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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奁尘满by挑灯看文章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9-10

薛明英感到有些难受,他的手掰又掰不开,无助之下,越发委屈地摇着头。
“我不要你……”
李珣冷漠地抹去她的泪珠,才抹干了,手背上忽而落下温温热热的几滴,好似砸在了他心上,发沉发堵。
“你已与他和离,英英。”
他哑着声,看着她泪水滂沱,将底线稳了又稳。
不陪他回上京,他可以等,再想着岭南,就是在逼他。
立后诏书他没撤,还是供在了太庙,她早已是他的皇后,一女不能侍二夫。
薛明英哽咽出声,“我要娘……”
出声之后,被人托着后脑,豆大的泪珠,被一颗颗吻去。
她被人抱到了香柏木箍成的浴/桶里。
李珣没再搂住她,而是把她放在膝头,双臂扶在了浴桶边沿,闭上了眼,让她自己把寝衣换下来,将满身酒气洗洗。
许是过了酒劲,也哭累了,她默默听话,不哭不闹,安静顺从。
从她身上透出来的一阵阵软馥香就那样藏在水汽中飘来。
缠在鼻端,腻住了不走,虚虚实实,深深浅浅。
湿哒哒的寝衣落下后。
是浅色心衣。
馥香开始浓得直往他鼻里钻,直冲脑门。
像朵在面前骤然盛放的花,颤颤巍巍撩拨着他。
她在江南,当真被养得极好。
李珣双掌握住了桶沿,臂上肌肉鼓贲,吐出的声息变得压抑,开始觉得让她坐在他怀里,未必是个好决定。
他没想象中忍得住。
薛明英浑然不知,只垂着眼,一板一眼地照了他吩咐做。
她喝了太多酒,又才哭过,累得什么事也想不起来,只想听他的吩咐收拾好了自己,便去歇着。
直到洗好了,起身时,摔了一跤,撞在了那人身上,浑身骨头都在颤。
哗啦一声,她被人托在了臂弯间,狠狠地深亲了口,叫人随意裹了条巾子,安置在湢室内的软榻上。
那人匆匆去了屏风后。
等出了湢室,两人再出来时,身上都换了新寝衣,干净带香。
薛明英躺在了里侧,合着眼,太阳穴微微发疼。
洗了澡后,她有些清醒过来,想着今晚发生的一切,又想起方才那人去往屏风后弄出的动静,心口猛然一跳。
他……他那是在……
“先别睡,等喝了醒酒汤再睡,嗯?”
那人沙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薛明英想到方才自己在他面前哭了,紧紧攥住了身/下的被褥,没说话。
“醒一醒,英英,别睡过去。”那人在她眼上落了个吻,温柔轻缓。
她闭着眼,不睁开。
真就睡了过去。
直到半夜口渴,悠悠醒来。
她发现自己被人翻了过来,脸陷在枕中。
哪里都松松垮垮,后背一阵阵发潮。
她紧紧咬住了手掌,听着那人异样的呼吸,就那样落在她背上,不敢出声。
他不是已经有过一次……

格外漫长的一夜,好像被困在了刑狱中,看不见尽头地受着罚。
直到天光微亮,薛明英才得以解脱,听到那人下榻走入湢室的声音,连抬头确认的力气都没有,就那样趴在了枕上,一侧头便沉沉睡去。
等李珣从湢室走出,见到的便是她埋在软枕中,脸睡得发粉,眉眼堆满了疲倦。倒有些像那因夫郎晚归,等着夫郎,等着等着便睡下的妇人模样。
很招人疼,让人想多宠着些。
他心口发热,将她抱在了怀里,把玩着她柔滑的长发,将那模样看了又看。
越看越是兴起,浑身都在叫嚣着不妨再亲近些,亲近到她与他密不可分,反正她与他天生契合,总会有这一日。
她又醉了,到现在隐隐还带了酒味,他尝得出。
偏偏在他来的日子这般,未必不是好时候。
一会之后,在她腰上狠狠一握,还是推开了她,重进了湢室。
她是水做的,再像昨日那样哭得凄惨,他未必受得住。
钱塘城中,汇文巷的一处宅院。
天刚一亮,便传出套车的动静,还有侍女们来回往返,在马车和上房之间,不停地拿东西送东西的脚步声。
“旁的点心都不要紧,镜糕可千万别忘了!”
薛玉柔见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正要上马车,又不放心地看了眼糕点盒子,一时没看见镜糕,多叮嘱了句。
“夫人放心,我亲眼盯着放进去的,错不了,您先上车罢。”秦妈妈笑着打包票。
薛玉柔连连点头,“那就好,阿英喜欢这个,旁的带去也就是多几样好看些,她吃不了多少。”
说着,她上了马车,秦妈妈也跟了上去,坐稳了正要叫车夫启程,从宅子里跑出个人,叫道:“夫人留步!这才下过雨,路还没干呢!”
容安匆匆地赶到车旁,向闭起来的车门那里探了探脑袋道:“万一路滑,车出了事,我不好向薛娘子交代!要不等过个一两日,路上好走了再去?别院里吃穿用具都不少,不久前我才去过一遭。”
薛玉柔拉开车窗,客气叫了声容公公,要他避着些,车就要开了,别伤到他。
容安又跑到车窗底下,仰头道:“夫人可听见我方才说的话了?并不是我危言耸听,昨天风雨交加,刮的风呼呼地吹,雨打在身上跟下刀子一样,能把人打懵。才停了没多久,路上还泥泞着,去别院的路上指定多是烂泥,想也知道不好走……”
“多谢你了,容公公,我知道你是好意,但她自己呆在那里我不放心,昨天雨太大了不成行,今天就算路再不好走,好歹天放晴了。我路上慢着些就是。”
薛玉柔担忧地看了看别院方向,不知道没自己在身边,那个孩子怎么样了。她没想到昨天雨有那么大,来了两年,也是头一遭遇到。
容安见拦不住,只好放行了,不过他也找了匹马骑上,跟在了马车后面,免得真出什么事。
秦妈妈坐在马车里,宽慰道:“夫人不必过于忧心,小姐长大成人了,不像小时候那般容易受惊。”
薛玉柔摇了摇头,“再大都是我的孩子,我心里头不可能不挂念,只是不知本来说好过两天才来的大风雨,怎么提早到了?”
“海上吹来的风,天上落下的雨,由天上神仙掌管着,哪里就能让人猜得百发百中了?”秦妈妈说了句玩笑,又听了听外头的马蹄声,微微诧异道,“怎么?容公公也来了?”
“说起这个,也是我一桩心病。你说这容安,本在宫里呆着,是那位眼前得用的人物,满身的权势。怎么就派到我们家里来了?”薛玉柔揉了揉眉心,一往深里想只觉胆战心惊。
“容公公不是说了吗?陛下要整治江南官场,派他留在这里打探消息。只有他一人恐太扎眼,所以放在了我们家里,说起来还是我们帮忙。”
“要说整治官场,这事是有,我听仲莲讲过,好似还是场大震荡,江南、京里都有不少人落马下狱,说起来惊天动地得很。可你看看,容安每日做的都是什么?与其说是打探,不如说是做了家里的管事,方方面面都照应着……我这几日想到这里就心慌,虽然没听说那位来江南,可他放个人在这里,到底……到底……”
“夫人可是怕……陛下还未死了那条心?”秦妈妈压低了声问。
薛玉柔摇了摇头,“这么久,两人都没再见过面,谈什么死不死心?我只是怕那位,在上京里好生呆着呆着,便想起阿英的好来,又舍不得了,要逼她回去。好不容易我们母女两个过了这么些个安生日子,若是再回了上京,和回了笼子里头又有何分别?”
但要真有这一出,要怎么办才好,她看不见个希望。
便靠在车壁上,满面倦容,沉默了很久。
秦妈妈也跟着默了许久。
若是小姐当真回了上京,夫人定也要跟着回去的,京中除了那位陛下,还有国公爷。江南的这一摊子亲事,这些自在日子,只怕都要烟消云散了。
“不过我想着”,薛玉柔强打精神笑了笑,“也许还不到这份上。容安不是说他为了江南官场的这场风波来的吗?据说整治得差不多了。也到了他该回去的时候了。等他一走,真就是海阔天空了。”
不多时,便到了别院,只见门前杵着两个眼生的护院,见着人来,便要阻拦。
容安本跟在身后,见状吓了一跳,连忙跑上前,对那两个护卫道:“夫人来了也不知迎接?当初买你们来时说的话忘了!”
他打了个眼色。
那两个护卫对视了眼,想到了什么,立马退了下去,将门打开了。
——这位夫人,想必就是里头薛娘子的母亲了。他们跟着陛下来了这么多趟都没遇见,今日这一见,还是第一面。
容安又悄悄指了指里头,手指朝上,又指了指天上。
两个护卫点头。
容安眼珠一转,便跑到薛玉柔跟前道:“夫人,薛娘子若是昨晚上受惊,起来定要头疼脑热。不妨先到厨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缓解些的?我记得前些日子我让人送的东西里面,不少都是滋补养身的。”
薛玉柔听了有理,便道:“好,秦妈妈你去罢,我先去看看阿英。”
吩咐后,她便朝厢房走去。
容安眉心急得一跳。
这会子天还没大亮,进了里头又都静悄悄的,谁都看得出来主人还没睡醒。
主子来了江南照例要和薛娘子过/夜的,不用多想,此时定然也在厢房就寝。
若是让这位夫人看见了,惹了薛娘子尴尬,不高兴了……
他赶忙跟了上去,暗道可真是不凑巧,怎么就赶到一块来了!方才他就该死命扒着车轮子,或者躺在车前呢,无论用什么法子,都该让这辆车开不出钱塘城!
“夫人,此时薛娘子许还在睡着,不如先去厅上等着,不要让娘子短了觉?”
薛玉柔看了眼他,边走边笑道:“她是我一手带大的,我自然比你清楚些。她惯了我在身边,平日里有我在,反而睡得香些。”
“是吗?”容安表现得微微诧异,“我还以为这般会打搅到薛娘子。”
薛玉柔摇了摇头,道不会,眼看快要到厢房了,便对他说,“你忙别的去罢,这里我来。”
容安听出她话里隐隐露出的不便之色,只得慢慢停下了脚步,讪讪道:“好,我这就去……”
眼睁睁看着这位夫人入了厢房在的那个院里,他有些绝望地竖起了耳朵。
敲门的声音传来。
开门的声音传来。
“怎……怎么会是……”
薛玉柔吓得连连后退,一个没站稳,差点跌倒在地,骇然地看着出现在卧房里头,隐隐有主人之尊的年青郎子。
她没看错?
这是那个本该在皇宫之中的天子?
下一刻,她又听见女子嘤咛之声传了出来,带着床帐里头才有的娇气。
她不聋,自然听出是自家娘子的声音。
她是过来人,也听出这声音里头透着疲倦,仿佛累了很久才睡下。
而给她开门的这个人,穿的是寝衣,发皱程度不轻,显然不是才换上的,不知在床上混了多久,才弄成这般……
李珣叫侍女扶住了站不稳的来人,倒是淡定自若,也有股理所当然在里头。若非出了意外蹉跎,到这时候,许是他该叫眼前这位夫人一声岳母了。
只是若让那人知道了,少不了横生枝节。
他摆出个晚生后辈的姿态,“英英快要醒了,夫人若是有什么事,改日来谈,更为合宜。”
他提得隐晦。
但让人离开的意思,谁都听得出来。
薛玉柔下意识应了声,连礼都忘了行,便在侍女搀扶之下,恍恍惚惚离了厢房。
见到容安时,她霎时冷下了脸,寒气逼人。
什么来打探江南官场,什么为了公事,他分明是帮着他主子,助纣为虐才是!
秦妈妈正从侍女口中听说小姐昨夜喝了酒,想做些醒酒的汤水,刚吩咐好,准备在厨下盯着,便听见夫人叫了自己过去,就这样又坐着车,离开了别院。
她不解地看了眼别院方向,“夫人,小姐去了别处,不在里头?奴婢听说小姐昨夜吃了酒,还能去哪里?”
“酒?”
陡然一惊,薛玉柔慢慢回过味来,发狠地锤了下垫褥,咬牙叫停了马车,“转头!回去!车驶回去!”
车又到了门口时,她却没下来,只是愣愣地坐在车上,想着究竟进去好,还是当做不知道此事好。
薛明英不知道母亲来过。
她困倦得厉害,也带了些许逃避之一意,睡得又深又沉。
可没办法避开那人。
见她醒了,那人还给她拿了件月白长裙来,要给她换。
她往帐中躲了躲,不想碰到他。
李珣打量了下她,见她抿着唇坐在那里,和喝醉酒的时候两个样子,多了倔强和冷硬。
倒也没逼她,将长裙放在床头,负手走了出去。
云合方才进来,扶了人去屏风后。
寝衣褪下时,望着那莹白细背,不少地方落了红意,像是虫蚊叮咬过。
“等会我给娘子拿些药膏来。”
薛明英脸上闪过难堪,“有什么?”
她以为不会留下痕迹的。
不过是多吮了会……
云合未曾注意到,只是嘟囔,“这江南夏日,水草丰美不假,蚊子也太毒了些。家里的床帐也算密了罢,还这般咬人?当真过分。”
薛明英没应声,只是将唇抿得更紧了。
但吃过早膳一直到午后,她都没再见到那人,他来江南主要为的还是公事,整个早上送进书房的折子就没断过。抱着折子进出的侍卫步履匆匆,光听就知道事不小。
她渐渐当他不在这里,窝在卧房里头,拿了本千字文看,熟着里头的文字,好过几日教给学堂里面的孩子。
想起那些孩子的脸后,她觉得闷气一舒,好像没那么难忍了。
就几日,再等等,他就走了,她又能过一段时间的自在日子了,薛明英,别急。
云合给她送了吃的来,还有镜糕,欲言又止。
“怎么了?”
云合看了眼外头,咬了咬唇,趴在她耳边悄悄道:“奴婢听说,夫人早上来过!”
虽是被三令五申过,说是走漏了风声便重罚,但她是小姐的人,谁都可以瞒着小姐,她不能。
才拈起的镜糕落在了裙上,薛明英指尖一颤,心慌得快要跳出来,难受蹙眉。
母亲怎么会来?
母亲知道了?
母亲心里会怎么想?
她蹭得站起来,往外走。
刚开了门,便看见那人将桌椅笔墨都搬到了离卧房不远的小厅上,随时可以看见卧房人进出行走,仿佛在亲自监守。
他真把她当做犯人了吗?
想对她做什么,便对她做什么。
想怎么欺负她,就怎么欺负她。
薛明英忽然忍无可忍,几步奔了过去,将他面前的折子通通抱起来,怒砸在他身上,高声道:“李珣,你混账!”
侍女们吓得埋头。
侍卫当即停下脚步。
死一般的寂静弥漫开来。

第92章 他根本就是……就是混账!……
有朝一日,他会被人当面劈头盖脸地砸骂,李珣从未想过。
但在折子砸下来前,以他的力气,轻而易举便可挥手扬去,伤不到他半分。
只是当亲眼目睹那随着绣花衣袖滑落,一节细腕露了出来,隐隐带香,白得耀眼,他脑子空了空,不由喉结滚动,恍神想到了许多。
哗然几声过后,斧凿刀刻,宛如神祇般的脸上多了几道血痕。
疼意传来,他却定定地瞧了瞧那微微颤动的细腕,抬眼看她时眸色晦暗。
那人倔强无比地站在桌案后,攒着股怒意,浑身都在轻抖,像是随时能冲上来撕咬他。
李珣从上到下将她打量了遍。
长本事了,敢对他发这么大的脾气,也敢拿东西砸他了。
不知为何,隐隐想到了,不破不立四个字。
露出的神色开始叫人捉摸不透。
“滚出去!”
他回过神,视线没从那人身上离开,声音发沉,喝了一声。
薛明英颤了颤,后怕一时弥漫上来,她猛然发现自己身上多了层薄汗,五指紧紧攥在掌中,抑着惧意,死死盯住他,一字一顿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是生是死,陛下一句话的事,陛下若做了决断,还请尽早告诉我。”
说完,她面无表情地扭头便走。
被一跃站起的那人死死捏住了手腕,“朕叫你走了吗?”
像要将她捏碎在掌心般。
僵立一旁,连口气都不敢喘的侍女侍卫们如梦中惊醒,争先恐后,仓皇逃了出去。
直到见了外头日光,才觉得死里逃生,重活了遭。
乖乖,这位薛娘子胆子也太大了些!竟然对陛下动粗,光听着就动静不小,还敢直呼陛下名讳,说了那一番大逆不道的话,简直是冲着寻死去的……
可陛下竟然叫他们出来,却单独留下了这位娘子在里头……
才想着,便听见里头传来哗啦啦几声动静,还有声女子的痛呼。
不敢多想,也不敢多听,侍女侍卫们胆战心惊,四处散开了去。
薛明英被人拉着手腕,隔着桌案硬拽上了案面,抵着那人腹部而坐,还能感受到他因怒意遒劲压迫的块垒。
唰得扭过了头,喘息发重。
脚边是方才她砸过后桌上还剩的折子,眼下除了砚台笔墨外,皆被那人挥袖扫到了地上。
“大有长进了,薛明英”,李珣将她的脸掰向自己,冷下声道,“是不喜欢这些折子?还是觉得朕哪里对不住你?砸朕、骂朕,还想就这样一走了之,说!你还想做什么忤逆之事?”
薛明英五指攥紧,在他的指责声中,后怕蓦然散了大半,只是觉得可笑。
“陛下未免太高看于我,我如何敢呢?我怕了陛下的出尔反尔,所以诚惶诚恐,不敢忤逆陛下分毫,只是,只是我不明白,为何即使我退让再三,陛下也不肯罢休,逼迫我至此,竟像是要逼死我……”
说完,她一下推开他的手,不躲不避,就那样仰头看着他,脸上隐隐透出愤恨。
被她这般看着,李珣慢慢站直了,握起了手负手而立,站得笔直,与她对视。
“你在怨朕拘束了你?”
他眉眼轻抬了抬,觉得她这场怨愤生得没由来,“两年来,朕没有逼你回上京,你要做什么,朕都由着你,这般,你还觉得不够?”
薛明英早就知道以他这种身份,从来不会顾忌旁人真正想要什么,所做一切,不过都是为了他自己。
什么没有逼她回去。
要做什么都由着她。
若没有他,这些本都是她该有的,从他口中说出,仿佛成了恩赐般。
真把她当了他一人的犯人,连出门透口气都是君恩。
她不由冷冷一笑,“我要做的事,陛下都由着我,当真吗?陛下该知道,我最想要的是什么。江南离上京那么远,陛下为何要一趟趟来?不累吗?我今日就告诉陛下,陛下不累,我很累,哪怕只是敷衍应付。陛下若真有说的那么好,愿意成全我,何不给我个句准话,许我孤身……”
“英英该知道,这不可能!”
李珣逼近了她,将她整个人纳入眼中,黑沉的眸子将她牢牢锁紧。
离开他,绝无可能!
如今他也无意自欺或是骗她,旁的都好说,若是这件事,想都别想!
余光扫到她攥紧的双手,才显出些许峥嵘厉色的眉眼压了压,本是要告诫她别想些有的没的,却自然而然低下了头。
那双攥紧的手捶打在他的肩头,用足了力气,砰砰作响。
最终在一片濡湿的喘息声中,无力地搭了下来,像朵凋零的花,被人采了个透。
薛明英呛咳着,趴在了那人怀里,缓了一阵又一阵。
被人抚着还在轻颤的背,柔下声道:“别再说那些置气的话。你今天到底为什么生气?告诉朕,朕要听实话。”
本还觉得刚才是惩罚的,她闻言微愣了愣。
那人似是知道她心里想什么,瞥了她一眼,“朕气量没这么小。”
薛明英堵了口气在喉中,反倒成了他宽宏大量了。
他根本就是……就是混账!
“不说?”李珣轻抚着她有些骨感的下颏,眸光深蕴,眉眼肃立,身上多了些平日在朝堂上的气势,叫人无端觉得臣服,在他面前直不起腰。
薛明英却侧过了头,不说话。
“英英,有气闷在心里不好。”见她这副不理人的模样,娇娇蛮蛮的,李珣笑了声。
薛明英看都不看一眼他。
李珣捏着她的耳垂,手感柔软,嫩得像易碎的豆腐,亲近得恰到好处,也不逼她。
两人正僵持着,门外一道脚步声匆匆而来,侍卫小心翼翼的探问声从外传入。
“陛下,和刺史大人约的时辰快到了,马已备好。”
片刻之后,他听见里面人回道:“将马牵到门前,朕稍后便到。”
侍卫应了声是,松口气,准备去了。
薛明英坐在桌案上,见那人松开了她正走出去,想着他今日这般,反倒让她没了与他大闹的由头。她方才甚至有个念头闪过,若他因此恼羞成怒,觉得她粗俗不堪,彻底厌了她就好了……
她抿起被人深宠过的双唇。
那人却又转过身来,视线落到了她身上,有些舍不得走,她娇蛮的样子少见,从前也没看过几回。
但能感觉到她巴不得他赶紧离开,便将里头凌乱景象一扫,抬了抬下颏道:“还想砸东西,随你,顾惜着手就行。”
“只一点。”
他眼里闷了些许笑意,“朕今日若回得晚,英英早些歇息,不必等。”
咣当一声,绛州特供的澄泥砚砸在了门框上。
薛明英手在发颤。
他痴人说梦!谁等他!

第93章 “给朕生个太子,朕留英英……
到了门口,已有数匹高头大马在那等着,李珣跃上其中一匹黑身踏雪的神驹,通身威严气派,挥鞭纵马,朝江南州府而去。
州府大门早已洞开,江南刺史领着人在门前亲侯,听了马蹄哒哒,又看见人影如黑云般压来,早已跪地迎接。
身后的人虽不知来者是谁,但见刺史大人如此谦卑恭敬,也都跟着下跪。
等那位主子说了不必多礼,江南刺史方才颤颤起身。
李珣下马后看了他一眼,松开马鞭杆柄上的青玉,将鞭头油浸过的牛皮穗子往鞭身略略一缠,随意丢到了侍卫手上。
“都安排好了?”
江南刺史欠身道是,亦步亦趋跟在了身后,恭恭敬敬道:“照陛下的吩咐,已将去年秋闱和这次春闱得中的士子们召齐了,今夜便在钱塘江畔替他们置宴庆贺。”
说着,他不禁感慨比起太上皇,这位陛下到底更有魄力些。
江南官场整顿贪污之后,罚处的钱帛说留在江南就留在江南了。
据说户部那几位大人打着朝廷钱粮紧缺的旗号,火急火燎地入宫求见,都被挡在了太极殿外,到底也只能望洋兴叹。
江南得了这笔钱,特设官学之资,用来奖赏扶持那些刻苦上进的读书之人,尤其是寒门出身的书生。
如此一来,读书人便不再单单感念家族提携之恩。比起家族,更重要的还是皇恩浩荡,才让他们科举顺畅。
“今晚朕随你去看看。”李珣负手在后,对这一批学子倒是深怀期待。
江南学风极盛,养出来的读书人比旁的地方多,用起来也更顺手,若能让他们把心放在正事上,少结党营私,倒是件利国利民的事。
江南刺史忙不迭应了,又笑道:“不瞒陛下,其实臣猜过陛下要去,已着人先在高台设下席位了,不会泄露陛下行踪。”
“你倒机灵。”李珣不置可否地看了他眼,倒也没多说什么,只话锋一转道,“这次江南大大小小的吏员换下去不少,你说说情况如何罢。”
江南刺史料到必然会有这一问,早准备过了,正色道:“是!臣必定详尽禀报!”
这次官场大案里头,倒台了不少长史、参军,顶上来的,多是在别的地方历练过有政绩的,家世却不显的吏员。
别地来的,难免水土不服,也闹出不少动静来,事关江南安稳,比起贪腐,这件事还要更重些。
夜里,华灯初上,钱塘江边一片丝竹雅乐,报名赐赏之声不绝于耳。
春闱之后从上京返回探亲的江南士子们,皆汇聚一堂,雅集欢庆。
隔了些许距离的高台之上,李珣拈着酒杯,凭栏而望。
江南刺史跟在他身后半步,见了人才济济,趁时道:“还是陛下思虑周全。秋闱得中、春闱落榜的里头,不乏有才之人,此次对他们亦有嘉赏,想必会更加感念陛下恩德。”
歌功颂德的话,李珣听得够多,没往心里去,只是见了那士人当中,有个格外俊秀出色的,看着隐隐眼熟,便指了指道:“那是谁?”
江南刺史忙望了望,道:“是……陈长史府上的三郎君,叫陈开,他文章写得好,秋闱名次在前,只是运道差了些,春闱没上榜。”
李珣有些印象了。
他见过这个叫陈开的。
在望潮台纠缠过那人,那次的木槿花也是他送的。
“倒是个青年才俊。”他阴阳不明地道了声。
江南刺史猛然一惊,想到了件陈年往事,他可是亲眼看见过陈开追着那位薛娘子跑的,顿时冷汗直冒,打了个哈哈道:“不过臣……臣倒觉得,到底太年轻了些,沉不住气。”
又忙道:“说起年轻,不知陛下可听说这次秋闱里有个方才十二的神童,身量还不到人胸前,挥毫作文,却宛如成人,举止也进退有度。臣想着,要是上天能赐给臣这么个孩子,真是无憾也!臣近而立之年才得了个麟儿,淘气得紧,有时想想儿女真是父母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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