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寄长风by十三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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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第一名就能让她开心吗?
那他今后要多拿几次了。
风卷起碎发,遮住他的视线。
容承洲倏尔抬手,将头发别到她耳后。
温热的掌心擦过她的耳廓,薄茧带着粗糙的痒意,像砂纸轻轻蹭过细腻的白瓷。
江茗雪错愕抬头,目光与他直直对上。
两个人都没错开,就那样对视了几秒。
什么话都没说。
容承洲整理好她的头发,不疾不徐收回手。
十分钟后,俞飞捷几人休息得差不多,牵着马从河边走过来,各自坐在石桌旁喝水。
为了给他们俩腾出空间,他们渴得嗓子都快冒烟了。
俞飞捷咕咚咕咚灌了大半瓶,然后问容承洲:“容哥,等会儿再来一把障碍赛咋样?”
好不容易抓到容承洲,俞飞捷恨不得跑一下午马。
虽然跑不过他,但能激起他的斗志,他每次的个人记录都是被容承洲激出来的。
“这叫什么来着?”宋邵钧想半天想不起来。
裴屹川冷冷补充:“人菜瘾大。”
俞飞捷:“闭嘴吧你俩!”
江茗雪不禁轻笑,容承洲早已习惯几人互骂,面无表情听着。
指尖轻扣桌面,没有立刻回答。
障碍赛颠得厉害,带不了江茗雪。
但让她一个人坐在这儿等他,他不放心。
他淡声说:“你们玩吧,我歇会。”
俞飞捷直接转向江茗雪,苦着脸:“嫂子——”
“……”江茗雪看不了大男人冲她撒娇,转头对容承洲说,“你去跟他们跑吧,我还挺想看你骑马跑障碍赛的。”
唇线抿成一条直线,容承洲思考了两秒,才道:“那你有事喊我。”
“好。”
学徒和侍者在凉亭不远处划分出一段距离,搬来障碍物架起横杆,四人骑着马到起点。
在开始前,容承洲隔着一片绿荫,向她这边看过来。
江茗雪遥遥冲他招手,相视一笑。
她不是体育废,如果不是腿磨破了,她还挺想上马跑两圈的。
随着一声哨响,四匹红棕马同时起步,明明马的体型相近,但容承洲的马明显反应更快,前蹄跨越的幅度更大。
毫无悬念,没有她的拖累,容承洲轻松跑在最前面。
在第一道障碍前,手用力拉了下缰绳,栗色马便默契地扬起马蹄,一跃而起。
他的身体随着马匹一起腾空,在半空中停滞了两秒,马蹄勾起后腿,稳稳落地。
几乎是在落地的瞬间直起身,目光已越过扬起的尘沙,落在下一道障碍。
江茗雪不由自主站起来,目不转睛看着他这一套流畅的动作。
落日余晖,恰好笼罩在马场上,当他跨越第二道障碍时,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拍下这一幕。
选的是连拍模式,恰好捕捉到落日之下,他和马儿跨过障碍栏杆的那一瞬间。
江茗雪低头看着照片,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清脆的女声:
“你就是元和医馆的江医生吧。”
江茗雪回头,只见一个身穿酒红色骑士服的女孩拎着马鞭走过来。
头盔下的五官精致小巧,皮肤白皙,贴身的骑士服勾勒出她腰身优美的曲线,整个人气质英姿飒爽。
江茗雪的眼中闪过一抹亮色,目光注视着她,毫不掩饰欣赏之意。
她回想了下,确认没有见过她。
这样意气风发的小姑娘,她如果见过,一定会过目不忘。
她微微点头,问:“请问你是?”
女孩走进凉亭,笑容明媚伸出手:“我叫宁嘉灵,是俞飞捷他们几个的朋友。”
江茗雪了然,回握过去。
见她额头上有汗,估计是刚骑完马。
从包里拿出一包纸巾递给她:“擦一下吧。”
“谢谢。”宁嘉灵接过道谢。
江茗雪:“你怎么没和他们一起骑马?”
宁嘉灵擦着脸上的汗,语气轻快:“我自己来的,没跟他们说。”
“你刚才是在拍容承洲吗?”她问。
她就是看见她拍的照片认出来的。
“对。”
手机还平放在石桌上没有息屏。
“拍得真好。”宁嘉灵有着一双漂亮的小鹿眼,看人时亮亮的,“下次你也给我拍几张呗。”
其实拍得很一般,江茗雪从来没觉得自己有摄影天赋。
但小姑娘的性格很讨喜,她便笑着答应:“可以啊,下次你来的时候提前告诉我。”
“这可是你说的哦。”
“当然。”
宁嘉灵擦完汗,目光敞亮地望着她:“对了,我有个事想跟你说。”
“什么事?你说。”
宁嘉灵勾了勾手,让江茗雪靠过来。
附在她耳边,低声说着什么。
两人在凉亭里聊着,另一边,几个男人的障碍赛已经结束,除了裴屹川因为慢了几秒被挤到了第二,其他人的排名都没变。
一转眼已经接近黄昏,学徒将马牵走。
路上有一段距离,几个人从终点走过来,边走边聊。
俞飞捷摘下头盔,舒服地吁出一口气:“还行,虽然当了一下午万年老四,但今天骑过瘾了。”
宋邵钧:“我也骑过瘾了,就乐意跟你比,简直毫无压力。”
俞飞捷:“滚。”
几个人往凉亭处走去,遥遥看见前面有一抹扎眼的红。
在马场穿红色定制骑士服的,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她怎么来了?”
俞飞捷心里咯噔了一下,小心翼翼观察着容承洲的神色。
容承洲走在最前面,步子迈得最大,自然也看见了。
见他神色如常,没什么表情,宋邵钧稍稍放心,回答俞飞捷的问题:
“宁家流落在外的亲生儿子找到了,她这两天肯定憋屈,来马场散散心吧。”
“也是。”俞飞捷也有些同情她。
宁嘉灵不是军区大院的,只是跟他们一起上高中时认识的,是出了名的骄纵大小姐。
平时他们也会喊她一起骑马,但今天容承洲在,就不喊了。
没想到正好撞上,而且看上去她还在和江茗雪聊天。
俞飞捷心里隐隐担忧,只能祈祷她别乱讲话。
“对了,容哥。”宋邵钧想起来,“你跟嫂子结婚不就是为了挡住任姨的相亲吗?一年都没想过回来看看,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嫂子呢,今天看你的态度也不像没感情啊。”
容承洲目光放在远处那抹安静的身影,只沉声道:“夫妻之间不就该如此吗?她既然是我妻子,我就该尽到丈夫的责任。”
对于“没感情”这几个字,他没有反驳,也没有承认,连回答也是模棱两可。
没感情是事实,他无法否认,但他也不会在旁人面前表露出这种态度,让别人看轻了她。
宋邵钧挠了挠头,听得似懂非懂。
只知道容哥很尊重他这位嫂子。
俞飞捷已经把话题牵到了另一个可能脱单的裴屹川身上。
“诶,裴哥你呢?最近怎么没见你家那个小妹妹跟你一起了?”
宋邵钧胳膊肘捣了他一下:“别哪壶不开提哪壶,没看裴哥今天心情不好吗。”
“这不是关心一下嘛。”俞飞捷不服气,大着胆子说,“要我说,你家那个小妹妹就是在利用你,等她目的达到了,就一脚把你踹了。她那个环境长大的,哪有心思单纯的,你干嘛还对她念念不忘。”
裴屹川绷着脸没吭声,骑士靴踩在草坪上,发出簌簌的声响。
许久才冷冷开口:“我就怕我身上没她想利用的。”
俞飞捷:“……”
得,又一个恋爱脑。
“走快点,走快点。”
担心宁嘉灵乱说话,他出声催促。
“我之前跟容承洲表白过。”
宁嘉灵一手遮在唇边,一字一顿轻声说。
话落,她抬离身子,唇边始终带着笑,细细观察江茗雪的表情。
“……”江茗雪错愕地眨了眨眼,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她对于这件事没什么表情,但对于这个行为颇为不解。
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件事呢?
宁嘉灵很喜欢她这幅有些呆滞的神情,比她时刻保持的庄肃沉稳可爱多了。
会让她更想亲近。
“因为我想跟你做朋友。”一眼看穿她的想法,她骄傲地抬头,无所谓地说,“你不用担心,我表白的时候已经是五年前了,那时候年少无知,一时冲动而已,容承洲刚拒绝完我就不喜欢了,我宁大小姐才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呢。”
她为人坦率,江茗雪自然相信她,更不在意这件事。
只是这样一来,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跟她相处。
“来,你快别站着了,坐下来喝口水压压惊。”宁嘉灵笑意不减,拉着她要坐下。
江茗雪顺着她走到桌子旁,屈腿正要坐下时,大腿内侧磨破的地方被裤子布料蹭到,传来一阵刺痛。
动作停滞了一瞬,才接着坐下。
宁嘉灵是骑马的老手,一眼就知道她的腿怎么了。
手伸进口袋里拿创伤药,又在摸到瓶身时顿住,眸光一闪,又放了回去。
宁嘉灵手从口袋里拿出来:“你是第一次骑马吧。”
江茗雪喝了口水,缓了一下:“嗯,之前没尝试过。”
“骑马很好玩的,你下次来告诉我,你帮我拍照,我来教你骑马。”
江茗雪笑,很喜欢她有话直说的性格:“好啊。”
几个男人恰好走到凉亭外,踩着楼梯拾阶而上。
“哟,宁大小姐也在啊。”俞飞捷故意装作刚看见,活跃氛围。
宁嘉灵微仰着下巴,高傲说:“你们来晚了,我已经要回去了。”
她起身,冲江茗雪一笑:“等你老公不在家的时候,我再教你骑。”
她摆摆手,向凉亭外走去:“我家里人来接我了,我先回去了,下次见。”
江茗雪注视着她的背影:“好,下次见。”
经过容承洲身边时,宁嘉灵忽然顿住脚步,靠近他一些。
除了江茗雪,其他人都不由屏住呼吸。
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容承洲站在台阶旁,静静看着她。
宁嘉灵和他保持着三寸的距离,声音放得很轻,不让别人听到:
“对了,她大腿内侧磨破了,你记得帮她上药。”
宁嘉灵走后不久, 大家没聊几句就散了。
俞飞捷原本打算一起吃顿饭再走,容承洲淡声拒绝:“今天太晚了,下次吧。”
俞飞捷和宋邵钧抬头看了眼还大亮着的天:“才六点, 哪里晚了?”
一转头, 容承洲已经牵起江茗雪回马术俱乐部, 几人只好作罢, 跟着一起回去换下马具, 就各回各家了。
回到松云庭, 连姨已经做好了饭。
容承洲骑马时身上出了些汗,没吃饭就先进浴室洗澡。
江茗雪骑得少,没怎么出汗, 便先吃饭, 正好跟他错开。
吃完饭后, 拿上睡衣先去洗澡。
大腿在骑马时被马鞍磨破了, 她一直以为只是破了层皮, 直到修身的马裤褪下, 一阵强烈的痛感传来, 才发现伤口处皮下已经渗出血珠, 黏连在裤子上,将黑色的布料都染成了深墨色。
“嘶——”
即便动作已经尽可能放轻, 还是被疼得倒抽一口气。
医者不自医,她对病人上心, 却总是轻视自己的伤口。
怕影响容承洲他们骑马,硬是一声不吭忍了一下午,导致现在伤口有些感染的迹象。
按理说这种情况不能洗澡,但今天毕竟骑了马,沾了一身灰, 不能不洗。
两条大腿内侧都被磨破了一块,江茗雪小心翼翼脱下马裤,到淋浴间冲洗。
抹沐浴露的时候刻意避开大腿处的伤口,尽可能减少和沐浴用品的接触。
洗完澡出来,发现容承洲不在房间也不在餐厅,连姨以为她找他有事,告诉她:“先生没吃饭就出去了,好像有是什么急事。”
“没事,我不找他。”
江茗雪只是想看他在哪,她好决定在哪换衣服。
因为容承洲在,她平时穿的家居服都是长裤,但今天腿磨破了,还是宽松的绸缎布料,走路时裤子会来回摩擦,加重伤口。
关上主卧门,她拉开自己的衣柜,在睡衣区一件件拨开那几条睡裙,有她自己带的,也有容夫人替她准备的。
她自己的都是细肩带吊带裙,平时没觉得有什么,但在老干部容承洲面前总觉得太过暴露。
便略过这些,去看容夫人准备的。
拨开衣架,直接定在原地。
容夫人准备的几件睡裙,不仅是吊带款,还是黑色深V蕾丝边。
别说容承洲了,连她都觉得暴露。
“……”她表情复杂地将睡衣位置还原,转头又在自己准备的几件里寻觅。
最后拿了一件相对最为保守的浅绿色吊带睡裙,肩带有一指宽,裙摆过膝,勉强能接受。
她把家居服换下来,穿上睡裙。
只是内衣肩带不可避免地露出来,有些尴尬。
但她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没提前准备胸贴,总不能不穿内衣吧。
换好衣服后,打开卧室门出去,问连姨有没有医药包。
连姨回想了下:“好像没有,我收拾房间的时候没看到。”
他们刚搬进来几天,可能是没来得及准备,她也没有带常用的止血药材回来。
不是什么严重伤口,江茗雪重新回到卧室,坐在沙发上查看手机消息,顺便等头发干。
有一条程影在她洗澡时发来的消息:【下周有空吗,去跳一发?】
是有很久没跳了。
江茗雪放下毛巾,打字回复:【周六上午应该可以。】
【程影】:行,到时候喊上言泽,看他来不来。
程影是她的大学同学,一次社团活动认识的,现在在北城最大的中医院上班,两人平时都很忙,但时不时会约着一起出去玩,言泽就是这样认识的。
【江茗雪】:好。
刚回完消息,主卧门从外推开,容承洲手里拿着一个袋子走进来。
他出门前换上了一身休闲装,灰墨色工装衬衫敞开,里面是一件白色T恤,深棕色裤腿笔直垂在脚踝。
这身休闲服给他添了几分松弛,看起来没有平时那样冷厉。
江茗雪擦着头发,很自然地问出来:“你刚才出去是有什么事吗?”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过问他的事。
容承洲关上门,转身走近:“嗯,出去买点药。”
依稀猜到什么,江茗雪愣了一下:“买药?”
刚问完,容承洲已经走到她面前。
高大的身影矮下去,单腿屈膝,半蹲的姿势。
掌心覆在她曲起的膝盖上,稍抬头,深邃如潭的眼眸锁住她:“受伤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声音依旧冷冽,却放得很轻,不是质问的语气,而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江茗雪下意识抿唇,没有做错事的局促,微微低垂眼回视他:“我怕影响你。”
静默了几秒,房间内似乎响起一道不清晰的叹息声。
容承洲最终什么都没说,只道:“我帮你上药。”
江茗雪正在琢磨那道叹息声是什么意思,无意识地点头:“好。”
直到睡裙被撩起,空调冷风从裙底钻进来,大腿处明显感到一凉,她才恍然回过神这个药是上在哪。
裙摆已经被卷到大腿中间,她眼疾手快按住他的手:“等、等等……我还是自己来吧……”
男人掀起眼皮看她一眼,没说什么。
收回手,低头在手机上点了两下。
下一秒,卧室的所有灯同时熄灭,周围陷入一片黑暗,只有一道月光从窗帘缝隙里钻进来,铺在她身上。
关了灯的房间里,视线瞬间变得模糊,只能借着月光依稀看到他的轮廓和眼睛。
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在耳边显得愈加清晰:“现在可以了吗?”
身体僵了几秒,江茗雪反应迟钝地点头:“嗯……”
裙摆再次缓缓掀起,卷在大腿上半截。
磨破的位置是大腿内侧的中间位置。
容承洲声音平稳:“腿张开点。”
江茗雪:“……”
漆黑的夜,撩起的裙摆,还有暧昧的对话。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做什么。
如果不是容承洲语气一如既往平淡,甚至像是在部队交代任务,连她自己都要怀疑了。
双颊不由自主升起红热,她无比庆幸容承洲关了灯。
她侧坐在沙发沿,顺从地将膝盖分开一些,紧接着听到一阵药盒打开的窸窣声。
容承洲先用酒精棉片给自己的手和她的伤口消毒,然后拧开药膏的封口,挤出一块在手上,借着微弱的光线伸到她的腿侧。
他的夜视能力极好,即便关着灯也能看清伤口轮廓。
冰凉的药膏触及到肌肤的第一瞬间,江茗雪下意识向后瑟缩了一下。
容承洲停住,抬眼看向她,声音放得很低:“忍一下。”
视线落回伤口,指腹缓缓推开,将药膏抹匀。
薄茧擦过细嫩的皮肤,带着点粗糙的摩擦感,却意外得并不刺人,反倒像羽毛扫过。
她下意识绷紧了腿。
“别僵着。”
他头没抬,声音低低的,指腹依旧慢慢打着圈,把药膏揉进伤口周围。
茧子碾过的地方,带着涩涩的痒。皮肤像过了电,连带着心跳都漏了半拍。
江茗雪放松了些,下意识屏住呼吸,明明只过了一分钟,却像是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终于抹好了一侧,她恢复了错乱的呼吸。
抹另一侧时早有心理准备,呼吸渐渐平稳。
视线不由自主落在面前的男人脸上,四周一片漆黑,只能依稀看到他低垂眼捷,眼神专注得近乎严肃。
她就这样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甚至没感受到药膏的刺痛。
“好了。”
直到他的指腹抬离,将她的裙摆放下,她才后知后觉回过神。
匆忙挪开视线,轻声说:“谢谢。”
容承洲抽出一张酒精棉片擦干净手,然后将药膏重新收进盒子里。
收拾好后,拿起放在沙发上的手机,准备打开灯。
屏幕刚亮起,一只纤细的手忽然摁住他:“先别开灯……”
容承洲眉梢微动,停下动作:“怎么了?”
“……”江茗雪拧着眉头,没解释原因,语气不经意带着几分不讲理,“反正就是先别开灯。”
她都不敢想自己脸上会有多红。
她鲜少如此,男人胸腔溢出一道不易察觉的轻笑。
没再追问原因,只道:“那我抱你到床上。”
江茗雪配合地伸出胳膊,抱住他的脖子:“好。”
反正抱一天了,也不差这一次了。
总比开了灯丢脸好。
容承洲一手揽住她的腰,另一只手穿过她的膝弯,依然是单腿屈膝,半蹲的姿势,却能轻松抱着她平稳站起身。
没开灯,光线不好。
虽然他能看清家具位置,但怕不小心摔着她,还是放慢了速度。
沙发离床有两米多的距离,他抱着她缓步走到床边,微微俯身,将她放在床上。
身体接触到床后,江茗雪的脖颈不由自主微微后仰。
她抬了抬下巴,正要松开胳膊,唇不知怎么擦过他的喉结。
两人的动作同时顿住,谁都忘了松手。
柔软的唇依然贴着男人凸起的喉结,能感受到男人抱着她的手臂顿了两秒,喉结极轻地滚了一下。
空气仿佛凝滞住,她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撞在耳膜上,和他颈侧清晰的脉搏声,一下下乱作一团。
反应过来后,慌乱偏开唇:“我是看不清,不小心碰到的……”
容承洲没说话,只是缓缓松开她。
摸到她头发还是湿的,让她靠在床头,掀开被子盖在她身上。
安置好她,却没离开。
站在床侧,注视她良久。
高大宽阔的身影挡住月光,连最后一丝光亮也消失了。
什么都看不见,但江茗雪明显感受到一道灼热的目光贴在她的身上。
明明没开灯,脸却越来越烫。
手不自觉攥紧被子,她抬头提醒他:“……你是不是还没吃饭?”
“嗯。”被她吻过的喉腔内发出一声单音,沉得像窗外浓重的夜。
“那你怎么……”
还没说完,面前的男人忽然俯身,在黑夜中精准捕捉到她的唇,将她剩下的话淹没在炙热的唇间。
肩头的一侧带子不知何时垂下,男人一只手托在她脑后,掌心向上用力,迫使她仰头,与他贴合得更为紧密。
另一只手沿着她的胳膊向上,薄茧轻轻划过手臂、光滑的肩膀,最后在她的颈窝处停下。
他的眼睛沉得像浸了水的墨,温热的大掌完全扣住她纤细的脖颈和半张脸,由轻到重,逐渐加深这个吻。
呼吸再次紊乱,江茗雪本能地推了下他,却没使上什么力气。
炙热的气息扑洒在她颈间,体内的热气似乎有了倾泻处。
她缓缓闭上眼睛,手臂重新攀上男人的脖子,笨拙地回应。
黑暗里谁都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却都意乱情迷, 失了分寸。
今晚的感觉格外不同, 从关灯到上药, 再到抱她、吻她, 这一切都让她身体的温度不断上升。
体内似乎有什么异样正在从冰封的深处冒出, 带着点微麻的热,催使她接纳、沉沦、回应。
二十八年来,第一次产生这样的感觉。
那是一种关于情yu的冲动。
她很陌生, 却控制不住。
男人的右手不轻不重地捏着她的耳垂, 她的身体不由瑟缩了一下。
他继而吻得更深, 带着侵略性的蛊惑。
他的掌心炙热而滚烫, 薄茧滑到她的肩膀, 那里只剩下一条内衣肩带。
被一同剥掉, 松松地垂在一侧。
被子滑落, 冷风吹进来, 却不觉得冷。
手顺着她的腰线下滑。
睡裙被撩起,已经是今晚的第三次。
但却不是为了上药。
指腹的粗糙纹理由下而上抚过她的腿, 像是火星落在干燥的柴草上,瞬间燎起一阵陌生的麻痒。
他的动作很慢, 带着点试探,又藏着压抑的急切。
当指尖擦过大腿内侧时,他明显顿了一下,刻意避开她的伤口,继续向上探索。
呼吸骤然粗重起来, 落在她颈窝的气息都带着灼人的温度。
“容承洲……”她不由嘤咛出声,温热中带着湿润。
“嗯?”唇在她的锁骨处厮磨,模糊地应着。
尾音微微上扬,嗓音哑得不像话。
剩下的话没说出来。
她只是身体胀得难受,忍不住想喊他的名字。
仅此而已。
然而这一声却渐渐唤醒容承洲的意识。
动作倏然顿住,没有再继续。
他没有准备避孕措施。
她说过不想要孩子。
身体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呼吸依然粗重。最终克制地收回手,将她的裙子拉下,盖住纤细白皙的双腿。
被子重新盖在她的身上,江茗雪的意识也渐渐回归。
睁着水润的眼抬头看他。
男人握紧的手背青筋微微暴起,容承洲下颌线绷紧,拉起她肩膀处的两条肩带。
俯身在她唇上轻轻吻了一下,带着情yu未褪的沙哑:
“今晚是我唐突了,早点休息。”
江茗雪脸热得发烫,轻抿了下唇:“没事。”
容承洲站在床侧,注视她几秒,才缓缓转身。
没有开灯,江茗雪只看见一个高大的轮廓走到卧室门口,拧开门。
客厅的光亮从门缝钻进来,又随着门的开合重新挡住。
房间内恢复了宁静,江茗雪手指轻轻摸着自己的唇,微微出神。
上面还依稀残留着他的温度,刚才的一幕幕像是电影在脑海中回放。
今晚失控的不只是他,也包括她自己。
如果她及时推开,容承洲不会违背她的意愿继续。
成年的新婚夫妻,擦枪走火都是正常现象。
她并不后悔刚才的行为,甚至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感觉。
像躺在云上,轻飘飘的。
还有些舒服。
这种感觉可真奇妙。
她甚至有些贪恋。
只不过……
她抬头望着门口,容承洲离开的方向。
眼中的水汽渐渐退却,像是一层蒙了薄雾的水面,浮起几分怜惜。
能在关键时刻停下,她更加确信了她和容夫人的猜想。
她定定地看着门口,在心底轻轻叹了口气。
容承洲自己一定也很难受吧。
容承洲当然难受,但不是有心无力的难受,而是憋得难受。
怕在有江茗雪的主卧多待一秒,他就会再次失控,连澡都是在次卧洗的。
“先生,晚饭还是热的,您现在吃吗?”连姨在餐厅见他出来,上前询问。
容承洲脸色冷沉,脚步不停,径直走到次卧:“不吃了。”
“好的。”
连姨有分寸,从不过问主人家的事。
将餐厅的饭菜收起扔掉,收拾好厨房和餐厅,就离开松云庭了。
江茗雪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等身上的热气褪去,然后打开灯,起身到卫生间。
视线忽然变得明亮起来,一时有些不适应。
她站在卫生间的洗漱台前,抬眼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一尘不染的镜子中,红晕从耳廓漫至脸颊,过了这么久都没散去。
微微垂眼,瞥见颈侧和锁骨处的几道暗红,都是容承洲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
她淡淡收回目光,换了一条新内裤。
顺手洗干净,晾在卧室的阳台上,又稍微吹了吹头发。
经过这么一折腾,头发早就干得差不多了。
只剩下发梢没干透。
做完这些事,已经晚上九点,容承洲还没回来。
这个时间还早,她平时会到书房看看医书,但今天没什么心思。
便躺回到床上看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