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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嫁给年代文大佬后by柠檬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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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招的多,是因为林场的拖拉机一下子从两台变成了四台,运输能力增强,采伐规模也肯定要扩大。
一旦这些人手足够完成任务,木头伐多了也运不出去,林场自然不需要新的油锯手。
郎书记和郎月娥显然是好心,才偷偷来告诉他们,郎月娥还提醒两人,“越快越好,这消息不一定能捂得住。”
两人点头,将她送到了院门口,“谢谢你月娥姐,也帮我们跟郎书记说声谢谢。”
送完人回去,严雪不禁看了眼男人。
“回头找时间说。”祁放神色还算平静,拿起手摇钻继续打孔。
没想到消息泄露得比郎月娥担心得还要快,当天下午忙活完,几人正在堂屋洗手准备吃饭,于勇志来了。
他还不是空着手来的,光着个膀子,提溜着个酒瓶子,进来手往堂屋门框上一撑,“准备吃饭呢?”
祁放一看他那光着的上半身就想蹙眉,虽然林场夏天常有男人这么干,还是不着痕迹往严雪身前挡了挡,“有事?”
“你看你这个人就是没意思,啥叫有事儿,没事儿就不能上你家来了?”
于勇志这回来之前显然没喝,舌头没大,说话没冲,但同样不怎么招人待见。
何况他跟祁放也没好到这个份儿上,突然找上门,肯定没什么好事。
果然于勇志一看祁放还是那冷淡的脸色,啧了声,“你看你,就知道摆着个死人脸,你这样不得罪人,谁得罪人?我不跟你计较,那是我大度,可不是谁都像我,这不镇里就把你的培训名额拿下来了?”
消息可真够灵通的,要不是两家还没不对付到需要动用镇上甚至县里的关系,严雪都要怀疑这事是不是他们家干的。
于勇志还一脸同仇敌忾,“镇林业局那帮人就是有病,啥事儿都瞎管,咱林场愿意让谁去培训,关他们屁事儿!”
敢情是听说祁放也被撸了下来,想起了自己,觉得他这也算是有人作伴了。
就是那脸上还明显带着点看好戏的意味,压也压不住,于勇志提提酒瓶子,“来,我陪你喝点儿。镇上那群人就是傻逼,不用搭理他们,不当油锯手咋了?不行你就学我,转保卫科。”
严雪早就说过于场长家管不住这个儿子,果然她和祁放从关里老家一回来,就听说对方已经转到保卫科去了。
如今他当着祁放的面提起来,显然是带着嘚瑟的意思。毕竟祁放可没有个当场长的爹,在县林业局的舅舅,能让他即使自己作死把机会都作没了,还能想去保卫科就去保卫科。
祁放也知道,却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悦,还一口应下,“行。”
于勇志显然有点意外,但还是拎着酒瓶子晃进来了,“早你咋不这么上道?”
人还没走两步,就听祁放淡声又道:“人少没意思,把你二姐夫也叫过来一起。”
于勇志立马顿住了,眉也皱了起来,“叫他干啥?”
虽说梁其茂现在是把人接回去了,但他干那些事于勇志可是一点没忘,一看见这个姐夫就没什么好脸。
“你要是不想叫梁哥也行,我陪你们喝两杯。”
严雪还是从祁放身后走了出来,笑盈盈去翻家里的菜,“不过得再炒个菜。”
又看于勇志的酒瓶子,“你这一瓶酒也不够,我得再去买两斤。”说着就要进屋拿钱。
一听她说要陪自己喝,于勇志那脸就有点绿,再听还要再买两斤,就更绿了,绿中还透出点胃疼。
妈的这娘们儿是拿酒当水喝吗?上回一口气连灌六七两,屁事儿都没有一点。
他牙疼地看向祁放,“咱们老爷们儿喝酒,你还叫个娘们儿上?”
祁放一脸正经,“我媳妇心疼我,不舍得让我喝,等你结婚就知道了。”
于勇志还是头回见人满脸冷淡说这话的,一开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回过味儿来牙更疼,“算了算了,你愿意跟她喝,你自己跟她喝吧。”看到一半的好戏也不看了,赶紧往外走,严雪也就是做做样子,看人走了,又重新出来端饭。
二老太太对这些人事都不了解,当然不会多言,但还是抓到了一个重点,“小祁啥名额被人拿下来了?”
“去镇里培训的。”严雪说,“这个我俩下午就知道了,不是什么大事。”
可要真不是什么大事,谁会闲着没事跑来幸灾乐祸?
二老太太心知没严雪说得那么简单,但这些事她也不懂,她也出不了力,干脆什么都没再说,省得俩孩子听着闹心。
到底忙活了一天,晚上吃过饭,又在大学生姐夫的指导下认了两页字,做了一页数学题,严继刚就困得不行了,眼皮直打架。
严雪帮他把被褥放下,他自己洗漱好钻进去,没多一会儿就睡着了,倒是严雪显然还没多少睡意。
祁放显然也没有,收好钢笔看看她,“睡不着?”
“我是怕你睡不着。”严雪压低了声音,“前几天发大水,那药你也没继续吃,你觉得睡眠好点了没有?”
“还行。”祁放的回答向来言简意赅。
不过紧接着他就看了眼炕上睡熟的严继刚,又看严雪,“出去说。”
说什么不言而喻,严雪也的确有点怕把严继刚吵醒,干脆穿了鞋,轻手轻脚和祁放去了院子里。
关外的夏天夜晚不见蝉鸣,倒是蛐蛐儿成了最好的伴奏,一出门,迎面便是凉爽的夜风。
严雪深吸了一口气,觉得没有手机没有网络最大的好处,大概就是有新鲜的空气和美丽的星空了。
刚想着,手已经被人握住,祁放也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看夜空,“这上面每颗星星我都数过。”
“失眠的时候?”
“嗯,能让人心里平静点,你可以试试。”
“那我还不如回去数钱,不仅能让人平静,还能让人开心。”
严雪一句话,说得男人转头看向了她,“你之前说想要钱,是为了奶奶和继刚?”
“也不全是。”严雪说,“我是觉得手里有钱,心里才不慌,不管遇到什么,都有更多承担风险的能力。像这次发大水,好几家房子都塌了,条件好一点的固然也难过,但不至于伤筋动骨,甚至还得到处借钱。”
李树武家就在到处借钱,他们两口子虽然能挣,但也能花,手里根本没什么积蓄,房子一塌简直无异于天塌了。
“那你抗风险能力确实很强。”祁放说了句。
不管经历多少事,从没见她沮丧过,迷茫过,好像天生就是个乐天的小太阳。
他紧了紧掌心的小手,“当初我一进澄水机修厂,就是技术岗。”
“因为你是大学生,有相关技术和经验吗?”
这年代的普通工人可都是从学徒工做起的,做满一年才能转正。毕竟之前都没有接触过,得从头开始学。
果然男人“嗯”了声,“他们做那些,我大学跟着老师下车间时就做过。”
严雪立马联想到,“你不会是挡了谁的路,或者是遭谁嫉妒了吧?”
“差不多。”祁放并不意外她的敏锐,“当时还有另一个人想转技术岗,我后来才知道。”
后面的不用说,严雪也能猜到个七八分,无非是时代一变,有些人胆子大了,也找到机会了,将他挤到了下面的林场。而他因为老师的事,刚好不想太过惹眼,干脆就窝在这里什么都不做。
只是没想到这人一点事记好几年,祁放报个油锯手培训,他也不想让祁放如愿,非得把祁放撸下来。
“那这事还想办法找人吗?”严雪琢磨着所有能用到的人脉。
郎书记在镇林业局肯定有人,周文慧小姨夫也在镇林业局后勤,但不知道这事到底好不好办。
正寻思,却听身边男人淡声道:“不找。”
严雪一怔,随即又想到这个培训他本来也不是多想去,是刘大牛和胡长江都推荐了他,他才报的。
只是他在林场待了两年多,吴行德还是找了过来,这次这本笔记也不知道能让对方消停多久。
知道原书后来的发展,严雪并不是很放心,一时又没个头绪,眉不禁轻轻蹙了起来。
只是刚蹙起,有根长指就按了上来,试图帮她抚平。
男人一手拥住她,语气平静,表情也平静,一双桃花眼却绽然有光。
他说:“我不转油锯手了,我去小修厂。”

去小修厂,那就是要重新干回老本行了。
虽然小修厂比不得澄水机修厂,更远远比不得研究所,但祁放之前可是宁愿去当油锯手,也要守好老师的东西。
严雪难掩意外,祁放却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尽可能低调又怎么样?
他丧家犬一样窝在这山沟沟里好几年,吴行德不还是找了过来?
不仅找了过来,还在他明确表示自己这里没有后,趁他不在偷了他的家……
祁放按着严雪的手指改为轻抚她侧颊,“东西都丢了,我再没有一点反应,不是让人怀疑?”
可在原书中提起他的时候,明明说他当了十几年的伐木工,直到改革开放。
严雪心里疑惑,下一秒,长睫就被人用指腹轻轻碰了下,“我现在毕竟是有家的人了。”
吴行德嘴里没有一句人话,但有句话他说得对,自己现在不是一个人,还有严雪,总不能真叫严雪一辈子跟着自己受穷受累。
严雪那么努力生活,应该也不想看到别人都骑到头上来了,自己还跟个窝囊废一样只知道隐忍低调。
而且采伐队每年落雪进山,来年三四月份才能下山,一年里面有近半年都得待在山上,根本没法回家。
祁放忍不住又在那小扇子似的睫毛上触了触,“也省得有些人将来工资比我还高。”
严雪被他弄得有点痒,赶忙向后躲了躲,听到这明显有所指的话更是无力吐槽,“人家现在工资就比你还高。”
祁放神色一顿,桃花眼望过来,像是不太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严雪点出事实,“他比你大一岁多,工龄比你长。”
祁放神色再次一顿,“你知道得还挺清楚。”
“是秋芳姨跟我说的。”严雪笑弯起眉眼,天上一弯弦月立马落成了她眼中的月亮,“她还说人家特别能干,以前他姑姑家里收地全靠他。”
亏她之前把祁放当成了齐放,还怀疑过人家姑姑对他不好,害齐姑姑风评被害。
祁放听着,眼神却越来越深,越来越深,半晌来了一句:“秋芳姨怎么什么都跟你说?”
那当然是齐姑姑跟单秋芳说的,省得人觉得他侄子多么不好似的。
严雪只是仰起脸,笑盈盈望着男人,“秋芳姨还说人家体格特别好,干多少活都不知道累,也没个病没个灾,将来活个八、九十岁肯定没问题。”
前面这两句是单秋芳原话,至于后面的嘛,就纯粹是她夹带私货了。
叫这男人在原书中把自己弄得一身病痛英年早逝,叫这男人有问题不好好治!
严雪戳着对方的腰,还准备再刺两句,男人突然捉住她的下巴向上一提,把她的嘴给堵住了。
这个吻带着点急切带着点惩罚,上来就在她唇瓣上狠吮了一下。
严雪忍不住吸气,对方立马趁虚而入,用唇舌堵得她彻底说不出话来。
就是严雪还不到男人下巴高,那次躺在炕上亲的时候还不觉得怎样,这次改为站着,立马显出些吃力。
严雪仰着脸,腰都被人抱提了起来,脚也只剩个脚尖点地,很不舒服,没一会儿就开始往下滑。
祁放要深低下头,同样不舒服,尤其是当他想扣住严雪后脑,将吻再度加深的时候。
于是这个吻并没有持续太久,便因为姿势的别扭不得不分开。
严雪拿手背碰了碰唇,“你那么大力干什么?别给我嘴唇弄肿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揽着腰整个抱了起来。
男人在她嘴唇上重重啄了口,“换个地方。”抱着她就走。
骤然离地已经让严雪抓紧了对方的肩,这一走,严雪更是紧张,下意识抬腿圈住了男人的腰。
祁放脚步明显一滞,因为离得近,严雪甚至听到他轻轻吸了一口气。
接下来他脚步明显加快,一只手也腾出来托住了严雪的腿。
严雪完全不知道他要去哪里,紧紧圈着他,“不行你就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谁说不行?”明明也没有很远的距离,男人呼吸间却带上了微喘。
很快两人便在一处停下,人都还没放下来,男人已经抬起一手按住严雪的后脑,再度吻了上来。
严雪下意识找地方落脚,触到了一个还有些摇晃的东西,是男人平常用来垫着劈柴的木桩。
这根本站不稳,她只能努力抱住男人的肩,然后被当成主动送上门的甜点,被品尝得更深入,更彻底。
夜风清凉,在这寂静的黑夜中,却有一处比那正午的阳光更加炽热。
好一会儿,蛐蛐儿声中才响起一道又轻又软的声音,“你松开点,硌着我了。”
然后是凌乱的呼吸,和男人微哑的嗓音,“继刚到底什么时候回去?”
严继刚到底什么时候回去,好像全家就只有祁放最关心。
毕竟谁能想到他俩都结婚快半年了还没圆房啊?
而且这年代房子小,房间少,都是一大家子睡在一个炕上,也没见耽误了孩子一个接一个蹦出来。
于是第二天起床,严继刚总觉得自家姐夫看自己的眼神有点怪。
说不喜欢吧?
不可能,他姐夫对他多好啊,让姐姐接他过来,还给他做小手/木仓。
可要说喜欢吧,姐夫那双挺漂亮的眼睛又太深了点,静静望过来的时候,让人怪看不懂的。
早上吃完饭,姐夫终于没忍住说了句:“你还有什么想要的?”
没想到姐夫一直看着他,是想问这个,严继刚一愣,随即非常懂事地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缺,什么都不想要。
就是太懂事了,懂事得姐夫看了他这个懂事的小朋友一会儿,“这个可以有。”
果然姐夫还是喜欢他的,严继刚努力想了一会儿,“这、这个真没、没、没有。”
那么多年后的梗,也不知道这俩人是怎么接上的,严雪在旁边听着,实在没忍住笑了。
见男人还想追问,她掐了把男人的腰,“你别欺负我弟弟啊。”
根本没掐动,反而被男人捉住手,握在掌心里捏了捏,才淡声放开,“我没有。”
没有还试图再次利诱他们家继刚,给他这个想要上路的预备司机腾地方?
严雪才不信,但他们家单纯又懂事的严继刚小朋友显然信了。
严继刚小朋友完全不知道自家姐夫的良苦用心、百般筹谋、居心叵测,还努力帮他证明,“姐、姐夫没有,他对、对我可、可好了!”
怕严雪不信,还拿一双大眼睛看着她,努力发射着:“快信吧快信吧,不信你看我认真的小眼神儿!”
看得严雪哭笑不得,又拿眼睛横了眼祁放,“你还赶不上个孩子懂事。”
祁放不置可否,抬手摸了摸自家小舅子的脑袋,“以后有什么想要的,跟姐夫说。”
严继刚用力点头,等他走了,又跑去偷偷拉严雪,强调,“姐、姐夫真没、没欺、欺负我。”
“知道了,你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
严雪捏捏他脸颊,又忍不住感叹,“你什么时候说话能像说梦话一样流利就好了。”
说得严继刚小脸发红,赶忙也跟出去帮着干活了。
祁放已经决定好了要转小修厂,油锯手培训名额那件事自然不再着急,该干什么继续干什么。
但他们不急,有人替他们急,刘卫国也不知道是从哪听说的,顶着大太阳就跑了过来,“这事儿到底真的假的?”
“真的。”祁放倒也不隐瞒,就是手也没停,手摇钻继续给段木打着孔。
刘卫国一看他那八风不动的样子就替他急得慌,“那你就这么算了?这谁啊咋这么缺德?”
见他还是没太大反应,又压低声音,“新名单场里不是还没往上报吗?要不你找找人?实在不行,我家还有棵老参。”
这是真哥们儿才会说的话,毕竟好参可是有钱都难买到的。刘家有好东西谁都能猜到,但谁也都知道人家之所以不卖,就是不差这个钱,准备留着有点什么事用。
祁放很认真地看了刘卫国一眼,“谢了,不过还用不上。”
刘卫国一听,“你已经有主意了?”
还没办成的事,祁放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反而问:“你那婚准备什么时候结?”
之前因为要第二轮幼林培育,婚期又还没定,刘家就没急着盖房子,没想到竟然逃过一劫。
不然不管是还没住人的新房子被水淹了,还是盖到一半被水淹了,都够让人闹心的。
听祁放问,刘卫国笑了笑,“还不知道呢,我妈准备等家里彻底收拾出来,去她家问问。”
“定好了告诉我跟严雪。”
“那肯定的,说好了让孩子认严雪当干妈。”
刘卫国这人记性还挺好,当初在山上时随口一说,竟然记到了现在。
就是没注意到他说孩子时,祁放明显看了他一眼。
他还帮祁放把钻好的段木搬了,“你们这是弄啥呢?”又朝祁放挤挤眼睛,“你不跟我说今年就有两年抱仨吗?咋样?我这个叔叔当上了没有?”
“你着急?”祁放静静又看了他一眼。
“这不你说的今年就有吗?今年都过去一半了,你到底行不行啊?”
“你要是愿意叫,我现在就能有。”
祁放一句话,先是把刘卫国说得愣了下,继而差点跳起来,“我去!祁放你占我便宜!”
一口气又钻了不少根段木给严雪他们用,祁放才进屋洗了洗手,往小修厂去。
进门就看到里面正忙着,才发过一场大水,拖拉机还好说,其他机器没法挪走,全泡了水。这几天水退了,机器也得开始修了,全林场就指着这一个小修厂,忙得徐文利简直脚打后脑勺。
见到祁放,徐文利还当他又是来借机床的,“机器可能用不了,我还没来得及看。”
他这两天都在忙着修发电机和场部一些设备了,小修厂这边还没顾得上。
祁放闻言似乎顿了下,但也没说要走,反而问:“我能看看吗?”
徐文利也是带徒弟的人,祁放话少,干活却利索,学东西又快,没能进小修厂他一直觉得可惜。
所以祁放这么说,他也没觉得祁放是在给人添乱,“那你就看看吧,不一定能用。”
祁放和对方道了谢,进去没急着换防护服,先把机器供上电试了试。
一供电,果然不能用,他脸上也不见失望,出去借了几样工具,回来直接把机器拆了。
等徐文利注意到的时候,零件已经被他摆了一地,看似乱,实则乱中有序。
祁放正凝神盯着一处,见他过来抬了抬眸,“电焊能用一下吗?”
徐文利过去一看,是有焊接好的金属部件裂了。
不过之前只见过祁放装卸东西,打磨零件,倒是没见他用过电焊,徐文利想了想,干脆点头,“行,你用吧。”
人却没走,找了一套护具给祁放,自己也换上一套,就在旁边看着。
这显然是还不放心,祁放也不在意,戴上面罩开始进行焊接。
第一次过来磨零件,徐文利就说他手稳,他的确有一种能力,在做一件事的时候迅速摒除杂念,而且对自己这一双手,十根手指有着极强的掌控力。
东西需要磨三分,他绝不会多磨一下,焊接也是,以至于被他焊接过的地方出奇的平整,而不像有些人会留下很突出的痕迹。
“你这水平,赶上一些经验丰富的老师傅了。”
徐文利翻来覆去地看,问祁放:“你真没在镇机修厂干过?”
以前祁放都不回答的,这次却难得应了声,“干过。”
徐文利一愣,“我就说你这不像只跟别人学了点儿。”又不解,“那你咋跑林场当伐木工来了?”
祁放已经开始将擦拭好的零件一一装回去,闻言声音依旧平淡,“66年被人下调的。”
徐文利一听就懂了,“这帮人净能瞎整,你这么好的手艺下调到采伐队,这不浪费吗?”
祁放不说话,将零件一一装好后又上了油,检查一遍通上了电。
这回机床顺利启动,徐文利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也愈发觉得可惜。
正想再说点什么,外面有人过来,“徐叔,于场长让我问问你小喇叭啥时候能修,这都好几天了。”
“你咋不说这都催好几遍了?”徐文利没有好气,“这些我都忙不过来了,哪还顾得上小喇叭?”
林场二三百户人家,住得不说是很分散,但也不是很紧凑,广播要想传达下去,光靠场部一个大喇叭肯定不行。因此除了场部,每家院里还有一个小喇叭,用一根线连接总台,属于有线广播。
这东西用起来很方便,不管是播报通知、新闻还是播放歌曲丰富大家的业余生活,但检修起来就麻烦了,尤其是一场大水过后。
小修厂没有活,徐文利都觉得麻烦,何况小修厂现在本来就忙得脚打后脑勺。
来人也知道,“我这不也是听上面的吗?上面让我干啥我就得干啥。”
“你就回去跟他说我这边忙不过来。”徐文利把人打发了,一转头,才想起祁放还在。
祁放已经脱了防护服,看看来人消失的方向,问了句:“场里急着用广播?”
“急倒不一定急。”徐文利说,“不过这事儿归于场长管,他肯定得催催,让尽快弄上,也不想想小修厂都忙成什么样了……”
话到这,他突然一顿,仔细打量起祁放,“小祁你那东西着不着急?”
祁放哪有什么东西,但还是道:“不太急,怎么了?”
“你要是不急,帮我去应付一下于场长。”
虽说有点唐突,但祁放已经不是第一次过来借设备了,两人多少还是有点交情的。
果然徐文利开口,祁放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只是问:“检修小喇叭吗?”
“对,不然他一天得叫人过来催我八遍。”
徐文利显然是真被催烦了,“就当帮我一个忙,先应付应付,等我这边忙差不多了,就能抽出人手。”
说着他还笑着看了眼祁放,“机床你都能修,检修个小喇叭肯定不在话下。”
他是知道祁放的实力,于场长看着他带来的人,却皱起了眉,“你咋把他给弄来了?”
徐文利之所以亲自带人来,怕的就是这个,“你可别看不起小祁啊,人家可是镇机修厂下来的,比咱小修厂的人厉害多了,刚还帮我修了个机床。”
见于场长还是不太信,他干脆直说:“你要不用,我就把人带回去了,正好我那边现在忙不过来。不过我话说在前头,你这活最少得等五六天后,我那边发电机什么都修完的。”
那黄花菜都凉了,于场长没办法,只能先让祁放试试。
但他还是不放心,又找了个人跟着祁放。说是帮祁放拿东西,但其实就是看着祁放,一旦祁放不会修,立马就把人换下来。
于是大热的天,于勇志正躺在家里扇扇子,就见祁放一身短袖衬衫进来了,后面还跟着他一个熟面孔,手里拎了个工具箱。
他当时就一懵,“你上俺家来干嘛?”
祁放看到他又没穿衣服,也蹙了下眉,“检修小喇叭。”
“检修小喇叭你来干嘛?你又不是小修厂的。”
于勇志还是搞不懂,祁放却已经没再理他,径直拿下了墙上挂着的小喇叭。
于勇志只能问那个熟面孔,“这咋回事儿?”
熟面孔哪能直说,“这徐厂长推荐的,小修厂实在忙不过来了。”
“忙不过来也不能让他来啊,万一修坏了咋办?”
修坏了就不让他修了呗,反正林场为了方便确定都谁家小喇叭不好使,这会儿一直放着广播,熟面孔和祁放之前去那几家都没坏,他也不清楚祁放到底能不能修。
说着话,祁放已经把小喇叭拆开了,检查了下,过来工具箱拿了个新的振膜。
这东西是电声转换的核心元件,一般为纸质或是布基,也是喇叭进水后最容易坏的。
将振膜换好,祁放又将喇叭重新装上,挂回墙壁,接上了连接林场总台的电线。
唰——于勇志和于场长派来跟着祁放那人全都看了过来,等着看祁放到底能不能修好。
然后小喇叭里就传来了悠扬的《东方红》。
虽然有些失真,但这年代哪个广播喇叭又不失真?
所以祁放是真的会修?
愣神中,祁放已经将工具收好,看一眼跟着他来那人,“下一家。”
那人忙跟上,于勇志大概是天太热脑子不好使了,竟然也跟了过去。
连走了三家,才又发现一家广播不响的。
这回祁放拆下来,却什么都没换,又原样装了回去。
“所以他这是修了,还是没修?”
于勇志忍不住问熟面孔。
熟面孔哪知道,他要是懂,这活还能轮到祁放,他早自己上了。
于是两个人四只眼睛又齐刷刷看了过去,然后发现这回喇叭安上去没响。
不知为什么,于勇志竟然松了口气,“我就说……”
话没说完,祁放就把小喇叭又拔了下来,从工具箱里找出个新的插上,然后也没响。
于勇志那话当时就像被谁掐了下,戛然而止。
祁放没管他,将新的那个又拔了下来,旧的也没连上,“记一下,应该是线的问题。”
线他就不好换了,没带那么多东西。
熟面孔也知道,而且显然是有备而来,立马拿出纸笔记下。
祁放扫了一眼,将东西重新放回箱子,干脆自己拎着,“下一家。”
于勇志也不知道自己抽的哪门子风,竟然又跟了过去,直到祁放把前后几条街检修完,才一撮胳膊,“妈呀晒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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