
机械电子音边偷笑,边问道。
草!忘了你可以脑电波交流。
其实不用提醒,江愁余已经想起来,但也正因为如此,她才欲哭无泪,第一次痛恨自己语文没好好学,写什么不好,写这种诗句。
374号不想戳穿自己宿主的忘本行为,明明之前写出来的时候还庆幸自己的聪明。
它看着如同晒干咸鱼的宿主,安慰道:“说不准那人没收到呢”
江愁余眼睛突然有光:“真的吗”
“假的。”因为太过搞笑,374号第一次正儿八经透露剧情。
江愁余的光又熄灭了。
她想,那人不会是因为她的话,才追过来讨债吧,还是难还的情债。
她折好纸条,重新塞回碗底,假装无事发生,反正她打死不会去的不管发生什么,都不去,江愁余总结,没有好奇心的人才能活到最后。
她摸着腰间的鸟哨,饭也不吃了,没有任何犹豫地决定出城,暗卫在侧,妖魔鬼怪都不怕。而且胥衡也说了有事便去城外喊人,去城外等他应该也差不多吧
“出不了城了。”
客栈楼下,江愁余失去表情管理,无声地睁大了眼,
难以置信地望着说出这话的掌柜,以及在旁边同样摇头的小二。
不是啊,就这么短的功夫就出不了城啦。
江愁余绕过掌柜,把目光投向小二。
本身因着饭菜一事理亏的小二赶紧解释道:“说是外头山匪多,既怕山匪混进去,又怕百姓去外边采野产,于是衙门便带人先把城封了。娘子也知道,罗井镇走商不少,一下封城,不少走商联合商会在衙门口闹。”
“衙门作何反应”江愁余追问道。
小二叹了口气:“衙役把闹事的人捉去大牢关着,还说等到开城才放他们出来,不少人只好赶紧找客栈先住下,像方才都有好些人来问。眼下情况,娘子还是先安心住下,不然出了我们这怕是只能去走驿凑活。”
走驿是什么人住的,能去那投宿的都是些贫苦的走担匠,数十人躺一张席子,这位江娘子估摸受不住。
江愁余没听出他的挽客之意,问:“真是山匪吗?我听说这山匪之祸也不是一日两日,怎么突然封城了”
小二犹豫了一下,余光瞥过掌柜,侧过身含糊道:“好像是有人患了时役,同窠林城一般无二。”
说着便听见掌柜咳嗽了两声,命令小二赶紧去干活。
小二抓紧时间说道:“这城怕是一时半会儿开不了,娘子还是先住下,说不准还能等着那位公子。”
江愁余沉默须臾。
客栈外又走进来些人,瞧衣着也是困在罗井镇的走商,小二忙上前招呼,但他们口中聊的不是封城一事,而是戚戚然说道:
“听说了吗?东边…采石场,塌了。”
他们的闲谈轻飘飘落进江愁余耳中,与之对应的是急促的系统警报声响起:
【警告!男主即将面临死亡风险,本书世界或会坍塌,请宿主及时补救!】
【警告!请宿主及时补救!】
罗井镇地古矿山,外区。
地理志曾写到罗井镇,虽然以镇为名,却在州与州之间,是安国版图中不可忽视的重镇,且镇内群山环绕,连绵起伏的山脉如同风化的古龙背脊,沉甸甸地横亘于天穹之下,嶙峋粗粝的前山压着后山,少有葱郁的植被,尽是矮小的荆棘勉强攀附在斜坡之上,无法分清哪些有矿产。
纵然江愁余即刻雇了车马,赶到矿场时已近正午,车夫一手勒住缰绳,转头冲马车内的江愁余说道:“江娘子,矿场到了。”
江愁余掀开车帘跳下马车,视线所及是灰蒙蒙的尘灰,浓烈地几乎要遮蔽正午的烈阳,裸露出来好似被反复挖掘多次的岩层呈现出深浅不一的颜色,地壤泛着暗褐色,其上有大大小小、密密麻麻、嵌在山坡陡壁之上的矿洞,如同平白生出的疮口。
不少衙役守在矿场入口,身后依稀可见一些尚未完全倒塌的木架和矿道,更多的则是焦土混着废墟,冒着矿尘的腥涩味。他们横刀拦住黑压压想冲进去的百姓,人头攒动,其中一位老父跪在地上,使劲磕着头,混着绝望和悲怆的声浪:“求求官爷们,我儿还在里面……”
说着他蹒跚着站起,枯瘦的指尖扣住衙役的长刀,布满血色的眼越过这些阻拦的人直愣愣投向漆黑、深不见底的矿洞,他浑浊的泪水混着方才跪地沾上的尘灰,在脸上留下明显的痕迹,后面的人疯狂往前挤,他瘦小的身体也在使劲前倾,完全没发觉掌间满是鲜血。在他之后的妇人不像老汉般喊叫,而是无声地淌着流泪,死死咬在下唇,目光依旧落在那如同巨兽的矿洞,身体随着人潮被挤过去。
拦路的衙役不知是被这拥挤的人潮抑或是烈阳,额间生出了冷汗,手上的动作完全不敢放松,百姓在挤,他们也在扛力,有位衙役终是不忍,试探着道:“不然我们……”
“闭嘴!你忘了上头的命令,要是拦不住我们都得掉脑袋!”带头的衙役低声骂道,眼神满是冰冷,他瞧着这些百姓道:“我们也是为了他们好,这眼下还不知是什么情况,放他们下去送死吗?”
他话中的狠意让开口衙役闭了嘴,重新咬紧牙,抓牢手中的长刀,呵斥道:“后退!擅闯者杀!”
谁知此话一出,没人后退,反而引起更加激烈的哭喊和推搡,一少年吐了口血沫:“即使你们杀我,我也要进去,大不了同我兄长一同埋骨里边,夜半来找你们这些吃人鬼。”
少年这话被众人附和,用干身上气力往前挤,在巨大的冲击之下十几名衙役横拦起来的人墙摇摇欲坠,见此情形,为首之人暗道不好,所幸他还有些脑子,肃声道:“我知晓你们骤失亲友,悲痛万分,可你们也瞧见了,矿洞不稳,随时再塌,官府已派人下去营救,你们贸然闯入只会徒增危险,我等绝然不会放你们进去的。若是矿洞之下的人知晓你们所为也是不放心的。”
他一番话软硬皆有,除却先前坚定的数人,不少悲愤的百姓逐渐心生退意,他们家中还有人在,也不能真在这里丢了性命。衙役见自己的话起效,又见到远处来的人,更是松了一口气:“何善人也派人来营救,大家皆可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