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姽婳间by是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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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汐心烦意乱的抱起胳膊,和周时雍假成亲,势必要住到他家里去,不仅要和他朝夕相处,还要面对周母、捷音和吴慎。以及应付青雀这个探子。
周时雍道:“等完颜洪一死,你随时可抛下郦浮生这个身份,离开上京,回到大昭。我会对外宣称,妻子因病去世,从此世上便再无郦浮生这个人。两地远隔千里,没人会知道你曾经在上京和人成过亲,因为你根本就不是郦浮生。”
如果时间很短,倒也可以忍一忍。檀汐想了想,“那大人岂不是平白无故成了鳏夫。”
周时雍淡淡笑了笑,“在下并无成亲的打算,如此一来正好有了借口,从此可对外宣称,我对亡妻情深义重,难以忘怀,此生不再另娶。”
檀汐凝眸看着他,“大人为何不肯成亲?”
她曾问过他两次,均未问出答案。此事藏在心里良久,眼下机会难得,于是再次追问。
周时雍依旧不想回答她,敷衍道:“家母有病。”
檀汐不信,如果周母一直不好,难道他要因此孤单终老?何况他是周家唯一的儿子,周筹会任由他断了周家香火?
她实在好奇之极,直白问道:“莫非是大人身体有恙?”
周时雍:“……”
檀汐见他避而不答,开始朝着不好的方向胡思乱想,难道是太原城破的时候,刀箭无眼,伤到了某处?
周时雍见她眼神有些不对,不由叹了口气,问道:“你知道我母亲是怎么疯的吗?”
檀汐突然间明白过来,有些不敢直视周时雍的眼睛,低声道:“我听吴慎提过。”
“所以,我不会成亲,更不会生子。我不会让同样的事情再发生。除非,我能回到大昭。”
周时雍顿了顿,“那不知是何年何月的事情。在此之前,我不想牵连到无辜之人,更不想多增加软肋。”
檀汐:“如果找到杨复留下的东西,能将你母亲和妹妹送出北戎呢?”
“我父亲怎么办?”周时雍早已想过这些问题,苦笑道:“完颜冽和郎主对我的一份信任,也来自于我父母家人都在他们手上。我想离开上京不难,但不可能弃母亲与妹妹不顾,更不能置我父亲与险地。”
檀汐心里怒骂北戎这些老奸巨猾的狗东西,把周家人拆散在两地互相牵扯,控制于股掌之间。
她沉默片刻,正色道:“你若是信得过我,等你需要离开上京的时候,你给我传个信,我来接应你们。”
周时雍心头一热,垂眸看着她道:“我当然信得过你。只是,”
他转头望着窗外,低声道:“只是,那不知是何年何月。”
“不论何年、何月,我都会来。”檀汐伸出手掌,一脸认真地看着他,“击掌为誓。”
周时雍转头先看了她一眼,目光下滑落到她掌心里的薄茧上,十年苦练武功的痕迹,一目了然。
周时雍笑了笑,没有与她击掌,只柔声说了句:“有你这一句话就够了。”

周时雍前脚刚走,博图便带着南天王府的人到了丽云堂,气势汹汹地通知云娘,南天王已经做主替周大人定了婚期,若是郦家胆敢不从,从此休想在上京容身,这丽云堂也休想再开下去。郦家若不想人死财空,三日后乖乖等着周家来抬人。
云娘震惊之余,敢怒不敢言,只能忍气吞声地先点头答应,送走这群瘟神后,立刻关了店铺,去后院和檀汐商议对策。
方才因铺子里有客人,檀汐送走周时雍时,还未来得及把事情原由告诉云娘,云娘听完之后,忐忑不安道:“周大人也没料到此事竟演变到这个地步,妹妹不会怨恨他吧?”
半年的相处,云娘已摸透了檀汐的脾气,这女郎逼急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她担心檀汐不会屈从,要么会像上次对待曹利金那样先斩后奏,要么干脆直接走掉,让周时雍自行想办法善后。
檀汐心里了然云娘的担忧,忍俊不禁道:“我干嘛要怨恨他,不过是假成亲罢了。”
云娘迟疑道:“虽是走过场,可外人不知道的,会认为妹妹嫁过人……”
言下之意,会影响檀汐的清誉,外人会认为她已非清白之身。
檀汐无所谓道:“嫁给周时雍的是郦浮生。等完颜洪一死,郦浮生这个名字便可以从世间消失,鹿山和上京远隔千里,日后也不会有人认出我。即便认出来,我也不介意。乱嚼舌根的,把舌头割了便是。”
云娘松口气道:“妹妹心胸开阔,有如此想法,自然最好。”
檀汐自嘲道:“并非我心胸开阔。只是为了复仇,不得不隐忍。我刺杀完颜冽就是因为太心急,未能想的周全,方才失手。”
“公主恨毒了完颜冽,却不得不强颜欢笑,屈尊忍辱。金从玉厌极了连都,依旧与他举案齐眉,夫唱妇随。赫连音音恨不得生食完颜洪,为了报仇也能虚与委蛇。和她们比起来,我这场逢场作戏,不过是小巫见大巫,没什么大不了。”
云娘忍不住点头,“想要成事必要深思熟虑,百密而无一疏。妹妹比半年前成熟许多,沉得住气,也耐得住性子,报仇一定能成。”
檀汐默然心道,完颜洪已经离死期不远,除掉他之后,便轮到完颜冽了,刚好她这段时间住在周家,和周时雍有很多机会商议此事。
云娘犯愁道:“婚事如此突然,嫁妆都没有准备,如何是好?”
檀汐无所谓道:“又不是当真要成亲,姐姐何必为嫁妆烦恼,随便添几床被子就好了。”
云娘失笑:“妹妹不知道这北戎的婚俗,和我们大昭完全不同。即便是走过场,这嫁妆也得装装样子。不能让人看着太寒酸。”
北戎原本是游牧民族,婚礼习俗十分简单,即便是王室娶亲,也没有那么多的繁文缛节。不过,这些年北戎占领了大昭许多城池,也渐渐受了些汉人影响,在城中举办婚礼的新娘不再骑马前往夫家,而是换成坐轿。
周时雍撩开轿帘的那一刻,眼神被勾住了。
檀汐原本不苟言笑,是个冷美人,今日一身红装,薄施粉黛,又头戴北戎新娘的绒珠红花冠,说是美若天仙也不过分。
这一眼,大约看上一生一世,都不会感到久长。只可惜,“新娘子下轿!新娘子下轿!”街坊邻居的笑闹声此起彼伏,在身后催着他。
若有丹青临摹下这一幕,这一刻,这一副容颜,便好了。
周时雍心里闪过一丝遗憾,手伸到檀汐膝下,稍一用力,将她托了起来。他从未抱过年轻女郎,直到把檀汐完全抱进怀里的时候,依旧有一种不真实感,她怎么会如此轻盈,如此纤细。
檀汐同样不曾如此亲密的接触过年轻的郎君,当周时雍有力的胳膊托着她的双腿,她的腰背都被他紧扣在怀里时,周身有一种被蚂蚁叮咬过的酥麻感,触觉变得格外敏锐和奇怪。
她搂着周时雍的脖子,和他的面颊相差半尺不到的距离,抬眸之间便能看见他的喉结和下颌,她不知不觉屏住呼吸,担心自己的气息会触碰到他。
一切都是假的,她如此告诉自己,来冲淡油然而生的羞赧和窘迫。而最让人难堪的是,北戎新娘既无盖头,也无纱扇。她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在街坊邻居的围观欢呼声中,被周时雍一路抱到正门。
两个石狮子边燃着两堆旺火,新郎抱着新娘从两堆旺火中穿过,跨入家门,迎面的庭院正中还垒着一堆旺火,宾客们围着旺火而坐。
幸好,因周母犯病未愈,周时雍只下帖请了韩云霄和几位枢密院的同僚前来参加婚礼,坐在庭院中观礼的宾客不多。
檀汐被周时雍轻轻放下来,和他并肩牵手,站在火堆前。也不知道是火苗烘烤还是别的原因,她感觉周身都有些发热,脸颊发烫,而周时雍的脖颈和耳后也有些泛红,看向她的目光比平素灼热许多。
徐娘子和幺幺给两人分别递上一壶酒,按照北戎习俗,新娘和新郎需朝火里祭洒美酒,先拜过火神,再拜父母双亲。
青雀在火堆旁边念念有词,檀汐听的半懂不懂,猜测应当是北戎古语,大意是请火神赐福,保佑新婚夫妻日子红红火火,昌盛顺遂。
周时雍担心母亲骤然见到许多生面孔,会受到刺激犯病发狂,未敢让母亲出现在前堂,拜了火神之后,他牵着檀汐到了母亲的院子里,向母亲叩头行礼。
周母今日换了新衣裳,被捷音打扮了一番,看上去端庄和善,唯独眼神还是不对劲,看人直勾勾的。她依旧认为儿媳就是檀汐,拉着檀汐的手,连着叫了好几声阿汐。
檀汐比上次镇定,并未显露异样和紧张,青雀就在旁边,周时雍怕母亲脑子糊涂,说出不该说的话,忙让捷音把檀汐送回后院,他先去前厅应酬客人。
枢密院的人都知晓周母患疯病,导致周时雍迟迟没有定下亲事,虽然这商户女和周家有些门不当户不对,但是周家的情形,能有人肯嫁进来已属不易。
几位年轻的同僚按捺不住好奇心,小声嘀咕可有人知道内情。韩云霄作为知情人,当仁不让地站了出来,把当日周时雍在丽云堂对郦家二娘子一见钟情的事情说了出来。
等周时雍回到婚宴席上,众人便纷纷打趣,恭贺他得偿所愿,有情人终成眷属。
后院里挂满喜灯,红绸从前厅一路扯到婚房的门廊下。檀汐进了婚房,打量着这通红的屋子,还有通红的被褥,有一种身在戏梦中的不真实感。虽然她今日和周时雍举行了婚礼,依照的却是北戎的风俗,没有揭盖头,没有喝合衾酒,也没有结发。这样也好,不至于让人恍惚之间分辨不清真假。
“郎君在前头陪酒,担心少夫人饿了,命我先给少夫人送些吃的。”徐大娘提了满满一食盒的饭菜进来。
檀汐骤然听见少夫人的称呼,脸色一红,轻声道:“多谢。”
“徐大娘是从太原府带来的自己人,嫂嫂不用和她客气。”捷音望着新嫂嫂,喜不自禁道:“哥哥能娶到嫂嫂这样的大美人,可真是太有福气了。”
捷音毫不含蓄的夸赞,让檀汐有些无措,低头红了脸颊,愈发显得貌美动人,活色生香。
捷音对新嫂嫂满眼都是掩盖不住的倾慕和喜欢,守着檀汐吃完了晚饭,还粘在婚房里不走,直到徐大娘催了几次,方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不多时,又有下人送了热水过来,请少夫人洗漱。
檀汐洁牙净面之后,让玉酒打开陪嫁的箱子,找出家常便服换上。
玉酒是云娘替檀汐买的一名陪嫁侍女,相比大昭女郎,这名北戎女子身形高大健壮,颇有一把力气,只是看上去不太机灵,有些憨头憨脑。但正因如此,云娘才一眼选中了她。放在周时雍和檀汐身边的人,自然不能太聪明,笨一些才放心。
檀汐在房里等了半个多时辰,周时雍方才从前院过来,看来同僚们还算厚道,并未将他灌的酩酊大醉。只不过相较平时,他脸色红润许多,又穿了一身喜服,看上去唇红齿白,玉面生春,整个人愈发俊美潇洒。
站在门口的玉酒竟然看他看到失神,檀汐叫了她两声才听见。
檀汐道:“你去替大人打些热水来。”
玉酒应了一声就往外跑,也没想到要把房门带上。周时雍反手关上房门,问道:“这是云娘替你买的陪嫁使女?”
檀汐点头道:“时间匆忙,来不及调查她的底细,应该没问题。”
“我明日让吴慎去查一查。”周时雍正说着,突然停下,手指压在唇上,示意檀汐噤声。
外面传来捷音的声音,“哥哥嫂嫂,我给你们送了合卺酒来。”
周时雍打开房门,捷音带着徐大娘站在门外,徐大娘手里的托盘上放着一对系着红线的木瓢。
捷音含笑道:“虽说哥哥嫂子的婚事按照北戎习俗来办,可合卺酒不能不喝。”
徐大娘也道:“老祖宗的规矩,新婚之夜一定要喝合卺酒的。”
檀汐和周时雍对视了一眼,周时雍从她眼中看出了一丝迟疑,成亲本就是假的,这合卺酒不喝也罢了。他接过托盘,敷衍道:“好,你们先回去吧,这酒,我们等会儿喝。”
徐大娘和捷音不肯走,非要亲眼看着两人喝完酒,再把两个瓢抛到床下看彩头。
周时雍无奈,只好道:“她不会饮酒,我替她喝了。”
徐大娘噗嗤笑了,“那不成,这合卺酒那有替喝的道理,新娘子多少也要喝一口。”
檀汐道:“那我就喝一口吧。”
反正只喝一口也不会醉,只不过这合卺酒的意义,让她有些抗拒罢了,眼看推脱不掉,她也没有扭捏,干脆利落的喝了一口。
周时雍随后一饮而尽,把瓢里的酒都喝了。
徐大娘将两个瓢合在一起,双手递给周时雍,“请郎君抛到床下去。”
周时雍依言照做,徐大娘探头朝着床下看了一眼,喜不自胜道:“哎呀,一仰一合是大吉!天覆地载,阴阳和谐。”
捷音笑嘻嘻道:“哥哥明早一定记得,把这两个瓢扣在一起,用红线系紧。寓意是栓在一起,永不分开。”
檀汐和周时雍面面相觑,对视了一眼,彼此都有些尴尬。
捷音和徐大娘交代完毕,方才心满意足离开。周时雍率先打破暧昧的气氛,对檀汐道:“委屈你了。”
“周大人若觉得过意不去,不妨拿出三个月俸禄作为补偿。”
周时雍失笑:“郦娘子还是一如既往的爱财如命。”
檀汐哼道:“不仅爱财如命,我还是个善妒的悍妇。”
她这两日已经想好了对策,准备和周时雍演一场戏,让他“滚”出洞房,这样也就不必让他在房间里打地铺睡了,屋内没有地龙,不利于他养伤。
还未等她开口,玉酒急匆匆地打了热水回来,檀汐担心水凉,便让周时雍先去净房洗漱,等洗完了再说。
玉酒作为旁观者和见证人,自然不能走远,要恰好听见两人在洞房里的吵架才成。所以檀汐故意让玉酒先在门外听候使唤。
婚房里静悄悄的,檀汐望着那一对静静燃烧的喜烛,心想,若是两国没有开战,或者大昭没有败给北戎,那么,她和周时雍应该早就成亲了,应该会有一场比这奢华隆重百倍的婚礼。
周时雍洗漱了许久才从净房里出来,走到屏风旁时,略有些步态不稳,檀汐担心他酒劲上头,便问了句,“你要喝醒酒汤吗?”
“玉酒呢?”周时雍看了一眼屋内,“你查过玉酒吗?”
檀汐急忙伸手捂住了他的嘴,指了指房门,暗示他玉酒就在房外。
周时雍好似没有领会,居然把她的手拿住,握在了手心里,然后,低着头目光幽幽地望着她,“我头晕的很。”
“你喝多了?”檀汐心里一急,将他拉到床边,“你别出声,听我给你说,”
没想到周时雍却径直躺了下去,手背挡在眼睛上,似乎随时都能入睡。
檀汐十分惊讶不解,他方才一直清醒,怎么去了一趟净房洗漱,便成了这幅模样?
“你醒醒。”
檀汐摇了摇他,这戏还没演呢。
周时雍睁开眼睛,檀汐坐在床边,盯着他仔细一看,觉得不对劲,他一向眼神犀利澄澈,深不可测,可此刻他的眼眸失去了清明犀利之感,眼神迷离,似在梦游之中。
“周时雍。”
檀汐沉声叫了一句他的名字,他似乎稍微清醒了些,瞪着眼睛,一瞬不瞬的望着她。
她已经洗掉了胭脂,洗掉了妆容,净白如雪的一张面孔,五官尤显明艳深刻。
他眯了眯眼睛,突然轻声叫了声“阿汐?”
突如其来的一声轻呼,檀汐心口一震,急忙再次捂他的嘴。
周时雍握住她的手腕,把人望怀里一拽,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便吻了上去。

檀汐一向视他为君子,加之有与他从小相识的情分,对他天然抱有一份信任,毫无防备之心。当他温热的唇触到她的唇上时,她还没反应过来,直到周时雍含住她的唇,企图撬开她的唇缝时,她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猛然一把推开他。
“你疯了么?”檀汐又羞又气,用手背狠狠蹭了蹭嘴唇,脸上烫的快要烧起来。
周时雍丝毫不觉有什么不对,撑着被褥坐起来,直勾勾望着她嫣红脸颊和红润樱唇,神色迷离地反问她:“成了亲也不让亲么?”
若不是玉酒就在外面,檀汐恨不得拎着他的衣领子吼一声,是假成亲。
她面如红云,咬着牙低声道:“你是不是醉糊涂了,要不要我扇你耳光把你打醒?”
“这么凶啊……”周时雍没被她吓住,反而胆大包天地捏住了她的下巴。
檀汐啪地一下拍开他的手,冲着门口喊了一声,“玉酒,你去厨房拿醒酒汤来。”
先把玉酒打发走,再来收拾他。就在她扭脸分神的功夫,周时雍竟又把她抱在了怀里。
檀汐想要抽出双臂,奈何周时雍力气比她大的多,双手合拢强势霸道地将她紧紧箍在怀里。背后是他宽阔**的胸膛,耳边是滚烫急促的呼吸,吻再次落到她的脸颊上,进而得寸进尺,落到唇上。
檀汐恼羞成怒,在他唇上狠咬了一口,趁他吃痛,手臂略松的机会,抬臂撞向他的胸口,然后迅速抽出一条手臂,干脆利落地击向他的后脑,直接将他打晕过去。
她已确定无疑,周时雍是被下了药中了招,否则绝对不会如此无赖占她便宜。因为两人有过多次单独相处,他从未逾矩。包括上一次她碰见完颜铎,酒醉之后,他只是护送她回丽云堂,没有任何不轨之举。
幸好她会武,而周时雍今夜的反应比平素迟钝许多,处在一种梦游中的状态,否则她还真不知能否控制住他。担心他醒过来还会继续折腾,檀汐索性把他的手捆了起来。
不多时,门外传来玉酒的声音,“夫人,醒酒汤来了。”
周时雍的身上盖着被子,自然玉酒也看不见他被绑着。檀汐坐在床边道:“你放在桌上,先去睡吧。”
准备好的一场戏自然也不能演下去了,周时雍这个样子没法配合,不必再留玉酒在外面听戏。
然而玉酒放下醒酒汤却没有走,绞着手指,期期艾艾道:“夫人,奴婢的屋子在前头院子,一会儿夫人叫水,奴婢怕是听不见,还是等夫人睡了,奴婢再去睡吧。”
檀汐干脆利落道:“不用,屋里有茶。”
玉酒眨巴眨巴眼睛,欲言又止地看看檀汐,又看看桌上的茶水,然后一脸迷瞪地走了。
檀汐松了口气,走到门边插上门栓,然后打开陪嫁的箱子,从箱底摸了一瓶药出来。
这是从鹿山带出来的清毒丸,江湖上常见的蒙汗药都可用来化解,虽然她不知周时雍到底是中了什么招,但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会有生命危险,完颜洪正想从他这里撬开一个口子,没有道理要杀他。
檀汐给周时雍喂了几颗药丸,然后抱膝坐在床边,思索究竟是那里出了问题。
青雀筹备婚礼,自然待客的酒菜也是她准备的,可就算她有心想让周时雍中招,也不敢在待客的酒菜上动手脚,因为今夜来参加婚礼的都是枢密院和五间司的人,万一客人出了事,她担不起这个责任。
周时雍从前头过来时,明显是处于清醒状态,他是喝了合卺酒去净房盥洗之后,才突然失态的,莫非青雀在合卺酒里动了手脚?
捷音和徐大娘送来的酒,她和周时雍都不会提防,必定会喝。但奇怪的是她丝毫没觉得异样不适,莫非是因为她只喝了一小口,周时雍把剩下的全都喝了?
檀汐想到这里,弯腰把两只瓢从床下拿了出来,虽然合卺酒已经被喝完了,这瓢里盛放过酒水,明日找个大夫鉴检一番,或许还能查出名堂。
就在这时,突然外面响起极其细微的脚步声。若不是檀汐习武,听力好过常人,只怕根本觉察不到屋外有人。檀汐屏住呼吸,倾听那脚步声慢慢停在门外,摆明了是要偷听洞房内的动静。
周家今夜,除了她,只有两个外人,青雀和玉酒。玉酒是前日从人牙子手里买的,和南天王府毫无瓜葛,偷听的人必定是青雀。
檀汐灵光一现,瞬间明白了所有。青雀给周时雍下的药,既不是毒药,也不是**,而是一种幻药。这幻药和五间司的摄魂针差不多,能让人放松警惕,产生幻觉,进而可以说出实话。因为周时雍面对她,口中念的是阿汐的名字,对她又亲又抱,完全忘了这是一场假成亲。
青雀是想要偷听洞房花烛之夜,周时雍失控之下说出的“真话”。檀汐冷冷一笑,正想上前拉开房门,将她抓个正着。可如此一来,便会暴露自己会武功,因为寻常人不可能发觉外面这细微到几乎没有任何动静的偷听者。不如静观其变,看她究竟想要做什么。
外面的人也很有耐心,即便屋里静悄悄的,她也不急不躁地等了大约半柱香的功夫,这才悄然离去。但脚步声却并非朝着外院,而是去向书房。
檀汐心道,她倒是挺会选时机。吴慎担心周时雍酒后失言,婚宴上替他喝了不少酒,早已睡了。而周时雍此刻被酒迷晕,反应迟钝。她在外人眼中,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商户之女,不会武功,此刻应当和周时雍一样,已经被迷晕,正是青雀去书房翻找证据的好机会。
幸好,印章和字检都在她藏在丽云堂,依照周时雍的谨慎做派,他书房里不会留有任何把柄。即便青雀进去查找,也翻不出有用的东西。
檀汐按兵不动,静静的听着外面的动静。诡异的是,院门处再次响起一阵脚步声,但是很快,那脚步声便停住了,又消失在院门外。
奇怪,来人是玉酒?还是前院的仆人?为何走进院子又突然出去?
过了许久,青雀的脚步声从书房那边慢慢挪过来,到了洞房门停留了一会儿,悄然离去。
外面的动静终于消停下来,檀汐也熬的困了,靠在床边慢慢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被周时雍的动静惊醒的,他正在解手上的带子,见檀汐也醒了,便问:“你为何捆我的手?”
檀汐没好气道:“你不记得昨夜的事了?”外面曙光未明,桌上的龙凤烛已经烧到尽头,屋里光线昏暗,正好掩饰她脸上情不自禁泛起的红晕。
“什么事?”周时雍的语气很清醒,也很正经。
檀汐本来还担心,等周时雍醒来想起昨夜的搂抱亲吻,两人会十分尴尬,此刻见他对昨夜之事毫无印象,自然也记不得强吻过她,语气便缓和许多。
“昨夜你回后院时是清醒的,喝了合卺酒之后便变了个人,说些乱七八糟的话。”
周时雍顿时严肃起来,低声问:“我说了什么?可有其他人在场?”
“只有我在。”檀汐略一迟疑,“你喊我阿汐。”
她最开始还以为是他认出了自己,但是细想又不可能,她除了没有打耳洞这一点,没有任何迹象表明就是檀汐。幼时的相貌,早已发生变化。
“我原本和檀汐定过亲,昨日我母亲一直喊你阿汐,我大约生了幻觉,以为是在和檀汐成亲。”周时雍解释完,又低声问了句,“你不会生气吧?”
“我生什么气?”檀汐心里有点好笑,难道他会以为自己吃醋?即便有那么点醋意,檀汐就是她自己,也没什么可吃味的,何况这亲事也是假的。
周时雍:“除此之外,我还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檀汐飞快的瞟了他一眼,稀薄的晨光里,彼此都看不清对方的眼神,依稀只能看清对方的轮廓。她正色道:“我没让你有机会开口,及时打晕了你。”
被强吻的事她当然不会说,打算烂在肚子里。
周时雍揉了揉后脑,“难怪我醒来头疼,你下手也太重了。”
檀汐哼了一声,心道:我对你已经手下留情了,换做别人非礼我,早就拧掉了他的狗头。
周时雍道:“难道是合卺酒有问题?我明明记得我离席时没有喝醉,还去门口送客。”
“酒里应该是下了致幻药,青雀先是在门外偷听,后来又去了你的书房。”
“无妨,她就算掘地三尺,也不会在书房里找到想要的东西。”
檀汐指了指放在桌上的两只瓢,“吃过早饭,我们去一趟医馆找钟大夫,看他能否查验出来酒里的问题。”
周时雍活动了几下手腕,从床边的暗屉里拿出一枚匕首,起身走到桌边。
“拿着瓢出去不方便,刮一些屑末即可。”
他背对檀汐,檀汐没有看见他在做什么,等他回过身来,见他用匕首在手指上划了一下,又将手指出血的地方,在床单上抹了几下。
檀汐不解道:“你这是做什么?”
周时雍略有些窘,低头看着她问,“你不明白?”
檀汐一脸茫然,“明白什么?”
周时雍突然反应过来,她母亲去世多年,师父云英未嫁,她在鹿山习武,几乎不接触外人,自然也无人教导她这些。云娘虽然嫁过人,可这门亲事是假的,她当然不会向檀汐讲述新婚之夜夫妻敦伦的事情,所以檀汐对此事看似通透,实则是一片白纸。
他也不好意思对她解释,弯腰把匕首依旧放回床边的暗屉里,低声道:“我去叫人送热水来。”说罢,转身出了房间。
檀汐走到桌边,看见帕子包着瓢底刮下的屑末,那两只瓢却不见了踪影。奇怪,方才他出门时,并未看见他带出去,总不会不翼而飞吧。
檀汐好奇地拉开桌下的抽屉,在最后一只抽屉的角落里,找到了被红线绑系在一起的那两只瓢。
她瞬即想起捷音的话,下意识地就要解开红线,突然周时雍从外面走了进来。
檀汐顿觉尴尬不已,停手也不是,继续也不是。
周时雍先是一怔,瞬即从她手里夺过那两只扣合在一起的瓢,正色道:“如果合卺酒有问题,这瓢便是物证,不能随便丢弃。既然你能找到,青雀也能发现,藏在抽屉里不妥,我换个地方存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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