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姽婳间by是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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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慎正要开口,突然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两人同时噤声,拿起了剑。
来人先是叩门,随即询问:“客人可需要茶水?”
周时雍松口气,看来是录家汤的侍者。万幸他们回来的及时,否则侍者叩门,内里无人答应,一推门看见尸体和檀汐,后果可想而知。
吴慎清了清嗓子,朗声道:“不用。”
侍者听见屋内客人安好,也不多事,转身离开。
周时雍低声道:“你把尸体扔到赌坊的后街,只给他留一身内衣,拿走他身上所有东西。我把这里清理一下,等你回来。”
正巧汤池附近有一家赌坊,脱掉此人衣服,再拿走他身上东西,可以伪造成死者被赌输的歹徒劫财杀害的假象。
檀汐掉入汤池呛了几口水后,越发头晕眼花,四肢瘫软,没有力气爬上来,就那么半躺在池边昏了过去。
浑浑噩噩不知过了几时,她一个激灵苏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浴堂的地上,灯光如旧,池水清澈,地板上干干净净,血迹荡然无存,那具尸体不翼而飞,而周时雍双手抱膝坐在她面前,双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檀汐扶着额头坐起来,下意识问:“你怎么在这里?”
周时雍直勾勾地盯着她,说话声音有些低沉暗哑,“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有人先是冒充侍者来问安,随后又朝屋里吹了迷烟。”檀汐怕他埋怨自己随意杀人,解释道:“我只能下先手为强,否则他进来看见屋内不是吴慎,而是你的夫人,不仅吴慎暴露,你也会暴露。”
周时雍微微点了下头,“你做的对。”
“那人的尸体呢?”
“我让吴慎去处理了,你感觉如何?可有不适?”
“还好。”
檀汐忽然发现一件事,原先这浴堂里门窗紧闭,十分闷热,所以她脱了外袍夹袄,只穿了一身内衣,可现在她身上衣服穿的齐齐整整,贴身衣服干爽,并无湿黏之感,再一看,周时雍的手边堆着一团湿衣服,正是她落水时的那一套衣裳。
这屋里除了她,就只有他,他也绝对不会可能唤人进来,显然是他脱掉了自己的湿衣服,替她穿上了干爽的衣袍。
一念及此,檀汐又羞又恼,脸上如同着了火,心里两个小人打架,一方想要痛骂痛揍周时雍一顿,可另一方劝她,事情已经发生,索性装糊涂闭口不提,否则除了令自己尴尬,于事无补。
周时雍一看她满脸通红地看着那团湿衣服,便明白她已经猜到了是自己替她换的衣服。
他主动道:“我无意冒犯,只是你浑身湿透躺在水里已不知多久,窗户大开屋内早没了热气,我若是不及时替你脱掉湿衣服,只怕你会生病。”他又补了一句,“你放心,我闭着眼的,没有看你。”
他满脸正气,毫无邪念,檀汐只能硬撑着假装无所谓道:“身体要紧,谁在乎这个。”
他即便没看,可是穿衣脱衣,必定会碰到她的身子,檀汐越想越觉得羞臊,起身想要去外面透透气,也避免和他单独相处的这份尴尬。
周时雍垂眸坐着,当她走到窗前时,突然一把扯住她的手腕,低声道:“你别走,我有话说。”
檀汐尴尬道:“说你要对我负责么?我不需要。”
“不是。”
“那你说吧。”檀汐甩开他的手,推开了窗户想要进点凉气,吹一吹发烫的面皮。
周时雍却站起来,把窗户重新关的严严实实,“别让人听见。”
檀汐看着他俊朗的侧颜,羞窘之感又涌上来,错开目光道:“你到底要说什么。”
周时雍侧过身体,看着她,“过段时日,你借口郦海龙病重,要去幽州侍疾,届时你让他安排你回鹿山去。”
檀汐惊讶不已,“为何?”
“留在上京太危险,我没有能力护你周全,便没有资格让你帮我。”
“今夜只是个意外而已。”
“我不想你再有任何意外!”周时雍感觉到自己在失控,声音在拔高,“如果我没有留给你一把匕首,如果你掉进池里就昏厥过去,现在我已经没有机会再和你说话!”
檀汐没有见到他这样的失态,即便是在小龙山的那个夜晚。
第一次合作,他言之凿凿地让她舍命保他,可是现在却要让她置身事外,不许插手。态度的转变,无疑说明了一件事。
檀汐心里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我可以自保,不需你担心。”
周时雍的声音充满了挫败和自责,“是我太自信自大,以为一切都在自己掌握,实际上并非如此,我做不到料事如神,也做不到百密无疏,我以为你留在这里不会有什么危险,直到我进来的时候,看见你躺在池中,满脸是血,我才知道自己错的厉害。我不能保证你的安危,我根本就不该让你帮我做这些事。”
檀汐道:“帮你是我自愿,你没有逼我。生死由命,我不怪你,你也不用自责。”
周时雍不容置喙道:“不,我不能让你再涉险。”
檀汐见他莫名其妙的固执起来,不想和他再争辩,板着脸道:“我说过,我帮你,也是为了报仇。你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觉得亏欠与我。”
周时雍骤然提声,“我也说过,你的仇,我来替你报!”
檀汐心口一震,这是那天深夜,他在小龙山庭院外,说过的一句话。
可他当时说的是,“阿汐的仇,我也会替她报。”
难道,他知道了?
周时雍目光含愧,“你如果有什么意外,我不仅对不起伯父伯母,也对不起阿泽他们。”
檀泽是她的大哥,也是他最好的朋友。
檀汐怔怔地望着他,心口狂跳,他竟然早就知道她就是檀汐!
她哑了半天,方才颤声开口,“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是因为那副画像?”
“不是,你师父没有说你的名字。那天深夜,我在宇文公家中和你交手,宇文公告诉我,你是忠良之后,公主的故人之女。我在丽云堂见到你,发现你没有打过耳孔,再想到你母亲曾是公主的伴读,我便怀疑你是檀汐,所以在五间司,我问了你的家人,你说家人皆已去世。”
“虽然你和小时候大不一样,性情变了许多,可我知道是你。能与你重逢,我很高兴。可是几次试探,你都否认自己是檀汐。”
周时雍自嘲的笑了笑,“我想你既然不肯相认,那我便尊重你的想法,装作不知道你是阿汐。”
“你从小就很倔强,不输与人,你既然要杀完颜冽,不达目的绝不会走。你单枪匹马会很危险,我想不如先稳住你,让你参与孤雁的行动,一来可以助我一臂之力,二来也可以让你尽快得手,你早一天杀了完颜冽,便能早一天回到鹿山去。”
周时雍低头苦笑:“可我还是想错了。此事有不可控的风险,我根本不能保证你的安全。”
他默然片刻,抬眸看向檀汐,“我今日挑明你的身份,就是想让你知道,我从未忘记过去,我也从未忘记阿泽他们,我一定会替你报仇,你离开上京回鹿山,剩下的事交给我。”
檀汐决绝道:“我不走。我发过誓要亲手替我母亲报仇。”
周时雍艰涩问道:“你和伯母不是被公主救了吗?”
“李徽把我们交给完颜冽处置,幸好公主也在青城,便把我们藏在行宫里逃过一劫。完颜冽玷污公主之后不肯放手,要把她带到北戎去,公主不愿离开阿圆和故土,想要一死了之。我母亲感念公主的救命之恩,便和公主换了衣装,掩护公主逃离青城。完颜冽发现后,逼问公主下落,我母亲宁死不招,被他折磨而死。”
檀汐恨道:“我若不能替我娘报仇,九泉之下,我不配叫她一声娘亲。”
周时雍沉吟片刻,“好,你不走也可以。日后,你和云娘不要再插手大昭和北戎之间的事,你们除了丽云堂的生意,什么都不要管。过几日,你借口与我吵架,回丽云堂去,不要再回周家。”
“与你分居?”
“和离也可。”
檀汐气笑了,“你刚刚昭告天下,你对丽云堂的二娘子一见倾心,非她不娶,不惜得罪南天王,这才新婚几日,便要分居和离?”
“只要不是我要赶你走,便说得通。”周时雍解释道:“青雀没有送走,你反而被完颜洪逼迫匆匆忙忙嫁入周家,因此心怀怨气对我不满,回娘家去住也并无不妥。”
“我不走。”檀汐横了他一眼,“你有本事就休妻。”

周时雍用两指扶住鼻梁,生出一种无计可施的无奈感。
檀家这位小女郎,打小便极有个性,不肯扎耳孔做闺阁小姐,要和哥哥们一起习武,还放出大话日后要当女将军。因此她母亲十分乐意促成女儿与他的婚事,知道以檀周两家的关系,还有他和阿泽的友情,他必定会一辈子包容她,迁就她。可这生死大事,如何能让她由着性子来?
檀汐一副不劳你挂心的态度,转移了话题,“我的事情不用你担心,你还是先操心吴慎吧。”
提到吴慎,周时雍放下手指,剑眉不知不觉拧出一道纹路。的确,吴慎被人跟踪是当务之急。万幸周时雍今日让吴慎先回了周家,没有留在丽云堂和他一起直接去曹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周时雍道:“是我大意了,平素只关注自己有无被人跟踪,没想到南天王府的人会跟踪吴慎。”
檀汐分析道:“那人想必已经跟了吴慎好几天,可以分辨出他的声音,所以我在屋里应答,他怀疑不是吴慎,这才吹了迷烟,想进屋里看看到底是谁。”
周时雍道:“奇怪,他们为何会怀疑到吴慎?吴慎只是偶尔帮我打听消息,也就前些日子,为了打听都有那些汉臣去过坟场,他活动频繁了些。”
“大约是因为吴慎既无营生,又无官职,却每日出门几个时辰不知去向,让青雀觉得不对劲。”
周时雍点了点头,“不错。是我疏忽大意,以为吴慎从后门进出,青雀不会注意到。但那几日都是青雀做饭,吃饭时吴慎不在,便有些不妥。”
檀汐:“你每日上值下值,行踪可查,毫无纰漏,他们无机可乘,便从吴慎身上下手,他是你表弟,又住在你家里,只要能抓住他的把柄,你自然也就脱不了干系。证据不够,那就栽赃陷害,反正他们有的是法子。”
周时雍思索道:“必须要让吴慎有一个合理的去处,解释他前些日子消失的几个时辰在做些什么。”
南天王府既然已经盯上了吴慎,除掉一个跟踪者,定然还会派人,这样也好,正好将计就计,让完颜洪知晓吴慎都在做什么,抹去对他的怀疑
檀汐道:“不如接着让他去扶娄社。他前些日子为了打听郭运的事情,去过数次扶娄社,也认识扶云住。跟踪者若是向扶娄社的人打听,结果也无懈可击,若他日后外出办事,也可拜托扶云住替他打掩护。”
周时雍正思量此举是否妥当,窗外响起吴慎的轻咳。
檀汐推开窗户,吴慎小声道:“事情已经办妥了。你们快走吧。”
檀汐拿起地上的湿衣服,翻窗出来。
周时雍交代吴慎道:“你明日上午去一趟扶娄社,在那里耗上一段时间,回家之后,寻个机会对捷音说你经常去扶娄社看幻术,最好让青雀和玉酒听见。最近除了扶娄社和丽云堂,你那里也不要去。”
檀汐和周时雍离开之后,吴慎撩水打湿头发,穿上他留在浴堂里的外袍,这才打开房门,悠悠然走出去,路上见到侍者,还打赏了几枚钱。
侍者眉开眼笑地把他送出去,盛情邀请他下次再来。
丽云堂里静悄悄的,云娘已经睡下。
周时雍受伤那天曾在丽云堂住过一晚,檀汐默认他依旧还睡在郦海龙的房间里。没想到他不声不响的跟在她身后,一路跟着她到了卧房门口,并没有止步的意思。
檀汐不得不停住步子,面色微窘道:“帮工使女不在丽云堂留宿,这里除了云娘没有外人,你就住在郦海龙的房里。”言下之意,不必演戏做同居一室的夫妻。
周时雍一路都在想事,发觉她误会自己,也有些尴尬,解释道:“我有事要与你商议。”
“还是那件事?别说了,我意已决,不会更改。”檀汐不想再和他争辩,一脚跨入房门,想要把他关在门外。
周时雍抬手挡住门,“那件事暂缓再议。我要说的是另外一件事。”
“什么事?”檀汐松手往后退了两步,把他让进房间里。
周时雍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窈窕的身影在光亮里清晰起来,开口道:“你把首丘的印章给我。”
檀汐放下点灯的火折子,回身看着他,好奇道:“深更半夜的你要印章做什么?”
“我打算要去见两个人。”
檀汐一惊,“你要亮明身份?”
周时雍微微点了下头,“今夜我和吴慎去曹家,并未拿到杨复留下的东西。”
檀汐颇为意外,忙问:“怎么回事?他不承认自己是孤雁?”
周时雍道:“他承认自己是孤雁,也承认自己为了保住儿子性命而投靠完颜洪,但是他挖到匣子时,内里是空的,没有东西。”
檀汐:“你相信他的话?”
“我信。如果匣子里有东西,他要么交给完颜洪,要么自己留下,没有必要多此一举,告诉完颜洪只有一个空匣子,平白引来完颜洪的猜忌,怀疑是他取走了匣子里的东西。”
檀汐转念一想,的确如此。假如一人捡到钱财,要么拾金不昧地送官还给失主,要么悄无声息地贪昧下来,没有送回一半昧一半的道理。
她犯了难,“那东西到底是谁取走了呢?”
“那个坟场里埋的都是上京驿站被杀的汉臣家眷,草席一裹就下了葬,并无陪葬的金银珠宝,除非是去祭拜家人的汉臣,连盗墓贼也不会去那里挖坟。所以拿走东西的人,也就在十几个人里面。但只有孤雁才会留意到杨复留下的符号。除了曹甲,目前我所知晓的孤雁,只有血书上的四个人。杨复已死,孟良辰不在上京,剩下的只有李宣林和魏贺,所以我打算以首丘的身份去见这两人,询问匣子里的东西是不是被他们取走了。”
檀汐明白了他要印章的用意,他空口无凭自称是孤雁,那两人不会轻信。有了印章才能证明身份,否则他们即便拿了东西,也绝对不会交给他。
可如此一来,周时雍的身份便会暴露,万一那两人日后变节,周时雍就会万劫不复。想到那个后果,檀汐不觉心头一紧,“你答应过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对,我答应过,不过我现在反悔了,想要讨回印章。”
周时雍一本正经道:“我记得你当时威胁我,我若是暴露首丘身份,你会就此别过,从此不再帮我。”
“你想得美!”檀汐一双蕴着怒气的杏眼瞪得溜圆,灯光映在其中,亮的迫人。
周时雍望着她的那双眼睛,稍停了片刻,继续道:“你说话算数……”
真是打的好算盘,要走印章,顺便也让她离开上京,檀汐又被他气笑了,抬起一根手指指着他,“你说话不算数在先。居然还要我说话算数?”
周时雍上前两步,按下她的那根手指,正色道:“檀汐,我比你年长五岁,你不能目无尊长。”
檀汐毫不畏惧地仰脸瞪着他,“周时雍,你别拿年纪来压我,大哥比我大八岁,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原先她还装模作样的尊他一声周大人,被他挑明身份她也不装了,气焰嚣张,彻底露出小时候无法无天的样子。
周时雍脑仁有点疼,低头看着她红彤彤的嘴唇,还有亮灼灼的眼睛,语气不由自主的就软了下来,商量道:“印章你继续收着,在纸上盖个印交与我即可。”
檀汐拒绝道:“东西我藏的很严实,大半夜的,我不想去翻找,明天再说吧。”
周时雍一想她今日中了迷烟,想必身体还处在不适中,也不好再继续追要,暂且作罢。
等到翌日用罢早饭,周时雍旧事重提。
檀汐放下手里的书卷,慢慢悠悠地扫了他一眼,“你打算几时去?”
周时雍已经犯愁了一个晚上,如何说服她把印章还给自己,没想到一夜之间她居然自己想开了,忍不住展颜笑答:“晚上去。”
檀汐白他一眼,“我说的是取珍珠钗。”
周时雍笑脸僵了片刻,忽又勉勉强强挤出一丝笑来,“我等会便去。”
檀汐正色道:“今日正好是个机会,我会跟在你后面,看是否有人跟踪你。”
两人商议之后,周时雍走丽云堂的前门,独自一人前往首饰铺,檀汐戴上帷帽,换了一身衣裳,悄悄从后门出去。
周时雍刻意放慢步伐,做出一副闲散逛街的架势,檀汐不远不近地跟着。
等周时雍进了首饰铺,她就守在门口,眼观六路地留意周围的人。
让人安心的是,并未有人跟踪周时雍。如此一来,也可间接说明南天王府的人,跟踪吴慎几日并未发现任何线索,否则他们不会放过周时雍。
周时雍先回了丽云堂,在卧房里等了一会儿,檀汐方才进来。
“如何?”
“没人跟着你。”檀汐取下帷帽,放在桌上,低头便看见那枚珍珠钗,已经原样复原,躺在首饰盒里。不过,盒子里还多了一根白玉发簪。
檀汐轻轻咬住唇边的一抹笑意,故意道:“掌柜的送了你一根发簪?”
周时雍顺着她的话说,“是啊,他让我转送与夫人。”
檀汐:“无功不受禄啊,为何要送我?”
“因为我送了他二两银子。”
檀汐背对他,忍不住嘴角翘起,笑了起来。
周时雍在店里停留的时间有点长,她以为是他故意在店里耽搁一段时间,以便于自己观察周围的人,原来是在店里替她选了一根发簪。
这簪子白璧无瑕,触手温润,样子也美,檀汐心头漾满甜意,却冷哼道:“你是不是想贿赂我,让我把印章给你?”
周时雍口是心非道:“当然不是。”
送她发簪,的确是想讨她欢心,也的确是想哄着她把印章还给他,还有就是,希望日后,她看见这发簪,还能想起他。
“阿汐。”
送了礼物,周时雍准备说好话,哄着她把印章拿出来。
檀汐识破了他的套路,不等他开口,抢先一步道:“周时雍,我有个主意。”

“我不同意。”檀汐的主意还没出口,已经被周时雍给否了。
檀汐回身瞪着他,“你还没听我的主意呢。”
周时雍了然道:“你想替我去见魏贺和李宣林。”
檀汐没想到他一猜就中,反问道:“你为何不同意?有何不妥吗?”
周时雍不容置喙道:“我说过,不能再让你涉险。”
檀汐不以为然道:“会有什么危险?我易容改装去见他们,你藏在暗处,万一有危险可随时接应我。”
周时雍沉声道:“危险之所以可怕,是因为无法预知。有些事看似安全,却暗藏杀机。比如,我和吴慎去坟场,根本没料到会有埋伏,把你留在浴堂,只不过是代替吴慎应答一声侍者的询问,却让你差点丢命。”
还有几句话,他放在心里无法启齿。昨夜当他见到她一脸是血地躺在水中时,惊惶害怕和绝望悔恨,排山倒海地压下来,那种临近溺毙时的窒息昏厥感,他此生不想经历第二次。
自然,他也明白檀汐想代他前往是出于关心和担忧,于是和颜悦色道:“你不想让我露面,无非是担心他们知道我的身份,日后变节会告发我。你放心吧,我不会以本来面目去找他们。”
“即便你易容改装,可是你的声音和步伐,难以改变。你们同朝为官,见面机会多。而我几乎不会碰见他们。”
周时雍依旧摇头不允。
檀汐抱起双臂,慢悠悠道:“印章在我手里,我就是首丘。等你婚假结束去五间司上值,我自己一个人去。”
周时雍脸色一变,“你敢!”
檀汐挑衅的望着他,“你看我敢不敢。”
周时雍望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头疼万分,她的确敢做出这样的事。对视片刻,他败下阵来,无奈道:“好,你替我去,不过你要听我的安排。”
“这就对了。”檀汐望着他一脸的无可奈何,忍不住好笑,“你身边能用的人,除了吴慎,就是云娘和我,吴慎已经被人盯上,在洗清嫌疑之前,什么都做不了。若是如你所言,我和云娘除了丽云堂的生意什么都不管,难道周大人你要一个人单打独斗,力挽狂澜?”
周时雍:“……”
檀汐拿出早已备好的一封纸笺,递给周时雍,“印章我已经盖在纸上。你还有两天假期,正好去找这两个人。”
周时雍自从看见血书,知道杨复,李宣林和魏贺是孤雁之后,便暗中掌握了他们的情况,以便需要时联络。魏贺和曹甲同在工部,今日刚好是休沐日,他决定先去魏家。
两人易容改装之后,一前一后去了魏家。
檀汐上前叩门,自称魏大人的故友,将一封拜贴给了魏家下人,让他送进去亲手交给魏贺。
魏贺听说门外有故友求见,十分诧异。汉臣们在上京那有什么亲朋好友?即便当年在大昭关系不错,如今也不敢私下来往,怕被人举报结党,行不轨之事。
他拆开那份拜贴,不禁心头一震。那纸上空无一字,只画了一只雁,他迟疑片刻,点起烛台,将纸凑上去烘烤片刻,“首丘”两个字慢慢显现。魏贺将纸烧掉,立刻起身出门。
檀汐站在魏家门口,背负双手慢慢踱步,看上去十分淡定闲逸。周时雍隐在对面暗处,反而比她紧张的多。
宇文忠死后,他并没有和孤雁联系,魏贺和李宣林当下是否还愿意为大昭做事,他并不确定。杨复的东西如果真是被他们取走了,他们是否愿意交出来,他也不确定。形势每时每刻都在变,人心也是如此。
终于,魏贺从大门内阔步而出。檀汐不急不缓地回身,对他拱了拱手,压着声音道:“魏大人。”
魏贺打量着眼前其貌不扬的中年男子,抬手回了礼,“敢问阁下如何称呼?”
檀汐道:“魏大人称我首丘即可。”
魏和听见这两字,脸色微微一变,檀汐接着说道:“宇文公去世之前,把血书和印章交给了我,让我负责联络孤雁。”
魏贺听到血书和印章,已经确认无疑檀汐是宇文忠托付的人。否则她不会知道血书的存在,更不会知道他就是孤雁。
檀汐低声道:“我今日来找你,是为了询问一件事。杨复埋在家人墓碑下的东西是不是被你取走了?”
魏贺点头,“的确是被我取走了。”
檀汐心里一喜,问道:“东西呢?”
魏贺道:“藏在我家里。请首丘先生稍候片刻,我回去取。”
檀汐目送魏贺进了家门,扯下袖口盖住手掌。目前来看,一切顺利,但魏贺是否变节不可知,会不会借机回家叫人也不可知。所以,临行前周时雍在她小臂上绑了一副袖弩,以防万一。
而隐藏在对面的周时雍比她更紧张,手中握着暗器,一瞬不瞬地等着魏家的大门。
不多时,魏贺疾步而出。檀汐看见是他一个人出来,暗自松口气。
魏贺将一个油纸包递给檀汐,低声道:“那日我去祭拜家人,无意间见到了杨复留下的信号。我挖出匣子,看到里面留有两份密件。”
檀汐接过油纸包塞进衣服里,好奇道:“魏大人取走了东西,为何不抹去记号,还要留下空匣?”
魏贺道:“宇文公死后,无人与我联络,我也无法向临安传送情报。我留下记号,是想看看是否能引来别的孤雁。”他顿了顿道:“有件事,不知道首丘先生是否知晓,我在坟场暗中守了一天,见到曹甲也去挖那个墓碑。”
檀汐惊了一下,忙问:“你和他相认了?”
魏贺道:“宇文忠从未提过其他孤雁的名字,我未敢贸然相认,打算寻机试探确认之后再联系。”
檀汐松了口气,“负责联络孤雁的事,一向都由首丘来做,此事你不必插手。”
魏贺道:“我明白,只是宇文公死后,一直无人与我联络,我才生出寻找其他孤雁的想法。既然首丘先生现身,在下自不会再继续探查。日后若有情报要送往临安,不知如何联络先生?”
檀汐道:“垂华街有一间玲珑茶楼,你在楼上找一包厢,在北窗台上放一只茶瓯,便会有人去取情报。”
魏贺目送檀汐疾步离开。心里对这位新的联络人,充满了好奇,此人比宇文忠更要谨慎小心,除了证明身份的首丘印章,一切都处于保密中。
檀汐和周时雍前后脚回到丽云堂,关上卧室房门,打开了油纸包。
里面有一份长清宫地图和一份名单,除此之外,还有一枚小小的金镖,上面刻着四个字,四海镖行。
檀汐举起小金镖,对着光看了看,问周时雍道:“这是什么?”
“那些身在大昭的北戎权贵和将领,要把抢劫的金银财帛送回北戎,路上怕被流民贼寇抢夺,会请镖行的人护送。四海镖行是行走在北戎和大昭之间的一个镖行,大当家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神拳杨飞云。”周时雍沉吟道:“看来,这金镖是个信物。”
“拿着这信物去找四海镖行,他们会帮忙护送国主离开北戎?”
“四海镖行在上京有个据点。我明日过去先探探消息。”周时雍拿起长清宫线人的名单,若有所思道:“宇文公离世之后,不知这些人是否还买账。”
檀汐暗道,不买账就算了,索性让那废物皇帝死在长清宫好了,她只想把公主救出北戎。
傍晚时分,吴慎来到丽云堂,周时雍问起家中情况。
吴慎道:“表哥放心,姑母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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