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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蚕缚by花椒不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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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半晌没有动静,苏绾缡想,他还算是听话。
微弱的烛火没有刺痛她的眼睛,反而有些晃颤地让她昏沉,瞌睡渐渐袭上,苏绾缡闭着眼睛便睡了过去。
直到屋内响起她绵长平稳的呼吸声,萧执聿才终于挪动了脚步。
他没有包扎伤口,只是盯着她背对着自己的身体瞧,即便只是露出了一点点后脑,他目光也似具有穿透性一般落在她的身上。
她又瘦了。
他环抱着的她的身躯是那样娇小,圈住她的小腿能一手握住,腕上的骨头膈的人疼。
所以,为什么要逃呢?
萧执聿很不解。
他熄灭了烛火,挪步至苏绾缡床前看她。
夜色沉沉,他宽阔的身形似将窗外射进来的唯一一点月色遮尽,于是更深的暗齐齐像粘稠一般的沼水团团将床上的人儿笼罩。
萧执聿弯腰将她圈在身下,鼻尖贴着鼻尖,呼吸压抑着轻缓,一点点嗅闻她身上的味道,蜻蜓点水地去吻她的唇,吻她的颈……
折腾了一晚上,苏绾缡这一觉睡得很沉,甚至分明昨夜没有烧汤婆子,竟然觉得被衾里面意外的温暖。
她想,可能是因为要开春的缘故了。
在被衾里面浅浅伸了一个懒腰,苏绾缡坐起身来,房门适时被推了开来。
她冷淡地从萧执聿身上扫过,自顾自得拿起了自己的衣服,却被萧执聿率先勾了过去。
“我帮绾绾穿衣好不好。”他眼含着希冀,将她圈进怀里,一件件给她穿上。
苏绾缡刚睡醒,也困,她微微打了一个呵欠,仰靠进他的胸膛里,重新闭目养神,任由着他摆弄自己的身体。
上赶着伺候人,也是贱。
出了房间以后,苏绾缡发现萧执聿竟然连早膳都已经做好。
院中摆放的小木桌上,盛放着的馉饳,蟹黄小笼包等还冒着热气,香气顺着飘出了好远。
苏绾缡因为是自己一个人住,对吃的也没有什么讲究,早膳一般都随便糊弄两口。
如今乍一眼瞧见几乎将一整个桌面都摆的满满当当的早食,惊得有些目瞪口呆,苏绾缡觉得这是她一天的饭量。
但是旁的也就算了,一旁的乌鸡汤是怎么回事?
谁大清早喝那么油腻的东西?
苏绾缡转头看他,“你昨夜没睡?”
熬汤可不是这一会儿时间就能熬好的,昨夜又折腾得那么晚,这会儿再看他眼下的乌青,苏绾缡了然,他定然是一整晚都没有睡。
“有些是我做的,有些是派轻尘去酒楼里外送的,你挑你喜欢的吃。”
他没直接回答,拉开凳子,扶苏绾缡坐下。
苏绾缡一般早上是没有多大胃口的,可是面前的菜食的确很香,她便捡了一碗香米粥喝,吃了一点如意花卷,便搁筷了。
“我傍晚时会带阿沅回来,他哥哥大概戌时会来接他回家。在这期间,别让他们看见你。”
走之前,苏绾缡吩咐道。
萧执聿在这其间一直都很安静。
从苏绾缡吃完饭到收拾东西要离开,他一直都很乖顺地跟在她身后,时不时地还能帮她一点忙。
比如帮她找到了昨晚不知道落哪里了的书册。
苏绾缡觉得他还算听话。
可这会儿他又开始磨牙露爪子了,站在她身后阴沉沉地看着她的背影,“你不打算把我引荐给他们?”
苏绾缡回头,看着他不满的表情,觉得他又在耽误自己去私塾的时辰,用你在开什么玩笑的语气,轻挑了挑眉梢,嗤笑道,“你以什么身份?”
“萧执聿,要你留下来,是要你做我身边的一条狗。你只需要乖乖听话,讨我欢心就可以了,明白吗?”她正了正色训诫道。

第111章 苏绾缡没再给他一个眼神,自然也就没看到他是何表情,更不关心他是何心情。
受不了就走,她求之不得。
直到出了院门以后,萧执聿都还一直站在原地,看着她最后一片桃粉色衣角消失在门缝,院门在风中撞颤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他眼睑微耷,长睫阴影覆盖,冷白面色显出几分阴郁。
她说,他是她的一条狗。
萧执聿缓缓笑了笑,如果是狗,那寸步不离地跟着主人也没有什么关系吧……
苏绾缡今日入了私塾,依旧是正常的授课。
私塾里的孩子们都很喜欢她,课室里的氛围一直都很融洽。
直到要近午时,紧绷了一个上午的课程,苏绾缡为了放松他们,于是浅浅闲谈了几句,原本死气沉沉的课堂才又重新焕发了生机。
于是她又装作不经意的样子谈到了昨日有几个人欺负阿沅的事情,眼神也有意无意开始变得犀利。
孩子们到底还小,在苏绾缡的眼神攻势下,有几个便开始有些招架不住了,纷纷将头往地底下埋。
做贼心虚的模样简直是不打自招。
苏绾缡先是很不客气地将这几个闹事的孩子批评了一番,再然后便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将他们说得眼泪直掉,连忙保证以后绝对不敢再犯。
这才又恢复了往日温和的模样,可再上课,这些孩子却已经不敢再用从前的眼神看苏绾缡了。
私下里还表示,苏绾缡以后再也不是私塾里最受欢迎的女娘子了。
不过这一切并没有传进苏绾缡的耳里,上了一上午的课,又处理了一桩麻烦事,苏绾缡只觉得身心倶疲。
收拾着东西便要回自己的值室,途中遇见了私塾中其他的先生和娘子,照例是打个照面。
可却不想,他们竟然拦住了苏绾缡的路,一副要与之长谈的模样。
“苏娘子,你竟然成婚了?”最先开口的是私塾里资历比较大的一位娘子,几乎是有些不可置信道。
苏绾缡愣了愣,还不消反应便又听见其他人的声音,“苏娘子,看不出来啊。你夫君今日来了,当真是一位好俊俏的小郎君,怎么之前没有瞧见过?”
其他人闻言跟着附和,“是啊,我听说苏娘子是一个人住?”
“苏娘子,亏得我还打算为你相看呢?你不知道,我夫君家的表弟上次来学堂里见着了你一面回去便茶饭不思,找我一阵打听,倒是可惜了我这里一段好姻缘。”最先开口的那位女娘子又重新说了话。
“你那姻缘有什么可惜的?苏娘子本就生得瑰姿艳逸,夫君也是龙章凤姿,你表弟?搭什么边?”
话落,一行人笑了出来。
“而且那郎君当真是贤惠,手上提着食盒来见我们家苏娘子,看来是心疼娘子在外面吃得不好?”说罢,对着苏绾缡挑了挑眉,一片揶揄。
苏绾缡被说得面红耳赤,在一堆人围着的七嘴八舌中,总算是听明白了发生了何事。
所以,是萧执聿来了是吗?
她僵硬着笑点了点头,随意含糊了几句。
众人看出她应付的心不在焉,也不想再耽误他们,纷纷笑着给她让路。
直到苏绾缡走了老远距离还能听见身后调笑的声音,“果然是年轻夫妇,瞧,几个时候能看得见苏娘子这般急躁?”
末了,还感慨了一句,“我年轻那会儿时也是这样,一刻都不愿意与我家那位分离。”
苏绾缡冷笑,她眼下可不是去心似箭?
萧执聿这是在挑衅她!
拐过长廊,入了后院,苏绾缡推开值室的门,已经准备好要好好教育一下萧执聿。
可意外的,竟然没有瞧见他的人。
心口的怒气一下堵在喉间,找不到发泄的对象,竟然瞬间就哑了火。
苏绾缡走进去,影子将将落在门槛上,手腕便骤然被人带着往旁边拉,一下便撞进了一个满是雪松香气的怀抱。
随着门扉被掩上,苏绾缡也被带着抵在了身后的墙上。
萧执聿肩背挺括,轻易便将她罩进了墙角的狭窄角落里,他一手牵住她的手腕,一手环住她的腰将她按在了墙上,圈住她的姿势里,他埋头在她的颈侧里,又在嗅她!
“怎么这么久,饭菜都凉了。”从颈边传出来的声音闷闷的,呼出的气息也酥酥麻麻的。
苏绾缡咬了咬唇。
为什么这么久?
他还敢问她为什么这么久?
不就是因为他,她才在路上被私塾的娘子们给堵着问话了吗?
“谁叫你来的?”苏绾缡冷冷出口,“谁说你是我夫君的?”
他依旧埋在她的颈项里,好似有些委屈,“我什么也没说,她们自己认定的。”
他微微偏了偏头,又去亲她,声音低低的,“可能是她们也觉得,我们很般配。”
苏绾缡从鼻息里哼出一声不屑,刚想要说话,值室外面突然传来掌事的声音。
“苏娘子!你在里面吗?”
苏绾缡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要推开他却偏生被萧执聿紧紧按在了怀里,动弹不得。
他已经亲到了侧颌,游移到她耳畔吐息,“不想让他看见我们这样,就不要出声。”
苏绾缡深呼吸了一口气,果然没应声。
萧执聿是个疯子,他不会介意在众人面前显露他们的亲密,甚至反而会期许。
他是真的做得出来这种事!
私塾的掌事已年过花甲,是个不折不扣的经世儒学的老者。
即便她言明与萧执聿是夫妻,老先生怕是都不能接受这青天白日,学府圣地做出这等行径。
萧执聿倒是可以一走了之,她不行。
苏绾缡不会在此时做自不量力的事情。
“苏娘子,你在里面吗?我听说你今天罚了李之他们。咳咳,这个事情,是李之他们做的不对,阿沅那孩子我知道,挺乖巧的。你叫他无事的时候可以来我值室里坐坐。不用怕叨扰我,我老了,也希望能和年轻人说说话。”
“李之这孩子,他父亲当年我教授的时候也没这么不听话。这么能做出此等孽事,欺凌同窗!我定然他日要登门造访!”
掌事先生说得激动了,忍不住咳嗦了两声,拿着拐杖重重敲了敲地面。到了这会儿像是才想起没有人接他的话。
他转身瞧了瞧微闭的门扉,又试探着喊了一句,“苏娘子?”
苏绾缡眼看着门窗上映出的那道影子越来越近,心像是要跳出了嗓子眼。
门扉没有落闩,只要老先生一推,就能看见她和萧执聿此刻的样子。
苏绾缡突然有些后悔,若是方才应了声,后果总比眼下的好。
但好在,门上的那道影子晃了晃,紧接着便是拐杖拄地的声音。
——那道影子渐渐从门上移开了。
苏绾缡松了一口气,绷紧的身子逐渐松软。
偏生萧执聿还将她圈在怀里,濡湿的吻一点点落在她的颈侧,“绾绾,好大的脾气,教训人的时候这么凶。”
今日苏绾缡的威名可传了个遍。
谁能想到,平素里温温柔柔的苏娘子今日头一次如此疾言厉色。论学堂里谁敢教训员外李之的孩子?就连向掌事的老先生告状都没人敢。
可苏绾缡倒好,不仅教训了,还将人给训哭了。
“当年在文渊书院的时候,你可没有这么有勇气来帮帮我。”说到这里,他突然有些委屈,尖利的牙齿又去咬她。
“所以你还真是贱啊。”苏绾缡木木地直视着前方,“我袖手旁观,你竟然还喜欢我。”
话落,她翻身将他抵在了墙面上。
萧执聿似轻嘶了一声,眉眼闪过一抹痛色。
苏绾缡再看过去,他却已恢复如常,像是苏绾缡方才看到的只是错觉。
可他面色却的确苍白,此刻正眼含幽怨地看着她,很不满她这样打断他的亲昵的行为。
苏绾缡蹙眉,萧执聿何时变得这般羸弱了,昨夜那一刀也不深啊?是故意让着她?
苏绾缡手掐住他的脖子,五指深深地往里嵌,感受到筋脉在自己掌心跳动。
她靠近,警告道,“留在我身边,就要像条狗一样听话。”
“摇尾乞怜,装乖卖巧,这不是你以前最擅长的吗?”她故意羞辱,意有所指道,“疯狗,是会被打走的。所以别到处去瞎晃,乖乖待在家里,最安全了。”
被掐住脖子的那一刻,萧执聿呈现出前所未有的兴奋。
再听见她的话,一种被掌控,被私有的隐秘感觉刺激得他整个头皮都在发麻。
他睁着黑亮的眸子看她,感受到她手越掐越紧,他忍不住整个胸膛剧颤,像是一个被吹胀了的鱼鳔,几近眩晕到呼吸都急促。
他去握她的手,可怜兮兮地恳求道,“可我要给你送饭,别吃外面的东西好吗?”
“那就用食盒装着,我早上带走,反正你晚上也不睡觉,就熬个通宵好好研究吧。”苏绾缡说得云淡风轻。
垂眼落至他包裹着自己掐住他脖颈的手,如竹节一般漂亮修长的指骨上还有几道她昨夜咬下的深红齿印,手背上青筋虬起,隐隐中好似还在带着她的手往里送力。
苏绾缡嫌恶地挥开,退了几步,当着他的面拍了拍手,像是触碰到了什么肮脏的东西。
直勾勾地盯着他,再用手背一点点楷掉他亲吻过的地方。
手从脖子上松开,凉意也渗了进去,心底一下又变得空空的。
血液化成酸胀的脓水在体内流淌,腐蚀流经的每一块血肉。
萧执聿咬着发痒的牙,呼吸沉了下去,红彤彤的眼睛看她,好像受到了莫大的羞辱。
要得就是这个反应!
苏绾缡挑衅地看了他一眼,这会儿才好心情地终于露出了一点笑来。

第112章 目的达成,她不再看他,转身落座在了窗边,拾起竹筷,一口一口吃着。
萧执聿早已经将饭菜从食盒里摆了出来,不需要苏绾缡多做什么,眼下温度也正好。
午后明媚的天光透过油纸投射,在苏绾缡周身渡上了一层朦胧的暖光。举手投足间,衣袖将光影打翻,整个人有一种近似飘渺的幻感。
萧执聿站在原地里,眼看着她走出黑暗,看着最后一块阴影自她身上无所遁形,他像是渣滓一样被她扔在了原地,可有可无地被抛弃。
他看她脸颊上细小的绒毛,看她如蝴蝶振翅的羽睫,看她张开的红唇,看她咀嚼的两腮,吞咽的喉咙。
他觉得好渴……
可是她为什么对他这样坏,她怎么可以……
墙角倾泻的阴影被无形放大数倍裹挟在他周身,将所有浓稠的,粘腻的,潮湿的气息全部收紧,拉扯,膨胀。
反复焚炼。
——把她带回去!
——把她关起来!
——让她成为可控的!
浓稠的影子不断蔓延,攀爬,伸出利爪,在触碰到阳光的一刹那却骤然颤着身子缩回。
随之是咬破腔壁软肉,熟悉的,浓烈的,令人安心的血液泵出,吞下全部腥残的血水,萧执聿才终于勉强地在痛意里清醒。
不能……不能这样做……
要留下来……要听她的话……要让她心甘情愿……
总之,别想摆脱他……
忽略那道黏湿的,灼热的视线,苏绾缡这顿饭还算是用得不错。
不得不说,萧执聿的厨艺很好。至少,赋闲在府的那段时日里,做饭的厨艺不是骗她的。
尽管如今她还是没能完全适应萧执聿具有穿透性的眼神攻势,但是苏绾缡已经能够尽量做到忽视。
她不会转过头去看他,也不会跟他说一个字。
她眼下要做的,就是将他当做透明人一样。
让他压抑,让他痛苦,让他自疑。
否则这条贱狗定然又会尝到甜头,得寸进尺地睁着一双黑亮狂热的眼睛看她,自作主张地重新闯进她的生活。
今天他敢堂而皇之以她夫君的身份来私塾不就证实了他非良犬吗?
一个人在浣花镇是有些无聊了。
苏绾缡可以栓一条狗在身边,也不介意偶尔给点小奖励。
但是如果贪求得更多了,那就不妙了。
但好在萧执聿还算是听话,许是苏绾缡方才对他说得那番话起作用了。
等她用完膳以后,不用苏绾缡多言,萧执聿自己就收拾着食盒回去了。
当真就像私塾娘子们说得那样,仅仅只是为了来给她送饭,一副贤夫模样。
苏绾缡站在窗前看他,院中梧桐树已经在初春的微风与细雨的滋润下生出了嫩芽,簌簌作响的鸣声中绞缠细碎的光影斑驳地落在萧执聿缟羽色长袍上。
背影望去,君子皎皎如玉,郎艳独绝。
只是,太听话了……
有点不像他了。
果不其然,下午授课的时候,苏绾缡便时常能感觉到有一股视线凝在自己身上。
无论是在课室里,还是下了学在长廊上,那道视线总是如影随形。
阴暗,潮湿,黏稠,像是沁了水的绸缎披在身上,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尤其是当苏绾缡与人交谈时,无可避免的有了衣衫的接触,那道视线甚至会变得灼人刺痛。
可每当苏绾缡循着回望,却什么也瞧不见。
这种熟悉的被注视的感觉,苏绾缡清楚定然是萧执聿。
她甚至耳畔都能感受到他压抑到极沉的,甚至是不耐烦的,难以忍受的粗重喘息,像是随时能够撕裂他的理智。
苏绾缡总算明白自己心间的那点不对劲是为何了,原来是因为上午时她其实就有些察觉到了,只是当时忙着训诫李之他们,没有当回事。
原来,他一直在暗处看着自己啊。
苏绾缡从喉间溢出了一声了然的叹息,很轻地笑了一声。
看来还是不够听话啊。
傍晚,苏绾缡牵着阿沅的手往斜水巷里走。
她若无其事地推开院门,照例和往常一般,将阿沅安置在了院中的小方桌边,辅导他的功课。
后背处的灼人视线依旧不减,跟了一路,像是火烧一般频频烙在苏绾缡与阿沅含笑的面孔,交叠的影子,握紧的掌心上。
苏绾缡能够想见萧执聿那张阴沉到极致的面孔。
只要一浮现,唇边的笑意便咧得愈发灿烂。
“苏娘子,我哥哥生辰你也来吧。”
看出苏绾缡今日心情很好,阿沅胆子也不由大了些,做了一会儿功课就从桌上抬起了头,鼓起勇气道。
他早就想要邀请苏绾缡了,更别提今日苏绾缡还为了他惩戒了李之他们。
苏绾缡现在在阿沅心底的形象简直要比他哥哥还要伟岸了,自然也没打算问他哥哥的意思。
“我……”苏绾缡摸了摸阿沅的发顶,刚要回话自己就不去了,可后背处的阴冷视线陡然加重。
与此同时,院门也被推了开来,发出吱呀的声响。
二人闻声望了过去,门外站着的是林逸则。
他含笑着走进,“今日铺内无甚要事,我便早些来了。”
苏绾缡站起了身来,他开口解释了一句,再低头看了一眼阿沅,“在聊什么?”
“哥哥,我想邀请苏娘子一起去你的生辰宴。”阿沅先斩后报,这个时候才仰起头看他,语气稚嫩。
闻言,林逸则眸光微闪,再看苏绾缡时耳尖立马泛起了薄红,眼神也似有躲闪,不似方才游刃有余的样子。
“这话本应该是我来向苏娘子说得,竟让这小子抢先了。”林逸则嗔怪地看了一眼阿沅。
“其实也不算什么宴席,只是在家中邀请了一些亲朋,不知苏娘子可愿意赏脸?”他说着,递给了苏绾缡一封请柬。
这便是正式的邀约了。
苏绾缡没怎么细听,注意力都在绷紧的脊背上,凝过来的视线滚烫,像是生生要将人给盯穿一个洞来。
这么生气?
苏绾缡笑了笑,礼貌性地点头,伸手就要去接。下一刻,厨房的方向突然爆发了一声巨响,像是有重物被狠狠砸落在地。
所有人惊慌地望了过去,心跳被这突兀的一声愣是吓漏了一拍。
在回过神来以后,眸里才流露出疑惑,担忧,试探。
只有苏绾缡在一瞬间被吓着以后,立马反应了过来,脸色瞬间变得很不好看,冷冷地盯着厨房瞧。
“我去看看。”林逸则作为在场的唯一一个已过弱冠的男子,此时很有风度地安抚了二人,要去帮苏绾缡瞧瞧发生了什么。
苏绾缡挡在了他面前,面色已经恢复如常,她摇了摇头,“无事,或许是野猫吧,最近经常来。”
“那……”
“天色不早了,既然你已经来了,就带阿沅回去吧。”林逸则话还未说完,就被苏绾缡打断道。
她拿过林逸则手上的请柬挥了挥,“生辰宴见。”
请柬已经送出,林逸则心口一直放着的一件事算是落下。
他看了看苏绾缡身后厨房的方向,再看她不以为意的面容,也放了心,笑道,“好,生辰宴见。”
收拾好阿沅的功课,林逸则牵着阿沅给苏绾缡道别,苏绾缡依旧是将他们送到了门外。
等到院门被关上的那一刻,伴随门闩彻底落下的是苏绾缡骤然冷寒的面色。
她转过身来,瞧着发出声响的厨房。
差一点,就让别人发现他了呢。
天色暗沉下,紧闭的门窗上晃动着幽魅的树影。
簌簌作响里送过来的是晚风的声音,萧执聿在阵阵回荡的声响中听见了一道极轻的来自苏绾缡的脚步声。
哒……哒……哒……
一下一下,一点一点,像是催魂索命的亡符,每一下都踩在萧执聿的心口,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嘹亮,竟然让他有一种说不出的刺激和兴奋。
她来了……她在走向他……她在靠近他……
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
浑身因期待止不住地颤栗,连血液都在翻涌着叫嚣!
她会推开门……她会质问他……她会很生气将他按在墙上,用柔软的掌心压住他的喉结,用纤长的指节死死嵌入他鼓起的青筋!
将胸腔里的空气一点点挤压,喉咙会发出火辣辣的痛意,他会止不住的喘息,一片晕眩里任由那股熟悉的来自她身上的兰花香气在鼻息间最大化的充盈。
他要烂在她身上,接受她全部的污言秽语,谩骂羞辱,在她手底下一点点窒息。
只是一想到这些,原本黑沉的眸子已然烧出滚烫的亮光。
她来了,她来了,她来了!
终于,脚步声停在了门外,“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是苏绾缡面无表情的一张脸。
血液一瞬间凝固。
继而,他看见她歪头,缓缓地笑了笑。
她很随性地走进,眼神轻瞟了一眼地上倒掉的柜子,然后无足轻重地移开。
“萧执聿,你在做什么?”她声音很轻,甚至悠扬,像是真的在跟萧执聿闲谈,很好奇他要做的事情。
为什么这么云淡风轻……为什么一点儿也不生气……为什么不对他大吼大叫……为什么不将他按在墙上,死死掐住他!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他眼睛烧出滚烫的赤红,是因为接受了请柬,所以心情很好是吗?
他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声音低哑得像是粗砺的沙子,“你要参加他的生辰宴?”
“嗯?”苏绾缡轻扬了一声,再看他,有些困惑的模样,“怎么了?”
很理所当然,很天真无邪的模样。
她明明知道!
他受不了了,抓住她的腕子往墙上压,整个人完全贴了上去,“你不许去!”

第113章 “萧执聿,你是又要管我吗?”
不同于他的怒目切齿,苏绾缡很平静,眨着眼睛看他,瞳仁里盈着困惑。
被这一声刺到,像是突然回神,他慌张地松开按住她的手腕,浑身戾气顿消。
“不是的,绾绾。”他摇头,双手无助地去环住她的腰身,将她圈在自己怀里。
“绾绾,你别去好不好。我听话的,你别去。”他埋头陷在她的颈侧,呼吸很急促,嗓音颤哑,一遍一遍的保证从他口中呢喃而出,一声比一声的乞求更甚。
苏绾缡能够感受到他震颤的胸膛,整个人都似被浓烈的悲伤和彷徨笼罩。
他身上很凉,落在她脖颈间的呼吸都裹着无尽的冷。
分明是极具有侵略性的姿势将她包裹在怀,可此刻,平素里挺括的肩背佝偻,似连影子都折了腰,如同在陡峭悬崖边行走的人,只能凭借本能抓住让自己安心的一切。
萧执聿,也有你求着我的一天吗?
也有我无动于衷看着你崩溃绝望的一天吗?
苏绾缡眼眶发红,盯着身前的一片黑暗,止在半空的手又猝然放下。
眸色重新恢复冷情,她轻扬了头,咽下喉间的哽咽,极轻地呢喃了一声,“啊。”似是了然。
“你所谓的听话,就是寸步不离地暗中监视我,未经我允许肆意地出现在人前,故意制造声响让我考虑你拒绝别人的邀约?”
他身子骤然一僵。
“萧执聿,听话是你留下来该做的,不是用来跟我谈条件的,明白吗?”
她声音彻底冷了下来,不再轻柔,好像已经陪他演够了戏,眼下已经耗尽了所有耐心。
推开他,眉眼淡漠,不带一丝感情,轻飘飘从他身上扫过,如同方才进屋时看倒在地上的柜子一般——看一个死物……
“做饭吧。”她撂下这句话,转身出了厨房。像是这才是他唯一的用处。
漆黑的房内,只有门处一点倾泻的月光,照不透更里面的浓稠晦暗。
萧执聿隐匿在破败中,低垂着头,僵硬地站在原地。
这是她今天第二次扔下他了。
第二次了……
喉间似有异物堵住,他完全呼吸不了,像是有沉重的巨石落在他的胸口,将他肺部的空气全数挤压出去。
胸口一阵阵钝痛,犹如刀绞一般,一下扎进了最深处,再被反复连根拔起,扯着血肉往外翻。
萧执聿扶着墙面大口大口喘息,头像灌了铅铁一般,本就昏暗的房间里,视线里更是一片漆黑。
他手紧紧按住来自胸腔里有力的跳动,每一次的振动都像是要将他心口处的伤痕绷烂。他索性死死压了下去,任由鲜血像是泡胀了水的棉花涌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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