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嫁给年代文大佬后by柠檬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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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青年一个人坐着,门一响,就抬头往这边望来,刚好和他们对上视线。
严雪大大方方朝对方点了点头,对方一愣,立马也冲他们笑了下。
看得刘春彩也跟着笑了笑,然后低声问严雪:“严雪姐你认识吗?我咋瞅着有点儿眼熟?”
时间过去有点久,显然这姑娘已经把对方忘了。
严雪刚要解释,旁边祁放已经道:“前年把你带狼窝里那个。”
就还挺会总结的,没说把你从陷阱里拉出来那个,也没说在你家住过一宿那个。
这让严雪又看了男人一眼,“是他。”刘春彩也就又看了眼齐放,“我说咋有点儿眼熟。”
不过也就一眼,这姑娘就收回了视线,认真看起黑板上的菜色。
不多会儿几人点完,先去窗口把普通的菜打了,现做的也做上,正要找地方坐,前面有个人先给占上了。
几人慢了一步,再抬头去找,满大堂就只剩齐放旁边那桌还有空位。
祁放当时就顿了一下,严雪看他那表情,大概很想问一句:“饭店平时有这么多人吗?”
不过刘春彩已经赶紧去把位置占了,还回头招呼两人,“这边有地方。”
祁放只能端着餐盘跟过去,就是落座的时候隔了下,自己坐在了离齐放更近那边。
严雪瞬间有些幻视那次在火车上,估计齐放也是,还尴尬地跟他们打了个招呼,“你们也来吃饭啊?”
严雪倒是觉得没什么好尴尬的,这都过去快两年了,“嗯”了声,还问对方,“在等人?”
不等人哪有一个菜不打,就在那干坐着的,她看对方都坐得有些不自在了。
果然对方点点头,刚要说什么,饭店门一响,又有人进来了。
齐放立马站了起来,严雪也看过去,发现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女人,和个跟她差不多高的年轻姑娘。
她一下子就懂了,齐放这是在等人相亲,果然中年女人一进来就跟齐放说:“这就是我跟你姑说那个,孙惠娟。”
又给那年轻姑娘介绍齐放:“齐放,可有本事啦,在他们林场是劳动模范。”
这让严雪看了身边的男人一眼,发现男人面色有所缓和,低了眸将一双筷子递给她。
倒是刘春彩很是好奇的样子,一双大眼睛骨碌碌的,偷偷往那边瞟了好几眼。
那中年女人已经尽职地开启了夸夸模式,“孙惠娟老家离你们那不远,现在在这边给她小姨看孩子,可能干了,又会过日子。”
一般未婚姑娘大老远去给亲戚看孩子,都有点想在当地找对象的意思,显然这姑娘也是这种情况。
严雪只看了一眼,就礼貌地没有多看,反而问起刘春彩:“春彩明年就该毕业了吧?”
刘春彩点头,“我生日小,上学晚,不然今年就该毕业了。”
也是刘家不缺劳动力,没有让姑娘早早下来干活的习惯,让她一直读到了高中。
这姑娘长得也快,虚岁才十八,已经比严雪高出小半个头,严雪看她还要微微抬起眼。
听严雪问,她打听了下,“我妈说让我毕业了去试点干临时工,试点明年还招人吗?”
“应该是还得招。”严雪说,“耳场今年还没种满,明年得管理三年的耳木。”
刘春彩就“哦”了声,“去年才一年的耳木就能收那么多,三年那得收多少啊?”很是感叹的样子。
说着又忍不住望严雪,“严雪姐你懂得可真多,当初王老头儿欺负我,抢我生意,你就很会帮我卖东西。”
这让祁放看了严雪一眼,他只知道严雪跟王老头有些过节,倒不知道还有这事。
这边正说着,那边中年女人起身告辞,“那你俩先聊着,我家里还有活儿。”把空间留给两个年轻人。
齐放和那叫孙惠娟的姑娘都站起身,带着点不好意思送完人,又去门口点菜。
孙慧娟让齐放点,齐放又让孙慧娟点,两人推了半天,最终孙惠娟看了看黑板,“我能点个贵点儿的吗?”
“可以。”齐放毫不犹豫点头,孙惠娟就看着点了个肉菜,商量几句又点了两个别的。
东西端上桌,她还问了齐放一句:“我是不是点多了?”
“没事儿。”齐放只是憨憨笑,“我饭量大,能吃完。”
孙惠娟看他不像是生气,跟他打听了下工作、工资这些基础情况,眼一转,“你家都是谁管钱啊?”
年轻姑娘像只是好奇,“我家以前都是我妈管,后来我毕业了,就我管,我妈说我管得好。”
齐放显然没听明白她的意思,“我姑家都是我姑管,我姑父只管上班。”
这让孙惠娟看了看他,干脆直接问:“那你呢?结了婚以后钱是媳妇儿管,还是自己管?”
“谁能管谁就管呗。”严雪和祁放就坐在旁边,齐放说话始终有些不自在。
孙惠娟听了点点头,“那家里的活呢?我刚从关里过来,这边好多东西都还不会用。”
“没事,我会,我体格好,我多干点儿。”齐放还是笑得不太自在。
孙惠娟应该是发现了跟他说话得直接点,“那家里的大事小情呢?你希望听谁的?”
“我都行。”齐放显然并不十分在意这个,挠挠头,也努力找了个话题,“你不吃饭吗?”
这让刘春彩忍不住用手挡住嘴,小声说:“他也太老实了吧?咋啥都听别人的?”
祁放听了却赶紧看了严雪一眼,总觉得齐放说这些很耳熟,像正荣哥说的。
挣了钱给媳妇,家里大事小情媳妇做主,还他体格好,他多干点,他怎么那么会说呢?
尤其是这句体格好,祁放怎么听怎么不顺耳,蹙着眉给严雪夹了一筷子菜。
夹完垂眸自己刚吃了一口,旁边那桌孙惠娟已经道:“那你脾气挺好的。”
说着还朝齐放笑了笑,“我这人说话可能有点直,你别介意哈。”
齐放摇头说没事,听得祁放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
刘春彩也是,饭都顾不上吃了,大概是很少见谁这么没脾气的。
就连严雪听着,都觉得这个孙惠娟有点拿捏人的意思,果然对方接着就道:“我嫁到这边来,家里基本就指望不上我了,我也希望你能多顾顾小家,你可以理解吧?”
齐放显然理解得不是特别好,自己琢磨了会儿,还是问:“啥意思?”
“就是一些亲戚啥的,能少往来就少往来。毕竟你父母都不在了,家里也没啥正经亲戚。”
这下齐放脸上的笑容没了,看看对面的孙惠娟,“我姑咋不算正经亲戚?”
“你姑又不是你爹妈,”孙惠娟笑着说,“再说人家也有自己的儿女,用不着你孝顺……”
齐放都没等她说完,“我姑咋就不用我孝顺了?我十一就没爹没妈,要没我姑,我咋长这么大?”
孙惠娟也发现自己这话说急了,“你看你着什么急?我不是说了吗?你姑也有自己的儿女……”
“她有儿女是她的事儿,我孝顺她是我的事儿!”齐放却很执拗,连声音都不自觉拔高。
这下不少人都看了过来,看得孙惠娟脸上一阵发红,“周围人都看着呢。”
齐放那气势立马弱了下来,孙惠娟看了就说他:“有啥事儿你就不能好好说?非得吵吵?”
这姑娘脸上还露出了委屈,“再说我也没说啥?这不是和你商量呢吗?”
齐放不说话,嘴也紧紧抿了起来,低着头,一声都不发。
恰在此时,窗口那边喊严雪他们点的菜好了。
祁放起身去端,没想到齐放也跟着站了起来,“我、我还有点事儿。”
他低着头说完,没看孙惠娟,也没看任何人,竟然就这么走了。
孙惠娟那脸色当时就有些难看,忍不住回头问:“饭你不吃了?”
“不吃了。”齐放连头都没回,闷着脑袋出了饭店。
这倒让刘春彩有点意外了,“他这人还有点儿脾气啊。”
严雪倒不是特别意外,老实人被逼急了也是有脾气的,何况齐放还是姑姑养大的。
但孙惠娟显然没料到齐放之前都挺好说话的,说走就这么走了,坐在那,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偏偏这时候他们点的菜还好了,她犹豫了下,最后还是把那个肉菜端过来吃了。
这让刘春彩有些看不上,“有本事让人别管姑姑,有本事她别吃啊。”
那孙惠娟显然是听到了,转头瞪了过来,刘春彩毫不示弱,直接瞪了回去。
最后对方看看这边的三个人,竟然什么都没说,就这么忍了。
这刘春彩就更看不上了,从鼻子里冷哼一声,“欺软怕硬。”
看得严雪直好笑,“你下午几点上课?”
刘春彩顿时什么都顾不上了,“我下午还有劳动,得去校田地。”
这年代人口多,资源紧,好多学校都是上半天课,另外半天劳动。
学校老师开得少,也都指着校田地多种点东西,分了贴补一下家用。
一直到刘春彩吃完饭,跟他们道谢走了,祁放才低声说了句:“又没相成。”
男人说这话时语气很平静,但严雪听着,就是从里面听出股遗憾。
这让她忍不住横了他一眼,“你行了啊,一年都见不上一次的人,你管人家相没相成。”
结果男人竟然看了看她,认真跟她说:“289天。”
严雪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距离上次在车上碰到齐放只有289天。
她简直无语,“知道你记性好,记性好也不用连这个都记吧?”
两人回到家的时候严继刚已经放学了,正拿着祁放给他做的小汽车逗小外甥,“严遇看,看这是什么?”
说话很慢,但没有结巴,自从有了小外甥他就生怕会把小外甥也带结巴了。
严雪家快五个月的胖团子已经会自己翻身,两只小爪爪努力支撑在炕上,抬起头,对着小汽车流口水。
严继刚看到,就拿起围在他下巴上的纱布给他擦了擦,然后才嘟嘟嘟继续逗。
显然严雪走的时候给团子留那点口粮很有用,严雪休完产假就继续回去上班,胖团子也习惯了,跟舅舅玩得很好。
严雪没急着进去,在门口站了会儿,但胖团子估计是撑累了,小脑袋又垂了下去,然后眼睛一转看到了她。
严雪都怀疑小家伙是不是在哪学习过传统艺术,刚才还好好的,一见她立马扁扁小嘴,作势要哭。
她只能赶紧进去把他抱起来,拍拍他的小屁股,“你刚才不是玩得好好的吗?啊?”
祁放就在严雪身后,也围观了儿子变脸的全过程,“故意的。”
然后也不知道小家伙是听懂了,还是单纯觉得他语气不对,看看他,“哇”一下真哭了。
这下严雪只能赶紧拍,赶紧哄,就连严继刚都围在旁边直转,“不哭,严遇不哭。”
等严雪给孩子喂了奶,又陪着玩了会儿,终于把孩子哄好,祁放才又说了一句:“我还是觉得就生这一个。”
这都快成他个人诉求了,每次被儿子气到,还不得不冷脸洗尿布,他都要强调一遍。
每次严雪半夜起来给孩子喂奶,困得直打哈欠,他也要强调一遍。
反正孩子快五个月了,两口子还只是开开手动挡,顶多严雪跟小祁师傅学学拧螺丝,当当女钳工。
局里的表彰大会结束后,就是林场自己的表彰大会,然后菌种的接种也该开始了。
往常林场的招待所都是空着的,这下倒住进来不少人,全是各个林场过来学习接种的,每个林场两个。
这属于出公差,吃、住各自的林场都给报销,为了节省时间,尽快学会,望山林场的都没回去住。
给这些人办理完入住,招待所的服务员都有些感慨,金川林场现在是真热闹了。
安顿好,又吃过饭,第二天一早,这些人才跟着负责接待的郎月娥正式去试点报到。
让郎月娥有些没想到的是,他还在过来学习的队伍中看到个熟人——红石林场的秦玲。
当初对方跟严雪一起去镇上参加诗朗诵,还不满严雪被排在中间,表示过反对来着。
这也是郎月娥当天下午就回金川了,不知道后面捉奸那事,不然还得多看对方几眼,看对方知不知道严雪是这个试点的负责人。
秦玲显然是不知道的,除了几个林场的书记,谁又能想到金川林场这个试点是个年轻姑娘搞起来的。
她这人也确实是有本事,上次诗朗诵选到她,她没办好,这次竟然又能被选来试点学习。
见郎月娥看她,带她来那位领队还给郎月娥做了介绍,“这位是我们林场的秦玲,非常优秀的一名同志。”
估计是以为郎月娥年龄跟她差不多,能跟她说到一块儿去,郎月娥只是笑笑。
秦玲也不在意,反正她当初得罪的是严雪和祁放,又不是郎月娥,郎月娥也不是试点的负责人。
一行人跟着郎月娥穿过林场,很快来到河边上游,看到了那长长的砖墙。
从敞开的大铁门进去,办公室、培育室整齐排列,院子里不仅被收拾得干干净净,还撒了生石灰。
金川林场的试点显然是提前做过准备的,要用的段木已经在场边摆好,还有各种铲子、手摇钻、树皮帽。
“我们严技术员和郭观察员还在培育室挑菌种,那边进去得洗手消毒,我先带你们去耳场看看吧。”郎月娥说。
众人跟着她从旁边绕去后院,一抬眼,就见数千根木头由枕木垫着,整齐排列在耳场之中。
“这都是去年种的,不用揭树皮帽。”郎月娥说,“要是新种的还得发堆,等菌丝长出来才能排场。”
她带着众人转了一圈,“其实现在接种还有点早,菌丝不爱长。但我们严技术员说我们这边早点教,你们也能回去早点种,别耽误了时间。”
众人一听,立马开始夸严技术员做事周到,为大家着想,又夸严技术员有本事,种植木耳都能研究出来。
秦玲也跟着夸了几句,一群人参观完耳场,回到前院,刚好看到有穿着白大褂的人在往外搬罐头瓶。
看来这就是菌种了,众人目光立马落了过去,还有那会来事儿的马上就要上前帮忙。
“大家先洗手吧。”郎月娥赶忙指指旁边那一排接水的桶,“接触菌种前必须先洗手,接种用的工具也得先消毒。”
试点洗手甚至用的都不是水盆,而是水龙头,祁放给装的,水龙头后面就是个大水箱。
众人一边洗,一边往后看,觉得金川林场这个试点确实搞得挺不错的。
洗完刚回头,秦玲就愣了下,因为她在白大褂中发现了个熟悉的身影——严雪。
不过想想郎月娥都能在这,严雪在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就是之后这两天可能要麻烦点了。
但木耳栽培是大事,她是来学习的,只要她不惹事,对方也拿她没办法,秦玲又放了心。
然后她就见郎月娥径直朝着严雪走过去,说了句:“严技术员,几个林场来学习的同志都在这了。”
严技术员?
那个研究出木耳种植又推广到全镇所有林场的严技术员?
秦玲瞪大了双眼,即使在一群同样震惊于对方年纪的人中,依旧显得有些突出。
严雪一眼就看到了她,却没有理。要做的事情太多,哪有那工夫搭理个无关紧要的人?
听郎月娥说完,严雪笑着朝众人点点头,“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严雪,是金川木耳栽培基地的技术员。”
说完又指身边的郭长安,“郭长安,观察记录员,大家要是有什么不懂的,我不在,都可以问他。”
众人持续震惊中,实在没想到金川林场最重要的技术都掌握在这两个年轻人手里。
严雪却没给他们太多时间震惊,紧接着就道:“发到各个林场的手册都看了吧?我问几个问题,知道的可以踊跃回答。”
都是最基本也最重要的东西,耳木的种类、尺寸选择,打孔的深度、宽度和间距,树皮帽的大小……
确定来的人的确都做过功课,她才将众人分成几个小组,开始由金川的人带队进行实践。
这些人可都是各个林场选出来的,学会了还要回去教给其他人,自然都很认真,只秦玲有一些走神。
她是真没想到严雪就是这个试点的负责人,也真担心严雪还记得当初那件事,会给她穿小鞋。
这一走神,活干得自然没有平时漂亮,弄得红石林场的带队看了她好几眼,“小秦你是不是不舒服?”
秦玲一听,赶忙回神,“没。”努力集中起注意力,看着别人的动作。
等中午回去吃饭休息,她才找了个机会低声问领队:“您看清里面都是啥了吗?”
要说其他林场对木耳的菌种一点想法都没有,那绝对是假的。
技术可是握在金川林场手里,金川林场愿意卖给他们,他们能种,要是不愿意卖了呢?
虽说都是一个镇林业局的,大概率不可能,但谁又嫌自己会的东西少?
领队沉吟了下,“我看大多数都是锯末子,剩下的应该有米糠,再就看不出来了。”
秦玲也只看出这两样,“估计最重要的还是里面那个透明的,就那啥菌丝。”
可惜直到学习结束,各林场的人带着菌种打道回府,两人也没研究出什么来,菌种培育室也只进去参观过一次。
倒是祁放收拾收拾东西,又准备去镇上出差了,得赶在培训开始前先把机修厂的人给培训了。
别到时候其他镇的人来了,这群人还一问三不知,丢人不说,他一个人也忙不过来。
临走前他把自家肥团子抱了抱,一直盯着肥团子的小肥脸,也不知道是不是想亲一口。
小肥团子呢,根本不给他爹面子,在他爹怀里待了没一会儿,就伸了手要严雪抱。
但是祁放出差后没几天,严雪还是发现每到下班时间,小肥团子总爱往门口看,哪怕她回来了,还是看。
“你该不会是看你爸爸吧?”她掂掂儿子,“你不是不要他抱吗?也不要他亲。”
小家伙拿一双和祁放相似的眼睛看她,啊啊了两声,也不知道都在说些什么。
“过两天你爸爸休息,就回来了。”严雪在儿子的小脸上亲了亲,刚要给儿子把把尿,外面有人找她。
来的是郎月娥,进门都没等她问就说:“刚我爸接到电话,红石林场那批菌种出问题了。”
能让红石林场给郎书记打电话,又能让郎月娥特地跑过来找她,肯定不是小事。
严雪当时就把胖儿子放下了,“出了什么问题?”
“说是咱们这一批菌种坏了。”郎月娥说,“具体的我爸也不懂,等你过去问呢。”
严雪就喊了二老太太,“奶奶我有点事,你过来看着点严遇。”
二老太太在后院应了声,严雪又哄哄儿子,等老太太回来了,才跟郎月娥出去。
到了场部,郎书记还在办公室里等她,一见人,直接拿起电话拨号,“我让他们直接跟你说。”
严雪点头,等电话拨通,郎书记和那边说完,就接过话筒喂了声。
“严技术员你好。”那边的人倒还算客气,“是这样的,我们种得慢,还有些菌种没种完。今天打开准备种的时候,发现里面好像长毛了,就想问问你这是不是正常现象?”
长毛了当然不是正常现象,是有杂菌滋生,但试点给出去的菌种都是经过严格挑选的,怎么会有杂菌?
严雪不禁蹙了下眉,声音却依旧平静,“是什么样的毛?你能形容一下吗?”
“我也形容不太出来,”对方说,“反正有不少都长了,严技术员你过来看看吧。”
“不少都长了?”那就更让人想不通了,毕竟现在天还不热,就算他们保存不当,也不是杂菌多发的季节。
但对方的确给了她肯定的答复,“是不少都长了,少说也得有个一两百瓶吧。”
那的确是不少,严雪神色更加沉凝,“行,我这就过去看看。”
说完刚把话筒递还给郎书记,郎书记已经道:“我调摩托卡送你。”
金川林场跟红石林场虽然在一条小火车线上,但也有着不短的距离,走过去至少要一两个小时。
严雪没拒绝,想一想又看郎月娥,“月娥姐,你去帮我把长安也叫过来吧。”
郭长安她是按技术岗培养的,以后少不得要面对这种突发状况,多见见没有坏处。
不多久郭长安匆匆赶到,摩托卡也调过来了,二人上车,直奔红石林场而去。
东西出了问题,红石林场比他们更急,提前派了人在火车道边等着。
见还跟来个腿脚不便的郭长安,对方显然皱了一下眉,但还是什么都没说,带着两个人朝耳场走去。
严雪一远远看到红石林场那耳场的砖墙,就忍不住问对方:“你们这地址是谁选的?”
红石林场跟金川林场的关系一般,当初并没有找她选址,但她早就把注意事项说了,怎么还能选成这样?
紧靠着山头和住宅区,坐北朝南是坐北朝南了,但有山和住宅挡着,通风要差上不少。
结果对方说是他们书记亲自选的,这严雪还能说什么,毕竟盖都已经盖完了。
几人赶到耳场,之前那个领队和秦玲都在,还有个四十左右的中年男人,说是红石耳场的负责人。
负责人跟严雪和郭长安说了几句,就叫那领队来说明情况,竟然好像并不参与生产。
这年代就连很多大队书记都只是半脱产,严雪本想直接问情况的,见此也只好问那领队,边问边四下寻找,“你们这都是在哪洗手?”
领队指了墙边几个水盆,还帮严雪换了盆新水,严雪洗完,又找酒精将手仔细擦过一遍,才往放着菌种的屋子走去。
一进去,她就看到了地上摆着的罐头瓶,确实有不少里面都长了毛,还挺明显的。
严雪蹲下来检查了下,那些绒毛或呈白色,或呈绿色,显然都是滋生的杂菌。
“好像是木霉。”郭长安撑着那只好腿俯下/身看了看,也皱起眉。
自从决定把木耳种植做大,严雪就托瞿明理弄了些有关霉菌的书籍,两人都看过,也都猜出了是什么情况。
但就是猜出来了,才更想不通,毕竟木霉多出现于高温高湿环境,现在才四月末,怎么也算不得高温。
严雪蹙眉打量了一下周遭的环境,问那领队:“菌种之前一直放在这个屋吗?”
“对。”领队点头,“从拿回来就放在这个屋,一直没动过。”
“那不对。”严雪立马否定,“你这屋白天不会超过零上10度,晚上更低,不可能生出木霉。”
郭长安也直视着对方的眼睛,“这种霉菌高温高湿环境下才会产生,通过在空气中的孢子传播。”
两人都看着那领队,倒把领队看得眼神一闪,“就放在这个屋,不放这屋还能放哪儿?”
严雪和郭长安注意到了,立马敏锐地察觉到这里面恐怕还有事。
但不等他们说什么,旁边已经有人道:“自己东西出了问题,还怨人家没放好。”
是秦玲的声音。
严雪看过去,领队甚至低声叫了她一声:“小秦。”
语气里带了警告,秦玲却依旧不忿,“我哪说错了?本来就是他们的东西有问题。”
她一指地上那些罐头瓶,“要没问题,好好的拿回来动都没动过,就长毛了?”
“小秦!”这回领队声音都变严厉了,“人家严技术员好心过来帮咱们看情况,你怎么跟人说话呢?”
“她哪是好心?”秦玲直指严雪,“我看她就是因为当初我不服她诗朗诵站中间,记恨我,故意把坏的卖给我们林场!”
这就是指责严雪公报私仇了,郭长安虽然不知道诗朗诵那件事,还是沉了脸,“你说话注意点,我们试点卖出去的菌种就没有坏的,有杂菌的培养过程中就挑出去了,不信你们可以问其他林场。”
“卖给其他林场的肯定没有,卖给我们的就不一定了。”秦玲还是冷笑,态度咄咄逼人。
这边动静太大,不一会儿就把那位负责人也引过来了,“这是咋了?”
都没等严雪和郭长安开口,秦玲就先说了,“他们金川林场把坏了的菌种卖给咱们,还不承认。”
负责人一听,也皱起了眉,“这可不能乱说,你确定他们卖给咱们的就是坏的?”
“不是坏的,难道还是咱们给放坏的?”秦玲说,“上百块钱的东西,谁吃饱了撑的给放坏了?”
“这倒也的确是。”负责人沉吟着看向严雪,“严技术员,你看看这事儿怎么处理好?”
“我看这事儿八成是误会,上百块的东西呢,哪能真把坏的卖给咱们?估计是疏忽了。”领队打起了圆场。
秦玲闻言冷哼一声,还想说什么,被领队看了一眼,又愤愤把嘴闭上了。
严雪看着他们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等都唱完了,才问那负责人:“你们想怎么处理?”
“我看这事还是私底下处理比较好。”负责人说,“毕竟这才第一年卖菌种,就出了问题,说出去也不好听,很影响你们试点的声誉。”
话说得很为严雪他们着想,但细一品,这哪是为他们着想,分明是带了威胁之意。
严雪没说话,反而重新蹲下,又检查起了那些罐头瓶。
负责人看着,就又思忖了一下,道:“要不这样,你们那边应该还有剩余的菌种吧?”
严雪没应声,他似乎也不在意,“要是有,就再给我们二三百瓶,我们也不多要。”
那确实没多要,但一直负责唱白脸的秦玲不是也没说话吗?
果然话刚落,那边秦玲就道:“不行,万一他们又把坏的给咱们咋办?”
负责人一顿,秦玲已经接着道:“我看还是让他们把方法告诉咱们,咱们自己弄,最保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