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姽婳间by是今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9-11

周时雍点了点头,“为了消除完颜洪对你的怀疑,你最近几日没事便去扶娄社待上一两个时辰。”
檀汐眼眸一亮,“刚好扶娄社近日贴出一份破解幻术的悬赏。若捷音问起,你就说你想破解扶娄社的幻术,得到那笔赏银。这理由可谓天衣无缝,无懈可击。”
吴慎一怔,“你怎么知道那里有悬赏?”
檀汐嫣然笑道:“是我给扶云住出的主意,为了引郭运出现。”
吴慎眉飞色舞地拍了下巴掌,“对了,我故意当着青雀的面和捷音谈起扶娄社的幻术如何的精妙绝伦,没想到捷音听了之后非要和我一起去看幻术。看完幻术,见到扶云住,我便和他寒暄了几句。说来奇怪,前些日子,我刻意与他套近乎,他对我十分冷淡,今日却一反常态,要请我吃酒。你们猜猜看是何原因?”
檀汐和周时雍互看了一眼,心有灵犀的想,莫非是他想从吴慎口中探听消息?
吴慎道:“我自然是求之不得,便让捷音先回家去,我跟他一起去吃了酒,方才明白他以前为何对我冷淡疏远,”
檀汐问:“什么原因?”
吴慎:“他怕我对他有什么不轨之心。”
檀汐讶然,“不轨之心?你们不都是男人么?”
吴慎窘笑道:“郦娘子有所不知,有些男人不喜欢娘子,喜欢郎君。扶社主生的貌美,有些人不安好心,借故请他去府邸里表演幻术,意图不轨,幸好扶社主还有点功夫,不然贞洁不保。故而男人对他套近乎,他便十分警惕戒备。”
竟有如此不堪的事情,檀汐先是吃惊,继而好奇,“那他今日为何对你卸下了戒心?”
吴慎道:“因为今日我带了捷音前去,他发觉我不喜欢男人,这才对我友善起来。”
檀汐无心地问了句,“难道他看出你喜欢捷音?”
吴慎一下子脸色通红,“捷音是我妹妹,我自然喜欢。”紧接着又解释道:“我们自小一起长大,我说的喜欢,自然是兄妹之情的喜欢,不是男女之情。”
自小一起长大的喜欢,是兄妹之情,而非男女之情?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檀汐不自觉地侧目看了眼周时雍,周时雍也正好在看她。
两人不期然视线相碰,又不约而同地匆匆避开。

檀汐为了掩饰不自在,转头去问吴慎道:“南天王府想必已经发现跟踪你的人死了,今日可有人去找你盘问?”
吴慎摇头。
周时雍道:“即便博图怀疑那人的死不是赌徒所为,也不会怀疑到吴慎,有汤池侍者作证,吴慎一直在屋内不曾离开。博图若是来盘问他,岂不是不打自招他派了人跟踪吴慎?”
檀汐嗯了一声,对吴慎道:“等会我跟你后面看看是否还有人跟踪。”
吴慎苦笑:“必定有。”
周时雍道:“你只管装做不知,走路不要东张西望,更不要留意后面。”
在没有消除嫌疑之前,吴慎不便在丽云堂久留,周时雍把今日见过魏贺的事情交代完之后,便起身送他回去。
檀汐从后门出去,绕到前面的店铺街上。吴慎离开丽云堂还未走远,檀汐悄然躲在街角,放眼看去,果然发现一位形迹可疑的男子跟在吴慎身后,时不时地左右察看,显然是跟踪者。
折回后院,檀汐把发现告知周时雍。
意料之中的事情,周时雍风淡云轻地宽慰她:“往好处想,目前还无人跟踪你我。”
檀汐哼道:“所以要好好珍惜对么?”
周时雍失笑,“正是。”
檀汐想了想,“你明日要上值,不如今夜我们便去四海镖行问问情况。”
周时雍迟疑了一下,“我只知四海镖行在上京有据点,具体在何处我尚不清楚。我明日打听打听再说,此事不急。”
檀汐想想也对,得让长清宫的宫人先把李徽偷送出来,才有下一步。
吃罢晚饭,檀汐在云娘房里帮她盘点店里的账目,周时雍回到郦海龙的房间,坐在灯下仔细观看那份长清宫的地图,还有那份线人名单,尽力将人名和地图记入脑海之中。
看完之后,他将地图和名单用油纸包好,藏在墙壁暗格里,只留下那一枚小小的金镖。
其实他骗了檀汐。宇文忠不仅对他说过四海镖行的上京据点所在,还向他透露过,据点的负责人名叫杨七娘,是杨飞云的女儿。来自汴京和临安的密信都会送到四海镖行,金镖就是取信的信物。
夜深人静,对面房间里,算盘珠的声音清晰可见。周时雍吹熄灯火,关好房门,悄然离开丽云堂,一路施展轻功疾行如飞,直到行至北戎的迎宾馆附近,方才停下来。
上京的迎宾馆不仅接待外来使臣,还容许外商在馆内进行通商贸易,这附近几条街白日里熙熙攘攘,人流不断,到了夜间,还有些夜食铺没有收摊,空气里飘着酥饼羊肉的香味,不远处的迎宾馆内隐隐传来丝竹之声。
四海镖行的上京据点就设在迎宾馆附近,方便接到生意。
周时雍先绕着四海镖行转了两圈,走到后院,翻墙而入。
庭院里放着一人多高的兵器架,竖立的长枪长刀在夜色里反射出闪闪寒光。周时雍弹指一挥,指尖一股内力打到长刀的刀锋上,发出细微的一声响。
果然四海镖行里藏着高手,这一点异常的响动立刻惊动了屋内的人。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位年约三旬的俏丽女郎,从门内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把折扇,见到庭院里的黑影,她啪的一声打开折扇,一股独特的香味溢了出来。
周时雍拱手一拜,客客气气道:“深夜打扰,请七娘子多多包涵。”
杨七娘打量着眼前一身夜行衣的陌生人,嫣然一笑道:“阁下怎么知道我是七娘子?”
虽然不知来者是敌是友,此人没有先动手,没有先发制人,还故意弄出动静,让她发觉。杨七娘心里已经判定出此人没有什么危险,应该是有求于她。
“江湖上都知道,四海镖行的七娘子手不离扇。”
不论春夏秋冬,她手里都有这把扇子,并非装腔作势,附庸风雅,而是她的兵器。扇骨里藏着一把见血封喉的细剑,折扇的扇片里也有细若锋芒的暗器。
杨七娘行走江湖多年,见多识广,见到这样的不速之客,不仅不慌,反而笑着打趣道:“贵客深夜来访,却不以真面目示人,莫非要让四海镖行托运见不得人的东西不成?”
周时雍不急不缓道:“七娘子能否容在下进屋细谈。”
“好,里面请。”所谓艺高人胆大,杨七娘丝毫不惧怕深夜来访的不速之客,把一身夜行衣带着面具的周时雍引进了屋内。
周时雍跨入房间,把那枚金镖轻轻放在桌上。
杨七娘立刻收起了笑容,打量着周时雍道:“阁下如何称呼?”
周时雍谦然道:“恕我不能说出姓名和身份。七娘子知晓我是孤雁便可。”
杨七娘见到金镖信物,又听到孤雁的名号,没有怀疑他的身份,只是好奇地盯着这名孤雁,可惜他带着面具,只能看出此人有一双锋锐深邃的黑眸和一副极好的身材。
她合上折扇道:“这一段时间一直未曾见人来取信,我正犯愁不知如何是好。”
周时雍如实道:“宇文公死的突然,很多事情未来得及安排,我今日才拿到金镖,没有信物不敢贸然前来取信。”
提到宇文忠,杨七娘神色黯然的叹了口气,“我父亲听闻宇文公去世的消息伤心许久,叮嘱我无论如何一定要完成宇文公的心愿。”
宇文忠的最大心愿便是带回国主。
周时雍问道:“宇文公难道是想要让四海镖行护送国主离开北戎?这恐怕不妥,万一途中暴露,必定会连累镖行。”
杨七娘道:“自然不能让镖行亲自护送国主。宇文公打算让国主混在商队里离开上京。四海镖行名义上护送商队货物,实际上暗中保护国主,万一事情暴露,也不会牵连到镖行,只会问责商队。”
周时雍点头,“如此甚好。”
“请郎君稍候,我去取信。”杨七娘去了内间,不多时,拿了两封信件交给周时雍。
周时雍收好信,拱手告辞。离开四海镖行没多远,他突然觉得不对,猛然停住脚步。
身后多了一道影子,他乍一看以为是杨七娘,再仔细一看,心口砰地一跳。
“早知道周大人偷偷摸摸是来私会小娘子,我就不会跟着来了。”
夜色漆黑,虽然看不清檀汐的面容,可是语气听上去已是极度压制的不悦,周时雍忙道:“不是的!”
“我都看见了,还不是什么?”檀汐气哼哼道:“周大人与我是假成亲,我善妒也是演戏给外人看。周大人要见心上人大可明说,不必鬼鬼祟祟的偷偷来私会吧。”
周时雍急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有什么心上人。”
檀汐反问道:“没有?”
周时雍一时语塞,无法回答,也无法改口。他已经下定决心要让她走,那就把一切都放在心里好了。
檀汐较真起来,“你到底有没有?”
周时雍只好含糊道:“我知道自己定过亲,不会喜欢别人。”
“原来是被婚约所限不能喜欢别人,这么说是我耽搁周大人了?”檀汐更气了,阔步越过他身边,带起一股气势汹汹的风。
“不是。”周时雍一把扯住她的小臂,急忙解释道:“她是杨飞云的女儿杨七娘,我是来取信的。”
檀汐冷哼道:“周大人不是说不知道四海镖行的上京据点么?”
周时雍指了指头顶,“苍天在上,我今日是第一次来,第一次见她。”
“苍天睡了,做不了证。”檀汐气恼地挣了几下,周时雍松开她的小臂,却紧握住了她的手腕。
“阿汐,我并非刻意隐瞒你,只因四海镖行的人都是大昭人,他们行走江湖,四处接镖,不定会去到何处。你离开上京之后,便不再是郦浮生,这里的一切都会被抹去。镖行的人目光毒辣,我担心万一日后他们在大昭碰见你,或许会认出你。所以我不愿让你和镖行的人打交道。”
“你明说便是,为何要骗我?”
“我明说了你会听么?”
檀汐眼睛一瞪,“我那么不讲理?”
周时雍斟酌着回答:“倒也不是不讲理,只是有些……固执罢了。”
檀汐把手一甩,气呼呼道:“我那里固执了?”
周时雍立刻改口,“嗯,是很有主见。”
这还差不多,檀汐问道:“你和她在屋里都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我今夜前去只为了取信。”
“我觉得你进去了很久。”
周时雍急忙解释,“因为她要进内间取信。”他自认为时间很短,根本没有耽搁。
檀汐问道:“信里都说了什么?”
“我还没看,需用字检方能知晓内容。”
檀汐不再多问,回到丽云堂后拿出藏着的字检递给周时雍。
周时雍拆开两份密信,用字检看完内容之后焚于灯下,盯着灰烬半晌未语。
檀汐见他眉头紧锁,不发一言,忍不住问道:“信上都说了什么?”
周时雍侧目看看她,“一份好消息,一份坏消息。”
檀汐抱臂一笑,“那就先听好消息吧。”
“好消息是孟良辰送来的,完颜洪找到鬼不收,让他来上京替赫连音音恢复容貌,这封信是十天前发来的,鬼不收应该已经快到了。”
檀汐眉头轻蹙,“坏消息是鬼不收不肯帮忙设局除掉完颜洪?”
“不,孟良辰说他十分乐意。”周时雍抿了抿唇,“坏消息是,阿圆要来上京。”
“什么!”檀汐吃惊地看着他,“陛下不是已经回绝了北戎的要求么?”
周时雍道:“陛下是回绝了,可阿圆是私自离开临安的,临行前留了书信要来上京。”
檀汐难以置信道:“阿圆明知道公主不愿意让她来上京,她留在临安,公主才能以家书传递情报。她为何要私自来上京?这消息莫非有误?”
“不会有误。”周时雍表情凝重,“这消息来自指挥使裴荣宣。”
看来是真的。
檀汐被迫接受这个事实,可她百思不得其解,阿圆为何要来上京?
李隆已经拒了北戎的要求,只送了汉臣家眷过来,而且家眷们的下场必定传回了临安,她为何要“自投罗网”?

翌日周时雍去五间司上值,韩云霄见到他先是照例恭贺几句,随后步入正题道:“周大人这两日未在公署,有件事恐还不知晓,博大人要从汴京回来了,最近几日便到上京。”
“博尔贴?”周时雍先是一怔,紧着便问:“韩大人可知他因何事回京?”
如果是私事回上京,他应当不会派人告知五间司。
韩云霄道:“听说是押送一个人来上京五间司受审。”
周时雍奇道:“为何不在汴京就地审问?还要专程送回五间司总部受审?”
韩云霄同样不解地摇了摇头,推测道:“估计是碰到了硬骨头,问不出来东西,只能送到五间司下针。”
为了收回汴京,消灭大齐,皇城司这些年陆陆续续在汴京城里安插了不少间谍。而汴京城内的百姓心属临安,根本不服刘玉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傀儡皇帝,有机会便对外通风报信,因此郎主才派了精明能干的博尔贴坐镇汴京。
博尔贴和混日子的韩云霄不同,他不仅精明过人,且野心勃勃,为了得到权势升迁可以不择手段,而且他和主子完颜洪一个德行,宁可错杀,绝不放过。这些年来,死在他手里的大昭间谍和百姓,数不胜数。
周时雍坐在公房里,慢慢摩挲着桌上的玉石镇纸,生出一种山雨欲来的不妙预感。
除非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博尔贴轻易不会离开汴京行枢密院。他要亲自押送一人回京受审,显然这人一定是大昭间谍,且是重要人物,会是谁呢?
他苦思冥想,想不出来会是谁,但直觉告诉他,博尔贴来上京一定会掀起风浪,一定会让他陷入被动。最好的结果,便是在博尔贴掀起风浪之前,先把完颜洪除掉,让他失去靠山。
下值之后,周时雍绕到财神庙,在墨玉楼方向挂上红绸,等了不到小半个时辰,穿戴的密不透风的赫连音音款款而来。
周时雍含笑拱了拱手,“有个好消息要告知夫人,鬼不收即将抵达上京。”
赫连音音闻言大喜过望,“请大人吩咐,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夫人通晓医术,能否告知两种稀罕少见,药铺里备货不多的药材?我需先在城中药铺里提前做些安排。”
赫连音音思量片刻,说出两种药材的名字,“曼节草,乌术生。”
周时雍记下这两味药材的名字,说道:“请夫人耐心等候,等鬼不收到了上京,便是夫人大仇得报的时候。”
赫连音音与周时雍已相识多年,知道他素来谨慎,没有把握的事情,绝对不会信口胡言。听到他如此肯定确定的言辞,顿觉心里畅快无比,立刻弯腰拜谢道:“多谢大人替我报仇雪恨。”
周时雍虚虚一扶,“夫人不必言谢,反而是我要多谢夫人大义相助。”他目光冷冽,“完颜洪也是我的仇人。我和夫人一样,恨不得亲手杀了他。”
赫连音音对此并不意外,完颜洪一向心狠手辣,对汉臣更是如此,汉臣家眷在上京驿站的惨烈下场,她在墨玉楼里也有所耳闻。
谈话之间,夜色已悄然降临,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财神庙。
周时雍回到丽云堂,云娘和檀汐正守在火炉边,等他用饭。
檀汐算算时间他早该下值,便忍不住问道:“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我去了一趟财神庙,有件事要交代给赫连音音。”
檀汐不自觉的发问:“什么事?”
云娘笑盈盈道:“让大人边吃边说吧,饭菜都要凉了。”
檀汐把吊在火炉上的铜锅盖子掀开,一股浓烈的香气扑鼻而来,周时雍忍不住对云娘道:“郦娘子好手艺。”
云娘笑了,“周大人,这是浮生的手艺。”
周时雍诧异地看看檀汐,那天在小龙山吃过的早饭,他可是今生难忘。短短数日,她便有了如此突飞猛进的厨艺?
“做饭也没什么难的,我跟云娘学了一天炖羊骨汤便会了。”檀汐大言不惭道。
周时雍默不作声的望着她,心道她天资聪慧,学什么都上手极快,只是看她喜不喜欢而已。做饭这等小事,对她来说,自然不在话下。只是她在鹿山,师父宠爱她,怜惜她,不舍得让她做事罢了。
云娘舀了一碗羊骨汤递给他,“大人尝尝。”
周时雍闻着香味,还未入口便断言道:“比青雀做的好。”
檀汐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谁要和她比啊。”
周时雍顿了顿,正色道:“和阿汐比,也强了许多。”
檀汐又瞪了他一眼,“……”
云娘忍不住问:“阿汐是谁?上次去你家里,你娘一直喊着阿汐。”
周时雍慢慢道:“我父母曾给我定过一门亲事,那女郎名叫阿汐。”
云娘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她现在何处?”
周时雍放下汤碗,微微笑了下,“不知道,已经十年没有音讯。”
云娘唏嘘道:“那位女郎若是和大人一般年岁,或许已经出嫁了。”
周时雍点头,颇为遗憾道:“是啊,必定不会等我。”
这嘴巴是非堵上不可了。檀汐端起汤碗塞到他手里,语气有点凶,“快喝吧周大人,汤凉了就不好喝了。”
“是啊,是啊,大人快趁热喝。”
云娘一边说着,一边悄然打量檀汐,暗暗思量她怎么突然生了气,莫非是吃了阿汐的醋?她转回目光,再看周时雍,年轻俊朗,仪表堂堂,和檀汐乃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若是两人假戏真做,倒也不错。
她抿着笑,看看周时雍又看看檀汐。檀汐不禁问了句,“姐姐怎么了?”
云娘含笑道:“没什么,突然发觉妹妹和周大人成亲后,亲近了许多,不似以前那么客气疏远。”
檀汐看了一眼周时雍,恰好他也正在看她,两人心知肚明,外人都能看得出的这份亲近,不是因为成亲,也不是因为演戏,而是因为他挑明了她的身份。
默契,熟悉,信任,关心,时隔十年,重新出现在两人之间,如此正好掩盖了他们是假成亲的事实,让人很难看出破绽。
三人围着火炉吃罢热气腾腾的晚餐,天色已经黑透。今日是留宿在丽云堂的最后一晚,新婚夫妻在娘家住满三日便要回归夫家。
有青雀和玉酒在家里不便行事,周时雍决定利用这最后一晚的自由时间再去一趟四海镖行。他换好夜行衣走到檀汐门口时,不知不觉停住脚步。迟疑片刻后,他轻步迈上台阶叩了叩门。
檀汐在里面道了声进来。周时雍没有进去,只是推开房门站在门口说了句,“我要去一趟四海镖行,有件事要请杨七娘帮忙。”
檀汐托着下颌,慢悠悠道:“奇怪,你昨夜偷偷摸摸一个人去见她,今夜为何要特意告知我?”
周时雍清了下嗓子:“我告知你一声,免得你误会多想。”
檀汐纹丝不动地坐在灯下,故意道:“我误会什么?多想什么?”
“没……什么。”周时雍带上面具,转身便走。
檀汐抿唇失笑,追了一句,“大人只管放心去见小娘子吧,我不会跟着。”
四海镖行的后院,杨七娘听见动静,推门看见一身夜行衣的周时雍,不禁失笑,“汴京和临安今日并无信来。你来的太勤了,隔几天再来吧。”
周时雍拱手道:“今日来见七娘子并不是来取信,而是有件事想请七娘子帮忙。”
杨七娘爽快道:“说吧。力所能及,我必倾力相助。”
“七娘子和商队来往甚多,我想请七娘子暗中派人去采购两种药材。”周时雍说了两种药材的名字,杨七娘好奇道:“你要这两种药材作何用处?”
周时雍道:“我不需要这两味药,只是为了让众人知晓,南天王府的人正在找这两味药材。”
杨七娘道:“我明日便派人冒充客商,在迎宾馆附近找一只商队预定这两样药材,放心,两天之内把城里药铺买空。”
周时雍道:“这两味药材比较罕见,药铺里存货不多。只需要把南天王府和红柳坊附近的药铺买空即可。”
杨七娘一口答应下来。
周时雍道谢离开,回到丽云堂时,见檀汐房间内还未熄灯,便上前叩门,告知他已经回来了。
檀汐打开房门,“这么快?”
“只是拜托她一件事而已,说完就回来了。”周时雍低头看着她,“你不问问我都说了什么?”
“你愿意说就告诉我。”檀汐退后两步,把他让进屋内。
“我请她安排人去买两样药材,只等鬼不收来到上京,便可以让完颜洪进套。不过,今日韩云霄说了一件事,让我很是不安。”
“什么事?”
“博尔贴要亲自押送一个人回上京受审。”
檀汐一怔,“是谁?”
周时雍道:“不知是谁,但必定是大昭间谍,而且是很重要的人,否则博尔贴不会亲自送他回上京受审。我思来想去,觉得最有可能的人,便是行枢密院的孤雁孟良辰。我写给孟良辰的那份信,是你负责誊抄的,万一真是孟良辰暴露,那封信有可能会被博尔贴见到。你要尽快去做一件事,便是练习左手写字。回到周家后,若是玉酒见到问起你,你便说,你一向都是用左手写字的。”
檀汐道:“你过虑了,孟良辰看完信一定会烧掉,不会落入博尔贴手里。”
周时雍心事重重道:“我知道。这么做是为了以防万一。”
当初让檀汐誊抄信件时,他并未料到她会和他被迫成亲,心想即便密信被人截获,也牵连不到她。谁知阴差阳错,两人成为夫妻,如果他被怀疑,她也绝脱不了干系。所以,一切都要未雨绸缪。

翌日周时雍和檀汐用过早饭,辞别云娘返回周家。
捷音和吴慎带着周家下人在大门外迎接新婚夫妻。檀汐一眼扫去,看见玉酒和青雀也在其中,不知不觉皱了下眉。这两人虽构不成威胁,却让人很是不爽。
捷音眼里只有新嫂嫂,喜不自胜地道:“嫂嫂终于回来了。”
周时雍故意道:“怎么,你哥哥回不回来,不甚要紧么?”
捷音笑嘻嘻道:“反正哥哥天天在公署里忙得见不到人,还是嫂嫂好,可以在家里陪我。”
周时雍道:“你哥若不是天天在公署忙碌,一家老小吃什么。”
捷音转了转眼睛,顽皮道:“那……只能指望表哥去拿扶娄社的悬赏来过日子了。”
檀汐故意问起旁边的吴慎道:“什么悬赏?”
吴慎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嫂嫂有所不知,扶娄社贴了悬赏,若有人能破解社主的幻术,赏银千两。”
“表哥财迷心窍,天天去扶娄社,想要拿下人家的赏金呢。”捷音开始告状,“表哥说他天天去,肯定能看出来门道。我才不信呢,那幻术是人家吃饭的饭碗,岂会轻易被人破解,悬赏不过是个噱头罢了。”
檀汐但笑不语。青雀和玉酒就在身后,刚好可以把这些话传给她们的主子。
周时雍正色道:“阿慎,你已过弱冠之年,也该找个正经营生去做了,不然将来如何成家立业?”
檀汐笑了笑,“我出嫁之后,店里只有姐姐一个人,她正要找个帮工,我看不如让阿慎过去。”
这是她和周时雍商议的对策,吴慎利用扶娄社洗清嫌疑之后,便去丽云堂帮忙,如此一来行事要方便的多,毕竟云娘是自己人。
周时雍问吴慎道:“你嫂嫂一番好意,你意下如何?”
吴慎摸摸后脑勺,期期艾艾道:“丽云堂进进出出的都是小娘子,我在店里恐怕不大合适吧。”
檀汐正色道:“做生意还分什么男女,若是机缘巧合能碰见一个可心的,岂不是连婚姻大事都解决了。”
捷音连声说好,吴慎低头窘笑。
三人配合说的这些话,自然都是说给青雀和玉酒听的。吴慎这几日天天去扶娄社,跟踪的人毫无收获,青雀在周家更是毫无线索,捷音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家里照顾母亲,周家下人除了买菜,几乎不接触任何外人。
周时雍带着檀汐去向母亲问安,随后便出门上值。
檀汐留在周母房内坐了一会儿,捷音送她回后院,顺便向她介绍周家的情况。
“我家人少,所以下人也不多,嫂嫂若是觉得人手不够,我让哥哥再添几个。”
檀汐笑了,“不必了,我也不是什么大家闺秀要很多人侍候,就连玉酒也是我姐姐为了面子,临时买来的。”
“哥哥匆忙成亲,家里毫无准备,又由青雀一手操持,诸多地方都思虑不周。等嫂嫂回了娘家,我们便和表哥商议,让他搬到前头去,玉酒住在后院,方便嫂嫂使唤。”
檀汐一怔。
捷音笑道:“原本我们家人少,表哥喜欢热闹,才和哥哥凑到一起,如今哥哥娶了亲,他自己也觉得不大方便。”
捷音根本不知内情,这么安排自然是最为合理不过。
檀汐只好笑着点头,好在玉酒在周家也待不了几天。
捷音在新房门口停步,笑盈盈:“嫂嫂回屋歇着吧,中午想吃什么,可让玉酒去厨房告知一声。”
檀汐含笑颔首,目送捷音走出十几步远,方才进到屋里。
玉酒连忙指着窗下的贵妃榻道:“夫人你看我买的贵妃榻可合心意?”
檀汐走到贵妃榻前,上手摸了摸没说什么,侧着身子半躺了一会儿,这才面带不悦地站起来,问玉酒道:“样子看着还行,躺着却不舒服。你买的时候,难道没有躺下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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