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嫁给年代文大佬后by柠檬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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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祁放那人也没好到哪里去,虽然他只是帮着拎个东西记个名。
反观祁放,热归热,出汗归出汗,人却始终淡淡的,神色都没有变一下。
以至于祁放看看表,说要回小修厂,他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他还以为这人是啥机器,能一直干到晚上看不着呢。
徐文利一忙起来,也差点把祁放给忘了,顿了两秒才想起来检修小喇叭这事。
“检修了多少家?”他问祁放。
跟着祁放那人刚开始想,祁放已经淡声道:“林场东南那片一共74户人家,其中42户没有问题,21户换了振膜,5户换了线圈……还有9户得换线,张大为家、王励志家……”
这么多这么杂的信息,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一边修一边记住的,还能一口气全说出来。
熟面孔顿了顿,才把记着要修线路的几家名单递给了徐文利。
徐文利拿眼一瞅,还真是9家,名字一个不差,直接上门去换就行了。
他在这小修厂也待了有十年,还没见谁干活这么利索,不由望着祁放,半晌沉吟,“第二轮幼林培育是不是又要开始了?”
祁放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已经又道:“我去跟你们工队长说,让他暂时把你借过来几天。”
人就是刘大牛推荐的,听说被打了回来,刘大牛也替祁放着急。
然后没着急上一天,徐文利过来找他要人了,“你说镇机修厂一天天都在想啥?这么好的手艺也给放下来。”
“所以小祁真在镇机修厂干过?”刘大牛也只是听说,并不是很确定。
“没干过能有他这手艺?”徐文利把今天祁放怎么修的机床,又怎么检修的小喇叭说了遍,“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带那俩徒弟绑一块儿,也赶不上他一个。”
这他当着徒弟可不好说,也只能跟刘大牛吐槽吐槽了,“人你必须得借给我,你们那幼林培育还能有我这缺人?”
刘大牛被他弄得好笑,“我又没说不借给你。”顿了顿,又把培训名额那事说了,“搞不好还是当初那人干的。”
徐文利一听,也皱起眉,“这还有完没完了?在咱们林场当油锯手又碍不着他啥。”
“我估计小祁也是心里憋得慌。”刘大牛说,“以前他在我家住时就这样,一声也不吭,只知道闷着头找活干。”
徐文利想了想,祁放今天好像还真是一直在闷头找活干,“我看那培训他不去也好,这么好的苗子干什么采伐?”
说完又有些叹气,“可惜咱林场就这么点机器,小修厂人早够了,不然说什么我也得把他弄到小修厂来。”
“再说吧。”刘大牛也没什么好办法,“今年不是又添了四台拖拉机两个油锯吗,说不定等采伐开始,还能缺人手。”
祁放要有这手艺,干锯手确实有点可惜,而且就算现在他想干,镇里也有个人卡着不让他干。
不过林场内部借调个人还是很容易的,从刘大牛家出去,徐文利就去通知了祁放。
当时家里刚吃完饭,二老太太正在堂屋刷碗,闻言不禁看了眼祁放,没想到这个孙女婿动作这么快。
人走后,严雪也笑盈盈问男人:“那这几天中午不用给你带饭了。”
“只是暂时。”祁放帮自家小舅子留着作业,神色还算平静。
他不是于勇志,没法想去小修厂就去小修厂,那就只能露出点本事来,让人看看他都能干什么。
毕竟他之前力求低调,帮刘卫国修个小座钟都不是很想去借用小修厂的设备,林场并没有多少人知道他还会这些。
只是祁放被暂时借调到小修厂这事还没传开,他培训名额被拿下来这事先在林场传开了。
家属队重新开始幼林培育那天,原本总在饭后二十分钟左右踩着点到、给他们留出足够时间的郭长安提前了大半个小时,一大早就来了严雪家。
当时严雪刚吃完,正在仓房拿草帽,准备上山的时候遮阳用,看他这么早,立马便猜到他可能是有事。
果然郭长安开口就是:“我有个同学在镇上,他爸是食品厂的书记,认识的人多,你们要是用得着,我可以帮你们牵个线。”
没想到他不声不响的,竟然还有这样的人脉,这要是操作好了,名额那事的确可能得到解决。
更让人没想到的是他愿意为了严雪和祁放的事去和以前的同学联系,毕竟自从他受伤,他几乎连门都不愿意出。
严雪笑起来,温暖的,明亮的,“你在这等等行吗?我进去问问祁放。”
“嗯。”郭长安点头,就自己撑着墙壁站在院子里。
祁放听了严雪转达的话,却并没有多少心动。
他不是爱反复的人,既然做出了决定,那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但他还是出去跟郭长安道了谢,并表示自己这边已经有应对了。
“你们有主意就行。”郭长安也没多问,撑着墙又往后院走,“我去看看昨天接种的段木。”
这几天在严雪家他都是自己走,也不知道是锻炼多了还是熟悉了,已经不像一开始那么艰难。
严雪想了想,干脆搬了个凳子也跟过去,“正好,我也有点事想和你说。”
“你说。”郭长安停了停正往后走的脚步。
“还是坐下说吧。”严雪把凳子放去了他之前常坐的位置上,笑着等在一边。
等郭长安坐下,她才道:“菌种剩得不多了,祁放也提前把段木钻完了,剩下那点活,你和奶奶、继刚今天就能干完。”
郭长安“嗯”了声,“段木先给你们用草席子盖着,等你们回来搬。”
他手脚不便,二老太太小脚,严继刚又是个小孩子,的确都干不太了搬段木的活。
严雪要说的却不是这个,“我是想问问你愿不愿意继续过来给我帮忙?”
她回头望望棚子里那些段木,“这些段木晴天时每天都得浇水,每三天还得搬出来晒一次,等木耳成熟,还得采摘,晾晒,我们家这点人肯定忙不过来,我和祁放还要上班。”
别的都还好说,成熟了的木耳要是不及时采摘,就会烂在木头上,郭长安就是在林场长大的,肯定知道。
果然他闻言没太多犹豫,就点了头,“行,你们有需要随时叫我。”
“那我按轻体力的临时工给你算钱。”
严雪一句话,倒把他说得蹙起眉,“不用,我在家也是闲着。”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严雪眉眼弯弯,“你恢复得这么快,搞不好林场就要给你安排活了。到时候我可是跟林场抢人,不给钱,哪好意思总这么麻烦你?”
可是林场就是给他安排活,也不过是去看看机库,谁又真指望他一个残废能干什么……
郭长安是个要强的性子,只要一想到以后要靠林场的施舍和怜悯过日子,而不是靠自己,就忍不住紧抿起双唇。
严雪也知道,所以才想雇他,“而且你原种培育做得不错,来年我还想继续找你,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了。”
其实严雪想要雇人,去哪里又雇不到,会找他,还不是因为想帮他?
但严雪就是有一种本事,让人没办法拒绝她的好意,她的好意也是真好意。
郭长安沉默了阵,突然问:“你这样什么都告诉我,就不怕我学会了自己回去种?”
“那更好啊,全林场都开始种木耳才好呢。”严雪笑起来,“到时候我就不用辛苦种木耳了,只卖菌种。”
见郭长安一愣,她笑容更盛,“有些生意并不是别人做了,我就不赚钱了,这赚钱的路子也是人想出来的。我可以种木耳,也可以培养菌种,要是培养菌种别人也学会了,我还可以卖培养菌种的材料。”
她眼睛里像是有能亮到人心里去的光,“不是有句俗话叫‘老天饿不死瞎家雀’吗?我有脑子,有手,才不怕没饭吃。”
是啊,他也有脑子,有手。手不好用了,大不了多动动脑子,总不至于要靠别人的怜悯混饭吃。
郭长安抬起眼,“你不用按轻体力的临时工给,照着之前看菌种,每天给一块钱就行。”
顿了顿,他又加上一句,这回语气里甚至有笃定,“等我手脚恢复得更灵便了,能干更多,你再给我涨。”
“那好,我和祁放不在家的时候,也麻烦你多照顾一下我弟弟和我奶奶。”
严雪回去就想结这几天的钱给郭长安,郭长安却怎么也不肯要,说说好了这几天算谢她的,以后的以后再说。
等严雪随着家属队上了山,金宝枝又私下找到她,问她需不需要用钱。
郭家这一家人消息是不够灵通,但有事也是真上,严雪心里熨帖,把早上才跟郭长安说的话又和金宝枝说了一遍。
同样听说了消息,别人就没那么好心了,尤其是之前才被严雪和祁放怼过的李树武媳妇。
她甚至对着严雪笑了笑,“有些人就是不积口德,天天说别人,现在报应到自家身上了。”完全忘了自己之前是怎么哭的。
于是严雪就提醒了她一下,“你是在说你自己吗?”又问:“你家那房子盖完了?”
李树武媳妇当时就被噎在了那,也不知道她明明从来没从严雪这里讨到过便宜,还总来嘴贱干嘛。
晚上回到家,她忍不住跟丈夫说起这事,“她家祁放培训名额都被拿下来了,有啥好嘚瑟的?”
李树武嘴却没她那么欠,人也没太有精神,“你男人油锯手还被拿下来了呢。”
当初那事多少也跟李树武媳妇有关,是她说家里没钱了,让李树武多弄点,听到这话,她也就没再吭声。
可现在家里不只是没钱了,还欠着别人钱,没多一会儿她又忍不住,“祁放那个名额不是倒出来了吗?咱能不能想想办法,把你再弄上去?”
“你想得倒美,别说那事才过去几个月,就算过去几年了,你有那个钱走门路吗?”
李树武媳妇又不说话了,以前她没感觉,现在李树武不当油锯手了,家里又遭了大水,她才知道缺钱是什么滋味。
她不说话,李树武也懒得说,歇口气就起来继续弄房子。
房子可不是盖起来就行,后面要弄的多着呢,他们家现在就是个毛坯房,还不知道啥时候才能住上。
谁知道刚出门,就碰上隔壁张大为搬着个缝纫机往外走,看方向却不是去徐文利家。
他媳妇嘴快,“咋了?水把缝纫机泡坏了,不打算要了?不要你给俺们家啊。”
饶是知道李树武媳妇嘴向来不好,张大为还是无语了下,“不是,我去找小祁修一修。”
“坏了你不找徐厂长,找他干嘛?”李树武媳妇一听就撇了撇嘴。
“他不是借调到小修厂了吗?场里小喇叭也全是他修的。徐厂长这两天没时间,我找他试试。”
张大为说完就走了,留李树武媳妇愣在原地,“严雪家祁放被调到小修厂了?”
他不是给锯手当助手的吗?咋又会修东西了?
而且……
“张大为找他修缝纫机,得给钱吧?”
张大为和祁放严雪又不熟,来找祁放修东西,当然得给钱。
进门他就跟祁放说明白了,“之前我找徐厂长修过一次,不换件是三毛,换件我不知道。”
祁放这里也没有现成的零件给他换,还得去镇上买,“先看看。”
张家搬来这个缝纫机是飞人牌的,上海缝纫机一厂制造,按理说应该十分耐用,这年代的东西用个几十年都没有问题。
但再好的东西,再精心的保养,也架不住一场大水,祁放踩了两下脚踏板,发现缝纫机运转起来有明显的滞涩,先把脚踏板拆了。
一拆开,果然是里面进了污水,祁放擦干净,上了点机油,又装回去,继续拆其他的部位。
一整个缝纫机拆完,也只有机针针头用久了,太钝,需要更换,祁放问张大为媳妇,“你这缝纫机用起来布料是不是会起皱?”
张大为媳妇点头,“对,有一阵儿了,得使劲儿按着,跑起来底线还有些飘。”
祁放没说什么,去二老太太那屋跟二老太太借了几块布头,“你试试现在还飘吗?”
飞人牌缝纫机是出了名的跑薄不跑厚,因其体积小,受力轻,人站着用单脚也能踩,很多半大孩子不够高,刚开始学用缝纫机用的都是这个。
张大为媳妇也没找凳子,站着就试了试,“还真不飘了,感觉用起来也比之前顺当。”
“里面核心簧松了,我给紧了紧。”祁放说。
这还有啥好说的,张大为两口子立马给了钱,“那机针我们要想换,是自己去镇上买还是?”
“我去吧,”祁放说,“过两天我要去趟镇上。”
等家属队忙完,严雪肯定还要拉着他去镇上抓中药。
严雪可是说了,人家齐放身体比他好,将来活个八/九十岁都没问题,他总不能连个八/九十岁都活不上吧?
祁放面无表情收起工具,想到什么,又抬眼问张大为,“新来那集材50拖拉机好用吗?”
之前金川林场一共两个拖拉机手,一个梁其茂,另一个就是张大为。
张大为刚好跟祁放是一个工队的,见祁放问,也就说了,“比原来那RT-12强,最近不是刚发完大水吗?道上全是泥,还有泥石流,都是我跟小梁过去压的,有劲儿,用油也不费。”
祁放听了,就没再说什么。等人走后,严雪才压低声音问:“怎么?那拖拉机有问题?”
祁放把那三毛钱交给她,也没隐瞒,“用的老师之前研究的技术,不过不太成熟。”
“不太成熟?”严雪觉得既然核心的东西在祁放这,八成不只是不成熟这么简单,“这样也敢拿出来,他们之前没先试用一阵吗?”
通常新品从研发到问世,中间都有个很长的试验过程,短则两三年,多则五六年、七八年。像人工培植黑木耳,据说五几年的时候就已经在实验室里培育成功了,但直到严雪穿过来,也没有应用于实际。
而祁放老师过世到现在才几年?
不到三年。
就算他们当时就在混乱下开始研发,到今年直接应用于采伐,也太快了点。
果然祁放唇角凉凉勾了勾,“他哪有那个时间?真试验个五六年,黄花菜都凉了。”
“那今年冬天的采伐?”严雪总觉得吴行德这么急功近利,恐怕要出事。
祁放已经收敛了神色,“我会提醒徐叔把那两台RT-12也修了。”
有了新来的四台集材50,谁还在意之前那两台RT-12啊?早丢到机库最里面吃灰去了。
这次发大水,几台集材50都早早被开到了高处,只有两台RT-12,没人管,彻底泡在了大水里。
听祁放说要把那两台RT-12也修了,徐文利还没说什么,他一个徒弟已经笑起来,“修那玩意儿干啥?咋了你这些天还没修够?”
虽说祁放借调过来是给他们减轻负担,他们也乐得清闲,但祁放要是太能表现,就有些喧宾夺主招人烦了。
再说这一圈修下来已经够他们累的了,谁还愿意花那功夫修两台注定用不着的RT-12?
这人还只是开玩笑一般的口吻,另一个是真累烦了,直接道:“要修你自己修,正好还能多借调两天。”
这就是说祁放不想回山上幼林培育,故意在这没活找活干呢。
祁放只是看看他们,神色都没有变一下,“不修也行,我就是怕新产品不稳定,多留一手……”
“那你想多了。”对方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别的林场都用了好几年了,也没见有问题。”
可是别的林场那批集材50也没用什么最新的静液压技术……
一旦人心里有了情绪,再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祁放干脆垂下眸,没再争辩。
倒是徐文利见两个徒弟说话有些冲,瞪了他们一眼,“人家小祁也是好心,你们要嫌累,放着我修。”
这下没人吭声了,他们再不愿意干,也不可能真什么都不干,全推给师父徐文利。
后面那两台RT-12到底修没修好祁放不知道,命途多舛的第二轮幼林培育终于结束了,他也结束借调,被严雪提去镇里继续抓中药。
医生对他们印象还挺深刻的,一见又是那挺好看的小伙子,搭了脉,“你这上火咋还严重了?”
祁放什么都没说,只是转回头,默默看了严雪一眼。
严雪装没看见,“可能最近事情太多,我们那发大水,把房子都淹了。”
她才不承认这事和自己有关,他俩都结婚小半年了,之前几个月也没见他上火。
医生一听她那话,“你们那也淹了啊?今年雨是大,好几个地方都淹了。”
手从祁放腕上收回来,“还是之前那方子,我再给你添点降火的药。”
祁放也就收回了视线,问医生:“您看我这身体,能不能活到八/九十岁?”
这回轮到严雪看他了,他桃花眼低垂假装没看见。
只有医生被问得莫名其妙,“你这也不算啥大病,调理调理就好了,不影响寿数。”
“嗯。”祁放应了声,回头,又看了严雪一眼。
看就看,反正严雪说那话就是为了刺激他好好保养身体,干脆也笑盈盈问了医生一句:“加降火的药,那得苦吧?”
医生正低头写方子,闻言头都没抬,“降火的肯定苦,咋啦?他怕喝苦药?”
“没。”祁放否认得十分迅速,且坚定,这回总算没再看严雪。
就是提着开好的药包往外走的时候,他低眸瞧了好半晌,不知在想些什么。
严继刚表现得就直接多了,拉拉严雪,小声问:“我、我啥时候才、才不用喝……药啊?”
“等你晚上再不做噩梦了。”严雪摸了摸他的头。
严继刚虽然已经好多了,但是隔个三宿两宿还是会被噩梦惊醒,这也是她没急着让人回二老太太那睡的原因。
上次事情多,几人也没有太多时间,这次中药抓得快,几人一商量,干脆买了个西瓜去单秋芳家看看。
去的路上严雪还在和二老太太说,之前她来了两次都没碰到人,结果这次还没到单秋芳家,就听到了单秋芳又快又脆的说话声。
这可真是,严雪站在外面有点哭笑不得。
看到严雪他们,单秋芳也“哎哟”了一声,“这回我可算是在家了,也不知道之前那两次咋那么巧?”
又看二老太太,有些不敢认,“这位……”
“我奶奶。”严雪笑着扶老太太进去,又给老太太介绍,“这就是我姑姥姥家秋芳姨。”
“小时候我见过几次。”二老太太笑着,“没想到都三十多岁的人了。”又和单秋芳道谢:“谢谢你给我们家小雪操心。”
单秋芳被说得不好意思,直摆手,“那我可不敢当,这事儿都让我弄岔劈了。”
“岔劈了好啊,”二老太太笑,“不岔劈还碰不上小祁这么好的孩子。”
如果说单秋芳以前对祁放的态度还有所保留,主要是看他长得好,对严雪也不错,这次见他还把二老太太也接了过来,对他才是真满意。
几人进去坐下,二老太太又问起齐放,“听说也是个好孩子,没让你妈再给他介绍一个?”
“咋没让?毕竟这事儿是咱弄岔了。结果人家他姑说他不着急,暂时不看了,也不知道是真不看了,还是不想在我这儿看了。”
当时严雪就感觉祁放看了过来,静静的,如有实质的,被她不着痕迹踢了脚才收回视线,跟单秋芳提出告辞,“我还有点事,得去趟供销社。”
林场这一发大水,好多人家的东西都被水泡了,张大为能想到来找祁放修,其他人自然也能想到。
这几天他白天去小修厂借调,中午和晚上常有人来找他修东西,光修理费就赚了有五六块。不过有不少东西都缺配件,不只是张大为家那缝纫机的机针,他这次来镇上,准备一次性全买回去。
唯一有点麻烦的是郎书记家那个半导体收音机,有个三极管坏了,镇上这个供销社不一定能买到。
收音机的零件挺难买的,别说镇上了,他大学那会儿想凑够全套,都得分好几天,跑好几个地方。
那时候整天盯着百货商店、联营商店还有材料市场,一听说哪里有装收音机要用的材料就赶紧去排队,去晚了还有可能买不到。
到了供销社一问,三极管还真没有,之前进了几个,一到货就被人买走了。
不过除了三极管,半导体收音机里面的喇叭、电容甚至磁棒竟然都有,还都不止一个,全是新进的。
本来郎书记说的是能买到就修,买不到就先算了,祁放看看那些零件,又看看表,却转身朝长途汽车站点走去。
一下子来这么多人,严雪本来并没打算在单秋芳家留饭。
没想到祁放去个供销社去了那么久,眼看着要到中午,她试着提出告辞,立马被单秋芳否了,“走啥走?你家小祁还没回来呢。”
说着已经拎上菜篮子准备去小市场买菜,“你们在这儿等着,我一会儿就回来。”
严雪哪好意思真在家等着,干脆跟她一块去了,还抢着买了几样菜,其中就有附近沟里下来卖的鲜木耳。
这年代木耳都是野生的,卖得比冻蘑还贵,鲜的都要五毛钱一斤。单秋芳显然有些心疼,“你买这么贵的东西干啥?”
严雪当然是想顺便了解一下木耳的行情,方便她到时候卖,闻言只是笑,“这个我们家也有,到时候我给您送点来,您就不嫌贵了。”
单秋芳还以为她说的是自己上山捡的,“给我干啥?你们弄点东西也不容易,留着卖钱吧,还有继刚跟你奶奶呢。”
结果菜买了,饭吃了,连严继刚都熬不住夏日里犯困,跟单秋芳家几个孩子一起睡了个午觉,祁放才回来。
男人冷白的面容因赶路泛出薄红,半袖衬衫也微微汗湿贴在身上,两手满满当当,全是些严雪不认识的东西。
单秋芳也很是惊讶,“你这都买了些啥?半个供销社都让你搬回来了吧?”
“有个零件镇上没有,去了趟县里。”祁放将东西在地上放下,问单秋芳:“能洗个手吗?”
“能能。”单秋芳赶忙下地给他指脸盆,还帮他换了盆水,“你买这么多东西是要干啥?”
祁放道谢,自己接过来放到脸盆架上,“帮场里人修点东西。”
“小祁还会干这些呢?”单秋芳惊讶。
严雪也就顺便帮男人吹了两句,省得他又记仇,“这不林场前几天发大水吗?好多人家的东西都坏了。”
“那场雨是不小,镇上水都进屋了。”单秋芳也说,说完回头看看屋里,又看看正在洗手洗脸的祁放,“收音机你会修不?”
她解释:“也不是啥大毛病,就是有个钮不好使了,一直没找人收拾。”
“我看看。”祁放也没说自己能不能修,擦擦手进了屋。
单秋芳拿出来的是个不太大的半导体,装电池的,比那种大的方便拎出去,就是能收到的台也少。
祁放看了下,问她:有螺丝刀吗?”
“有有。”这一看就是有门,单秋芳立马翻了翻几个抽屉,找出来给他。
祁放就低着眸快速把收音机拆了,不多会儿换了个不大的零件上去,“您试试。”
单秋芳一试,果然好了,立马把祁放大夸特夸一通,还招呼他吃他们特地给他留的西瓜。
严雪看着男人拎回来那些配件,却怎么看,都觉得不像是只给场里修几样东西那么简单,回去的路上问男人:“你是真准备开修理铺了?”
“不是。”祁放先把二老太太扶上了小火车,“我打算自己装几个收音机。”
“自、自己装?”走在后面的严继刚眼睛都瞪大了,一回家连自己那屋都不回,跟过来想看姐夫怎么装收音机。
“哪有这么快?这东西得用电焊吧?”严雪不确定地看祁放。
“用电烙铁。”祁放将东西放下,抬眸看了一眼她,“我发现你懂得挺多。”
哪一个经历过信息大爆炸的现代人又懂得不多,严雪总不能处处都装无知吧。
迎着男人探究的视线,她一脸只要我不心虚,别人就不能说我不对劲,“还不是来林场之后听人说的。”
这祁放也无从考证,又垂下桃花眼,给严继刚看关键的几个零件,“这是喇叭,这是三极管。”
严继刚看一个就跟着点一下头,也不知道记住了没有。
正说着话,刘卫国来了,进门谁也没看,低着头往炕上一坐。
严雪怎么看,怎么觉得他不对劲,而且他这个表情也太扭曲了点。
说不高兴吧,嘴角时不时就要向上抽一下;可要说高兴吧,又连肩膀都耷拉着。
严雪理解了半天,发现实在理解不了,只能拍拍弟弟。
严继刚会意,立马回自己那屋去了,严雪这才问:“你这是怎么了?”
刘卫国一听,先是嘴角向上一翘,接着眼尾又垂下来,人也叹了口气,看着更复杂了。
祁放比较一针见血,“晚上开着窗睡觉,吹中风了?”
严雪差点笑出来,看看刘卫国直抽的脸皮子又忍住了。
刘卫国更是憋了憋,又憋了憋,到底没憋住,“你就不能盼我点儿好?”
祁放不说话,等着他自己交代自己表情这么扭曲是为哪般。
刘卫国看看他没再问,也真自己交代了,“这不我妈前天去周文慧家商量我俩的婚事吗?她爸那意思是不着急,他们厂长他爸最近过七十大寿,他正琢磨送点儿啥,等忙完这阵儿再说。”
别说这年代当领导的不兴给家人过寿,就算兴,一个领导他爹过七十,还能忙到连女儿的婚事都顾不上了?
严雪和祁放还真没想错,周文慧这个爸一旦尝到了甜头,不可能就这么消停了。
他说这话,分明是在暗示刘家帮他出东西给厂长送礼,不然他就拖着两家的婚事,不给准信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