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嫁给年代文大佬后by柠檬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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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两个,一个男同志一个女同志。”郎月娥说,“所有林场都是出两个。”
“那我去。”祁放看了眼严雪,似乎想说什么又最终没说。
“那我回去给你们报上了啊。”见事情都说妥,郎月娥起身告辞,“你们注意点通知,第二轮幼林培育完应该就会开始排练。”
每年第一轮幼林培育在五月底到六月中旬,第二轮在六月底到七月中旬,再过没两天第二轮就要开始了。
等幼林培育结束,林场会进入一段清闲期,零散地拆拆楞,做做秋季防火,直到十月份开始准备进山。
说到这,郎月娥又想起一件事,跟祁放说:“锯手培训应该也在八月份,培训半个月,耽误不了事儿。”
祁放点头,“谢谢。”
“名单已经报上去了吗?”严雪也问了句。
于翠云那场捉奸闹得沸沸扬扬,虽然现在好像消停了,梁其茂连续数天上门负荆请罪,赌咒发誓自己绝不再犯,把老婆孩子又接了回去,谁知道于家会不会把这事也算到他们头上。
毕竟以那家人的做事风格,感谢他们让于翠云不再被蒙在鼓里是不可能的,反而更可能怪他们把这事捅了出来,让他们家丢了个大人。
还好于家并没有动什么手脚,又或者没动成,反正郎月娥说祁放的名字已经成功报到了镇林业局。
严雪亲自把人送到院门口,道过谢,又在门下阴凉处说了会儿话,才回去。
进门时正好看到严继刚仰着头,祁放弯着身,两人不知在屋檐下说着什么,见到她又齐齐收了声,严继刚还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嘴。
也不知道这两人一个话少,一个说话费劲,是怎么凑到一块去的,严雪挑了挑眉,“背着我说什么悄悄话呢?”
严继刚弯起眼,手还捂在嘴巴上,显然是打定了主意不告诉她。
过一会儿又像怕她生气,把手挪开一点,“姐、姐夫说,这……是、是男人……间、间的秘、秘密。”
远离了那个环境,院子里又全是自家人,严继刚果然重新开始说话了,就是口吃得厉害,比严雪走那会儿还严重。
严雪当然不会抓着自家弟弟问,甚至觉得他能多跟人说说话挺好的,只似笑非笑看了眼祁放,“男人间的秘密?”
“嗯。”祁放竟然还应了,神色淡淡看不出丝毫异常。
不过当天晚上,严雪就知道了这个秘密是什么,至少知道了一半。
晚上洗漱后,小少年把枕头搬到了严雪另一侧,“我、我怕冷,要睡、睡炕头。”
这都快六月底了,再冷能冷到哪去,过两天都该换毛巾被了。
严雪又看了男人一眼,“男人间的秘密?”
祁放没说话,非常镇定地给严继刚整了整枕头。
于是这天晚上就变成了严雪睡中间,一边是自称自己怕冷的弟弟,一边是明显和弟弟有交易的祁放。
几乎是灯刚熄,被子下就有人揽住了她的腰。
男人手上有多紧,表情就有多冷淡,嘴上还一本正经回着严继刚的话。
严雪是扯开也不是,踹他也不是,只能忍了。
等人睡了,她刚想动作,就感觉男人整个人都贴了上来,“你真想知道?“呼吸近在她耳畔。
严雪推了推,才要说话,有手指抬起她的下巴,接着吻便落了下来。
结婚快五个月,严雪一直都以为祁放冷淡来着。
两人之间最亲密的一次,他也是从脸颊开始,一点点试探到唇。
就连刚刚,他虽然在被子底下搂住了她的腰,手却一直很老实,既没乱摸也没乱蹭。
然而现在,就现在,他却一上来便直奔主题。
吻落下的时候,严雪脑子还有点懵,完全没反应过来,下一秒唇瓣就被人轻轻吮了下。
她眼都瞪大了,原本想去推人的手就这么揪住了对方的衣料。
很快轻吮便变成了辗转厮磨,男人犹觉不够似的,长指捏捏她下巴,“张嘴。”
温热的呼吸就在她唇畔缠绕,桃花眼也垂下来静静望着她。
严雪脑子还有点糊,都没反应过来便照做了,感受到骤然侵入的舌尖才觉察出不对。
这个不要脸的,继刚还在旁边呢!
她忍不住捶了一下男人的肩,却被一只大手捉住,十指交缠着抵在了枕边。
吻还在继续,甚至更深。
洗漱时残留下的清爽味道都被灼热所侵染,融化成酥麻的电流,一点点沿着唇舌扩散。
严雪能听到自己明显变重的呼吸,胸膛里逐渐无法控制的心跳,就连被大手交缠抵住的掌心也渐渐渗出了细汗。
好一会儿,她才寻回主动权,在男人舌尖咬了下。
对方微微抽离,下一秒,灼热的呼吸却拂向了耳侧,“继刚还在。”
“你也知道继刚还在!”严雪气声,这回是真忍不住踹了他一脚。
男人也不在意,只贴她更近,“不怕吵醒他,你动作可以再大点。”
严雪都没来得及说话,耳垂就被人轻咬了下,“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我不满的?”
果然是找她算账,严雪被那呼吸吹得半侧都麻了,“我不是跟你解释了吗?”
男人却显然不信,又或者该说是不想信,吻又压下来,半晌才又在她唇瓣上咬了口,“说实话。”
严雪都怀疑他是不是属狗,瞪过去,“你故意的!”
男人那双桃花眼却无辜极了,“你都问大夫我有没有隐疾。”
完完全全的气声,说着目光还垂下去,如有实质般落在她唇上,随时准备继续。
刚刚的酥麻还残留着,严雪只觉得那目光落在哪,哪里就像要烫起来似的。
她只能去掐男人的腰,“你别闹了。”正要推开人,腿却和什么存在感十足的碰了下。
还拥着她的男人瞬时一滞,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严雪的动作同样一顿。
也就在这时,旁边熟睡的严继刚翻了个身。
夫妻俩全都僵住,一个琢磨着这么黑能不能看清,一个琢磨着该找什么理由遮掩。
还好小少年只是咂吧了下嘴,“姐夫我不跟姐姐说……”
大概因为是梦话,并不像白天面对人时那么紧张,居然说得十分流利。
不过这也让严雪在他没了动静后重新看向祁放,眉轻挑,手也又掐了掐,“这次你准备检讨几天?”
祁放默了下,“明天你就知道了。”意思是这次能不能不检讨。
严雪呵呵,直接把他一推。
这次祁放没坚持,顺势躺回去,还把被子往下拉了拉,松松领口的纽扣。
刚才那一番折腾,他也出了些汗,没注意严雪的目光跟着手落在了他领口处。
还是热,祁放干脆起身,给自己倒了杯凉白开,一面喝一面慢慢平复。
他又没有特殊爱好,怎么可能真当着孩子和严雪做什么。
当时就是想趁着严雪不敢乱动,讨一下白天医院的债,没想到亲着亲着竟然有些失控。
严雪也没想到只是亲一下,男人反应会这么大。
不过看他这激动程度,还有硌人程度,医生的确没说错,他肾精应该挺足的……
这么想着,严雪也有些口干,朝着炕外伸出手,“给我也喝一点。”
夜色中胳膊雪白纤细,有些晃人眼,祁放的目光当时便落了过去。
不过他很快又错开,滚动喉结咽下一口水,走上前,将搪瓷缸子递到了严雪嘴边。
严雪就着他的动作喝了几口,一推,他把搪瓷缸子盖上盖又放了回去。
这回再躺下,那股子燥热总算渐渐消下去了,祁放正要合眼,旁边严雪却伸来了手。
那只小手目标很明确,上来便揪住他的衬衣,解开了领口处的纽扣……
祁放立马拽住自己的衣领,“继刚还在。”
这贞洁烈男样,好像刚刚扑上来就亲的不是他一样,严雪无语。
听严雪没说话,男人还搂过来将唇凑到她耳边,“等继刚走了的。”
声音又低又轻,还带了点撩人的微哑。
这回严雪是真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想什么呢?我是想看看你锁骨上是不是真有痣。”
亲都让他亲了,让她看看他也没什么吧?
男人明显顿住了,好半晌才松开她,自己往下解了颗扣子,“是有一个。”
严雪立马翻了身,兴致勃勃凑过来看,“那我没看错。”
两只小手扒开了祁放的衣领,简直像个准备霸王硬上弓的女流氓。
祁放被她压着,实在觉得这一幕很怪,屋内太黑,她还忍不住凑近了来找,“在哪呢?”
那呼吸吹得他身上都跟着绷紧了,静默片刻,才指了指左边一处,“应该是这。”
还是看不清,严雪只隐约望见了男人冷白的肌肤和锁骨处十分明显的阴影。
正要继续凑近,男人横臂将她一揽,让她整个人都跌落进自己怀里,“你是不是故意招我?”
声音早失去了平日的冷淡,一双手臂更是紧得人腰都要被勒断了。
最终严雪也没能成功找到那颗痣,但第二天,她确实知道了祁放和严继刚之间的另一半秘密。
祁放去小修厂用了一天时间,给严继刚做了把小手/木仓。
除了铁皮薄了点,内部确实无法装子弹,就连保险栓都跟真木仓一样,也能开关。
严继刚抱着翻来覆去地看,摸一下又摸一下,笑得简直像个小傻子。
“就为了这个,你就把姐姐卖了?”严雪端了药碗站在旁边,“过来,先把药喝了。”
严继刚小脸立即垮下来,但还是放好枪,走过来乖乖喝了。
严雪往他嘴里塞了一块糖,又拿了另一碗去找祁放,“大郎,喝药了。”
祁放显然不知道这个梗,只蹙眉看她,“我在家排第二。”
“没事,在咱们家你就是老大。”严雪笑盈盈把药递给他,“喝吧。”
药汤的味道随着她的动作飘散过来,祁放那眉眼见着便蹙得更深。
严雪见他没接,“怎么了?你不会和继刚一样害怕吃药吧?”
“没。”祁放还是接了过去,一仰头,一口气灌了。
喝完他把碗递还给严雪,然后喝了半缸子水,又喝了半缸子水……
严雪看他面无表情往肚子里灌水,觉得好笑,“还说自己不怕吃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晚上没吃饱。”
这让男人桃花眼动了动,静静落在她身上,“确实。”
话意味不明,也不知道是在说确实怕吃药还是确实没吃饱。
严雪就当是确实怕吃药,毕竟晚上那顿饭他可没少吃,再灌一肚子药和水进去,她都怕他撑着。
正准备把碗送下去,男人突然倾身过来。
严雪还没反应过来,唇上已经飞快被人啄了下,吓得她赶紧往门外望了眼。
“没事,奶奶在对面,继刚在院里。”祁放声音镇定,显然之前就观察过。
见严雪瞪他,他还看着严雪问:“苦不苦?”
他都喝了那么多水了哪还能尝到苦?但这男人现在胆子是真大……
严雪眼睛瞄瞄他领口,正考虑着要不要趁白天再看一次,外面有人喊她:“严雪姐姐,我来找你弟弟玩啦~”是刘家小儿子刘卫斌,进门还皱了皱脸,“好大的中药味儿。”
严雪也就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出去将碗刷了,还问刘卫斌:“春彩和春妮呢?”
刘卫斌一双眼睛已经被那小手/木仓吸引了,“大姐学校不放假,二姐在家写作业。”
林场只有小学,中学就得去澄水镇上念了。因为路途远,交通不便,都是住校,每周回来一天。
严雪已经有阵子没怎么见过刘春彩,“你们什么时候放假啊?”
“下个月八号就放。”实在好奇得不行了,刘卫斌主动凑到了严继刚面前,“你这手/木仓谁做的?也太像了!”
虽说他家就有真家伙,但他年龄小,家里都不让他碰。
突然被人这么靠近,严继刚立马紧张起来,但看看就在一边的姐姐,还是努力镇定,“我……姐夫。”
说得很慢,但刘卫斌来之前就听说这个弟弟,没错他认定是弟弟,有点认生,他们那方言也跟这边不一样,并没觉得有哪里不对,“你姐夫可真厉害啊,我看林场其他人刻的都是木头的,还没你这个像。”
听他夸自己姐夫,严继刚简直比夸了自己还开心,眼睛一弯,“谢谢。”
这两个字他倒是说得利索,毕竟短,他现在还很开心。
“能给我玩一下吗?”刘卫斌刚问出口,严继刚已经很大方地递了过去,“给。”
很快严雪就听到了刘卫斌的新感慨,“你姐夫可真厉害啊,我也想要个姐夫。”
她实在没忍住笑了,“你两个姐姐才多大你就想要姐夫。”
这孩子脑回路也是清奇,人家见着好东西,都是哭着喊着闹着要东西,就他是想要姐夫。
刘卫斌被她说得嘿嘿笑,又问严继刚,“你还有啥好玩的没?”
严继刚点头,立马带着他去自己和奶奶那屋,然后拿出了铅笔盒、习字本、算数本……
刘卫斌那满脸的期待霎时就僵住了,“就这些?”
严继刚摇头,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于是在刘卫斌复又燃起的期待中在本上写:“我还有个新字典,姐姐给买的。”
刘卫斌看了看,又看了看,最后只睁大一双无辜的眼睛问:“你写的啥?”
把严继刚都问傻了,他不是上学了吗?秋天就小学二年级了……
大概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严继刚因为没能上学,格外珍惜能学习的机会,刘卫斌却巴不得能像他天天放假。
倒是人类八卦的天性挺相通的,次日严雪一去家属队报到,准备开始第二轮幼林培育,就听到有人在议论林队长今天没来上工。
虽然工队长都是半脱产,林队长又是身体原因被调来家属队的,时不时就会请个病假,但一般任务开始前三天,他都是不会缺席的。
不仅他没来,程玉贞也没来,甚至都有好一阵没怎么出现在人前了,严雪最后一次听到她的消息还是借种那事。
干活辛苦,大家就指着聊聊天打发时间,一时全是三五成堆说这事的。严雪始终听着,并没有参与。
到了中午坐下来吃饭,郎月娥才趁没人注意压低声音跟严雪道:“这事多少跟你有点儿关系,我才和你说的,你自己知道就行了,林队长准备离婚了。”
严雪有些意外,又不是那么意外。
不管借种那事是不是真的,在那个时候传出来,就是很有甩锅的嫌疑。
程玉贞能那么恶心于翠云,甚至把她的家属队名额拿下来,栽赃到于翠云身上,都不像和梁其茂只是借种的关系。
而林队长看似对程玉贞多有忍让,好像程玉贞哄一哄就什么都会听,但其实并不傻。当初严雪上山去闹,几句暗示他全听懂了,还迅速做出了应对,后来转正名额那事他也选择了避嫌,完全置身事外。
如今程玉贞给他戴绿帽子被抓,还把黑锅扣到了他头上,他要是什么都不做,就要被怀疑是不是有什么大把柄在程玉贞手里了。
毕竟同样是出轨,梁其茂那边好歹还做足了赔礼道歉痛改前非的姿态,程玉贞这边可是只想着甩锅。
果然于翠云那边虽然吵得凶,但雷声大雨点小,最后还是不了了之;林队长一直不声不响,反而一出手就是离婚。
后来严雪才知道,那天林队长没来上工是因为老丈人来了,估计是来劝他和程玉贞别离婚的。
但林家可没有个孩子做理由,最后程玉贞还是走了,说是回娘家了,到底她妈病了还是她兄弟病了传什么的都有。反正过后林队长来上工,可是一点口风都没漏,从表面上也完全看不出他才经历过一场离婚。
郎月娥能知道,估计还是因为林场结婚证都是单位给办的,离也得在单位离,怎么都绕不过郎书记。
“我有时候想想,孩子没了说不定也是好事,不然我这婚恐怕很难离,康培胜可能还会连孩子一起打。”过后郎月娥跟严雪感慨说,“他家房后有一家,男的是军人,女的偷人,还给人生了个儿子,都没离。”
“破坏军婚不是违法的吗?”这严雪就有些意外了。
“是违法啊,他媳妇儿出轨那男的被判了一年半。但他老丈人上门做他工作,让他看在孩子的面上要着他媳妇儿,别离婚,以后他不在家,他家所有事他老丈人全管了。”
“所以还是少生几个吧。”严雪再一次感觉到了计划生育的重要性。
要不是孩子多没办法,谁头上绿得都喜当爹了,还愿意捏着鼻子过下去啊?
刚说到孩子,郎月娥就提醒起她孩子的事了,“你也注意点,别有了也不知道,还来家属队上工。这要是出点啥事儿,你哭都来不及。”
那这个严雪不怕,世界上最保险的避孕措施就是啥也不干。
虽说现在祁放主观能动性有了,不像一开始睡个觉都得包得严严实实,但他们硬件条件不允许。
不过谢还是要和对方道的,毕竟这是真关心,严雪抬头看看天,“我怎么觉得这雨又下大了?”
进入七月,林区降水明显变多,尤其是雷阵雨,一天下午下了,连续三天下午都得下。因此上山幼林培育经常要带着雨具,他们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天就有点不好,没想到下着下着还下大了。
郎月娥视线也被雨幕所遮挡,闻言停下动作,“是不小,我看还没有要停的意思。”
雷阵雨烦人是烦人,但一般下的时间不长,等那片云彩过去了,天也就晴了,眼前这天却阴得没有尽头似的。
果然没过多久林队长过来通知,“大家抓紧点,干完这垄就收工,明天看情况再说。”
造林的树苗都是起大垄栽的,垄又宽又长,一条就要干半天。此时家属队的职工三三两两散落在长垄间,闻言赶忙加快了速度,不出半个小时就干完了,拎着工具准备收工。
林队长还过来检查了下,毕竟幼林抚育也有指标,合格率不超过90%,他们都得扣工资。
但这雨一直下到第二天也没有停,下午停了约有半下午,入夜又下了起来,还有下大的趋势。
这众人就没法不上山了,毕竟幼树不像老树,根系广还扎得深,能抓住泥土。一旦雨太大,开始冲刷地表的土壤,很容易出现露根的情况,甚至被连根拔起,必须及时培土。
一群人披着雨衣冒雨干活,下山的时候身上全都湿透了,也不知道是渗进去的雨水还是流出来的汗水。
看着脚下明显汇成流的积水,严雪忍不住皱起眉,跟郎月娥说:“月娥姐你回去提醒一下郎书记吧,看能不能把场里的机器挪到高的地方去。这雨总这么下,我怕土地吃不住,会有山洪。”
这不是危言耸听,林场开始造林也就是这几年的事,之前不论冬夏都在采伐,附近这几片山头全是没几年树龄的小树。
降雨少的时候还好说,降雨一多,小树根本锁不住水分和土壤,很容易发生山洪或者泥石流。
郎月娥也知道,郑重了神色刚要点头,旁边突然传来一声笑,“有些人真爱操个心,一个外来的懂得比本地人还多。”
是李树武媳妇。
这人嘴着实不太好,之前被金宝枝打过一回,也没长几天记性,之后又开始说三道四。
严雪懒得搭理她,“那你就别信,反正发大水也不冲你们这种有经验的本地人家。”
郎月娥也看了对方一眼,“小严这是好意。”
回去时二老太太已经把饭做好了,还煮了姜汤,给在外冒雨干了一天活的严雪和祁放喝。
两人把湿衣服换下来,喝了姜汤,又吃了饭,身上总算暖和过来,外面的雨却始终没有停,甚至还打起了雷。
第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的时候,严继刚一头扎进了姐姐怀里,紧紧抱住了姐姐的腰。
严雪帮他捂住了耳朵,刚要说什么,第二道闪电已经紧随而来,然后是轰然炸开的雷鸣。
她所有的声音都淹没在雷声里,过了会儿才发现也有人捂住了她的耳朵,是祁放。
二老太太到底经历的事情多,“我怎么看这打的像磨盘雷?”
磨盘雷指的是雷云太厚,一直在原地打转,无法散去,而不像普通雷,响个几声就渐渐走远了。
这种雷通常伴有大雨,且短时间内降水量极高,严雪当时就转回头,和祁放对视了一眼。
祁放当机立断,“有备无患,先把家里重要的东西找出来。”
严雪也把严继刚交给二老太太,开始收拾。
钱、票、户口……全装进祁放那个小箱子里,剩下一些不好带走的,则想办法放到家里的高处。
刚收拾好,雨水就漫进屋里来了,同时也有人过来敲门,“雨太大,郎书记怕发大水,让都到后山那片空地上去。”
见他们听懂了,对方转身便跑,“你们自己抓点紧,广播用不了,我还得去下一家。”
严雪和祁放一秒钟都没耽误,把事先准备好的厚衣服往身上一罩,祁放背起老太太,严雪背起严继刚,就冲进了雨里。
真跑出去,才发现天就像被捅破了个窟窿,雨水打在身上甚至有隐约的疼痛感。
祁放冷静在前面带着路,“这边。”始终和严雪保持着三四米的距离,一旦严雪这边有什么,立马便能回过头。
大概是他们早有准备,一收到通知立马就能走,竟然是第一批到达后山的。
郎月娥大哥正带着人在空地上搭暂时用来遮雨的棚子,见到他们还有些意外,“这么快?”
“我们准备得早。”严雪将严继刚放进刚搭好的第一个棚子,“你在这边听奶奶和姐夫的话,姐姐有点事,很快回来。”
刚跑出去,才发现祁放也将二老太太放进棚子,重新冲进了雨幕。
看到她,男人还低低喝了句:“你回去,菌种那边我去。”
“不是菌种。”严雪脚步停也未停,“宝枝姐今天没来上工,我怕他们两口子根本没在家。”
祁放跟郭长平不是一个工队的,不知道郭长平今天来没来上工。
但他知道郭长安腿脚不方便,要是郭长平和金宝枝两口子不在家,郭大娘一个小老太太根本弄不动他。更知道严雪若是执意要去,他也拦不住严雪。
所以他什么都没说,只在严雪踩进积水里时捉住了严雪的手臂。
两口子刚上山的时候,地上的积水还只没过脚腕,下来的时候已经快到膝盖了。
两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郭家,郭家大门果然还没关。
“郭大娘该走了!”严雪快步进去,却没在郭家三间房里听到任何回应。
她转了圈,也没看到任何人,不仅郭大娘,连平时总是待在屋里的郭长安都不见人影。
“难道是已经走了,走的时候忘了关门?”她确认般又找了一遍。
祁放则扫视着四周,眼尖地觉察出了不对,“这屋里东西少了。”
严雪正待回头细看,男人一拉她,“走,去咱们原来那屋。”
两人蹚着水又走过院子,拉开堂屋的门,才听到里面被暴雨掩藏的说话声。
“这手电筒好像没电了,我再回去找两节电池。”
是郭大娘。
“不用,马上就弄完了,还差几个。”
明显透出吃力的陌生男声,应该是郭长安。
严雪赶忙走进去,“水都要到大腿了,大娘你们怎么还不走……”
话未说完,人已经被眼前的一幕震住。
她和祁放曾睡过四个月的土炕上,此时被放了四口大箱子,箱子上则压着一个写字桌。
郭家母子俩都站在炕上,郭长安甚至半个身子都趴在写字桌上,正艰难地从郭大娘手里接过罐头瓶,单手往桌面上放。
那瞬间严雪失去了自己的声音,好半天才艰难地重新找回,“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管这些干嘛?”
郭大娘看着比她还意外,“不是通知让往后山去吗?你咋过来了?”
“您也知道让往后山去啊?我怕宝枝姐和长平哥没在家,过来看看。”
严雪正要上炕,后面祁放已经一脚迈了上去,拿走郭长安手里的罐头瓶,连拽带扶将人从炕上拉了下来。
郭长安下意识要挣扎,立马被严雪呵了句:“菌种还有人重要?”
严雪直接将郭大娘也拉了下来,“别管这些了,快跟我们走,让祁放背着长安!”
郭大娘这才应了一声,赶忙拿起炕上一个小包,显然是之前就准备好的。
一行人锁上门出去,院子里的积水已经快没到严雪的腿根。
祁放背着郭长安,回手拉了一下她,她又回手扶住郭大娘,以最快的速度朝着地势高的地方走去。
感觉到抓着自己那只小手的力道,郭大娘忍不住说:“其实你们不用回来,梯子我们都架好了,弄完就爬房顶上去。”
今天郭长平和金宝枝的确不在家,昨天雨停那会儿带着孩子回金宝枝娘家了,谁知道没晴多久就又下起来,把他们隔在那边没能回来。
附近邻居估计也不知道这事,都以为她家有人,等她出去找人来背郭长安,已经找不到了。她自己又背不动,郭长安性子也倔,只说后山他走不过去,房顶他一只胳膊也能把自己拽上去。
“反正上房顶也不着急,长安说你们那菌种不能淹,得放高的地方上去,我俩就帮你们弄了弄,谁知道你们还跑来了。”
“不跑来,万一大水连房顶也淹了怎么办?”严雪根本就没考虑那些菌种的问题。
东西是她花了近半年时间弄的,又是买石花菜又是熬琼脂,更是她和奶奶弟弟安身立命的根本,没了的确可惜。
甚至错过今年,她要等到明年才能从头再来,但东西再重要,能有人重要吗?
一阵水波荡来,郭大娘脚底下不知踩到了什么,差点栽进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