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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蚕缚by花椒不浇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9-10

轻揉慢抚。
直到那道蹙起逐渐平息,手下的人儿传来均匀的呼吸。
萧执聿才缓缓松开手,借着房中微弱烛火凝视塌上的人儿。
苍白面孔,下唇上一道明显齿痕。
府医把脉时,掌心处一道道指尖深嵌里肉的血痕……
夜晚,孤风难寂。
微弱烛火被吹动得明灭起伏,将萧执聿的影子拉得颀长。
光影晃动,硕大身影如深夜巨物笼罩住整片帷幔,黑压压铺天盖地地涌来,叫人一点呼吸都提不起来。
“绾绾,谁也不能欺负你。”
暗夜,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痴缠缓慢,像是游蛇滑过肌肤,粘腻带起一阵痉挛。
显朝太子亲临萧府。
萧执聿听说以后,连眼都没抬,直接拒绝相见。
可是轻尘却道,“夫人已经叫太子进府了。”
萧执聿,“……”
苏绾缡得知昨日之事全靠太子相助,心生感激的同时,也不由疑惑。
这显朝太子为何会帮她?
既然他人已亲临,不说为报答这份恩情,单说他是太子,苏绾缡都不可能叫人拒之门外。
是以,萧执聿得知时,人早已经入了府。
“臣妇参见太子。”
苏绾缡入了前厅,站在堂下适当距离行礼问安。
“夫人不必多礼。”
祁诵坐在堂上,他放下手边的茶盏,偏头望了过来。
苏绾缡只觉得这道声音熟悉得紧,抬眸看来,正好对上祁诵含笑的眼睛。
心满意足看到苏绾缡眼底的震惊,祁诵开口,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得意。
好像见着苏绾缡吃瘪是一件顶顶有趣的事情。
“夫人看到本宫好像很是震惊?”
他明知故问道。
“太子殿下今日来府,有何贵干?”
苏绾缡没有搭他的话,转而说起了另一件事。
果然如她猜测,陈诵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可是没有想到,饶是猜到他的身份不一般,却也不曾想他竟然是显朝太子这样显赫的身份。
不过还好,自己于他有救命之恩。
即便当日对他态度不敬又如何。
所谓不知者不罪。
这太子来府也定然不是向自己兴师问罪来的,否则,昨日也不会救自己一命。
苏绾缡索性转了一个话题,省得与他周旋。
“夫人还真是薄情寡性,本宫昨日救了你,夫人就是这样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的?”
明白苏绾缡的用意,祁诵有些不满。
他好像又在苏绾缡这里吃了瘪。
“臣妇谢太子之恩,定然不会做出掐着殿下的手腕损害殿下身体的事情。”
苏绾缡不咸不淡道。
话一出口,祁诵算是彻底在苏绾缡这里栽了一个跟头。
好一副舌灿莲花。
无论是陈诵,还是祁诵,他对苏绾缡都毫无压制之法。
祁诵一时之间有些好奇,苏绾缡在萧执聿面前会是什么模样?
还是这样一副呛人的模样吗?
刚一想到此,外面便传来声响。
祁诵偏头看去,只见本该一早迎上来的萧府主人萧执聿,总算是姗姗来迟。
“殿下。”
萧执聿双手微拱,看着礼节是做出了个全,可是怎么瞧着,似乎都有点不太待见的意思。
眼见萧执聿前来,苏绾缡很是自觉地退到了家主的身后。
萧执聿也偏了偏身,将苏绾缡挡在了身后。
祁诵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不是救了苏绾缡吗?
萧执聿应该欠自己一个人情才对,怎么对自己还是这副生冷的模样,甚至还有些嫌弃……?

第16章 看着苏绾缡躲在萧执聿身后低眉顺眼的模样,祁诵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有什么东西堵在心里似的,叫他有些呼吸不上来。
他心里有些莫名的恼怒,像是急于证明什么,又像是宣泄什么。
祁诵看着萧执聿,微微扬了扬头,“本宫今日来府,是专程来看夫人的。不知,夫人身体可好?”
前一句话是对萧执聿说得,表明来意。
后一句则是对苏绾缡说得,他微微偏了偏头望向了站在萧执聿身后侧的苏绾缡。
话语之间,满是亲近。
像是二人已经相识许久,是朋友一般。
“多谢殿下,臣妇并无大碍。”
苏绾缡答道,语气平淡无波,又将二人之间的亲密无形之中破除。
像是只是因为祁诵自来熟一般。
从前苏绾缡不想与陈诵多有纠葛,现在苏绾缡依旧不想与祁诵多有纠葛。
从前是害怕,如今是敬畏。
她们二人不过就是你救了我,我救了你的关系。
如今,两两相抵,从此再无干系。
可是苏绾缡想要再无瓜葛,有人却不想如她所愿。
祁诵眯了眯眼睛,听出她语气里的疏离。
心里生起的无名火更甚,他将折扇一摇,自顾自地陷入了回忆,“当日我身中重伤,多亏有夫人病榻扶持,本宫才能大好。”
“后又有夫人携玉佩传信,本宫被安全带回上京,如今才能安然无恙站在夫人面前。”
“昨日之事,还好有本宫的暗卫探查到,才能阻止那恶徒,保夫人身誉。”
“说到底,都是夫人自己种下的善因。”
祁诵说着,又弯眼笑了起来,一副缘分妙不可言的样子。
“太子殿下洪福齐天,遇难呈祥。即便没有内人,也能一路顺遂,平安入京。”
萧执聿偏身,挡住祁诵的目光。
他抬眼望着身前之人,黑沉的眼眸如同三月初雪消融,笑意潺潺,却让人感觉一身凉气。
二人对视,分明初春的天气,空气却似炎夏,下一秒,就有火光乍现。
“殿下,我们该回驿馆了。”
祁诵身侧的岳沉轻声附耳道。
这一声,才算是将祁诵给彻底喊回了神来。
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时,祁诵心惊了一瞬。
他今日来,是要萧执聿记得,他欠自己一个人情。
怎么还跟萧执聿干上了?
祁诵认为自己一定是前几日洗尘宴,与胤朝官员周旋累着了脑子。
他讪笑了一声,向着萧执聿拱手,“本宫还有要事,就先行一步了。”
祁诵走后,萧执聿盯着他的背影良久,眸中警惕之色不减。
直到那道身影消失在转角,萧执聿才缓缓转过身来。
他垂眼看着身侧低眉顺眼的女子,才勉强平复了心间的那股危机之意。
可一想到那一段日子,苏绾缡整日床头不离不弃地照顾祁诵,一股强烈的冲动又立马涌了上来。
几乎要将他吞没。
他应该关着她!
锁着她!
叫她哪里也去不了!
萧执聿看着苏绾缡抱腹的纤细玉手,她就是用这双手给祁诵解衣,擦拭,上药的吗?
她碰了他,看了他!
萧执聿心间涌上浓浓的妒意,恨不得将祁诵身上所有苏绾缡碰过看过的地方全部剜掉!
厅内,静可闻针。
苏绾缡感受到极强的压力。
四面八方将自己笼罩,几乎叫她眩晕。
萧执聿没有要离开的打算,苏绾缡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先走。
她鼓起勇气抬起了头来,果不其然瞧见萧执聿正垂眼看着自己。
他背对着院外,光影从他身后洒下,那双漆黑的眼眸似乎更深了几分。
苏绾缡眨了眨眼,有些紧张地解释道,“我……不知道他是太子。”
苏绾缡知道,凭借萧执聿如今的地位,若是让人知道他与显朝太子有瓜葛,怕是会惹上不小的麻烦。
可是今日因着自己的缘故,竟然叫祁诵亲自登门。
若是此事传了出去,恐怕萧执聿名声受损。
萧执聿生气也是应该的。
苏绾缡也不知道事情竟然会发展到这般地步,心中不由愧疚,“对不……”
“祁诵此人不简单,少与他来往。”
苏绾缡还未道歉完,萧执聿就打断了她。
他不明白,苏绾缡为什么总是在道歉,为什么对自己总是这样疏离。
他不想听她说那些话。
可是她好像除了那些,就没什么旁的跟自己说的了。
闻言,苏绾缡连忙点了点头。
他看着并没有怪罪她的模样,只是脸色瞧着好像不是那么好看。
苏绾缡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给萧执聿惹麻烦了。
表示自己一定谨记。
萧执聿有些气馁,看出她的不自在,只能先行离开。
书房内。
轻尘跪在地上,后背洇出一身冷汗。
“是属下的错,没有查清那人身份。”
轻尘也没有想到,那人竟然会是显朝太子。
当日,只当是夫人善心,随意救了一个商客,也没有多管那人的身份,只是暗中派人看着。
毕竟大人只叫他们看着夫人的安全。
所以轻尘并未尽数上报。
“自己去领罚。”
萧执聿垂首执笔,冷淡的面孔没有半分情绪。
闻言,轻尘总算松了一口气。
他知道,面对夫人的事情,大人有多在乎,决不允许有一分一毫的差错。
今日,自己能够被轻易放过,轻尘颇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心下保证日后关于夫人的事情定要事无巨细查清上报。
“将这个传给陆临。”
轻尘正打算起身离开,下一瞬,萧执聿的声音从书案后传来。
轻尘忙上前接过,待瞧清上面的字以后,心瞬间漏了一拍,满脸不可置信。
“大人,此举会不会太过激进?”
轻尘此时已经不怕萧执聿会责罚自己,刚消下去的冷汗又马上冒了起来。
大人真要这样做?
仅仅……因为夫人,就要做到这个份上吗?
“程诀不过纨绔,我替程伯侯除掉这颗毒瘤,有何不可?”
萧执聿轻抬嗓音,冷寒声线带着凌人的杀气。
轻尘知道,大人这次是动真格了。
程伯侯府,累累军功,簪缨世家。
可是三房实在毒瘤,强占地宅,掳娶民女,买卖官职,垄断盐行……
三房敢这样胆大包天,仗的是谁,靠的是谁,为的是谁?
不言而明。
可是萧执聿一直没有动他们。
一来,证据不足,既然无法连根拔起,就不要打草惊蛇,不如等待机会,一举歼灭。
二来,齐王伏诛,朝政绝不会允许再出现一家独大的局面。圣上多疑,有程伯侯府牵制,萧执聿这个首辅之位才能坐得稳,坐得长久。
萧执聿这一路走来,身后没有世家依仗,全靠的是他自己。
他不是什么良善之人,虽有安国利民之心,却更懂得为官纵横之道。
只有保住自己的地位,稳住自己的权力,才有能力为更多的人做事。
萧执聿一向如此。
看利,更重利。
没有人能够打乱他的节奏,没有人能够值得他撇下一切深谋远虑,长久谋划。
这也是他能够从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白衣走向一朝首辅之位的原因。
他比谁都要坚定,比谁都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所以,也比谁都更能忍,更能蛰伏。
可是如今,萧执聿居然要因为一个女人,因为一件根本没有成的事情,放弃那么久的谋划,只是为了要让程诀付出代价,要让三房悔不当初。
轻尘不明白。
大人走到如今的地位,一路经历了什么,他都看在眼里。
可是如今,大人却做出这样在他看来完全是意气用事的举措。
可是轻尘信他,即便他认为大人如今的决定很不明智,可是他还是照办了下去。
事情落实的很快,不多日,一连串的奏折频频被递送了上去。
市井坊巷,流言叠起。
京兆府门,受过三房荼毒的百姓自发列队,门前锣鼓不停,喊冤声震天。
朝廷之上。
众人屏息敛气,生怕撞上枪口,承受圣上的雷霆怒火。
“程伯侯。”
圣上风玄率先开口,声音由金銮大殿上首传出,带着浑厚的余声传入大殿上每个人的耳中。
敲得程岩安心口一震。
“臣在。”
程岩安走出列队,站在殿中。
“近日坊中关于你程伯侯府的流言,你如何看?”
风玄先不问罪,反而询问起了程伯侯的看法。
“圣上!臣冤枉!程伯侯府冤枉!”
程岩安立马撩开衣袍跪了下去,“臣的弟弟,绝无可能做那样的事情,一定是有人蓄意陷害!”
程岩安说道,看似求情,却三言两语就将罪责推脱到了三房的身上。
萧执聿立于一旁,冷眼看着。
果然是个老狐狸。
“是不是陷害,该由大理寺查明定夺。”
风玄显然并不关心,这罪责由谁承担。
他风轻云淡撂下一句,持续了多日,闹得人心惶惶的案子便正式立下。
上面人的随口一句,主宰着多少人的生死。
可底下的人四处奔波,你走我罚,血雨腥风的一番折腾,最终呈上去的薄薄一张陈词,却是压着无数条人命,无数人的利欲熏心。
真相可能会至,也有可能永远不会到达。
因为那要多少人的前赴后继,又要牺牲多少条人命。
风玄看着低下跪着的程伯侯,他挥了挥衣袖,表示叫他回去。
程伯侯毕竟身份年龄摆在那里,风玄并没有太过折损他的面子。
众人心思各异,都拿不准圣上的意思。
早朝退了,一行人有序从金銮殿离开。
萧执聿刚出金銮殿门,正要踏上白玉台阶离开,就听闻身后风玄身边的内侍大监唤他,“萧首辅留步。”
萧执聿转头,眸中并无讶异情绪,他微微颔首,算作见礼。
“萧首辅,圣上有请。”
大监弯着身子和气说道。

第17章 御书房内。
黑金玄砖地面射出铮亮,鎏金饕餮纹三足铜香炉燃起袅袅云烟,偌大的御书房内,静可闻针。
萧执聿站在堂下,静声矗立,等着风玄落下最后一笔。
“听说,你去参见了安宁郡主的及笄礼?”
风玄落笔,抬头望向萧执聿,似是闲话家常一般。
“是。”
萧执聿答道。
“及笄礼上可有发生何事?”
“安宁郡主乃程伯侯掌上明珠,及笄礼亦被百姓传唱。”
言外之意,谁敢在程伯侯府闹事,若是有事,坊巷怎会传唱。
风玄抬眼看了一眼萧执聿。
“程伯侯一事,萧爱卿可有见解?”
“一切待大理寺查明。”
室内安静良久。
风玄再未发一言,萧执聿垂首而立,亦无言。
良久,风玄才轻飘飘一句,“下去吧。”
萧执聿转身离开。
御书房殿门推开,萧执聿走出以后,大监随后而入。
他毕恭毕敬地奉上新茶,继而躬身立在一侧。
“张德海。”
风玄的声音幽幽传来,张德海浑身一震,立马绷紧了身子上前。
一副悉听尊便的模样。
“依你看,这件事与萧执聿有没有关系?”
风玄端起茶盏,用茶盖轻浮了浮面上的茶叶。
张德海心里一惊,面上却是不显。
“奴才以为,无论有没有关系,程伯侯是该打压了。”
张德海说道,腰身弯的更厉害了。
风玄轻觑了他一眼,“那你以为,萧执聿该不该动呢?”
“奴才不敢置喙!”
张德海“扑腾”一声,立马跪了下来。
玄金地砖坚寒,膝盖上传来的尖刺痛意远不及心上袭来的恐惧。
冷汗从额头上直直滑下,张德海整个人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是他一时不察,竟然敢置喙朝廷之事。
风玄轻抿了一口茶,上好的雨前龙井滑过唇齿,久久留香,冲散了批阅了许久奏折的积闷。
他握着茶盏,这才低眼看向了跪在地上的张德海。
“怎么又跪了,你也是跟在朕身边的老人了,朕不过问你一句,瞧把你吓得。”
“起来吧。”
得了风玄的赦令,张德海这才敢站起身来,可是脚是实实在在麻了。
是啊,饶是他跟在风玄身边多年,也还是猜不透风玄的心思。
萧执聿从风玄做皇子时便跟在身侧辅佐,可以说,风玄能够登上大宝,这一路,萧执聿功不可没。
可是如今,圣上好像变得不太信任萧首辅了。
张德海小动作抹了抹额上的汗。
“当日,朕命他处理齐王旧案,他却一头扎进贺乘舟一事,插手大理寺,不眠不休,不顾朕意,抽丝剥茧也要还贺乘舟清白。”
风玄放下茶盏,边缘的茶渍沁出,洇湿了金丝楠木桌面,折射出缕缕幽光。
“如今,他又全力打压程伯侯府,朕,倒真有点看不懂他了。”
风玄起身,走到雕花窗前。
初春的风带着凉意袭来,风玄负手而立,他徐眯着眼睛眺望这四方划分规整的皇宫。
张德海亦步亦趋跟在风玄身后,眼见风玄站定在了云龙雕花窗前,连忙劝道,“圣上,保重龙体。”
风玄不语。
他一路走到现在这个位置,得到了什么,失去了什么,他比谁都清楚。
饶是他曾经将萧执聿当做兄弟,可是若是他有不臣之心,他亦能下手。
“今年的春狩准备得如何了?”
风玄问道。
“回圣上的话,一切就绪。”
风玄点了点头。
今年的春狩,是他即位的第一场大型国宴。
显朝也派了使臣前来,这场春狩,不仅是一场国威的彰示,更是一场人心的测量。
谁是豺狼,谁是虎豹,尽可见观晓……
萧执聿出了皇宫,轻尘在宫外候马等候。
见萧执聿出来,连忙迎了上去。
“大人,已经吩咐进了大理寺。”
轻尘贴耳密道。
萧执聿点了点头。
此事,由圣上亲下旨意,饶是程伯侯有意维护,也要看有几个人有胆子蒙蔽圣听。
风玄不会彻底铲除程伯侯府,毕竟他还需要程伯侯制衡自己这个首辅。
但是能够借此除掉三房,大伤程伯侯府元气,他自然也是乐见其成。
萧执聿赌的就是圣上的制衡之道。
只是……
“大人,你如此凸现锋芒,圣上会不会……”
轻尘有些担心。
此前,大人就已经忤逆了圣上一回,执意救下贺乘舟,如今,他又要除掉程伯侯,在圣上看来,会不会觉得是大人在铲除异己。
萧执聿轻敛了敛长眸,他撩开窗帘看向了马车疾驰,两边急速后退的宫墙。
就算他什么都不做,圣上就会对他放心吗?
从来帝王的猜疑之心,只多不会少。
而他,不是要做那什么主见也没有的帝王应声虫,他要权力,不过也是为了要那人……
大理寺的处理效率很快,不过一段时间,便已经收罗到一堆证据。
累累罪证呈上,一桩桩一件件,无一不是程伯侯府三房的罪责。
圣上大怒,三房财产尽数充公,男子流放,女子为奴。
而三房嫡系血脉,一律问斩。
圣旨落下,百姓欢欣鼓舞。
号天恩浩荡,还民公道。
而程岩安眼见圣意已明,此祸难逃。
早在圣旨下达之前,便与三房脱离关系,彻底将他划出了程伯侯府族谱。
仅仅一月,上京城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一向欺男霸女,横着走路的程诀总算受到了严惩。
而最让人大快人心的是,在行刑的前一天,程诀在狱中遭遇了非人的虐待而亡。
据说死状惨烈,就连常年在刑房给犯人上刑的狱卒都心生胆寒。
但无论程诀死亡得有多惨,对于百姓来说,尤其是曾经受过他欺辱的百姓来说,都是大快人心的一件事。
驿馆里。
祁诵听着外面传扬的事情,轻呷了一口茶放下。
他摇了摇折扇,眉眼间的凝重不减。
他没想到,萧执聿竟然下手这样狠。
为了苏绾缡,竟然能够做到这样的地步。
当日,他救下苏绾缡,不过是想要萧执聿他欠下自己一个人情,或许他们可以联手。
他帮萧执聿除掉程伯侯,帮他坐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而他帮他争取到最大的利益回朝。
可没有想到,他竟然可以下手如此之快,仅仅因为一个苏绾缡,就要对程诀下死手。
不惜得罪程伯侯,以整个三房为代价。
祁诵心下震惊的同时,也不由为自己捏了一把汗,还好,他一开始赌的人就是萧执聿。
否则,他不保证,他能斗得过他。也越来越确定,自己这步棋走的实在是对。
苏绾缡,于他有大用处。
祁诵支开支摘窗,望向了长街上的人潮涌动。
这上京的血雨腥风,他有感,还只是开始……
“殿下!”
房门被推开,岳沉急步走了进来。
“何事?”
祁诵偏头看来,岳沉一向稳重,如此急色,定然是要急的事情。
“坊间传言,程诀一事,为您所为。”
岳沉说着话,将头埋得更低了些。
还未等到祁诵的反应,岳沉立马跪在了地上,他抱拳请罪道,“是属下的错,没有做好善后,竟然将事情传了出去。”
祁诵觉得额角突突跳得厉害,他开口,“查清是谁了吗?”
岳沉做事一向稳妥,此次来胤带的人也绝对信得过。
他不信是谁走漏了风声。
岳沉低了低头,半晌,吐出了一个名字,“萧首辅。”
“公子,程诀死了。”
轻尘将今日大理寺狱发生的事情告诉萧执聿。
分明昨夜,他们特意留了程诀一命,就是要叫他痛不欲生,却自杀不成。历经身体上的折磨与痛苦,叫他忏悔。
可是今日狱中却传来消息,说程诀死了。
他听闻以后还专门特意又潜回了大理寺狱查看了一番,发现程诀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样了。比他们昨日走时还要惨,估计是身体受不住,失血过多,人就死了。
“查清是谁做的了吗?”
萧执聿对程诀的死并不在意,从来都寒冰一般的脸上没有半分变化。
“探子来报,是太子的人。”
轻尘压低了声音。
这显朝太子实在奇怪,此前,救了夫人,如今,又帮着夫人惩罚了程诀。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升起,难道,太子也喜欢夫人?
轻尘讶异抬眼,果然瞧见自家大人万年不变的寒冰脸色兀得变得很是难看。
轻尘顿时噤声,不敢再说话。
萧执聿手上提笔落字的动作一顿,他盯着宣纸上洇开的笔墨,眼神沉冷得厉害。
手上的长毫随意一掷,沾有墨水的毫尖一路翻滚,在雪白的宣纸上射出一连片墨渍,刺眼得紧。
“既然他这么喜欢管闲事,那就让他威名远扬。”萧执聿开口,嗓音低沉,几乎带着咬牙的意味。
“才不算辜负。”
轻尘不知道这个时候该不该开口,但还是小心提醒道,“可是他,毕竟救了夫人。”
萧执聿冷嗤了一声,长眸里闪过一道暗色,他不屑开口,“他连程伯侯府门都没踏进,暗卫就已经入了后院,就这样巧发现了苏绾缡被人下药?”
萧执聿抬眼,望着轻尘的眸光似有关怀,又带着点白眼。
瞧着像是有点厌蠢。
轻尘被盯得脸色发烫,他慌忙低下了头,不敢再看。明明大人周身的气压是那样低,叫他直忍不住打寒颤,可是脸上连带着耳朵却在发烫。
他怎么觉得,大人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傻子一样呢?
不过经大人一提醒,他好像的确发现了这其间的漏洞。原来,一切都是安排好了的。
这样一来,轻尘立马又想通了。
所以,这显朝太子,不是喜欢夫人。
他是故意想要攀附大人,知道夫人是大人心尖尖上的人,所以,才命人暗中看着夫人。
好让大人欠他一个人情。
而如今,他亲自派人替大人除掉程诀,也是一种示好。
轻尘想明白了,可是又一件事想不通了。
既然,太子不喜欢夫人,要讨好的人是大人,怎么大人还是不高兴呢?
轻尘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

初听闻这个名字时,祁诵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明明是帮了萧执聿一把,他那么明显的示好,萧执聿难道看不出来吗?
“属下查过了,传出风声的的确是萧首辅的人。”
岳沉肯定了一遍。
祁诵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懂萧执聿此人了,他所走的每一步棋似乎都在他的意料之外。
好端端的,萧执聿为什么要对他出手。
他明明是帮了苏绾缡出气,他该欠自己一个人情才是!
如今,刚一除掉三房,大伤程伯侯元气,他就来对付自己了?!
祁诵仔细回想了一番,思索自己究竟是哪里得罪了他。思来想去,唯一能够挂上钩的,似乎只有苏绾缡……
难道,就因为自己那日显出了几分与苏绾缡的亲密,就惹得他这样不快?
祁诵觉得,萧执聿未免有些小气了。
但同时也气恼自己当日的举动,怎么就鬼迷心窍,非要跟苏绾缡一般见识,争个长短。
三房一事,除开几个当事人以外,还有一人心里也是极度的不痛快。
程伯侯府上,低压气氛弥漫,府中的下人个个如临大敌,恨不得夹着尾巴做人。就怕一个不小心,惹到了家主头上。
书房之中。
散落了一地碎瓷,字画。花盆里的水洇出,将字画上的墨迹晕开,一片狼藉。
程伯侯府管家战战兢兢矗立在一旁,等着程伯侯发泄完满腔的怒气。
“好一个萧执聿,好一个萧首辅!”
程伯侯当然不会傻傻地以为,三房遭此劫难,是自作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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