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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蚕缚by花椒不浇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9-10

凭他如今在上京的地位,家中一女还入宫为妃,谁敢不要命地盯上他们程府。
只有萧执聿,处处与自己作对。
平日里政见不和便罢了。
如今,他这是要将事情做绝,一点儿也没有将他这个侯爷放在眼里!
“区区白衣,妄想蝼蚁撼树,不自量力!”程伯侯气得大喝一声,一拳重重砸在了桌面上。
他戎马半生,朝堂之上,谁不敬他,重他,畏他!
偏生只有这个萧执聿,从来都不把他放在眼里。
他为了自己的女儿,平素里对他也算是做到了有礼有节,也从没说在他面前摆上长者的谱来。
他倒好,平素里对他冷淡也就罢了,官场上与他政见不同他也可以不计较。
可谁想如今,他竟然直接将手伸到了自己府上,硬生生除掉了他的三弟,破了他的财路。
程岩安是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他无心与他成仇,可是他却偏生放着安生日子不过,要来折辱他,那他一把年纪了,定然也是要给他一点教训看看。
否则,他程伯侯这么多年,不是白混了!
“侯爷息怒。”
眼见程岩安气似乎越撒越大,管家忍不住劝慰道。
“息怒?”程岩安冷哼了一声,这人都骑在他的脖子上撒野了,如何息怒!
“侯爷,您仔细想一想,萧首辅与您在朝堂上一向平分秋色,可是为何会选择在如今对您动手?”
管家上前一步,开始循循善诱道。
“他明明知道,三房做的这些,根本不能撼动侯爷您的地位一点。”
话落,程岩安很明显地冷静了几分。
他眼睛一转,看向了站在不远处的管家,“所以,他本来的目标就不是本候?”
管家弯了弯腰,不置可否。
程岩安的气消下去了,可是却也迷惑了,萧执聿费那么大的劲儿,竟然只是为了除掉三房?
冒着被圣上猜疑,被他记恨的风险,做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程岩安觉得,这样的行事风格很不萧执聿。
他觉得,自己好像越来越看不懂萧执聿了。
想是知道程岩安心中所想,管家继续道,“所以侯爷切勿动怒,莫要上了萧执聿的当。”
如今,侯爷气急,为了挽回颜面,给萧执聿教训,很有可能做出自露马脚的事情,到时候根本是得不偿失。
程岩安背着双手在书案后来回转圈,话虽是这样说,可是他觉得不对劲,很不对劲。
程岩安说不上哪里不对劲,但是他就觉得,萧执聿这样很不对劲。
他不是一个意气用事的人,他做事一向滴水不漏,喜欢一击即中,不给敌人反扑的机会。
可这一次,无论怎么看,萧执聿都是吃力不讨好。
难不成,转性了?
真要成为一个为国为民,清正廉洁的好官了?
程岩安细细想了一番前因后果,发现,事情似乎可以追溯至清渺的及笄礼那日。
程诀起了动苏绾缡的念头……
电光火石之间,程岩安像是兀得参透了一点什么。
他眼里放出精光,随后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程岩安笑个不停,唇边的胡须都在忍不住颤抖。
好一个萧执聿!
他当真以为,他是个冷心冷情的人,原来也逃不过美人关。
“侯爷……”
管家瞧着程岩安一会儿皱着眉头,一会儿笑的样子不由有些担忧。侯爷这是被气疯了?
“老李,你去查一查这个苏绾缡。”
程岩安抹了抹胡须,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
他倒要看看,这苏绾缡究竟是个什么来头。
当日萧执聿赫然成亲,听闻是娶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员外郎之女。
他当时只道这萧执聿果然聪明,知道圣上不会叫他娶世家之女,于是提前打消圣上顾虑,自请娶了一个小官的女儿。
他虽然知道,程家是绝无可能与萧执聿结亲,圣上是绝不会允许的。
但到底心里还是留着一个念想,想着要是有一个正大光明的由头,即便是圣上,也不能平白断人姻缘。
所以,他一直由着自己的女儿缠着萧执聿。
只盼他日,二人真的能够两情相悦。
而当日听闻萧执聿成亲,程岩安为此还好是失落了一会儿。
不过如今来看,若是这苏绾缡真对萧执聿有那么重要的意义,那他就相当于抓到了萧执聿的软肋。
不怕他不能成为自己的助力!
消息很快传回,程岩安看着信纸上的内容一目十行。
越是看到后面,他就越是兴奋。
半晌,他拿着信纸的手都在发颤。
“哈哈哈哈,好一个萧执聿,好一个萧首辅。”程岩安再次说道,分明与方才一样的话语,可是转眼间,语调却变了几分味道。
这苏绾缡原本是有指腹为婚的竹马,本应是今年年底便可以成亲。
可是转眼之间,竹马入狱,苏绾缡竟然转身就嫁给了权倾朝野的萧首辅。
这其中的纠葛,不得不让人浮想联翩。
好端端的,贺乘舟为何入狱,苏绾缡为何求到了萧执聿的面前,二人一成婚,贺乘舟为何就立马被放出大理寺狱?
这其中的联系,不言而明。
谁能想到,百姓口中,清风疏月,品性高洁的萧首辅,背地里竟然能够干出毁人仕途,拆人姻缘这样巧取豪夺的事情。
若不是确切的事实摆在自己面前,程岩安是万万想不到,这样的事情居然会是萧执聿能够做得出来的。
“侯爷……”
管家瞧着程岩安眉梢眼角止不住的笑意,不由有些好奇。
程岩安回神,口中呢喃着一个名字,“贺乘舟……”
良久,程岩安长舒了一口气,“这是个好苗子啊。”
所谓夺妻之恨,不共戴天。
画本子的故事里,主角经历这种事以后,往往都会升起满腔斗志,誓要一雪前耻,夺回爱人,从此相守一生,恩爱白头。
但是贺乘舟从不诩自己为主角。
他这一生,也算是经历了大起大落。
幼年时,家道中落,与青梅分割两地。
从此自己寒窗苦读,好不容易入京为官,本以为能够一路青云直上,最后却也只得了一个小小司封之位。
即便郁郁不得志,但好歹,与青梅重逢,官场失意,也就算不得什么大事了。
可谁知,一朝宫变,自己锒铛入狱,青梅嫁于旁人。
贺乘舟自从大理寺狱出来以后,就一直很是颓废,每日酗酒。
人生到了低谷,放眼望去,身边竟然没有一个人能够拉他一把。
青花巷的院子,每日门可罗雀,从前那些与他相好的同僚早已经作鸟兽散。
死寂沉沉的院子弥漫着酒气,院中主人的遭遇被刻上晦气,所有人都选择绕道。而这一日,一辆低调奢华的马车却猝然停在了院外,因而也就显得尤为突兀……
上京冷寒的初春终于过去,熬过了一整个寒冬的长街,积雪早已经消融。
日头缓慢地爬上墙头,将枝干抽出新叶,杨柳依依,春水潺潺。
胤朝新任国君即位,百废待兴,这个时候更加需要一场大型国宴,重整朝心。
一场万众瞩目,所有人都翘首以盼的春狩终于在这个仲春拉开了帷幕……
苏绾缡一向是个冷情的性子,对于这种大型盛会没有太大的想法。
她本不打算前去,可是奈何圣上天恩,特许朝臣携带亲眷,共赴皇家猎场。
美名共享天人予万物生灵恩赐。
话虽是说准许携带家眷,可是面对圣上的“好意”,谁又敢做那个扫兴的人。
是以,苏绾缡最终还是跟着萧执聿一起去了皇家猎场。
皇家猎场是在驺虞山上,距离京都大约两个时辰的距离。
此次春狩带的人又多,大部队行动更是缓慢。
按照这样的速度,怕是三个时辰都不一定会到达。
上山以后的路并不会好走,即便赶车的人再小心,依旧会触碰到石子什么的。
颠簸是不会少的。
好在萧执聿一早吩咐了要多备些软垫在马车内,苏绾缡才不至于被颠得浑身酸痛。
可是行车的时间终归是长了,坐到后面,苏绾缡肉眼可见的脸色苍白了几分。
但许是萧执聿与她一同处在一辆马车上,苏绾缡一直紧绷着腰身,即便难受,也不敢轻易懈怠。
萧执聿垂眼看着她轻轻按着自己的后腰,动作小心翼翼,似乎生怕他发觉似的。
可是那小手别着,又能有几分作用。
眼见苏绾缡紧蹙着眉头,似乎越来越难捱的模样。
萧执聿终是忍不住,长臂一揽,将她拉进了怀里。

第19章 苏绾缡本是一个人悄悄按着自己的后腰,脑袋里估算着已经走了多远,还要行几个时辰才至。
猝不及防的,一人掌着自己的手臂,天旋地转间,苏绾缡便落入了一个满是雪松香的怀抱。
铺天盖地的冷冽清香袭来,苏绾缡下意识身体紧绷,感受到身后温热的呼吸落在自己的后颈处,苏绾缡更是紧张得连呼吸都滞了一拍。
她不明白,萧执聿这是要做什么。
苏绾缡赶紧就要起身,下一瞬,温热的掌心触上自己的后腰,引得苏绾缡浑身一颤。
掌心粗砺,却带着滚烫的热意,在自己后腰处摩挲辗转揉搓。
苏绾缡这时才明白了萧执聿的意思。
所以,他是看到了自己的小动作?
“大人……”
苏绾缡扭捏着身子想要下去,她想要告诉萧执聿,自己没事。
于是她劝说道,“绾缡无碍。”
可是奈何萧执聿像是根本没有听懂她的言外之意般,依旧掌着她的腰身慢慢揉搓。
后腰的触感明显,鼻尖围绕着的是男人身上的冷冽清香,稍一挣扎,就能触碰上身后萧执聿硬挺的胸膛。
苏绾缡逐渐意识到,这是一个极具包裹性的姿势。
她脸颊耳尖触不及防飞上一抹绯红,有些羞于这样亲密的姿势。
于是她继续开口,由于情绪激动,嗓音低绵,染上了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软糯。
“大人,我真的无事。”
苏绾缡说着微微侧过了身,她微蹙着眉头,潋滟水眸,带着两颊上的飞红,犹如雨后荷花,风吹残落,却别有风情。
萧执聿盯着她的红唇一张一翕,粉嫩的舌头在里间微动,他微垂的眼睑下眼神晦暗如渊。
想让她哭……
萧执聿喉结滚了滚,他撇开头,似是未闻苏绾缡的话一般,视线落到了苏绾缡的后腰上,“放松。不要那么紧。”
他说着,大手隔着衣物照着一个穴位按了下去。
苏绾缡感觉一阵酸麻从后腰处传来,禁不住轻呢了一声,腰身瞬间软了下来,耷拉在了萧执聿怀里。
萧执聿揽过她靠在自己肩头,掌心依旧缓慢地在苏绾缡后腰处揉搓。
温热隔着衣衫传入,酥酥麻麻的触感自尾椎骨腾升而起,挟着暖意蔓延至四肢百骸,叫苏绾缡冰凉的手心也渐渐回温。
小腹的不适感消失,苏绾缡舒服得眯了眯眼,一直深受其扰的心绪也渐渐松懈,困意席卷上来。
苏绾缡忍不住眨了眨眼,眼皮耷拉了下来。
感受到手底下的人的放松,萧执聿侧头看来,瞧见苏绾缡精致的下颌,羽睫铺散,在下眼睑处凝成阴影。
她耷拉着眉眼,徐眯着眼睛,瞧着像是一只晒足太阳的慵懒小猫,被摸到舒服的毫无芥蒂地露出肚皮。
也只有这个时候,才不会张牙舞爪地露处浑身的刺。
拒人于千里之外。
似乎,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能靠近她一点点。
看着她闭上眼睛,呼吸渐渐平稳了下来。
萧执聿揽过她的肩膀叫她面向了自己,靠进了怀里,另一只手继续放在她的腰间替她揉搓。
二人衣衫相揽,散做一处,在车厢里竟然显出几分暧昧旖旎。
心脏处“砰砰”跳动得厉害,萧执聿格外贪恋这种感觉,他揽着苏绾缡的手臂慢慢收紧,似要融入骨血一般,一点儿也舍不得松开。
达到驺虞山时,已是戌时。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按照礼制,诸位官员皆照品级划分地界。
早在他们达到驺虞山前时,就已经有一批人率先上了山安营扎寨。
圣上体恤大家一路舟车劳顿,并未要求召见。
此刻,只需要各自进入自己的营帐内休息即可。
马车停下,连枝掀开车帘时,苏绾缡还在熟睡。
她正对上萧执聿的眼神,慌忙低下了头,就要退到一边。
可低眼的瞬间正巧瞧见苏绾缡染了血迹的裙摆。
连枝眼里闪过的慌乱并没有逃过萧执聿的眼睛,他顺着那道眸光看去,只见苏绾缡苏梅色衣衫上更深一道的血红。
长眸里暗芒滑过,他想起今日下午苏绾缡那般模样,原来是来了月事。
冷风从外面灌入,苏绾缡也在这时幽幽转醒。
感受到身体的不适,睁眼一瞬间的迷茫消散,她骤然心惊。
“备水。”
萧执聿冷声吩咐道。
大手扯过一旁的斗篷,扬手盖在了苏绾缡的身上,随后穿过苏绾缡的后膝,将她拦腰抱了起来。
苏绾缡下意识双手挂在萧执聿的肩头,脸颊一片绯红,“绾缡自己走就好。”
萧执聿未发一言,抱着她走出了马车。
轻尘在前面引路,将萧执聿带到他的营帐之处。
一路上,宫女太监,小厮丫鬟提灯穿行,都在忙着布置自家主子的营帐。
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嬉笑。听着许是各世家公子贵女在观赏驺虞山的夜景。
山上的冷气还十分的足,苏绾缡蜷缩在萧执聿的怀中,却觉得热得紧。
她双手紧紧拽着萧执聿胸前的衣物,有些羞耻这般亲密落于人前,生怕有人发现了她。
但好在天色已晚,萧执聿又身居高位。
来往的婢子小厮们,皆不敢抬眼。
因而一路走到营帐,萧执聿都未曾因为任何人而停下过脚步。
所以也就没有人发现这场小插曲。
萧执聿将苏绾缡抱到了床榻上,“连枝已经备好水,你去吧。”
知道自己在这里,苏绾缡会不自在。
萧执聿落下这句话径直走了出去。
随后连枝进了营帐,连忙伺候着苏绾缡盥洗换衣,随后将褪下的衣物拿了出去。
一番事情忙完,苏绾缡直到此刻才终于有时间反应过来回味。
想起方才的局面,苏绾缡面上一阵滚烫。
她不仅在萧执聿面前露了癸水,还将它弄到了萧执聿的身上!
想起那一日,她去见贺乘舟时穿的那一身衣物,仅仅因为连枝抱着它在早上撞见了他,就被他下令当场烧掉。
可见萧执聿有多么忌讳。
如今,自己实打实的将血弄在了萧执聿的衣衫上,苏绾缡不敢想象萧执聿会有多么生气。
想起方才萧执聿径直离开的背影,苏绾缡懊恼极了,她怎么就那么轻松地就睡了过去。
全然忘记萧执聿在自己身旁。
这边苏绾缡还在懊恼,连枝就又已进了营帐,她手上端着漆盘,内里盛着的是一碗汤药。
“夫人,这是李太医开的滋补的温经汤,山上夜里冷,夫人喝了再睡吧。”
连枝将药碗端出,递到苏绾缡的手上。
苏绾缡愁眉苦脸地看着药面倒映着的自己的脸,明明还没有喝下,就已经有苦味在自己嘴里泛衍了。
“我不想喝。”
苏绾缡搅了搅药汤,还是没有心情喝下。就要递回给连枝。
连枝苦着一张脸,这是大人给她安排的任务,夫人若是不喝,她该如何给大人交代。
刚要开口劝道,就听见身后传来萧执聿的声音。
“怕苦?”
连枝心生庆幸,有大人在,也不算是自己任务没有完成了。而且大人的话,夫人一定会听。
连忙退了下去。
于连枝来说,此刻听见萧执聿的声音犹如柳暗花明,可是苏绾缡却是心上打鼓。
她放下药碗在床榻边的小几上,就要站起身来行礼。
心里思索着萧执聿是不是来问罪自己了。
“大人。”
苏绾缡开口,思索着接下来应该怎么回话。
“很难受?”
萧执聿并不清楚苏绾缡内心的想法,只见她脸色不太好,问道她的情况。
看她双颊泛着异常的红晕,萧执聿有些担忧,是否是山上太凉,苏绾缡又来了月事,所以有些发热。
他上前探了探她的额头。
许是夜间温度太低,萧执聿刚从营帐外进来,携带的一身夜间的凉气还未消退。
苏绾缡感受到一道微凉的触感落在了自己额间,叫自己滚烫的脸颊渐渐回温。她突然生起一股冲动想要蹭一蹭萧执聿微凉的掌心,不想要叫他轻易离开。
苏绾缡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连忙后退了一步,主动躲开萧执聿的掌心。
果然,人在虚弱时,会果断地依靠身边能够依靠的一切。
但苏绾缡很清醒,她不要对任何人产生依靠,对任何人抱有希望。
否则,贺乘舟一事再度上演,她又将会是任人宰割,为人鱼肉的局面。
“绾缡无碍。只是……大人的衣物……”
苏绾缡努力想要镇定,可是提到那件事,脸颊上还是不争气地迅速升起一片飞红。
咬着下唇的模样瞧着有些羞于启齿。
看着苏绾缡躲避的动作,萧执聿眼眸暗了下来,手慢慢垂落至身侧。
明白她在别扭什么,脸上的红晕不是发热。
萧执聿宽慰道,“无事,已经换下了。”
话落,像是怕苏绾缡有心理负担,他又补充道,“癸水本是常事,你不必自责。”
不想让苏绾缡在这件事上思虑太重,萧执聿说完,弯身从一旁的小几上端起药碗,递到了苏绾缡面前,“我明日叫他减点苦。”
话说到这个份上,苏绾缡也不能不识好歹。
她伸手接过,举头尽数喝了下去。
苦药滑过喉头,落入胃中,苏绾缡紧蹙着眉头,正想要叫连枝拿点蜜饯什么进来,萧执聿就已经将一块饴糖送进了苏绾缡的嘴中。
苏绾缡愣愣地看着萧执聿,丝丝缕缕的甜意在唇齿间化开,压下了嘴里那股浓烈的苦味。
苏绾缡渐渐松开了眉心。
“谢谢。”
苏绾缡小声道谢道。
看着她因为一颗饴糖而展颜的面容,萧执聿又想起午后时,她躺在自己怀里垂着眉眼的慵懒模样。
“不用。”
他轻弯了弯嘴角。
随手将苏绾缡手中的药碗接过,唤连枝进来拿走。

灯火通明的驺虞山上,已经有好几处营帐内灭了灯。
苏绾缡困意逐渐袭上,眼看萧执聿似乎还没有离开的打算,苏绾缡斟酌了一番,旁敲侧击道,“大人,夜深了。”
她想,她这番话虽是委婉,但是以萧执聿的聪明才智,不会听不懂的。
哪知萧执聿只是垂眼看她,轻“嗯”了一声,便再无反应。
苏绾缡心里有些急了,一时之间拿不准萧执聿的心思,她揪了揪掌心的软肉,试探性地问道,“大人,不休息吗?”
“绾绾困了?”萧执聿看她,长眸微扬,眼中似闪过一丝狡黠。
不等苏绾缡回答,他又继续道,“那便就寝吧。”
说着便自顾自地走到了灯架前,作势要熄灯的模样。
苏绾缡瞧着他的举措,有些惊异,甚至来不及掩藏,直接脱口道,“大人今夜是要与我一处?”
话落,苏绾缡才惊觉自己话语的不妥。
其实,在萧府时一开始他们分房而睡,是苏绾缡借口为着萧执聿的身子着想。
可是后来,似乎便成为了彼此心照不宣的约定。
如今,苏绾缡这般强烈的反应抗拒与自己名义上的夫君共处一室,对于萧执聿来说,难道不算是一种羞辱吗?
苏绾缡连忙低下了头去,萧执聿即便脾气再好,也容不得她这般三番五次的推拒。
分明当日她答应了萧执聿要与他成亲,就应该要想好所有会发生的结果。
莫说仅仅是共处一室,就算真发生了什么又如何。
既已嫁作人妇,这般扭捏作态是怎么回事。
萧执聿愿意忍让她,但不代表苏绾缡可以这样一直不清楚自己的身份。若是惹恼了萧执聿,怕是此前所做的一切妥协,尽数前功尽弃。
苏绾缡心里一下慌乱了起来,寻思着找补的方法。
哪知,意料之中萧执聿的反应并没有到来,他停在树灯旁,转身看她,“负责扎营的是宫里面的人,他们不知道我们二人……”
萧执聿没有将话说完,似乎也觉得这是一件不便使外人闻之的事情。
他微垂着眼眸,长睫覆下,高挺的鼻梁将跳跃的烛火分割,半张脸都掩埋在阴影之中。
苏绾缡瞧着,竟然觉得站在那里的萧执聿,竟然显出几分无助来。
内心骤然涌上了一阵惭愧。
无论如何,萧执聿是救了贺乘舟,救了她的人。
即便他强娶自己,可是却也实实在在给了她一条生路。
苏绾缡不得不承认,萧执聿是自己的恩人,是她当时险境之中唯一能够握住的救命稻草。
到现在为止,除开迫嫁一事,萧执聿在其他事上从来没有勉强过自己。
如今,朝臣皆知,萧执聿娶了她。
若是被人知道他们夫妻二人分房而睡,那萧执聿的名声……
“我明日便吩咐下去。”
萧执聿最终还是没有将那句话完整说出来。他喉结艰难地滚了滚给出了解决方案。
他不愿意叫自己为难。
意识到这个想法时,苏绾缡内心的愧疚更甚。
萧执聿到了这个时候,还在为自己考虑……
“不用了,这几日,我们就睡在一处吧。”
苏绾缡贴心道。
不过共处一室,她又有什么损失呢?
反而若是让旁人知道,萧执聿的名声才是真正受损。
堂堂一国首辅,与自己的新婚妻子竟然分房而睡,传出去,岂不是笑掉天下人大牙。
话落,萧执聿抬头,眼里滑过惊异,像是没有想到苏绾缡会说出这番话。
他开口,嗓音微哑,“你愿意?”
“我愿意。”
苏绾缡说道。
话一出口,又觉得自己这番话实在奇怪。
再看萧执聿微扬的眼尾,烛火映照进他的眼眸深处,点点星光璀璨,苏绾缡似从他眼眸中看到自己发红的面孔。
她别开眼,觉得自己今天应该要早点睡。
一定是来了月事,所以脑袋有些发懵,才会一直脸红。
苏绾缡背过身去,麻溜地爬上了床,在里侧躺了下去。
萧执聿看着苏绾缡脸颊上迅速染上的绯红,看她别开的眼神,看她背过身以后红透了的耳尖,终于忍不住扬了扬唇角。
烛火燃烧得肆掠,营帐的缝隙内吹进的清风将火光搅动得破碎。
萧执聿投射在地上的影子越拉越长,眼底的笑意清浅,眼尾微扬,哪里还见得了半分方才无助的模样。
他挥袖,顷刻间灭了灯架上的烛火,室内顿时陷入一片昏暗。
视觉剥夺,夜间的声音似乎一瞬间在耳边放大。
苏绾缡感受到一道人影信步踏至床边,随后,熟悉的雪松香袭来,极具男性魄力的气息瞬间将苏绾缡笼罩。
她又进入了萧执聿的领地里……
除开新婚那两日,苏绾缡与萧执聿二人便再未在夜间同出一室。
如今,已两个多月。
再次睡在同一卧榻上,那股熟悉的紧张感又铺天盖地涌了上来。
比白日里同处一辆马车还让人紧张。
苏绾缡心脏“砰砰”跳了个不停,半边身子像是麻了一般,连动都不敢动。
她有意放缓了呼吸,闭上眼睛强迫自己涤开繁杂的思绪,让自己安睡。
全当旁边并没有人。
山上的温度比上京城内来的更低,夜晚的风也更大。
营帐外,呼啸的寒风刮过,席卷成片的林木,越过山丘,湖泊,送来狂风骤雨一般的巨大声响。
在寂静的夜里,犹如百鬼过境,让人闻之一颤。
苏绾缡下意识瑟缩了缩着身子,不自觉靠近了些萧执聿这边。
驺虞山上不似萧府,清幽雅致,外间还有连枝守夜。
如今夜里风大,这样吵闹的风声,人又身处野外,实在让人胡想连篇。
难免害怕。
可是因着身旁有一人,苏绾缡又不自觉安心了下来。这样看来,好像,睡在一处也不错。
苏绾缡听着风声,胡思乱想着,就这样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直到听到身侧人平稳有节奏的呼吸传来,萧执聿才终于闭上了眼睛入眠。
寒气愈加严重,饶是如今已是孟春,但是山上的温度却比初春还要严寒。
冷风从营帐底部的缝隙传入,丝丝缕缕的寒气若无形之物将苏绾缡包裹。
她蜷缩着身子,将自己团成一团,也没有减少半分夜间寒气的侵袭。
苏绾缡的被子早已经冷掉,犹如寒铁一般冰凉。
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帐外的冷风还在袭卷,呼啸的风声叫苏绾缡最后一点睡意也全部消散。
她彻底清醒了过来。
温度直降,四肢被冻得发麻,腹部的疼痛又升了起来,苏绾缡感受着小腹的绞痛,死死按着那处,痛得蹙起了秀眉。
突然,被衾被掀开,凉气还没来得及钻入,苏绾缡率先就被捞进了另一条锦衾之中。
萧执聿抬手,将苏绾缡身后的被子压实,软乎乎的被子裹着苏绾缡细长的脖颈,只露出一颗浑圆饱满的头颅。
苏绾缡呆愣愣地凭着黑夜里的直觉对上萧执聿的眼眸,即便是在黑夜里一双杏眼也亮晶晶得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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