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世纪贵妇生活by溯上归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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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能让现状稍微好转一点呢?也许第一步应该从转变观念做起。
海瑟尔知道这个时间点主流科学还没有重视工业污染的危害性,那些难闻的气味甚至被视为一种进步的象征。当然,他们更不会在意工人的死活,对于他们来说这和机器的损耗是一样的。
同样,工人自己也极少意识到毒环境对健康的影响。他们知道一些常见的症状,但更多把污染引发的疾病归咎于工厂主压榨、干活太劳累或者单纯是运气不好。
要让人们花钱费力去改善这种状况,首先就要让他们意识到问题的关键性。这种意识的改变最好是同步的,不然光底下的工人意识到了,掌握经济大权的富人不干,还不知道要爆发多少骚乱。
她咬着笔杆思索了好一会儿,桌上的草稿纸上画满了乱七八槽的线条,终于放下笔走出书房,熟门熟路的敲响了隔壁的大门。
安娜姗姗来迟,依旧是满身的颜料和通红的双眼。
海瑟尔:“嗷,你又在努力工作吗?”
安娜:“不,我在画我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海瑟尔:“好的,晚上来我家吃饭,我就是想让你帮忙联系班克斯夫人,我有重要的事想和她聊聊,这两天某个晚上在你家聊可以吗?”
安娜点头:“保证完成任务。”
门关上,这次接头很快就圆满结束。
深夜9点,安娜敲响了海瑟尔家的门,告诉她班克斯夫人在两分钟前到来。
海瑟尔最近这段时间也几乎没联系过她,除了把分红按时交给安娜,再由安娜转交给某个固定的联系人,顺便交换简单的问候信。
“我还以为您最快得明天来,要提前安排一下不是吗?”安娜被她的老板赶出房间,海瑟尔毫不客气的霸占了工作室中间的柔软沙发。
多萝西娅端正的坐在书桌后面,两手交叉放在桌上,简单解释道:“他今晚在5号情妇那里。你找我要说什么?”
海瑟尔噎住,果然跟她就很难寒暄两句,必须直入正题:“伦敦数百家大大小小的工厂排出的工业废气以及污水不仅对工人造成危害,同样也会影响距离较远的富人,对人们的身体健康产生严重的危害,我想干一件大事,推广用植物改善污染排放和工作环境。”
她把一张纸放在多萝西娅面前,多萝西娅带上眼镜把它拿起来,反复正反看了好几次,才确定上面只写了个煞有介事的标题,绿脉计划。
“呃,我还没来得及写内容,不过我已经想清楚了,可以现在当场写。”海瑟尔汗颜。
多萝西娅没接话,她放下纸,穿透力极强的目光直直的压过来:“这可不只是女人的东西了。”
海瑟尔耸肩:“确实,我不想止步于所谓的女人的东西,特别是只有有钱女人能用的东西。不过这个计划也许确实会冒犯一些人敏感的神经,比如你丈夫。如果你不想参与的话,就当我没说。”这是假话,她可不想一个人干,要找一个能分担火力增加筹码的合作伙伴可不容易。她默默祈祷多萝西娅千万要感兴趣。
多萝西娅沉默良久,才说:“风险很高,但是报酬也高,金钱和名声都是。”
海瑟尔立马打蛇上棍:“总体风险比较高,但我们分担一下不就只剩下一半了嘛。而且我们都随时可以收手,见势不妙就放弃好了。至少现在,我只需要你帮忙举办一次来宾阶层比较丰富的大规模沙龙,让我在上面做个演讲来证明工业废气的有毒性就行了。”
多萝西娅问道:“工业废气废水真的有毒?你确定植物能净化?”她不明白这个年轻的夫人怎么有这么多奇怪的理论,明明英国才是植物学发展的前沿。
海瑟尔点头:“我现在就把几个基础的实验写下来,这也不是我第一个发现的,都是四处搜集起来的,如果你要以你的名义或者交给班克斯爵士发表更好,正好我也不想暴露自己。”
多萝西娅用眼神示意她别废话。
海瑟尔一边写一边简单的讲解,多萝西娅几乎不问任何问题,只用了十分钟就搞定了。
“怎么样,你觉得呢?”
多萝西娅把纸收过来叠好:“有争议的动物实验不能在沙龙上做,我会私下里验证,再在合适的时候以我的名义刊登在报纸上。容易被接受的可以在沙龙上当场展示,下周之前把请柬给你。”
海瑟尔也不在意她这冷冰冰的语气,反正能达成目的就行,她提醒道:“你要把这些东西写出来可不一定有报纸会愿意刊登。”
多萝西娅拿出一块磨损的有些严重的怀表看了看时间,从书桌后站起来:“这不用你操心,不愿意就砸钱,还不行就收购一家。你之前给我的分红投进去足够了。”
海瑟尔咂舌,她可真舍得啊。“好吧,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啦,绿脉计划正式启动!”
她伸出手,多萝西娅戴上帽子,敷衍的用手触碰了一下,点头离去了。
“啧,真高冷啊。”
最新一场植物沙龙来的比想象中还要快,以至于海瑟尔刚刚准备好展品,还没来得及多练几遍讲话稿,安娜就拿着请柬上门来了。
“本次沙龙邀请政界、学界、商界所有对植物学感兴趣的女士们和先生们参与,下午四点会有一场关于新学术成果的分享会,希望大家都能有所收获。”玛丽念着请柬上的词句。“所以这是专门给姨妈你安排的分享会吗?”
海瑟尔深吸一口气:“我不
清楚,我真的很好奇她是怎么说服班克斯爵士同意这个请柬内容的,毕竟所有的沙龙都是为他的声誉地位服务,他真的会允许有人抢风头?”
安娜拿了一颗葡萄塞在嘴里:“也许他年纪大了,突然变得仁慈了。”
海瑟尔挑眉:“更大的可能是多萝西娅告诉他我是个男人,一个只要给我十分钟讲话时间就捐赠50万英镑的男人。”
这话引起来她们所有人的傻笑。
不过班克斯爵士显然不是随便糊弄的傻子,多萝西娅也并没有单独安排分享会,沙龙当天,四点整,是班克斯爵士的助手上台作为代表讲解爵士的最新研究成果,他本人并没有莅临现场。
沙龙人来人往,会议厅的阶梯坐席上坐满了人,左边的男士右边是女士,按照地位阶级划分好了几个区域,最后面商人阶层的位置离得最远,但人数最多,他们之前很少有机会参加这样的植物沙龙。
多萝西娅的贴身侍女弯腰低头走过来,在海瑟尔耳旁说:“劳伦斯夫人,台上这位完成演讲后就是您的时间了,请做好准备。”
海瑟尔紧张得心脏狂跳,老天啊,这么大的场子,人数和她大学专业四个年级的学生加起来差不多,目测至少有五六十人,待会不会有人不满意直接冲上台赶人吧。
“玛丽,东西都准备好交给班克斯夫人了吗?”她的声音细听都有点哆嗦,把问了八百遍的问题又问了一遍。
“都准备好了,姨妈。”玛丽也有点担心:“不过您最好大点声,现在台上那位的先生的声音听起来就比较洪亮。”
大点声啊,这很困难啊,人在紧张的时候特地提高音量说不定会破音,那就太丢脸了。
海瑟尔想临阵脱逃。
一阵热烈的掌声宣告着第一场演说的结束,班克斯夫人等掌声停下,才走上台。
“感谢大家的聆听,如果有疑问可以会后与杰森助理详谈。下面让我们一起邀请第二位嘉宾,海瑟尔劳伦斯夫人,她将为我们分享她的新发现,工业污染与国民健康的关系。”
台下的掌声稀稀拉拉,前排有人和旁边的人交谈,讨论事先打听的分享会顺序明明没有这个议题。
海瑟尔傻眼,多萝西娅女士也太绝了,居然是这样直接现场把她加进去的,这下更尴尬了,要是讲不好大家都出大丑。这会儿再想跑路也来不及了,海瑟尔站起来,尽量学着多萝西娅的样子面无表情的走上台。幸好她今天的帽子前面有网纱,连最前排估计也看不清她的表情。
等她上场后,议论声更大了,事先准备好的道具被摆到台上,很难说底下的人是在议论上来的是个女人还是那些莫名其妙的白布。不过玛丽的担心倒是不必要的,多萝西娅很有先见之明的派了另一位声音洪亮的男助理站在一旁,海瑟尔说一句,他就会一字不差的传递一句。
“咳,尊敬的女士们先生们。”
等那位男助理重复完,场上略微安静了一点。
“今天我首先要证明的是,工厂排出的煤烟等废气对人的健康和寿命可能存在不可忽视的、甚至致命的影响,它和慢性毒药差不多,且影响范围不局限于长期待在工厂的工人,任何人都可能会被影响。”
这话一出,刚安静了没几秒的现场又像是炸开了锅,有人高声喊着“荒谬”,有人慌得捂住胸口,特别是最后面那一群商人太太,看起来她们对煤烟也不陌生。
班克斯夫人在这时重新回到了讲台,她没有说话,只是站在海瑟尔侧后方。这时候班克斯这个名头还是很管用的,她站在那里就代表一个支持的态度,这让台下的人至少没有立刻冲上来。不过前排有两个贵族男士还是一声不吭的站起来,皱着眉走出去了。
海瑟尔没有在意,开弓没有回头箭。
“我身后是六块白色的绒布,它们本来是从同一块布上裁下来的,材质颜色大小都完全一致。在过去的四十八小时中,我把其中五块悬挂在伦敦的不同位置,分别是某工厂排风口、工厂厂区、切尔西住宅区、威斯敏斯特区住宅区和海德公园,直到沙龙开始前一小时才取下来。大家可以看到最前面的那一块完全呈焦黑色,最后面放在公园里的那块几乎没有任何颜色改变,中间几块颜色则从深到浅排列,这显然与距离工厂废气排放口远近以及植物密集程度都有一定关系。”
这个实验简单直观,符合人们当下的认知,看起来不像是胡闹,所以台下虽然议论纷纷但没有人单独大声质疑。
海瑟尔得以继续讲下去。具体的致病原因太复杂了,她自己也一知半解,接下来还是直接展现危害性比较有用。
第70章 绿脉行动3
接下来的步骤由男助理代为操作,因为那东西不仅她自己有点害怕,而且实在不符合身份。
“这里有一罐活水蛭,是放血疗法常用的那种,可以看到它们现在都还有旺盛的生命力。接下来我将模仿十几年前提出的用水蛭检验矿井毒气的方法。”
前排的贵族女士非常后悔选择了这么靠前的位置,纷纷偏过头,海瑟尔自己也悄悄往旁边挪了一步,生怕它们跳出来。
“这边是两杯刚刚打的清水,为了实验的效率,我们将颜色最深的这块布的边缘浸泡进其中一杯里,稍微搅拌一下,很快水就变成了黑色。这不奇怪,毕竟大家都知道废气是很脏的东西,那么接下来我要证明的是它不仅脏而且有毒。”
有毒?这个词再次引起热议,大多数人是不相信的,不过他们还是诚实的伸长了脖子往台上看。
海瑟尔让男助理把清水和黑水分别倒进两个透明的培养皿里,再各自放两条水蛭进去,又招呼了旁边两个男仆上来,一人拿一个顺着会场阶梯坐席中间的过道往后走。这会儿会场的人更多了,连后方的过道旁都站了不少人,显然是被刚刚场内的喧闹声吸引进来的。
“大家可以看看这两边的区别,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清水里的水蛭现在还好好的活着,黑水里的马上就会开始抽搐,直至死亡,它的体表还会附着黑色的颗粒。”
男仆所到之处,胆子大的都推搡着往前凑,胆子小的则不停的后缩。不过大部分人都充满好奇,没有打断实验的进程。前一分钟,两个培养皿的水蛭还都以相似的频次正常活动着,前排也没有什么声音。走到中后位置的时候,变化开始显现了。
“天哪,真的,它抽搐了!”一个戴着眼镜的学者大叫了一句。
前排的人纷纷回头,后排也跃跃欲试往前挤。
男仆试图继续往后走,但他们很快都被堵在中间走不动了,因为不少坐在最后的商人都等不及凑了
“别挤,待会挤翻了谁都看不了。”有人大喊,不过没人理他。
“天哪,真的,它好像快死了。”
“上帝啊,这好像人中毒濒死的样子。”
黑水里的两条水蛭很快就放弃抵抗,停下了抽搐。
“死了。”“真的死了。”层层叠叠的声音传遍整个会场。
海瑟尔呼了一口气,示意男助理继续当传声筒,这次还要把音量再提高一倍。
“看来,结果如我猜测的一样。另外,如果我们将刚刚的黑水倒进香蒲、芦苇等吸附力强的植物盆中,静置三天以上过后,我们会发现盆中的脏水变得清澈不少,异味也会减少。”
台下的人仍沉浸在废气有毒的论证中,没人在意她后面这段话。
前排一个没有亲眼看见水蛭死亡过程的人张口质疑:“这是什么儿戏也能拿到这么多人面前讲,谁知道那些黑色的布上面加了什么东西。”不相信废气有毒的人很多,他们纷纷应和。
不过也有迟疑的反对,最后一排一个先生站起来大声说道:“各位,我家住切尔西住宅区,在工业区还有一家钢铁厂,昨天下午我确实在这两个地方都看到了同样的白布,当时我还觉得很奇怪。”
中间位置也有一个画家站起来应证:“实验的真实性暂且不讨论,但我今早去海德公园写生的时候,确实也看见了一块白布。”
海瑟尔特地把布都放在显眼的地方,还派了专人轮流监守,路过的人不少,会场里也自然有人会看见。
最开始提出问题的人又说:“就算布是真的,水里说不定也加了点什么。”
海瑟尔无奈,有的人就是嘴硬:“先生,这个实验非常简单,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回去之后都可以按照我说的重复这个操作,如果我在水里加了东西,那岂不是很快就会被揭穿?”
那人无言以对,摆出一副不想和无知女人讲话的脸色,坐下不再说话。不过大部分人都倾向于暂时放下对道具的质疑,不少人盘算着回家自己试一试。
海瑟尔继续说:“如果大家还不相信我说的,可以从肉铺买新鲜羊肺回家切片,代替水蛭重复实验。羊肺和人肺功能一样,放入黑水的羊肺会发黑溃烂。此外,东区有太多年纪轻轻就得肺痨的工人,这都能佐证我刚刚提出的观点。”
她说得有理有据,不少人都有些心慌。这其中切尔西的新贵们是最慌的,毕竟切尔西那块布也就比工业区浅一点,相比真正的贵族区和公园就黑太多了。一些商人太太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被染黑的肺,想象自己咳血直到死去。
第一排真正的老牌贵族看着后面慌乱的样子,不屑的撇嘴,反正他住在海德公园附近,没看到海德公园的布都是白得什么也看不到的吗,早知道就不浪费时间来听什么演讲了。
“真是一场闹剧。”威斯敏斯特区的住户评价,他大声喊:“看来夫人的演讲受众只有开工厂的那群人了,我们就可以先告辞了吧。”
这话引起了新贵的众怒,他们只能无可奈何地暗自咬牙。
海瑟尔神态自若地点头:“可以,如果您对第六块布一点儿也不感兴趣的话。”
“第六块布?”
“没错。”海瑟尔让人把最后一块推到前面来,说道:“这块也是在威斯敏斯特区同一个位置摆放了四十八小时的布。”
“不可能!你这都快和切尔西差不多黑了。”立刻就有人质疑。
海瑟尔把威斯敏斯特的两块布单独摆在一起:“这块几乎看不到颜色的是前天中午到今天中午摆上的,而另一块更黑的则是再往前四十八小时摆的,或许有人会注意到,四天前伦敦正大范围刮东北风,这证明,刮风的时候,工业废气完全会被带到远离工厂的这些行政区。”
“先生,显然某种意义上工业污染是公平的,只要还住在伦敦,就不可能百分之百逃脱它的魔掌。”
“好了各位,我的演讲完毕,感谢大家聆听。”
海瑟尔微蹲行礼,从容走下讲台。她没有回到原座位,而是径直从前门走了出去。她一出门,会场里的人再无心坐在椅子上安静的等待下一个演讲,一些人直接冲上台凑到那几块布前近距离观摩,其他人则远远的招呼相熟的人聚集在一起,扯着嗓子讨论刚刚的讲话。
有人不愿意相信,偷偷和好友说:“这应该不是真的吧,说不定那位夫人是什么女巫呢。”
她很快被朋友否定:“我在克劳福德先生的宴会上见过这个劳伦斯夫人,她肯定不是女巫,不信你回去问维克多太太,她好像和劳伦斯夫人还挺熟的。”
认识海瑟尔的女士可不少,还有人因为芳疗馆帮她说话:“劳伦斯夫人制作的精油是伦敦独一份的效果,之前我头疼减轻全靠它,我总觉得劳伦斯夫人不是乱说的人。”
男人就不怎么在意海瑟尔了,他们全都在激烈的讨论实验的真实性和各区的宜居排序,偶尔有人提到她,很快就被旁边人带过,告诉他这不重要,那说不定是这位夫人从某个专注研究不愿露面的男士手中获得的。
海瑟尔走出会场就忍不住小跑起来,顺着长廊跑到一处没人的栏杆处,等着玛丽来找她。
玛丽很快就气喘吁吁的出现了:“姨妈,你真是太厉害了,我敢说最后总结的那句话把我周围所有太太都震得说不出话,那么多人质疑,你居然一点都不害怕。”
海瑟尔仰头望天:“我怕啊,我当时全程用手撑着那个小演讲台,要不是有东西挡着,恐怕底下人都能看见我的腿在抖。”
玛丽怀疑:“真的吗,可你看起来很高兴。”
海瑟尔这才发现,她几乎是无意识的在笑,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开心的笑:“呼,好吧,真是太畅快了,感觉刚干了一件特别疯狂的事,现在肾上腺素还在狂飙。不过说真的,我真怕今天一结束就有人跑到家里质问我。”
“不会。”一个声音插进来。
海瑟尔回头,是多萝西娅跟着出来了。
“你之前给我的那几个实验我基本都已经验证过了,我已经写好了文章,过两天就会拿到报社去。”
实验验证了不奇怪,海瑟尔就本科生水平,能记下来的实验都没有多高深。
“不过你这么快就完成了文章吗?是有专门负责撰写的人吗?”海瑟尔好奇。
多萝西娅摇头:“我就是专门负责整理文字材料的人,一篇登报的文章还用不着找人帮忙。”她转头看着栏杆外的花丛,补充道:“署名会是多罗修斯,和我本名相近,所以效果可能不及你预期。当然也可以加上你的名字。”
“不用了,我可不想彻底变成争议的唯一焦点。没事,任何观念的转变都是一点一点完成的,即使用班克斯这个姓,也不可能马上被接受,你想用什么就用什么吧。”
“嗯,我不想用那个姓掩盖我的名字。”她淡淡的说:“不过发出去总会有人看见,我猜今天之后至少很长一段时间那些人都只会相互争论那些结论本身,不会在意最早提出的你,所以也不会有人特地上门。你顶多需要应付一些太太们的邀请。”
海瑟尔:“那就太好了,最近几天我真的紧张得饭都吃不下,成天都呆在书房里,我要好好歇一歇,我可受不了每天和人家辩论。走啦,先回家睡觉了!”
多萝西娅好一会儿才转头,看向她们两个离开的背影,直至那背影彻底消失在墙角,才转身往回走。
第71章 绿脉行动4
伦敦很快掀起一场关于工业污染的讨论狂潮,最开始局限于那天参加了分享会的人之间,随后扩散开来。
两天后一篇名为“工厂污水排放对伦敦水源影响”的文章发表在一份中流报刊上,由于文章的署名人毫无姓名背景,这篇文章吸引了更多的战火,不少人抨击这个在上流社会和学术圈都找不出来的作者故意混淆是非、引发争议,因为他描述的关于工业污水影响之恶劣实在过于吓人。
到今天为止,整整一周已经过去了,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讨论工业污染究竟会不会影响到自己的生活,但是极少数人把目光停留在植物对工业污染的化解作用,海瑟尔估计等他们再这样吵一周,或许才能稍微转变目标,在此之前还不是进行下一个步骤的时机。
她决定趁这个机会出门逛逛。
选择目的地的
契机是运河公司发来邀请函,邀请所有原始股东参加运河的动工仪式。与此同时,回到伯明翰的怀特小姐也写信来邀请海瑟尔参加她的订婚仪式,这让玛丽和雷娜都感觉非常震惊,因为他们都以为怀特小姐对达西先生一见钟情、非他不嫁。
“正好伯明翰工业发达,且煤矿资源丰富,污染情况一定很严重,我可以趁这个机会好好考察一下这座工业城市,为我的结论和未来的规划提供有效的数据支撑。”海瑟尔对闻讯赶来的兰开斯特解释道。
兰开斯特无意干扰她的行程,可是他非常后悔为什么这么巧刚好把那个布朗少校安排到伯明翰的军队,那人虽然不是什么有利的竞争对手,但他不喜欢任何潜在的风险,也不敢赌哪怕1%的概率。
“打算去几天?”兰开斯特假装不经意问道。
海瑟尔扳着手指头数了数:“最多四五天吧,那个时候伦敦的讨论也将告一段落,我还需要赶回来完成接下来的计划呢。不过具体时长取决于路上的耗时,我还在想要走什么路线,怎么过去。”
兰开斯特:“不如先坐船,正好我有一条还不错的豪华驳船。从伦敦到沃里克,这一段的风景不错,河道也宽敞,虽然速度较慢,但胜在平稳舒适。在沃里克休息一晚就可以换乘轻便马车,那里有英格兰最好的碎石硬化公路,去伯明翰只要四小时。”
海瑟尔发现他已经完全不再掩饰自己雄厚的财力:“我们坐你的船吗?这样怎么好意思……”
兰开斯特:“没事,我也正好一起去。”他又补充到:“可以吗?”
海瑟尔觉得这很难回答,毕竟那是人家的船,而且她也不清楚他们是不是可以一起出行游玩的关系。
“啊……我也不知道,你自己决定。”她有选择困难症。
“我想去。”兰开斯特诚实的表达自己的想法:“驳船面积不小有上下两层,你可以住上面那层,我住下面,除非白天在夹板上,不然我们完全可以不碰面。”
这样听起来还不错,可以想象成搭同一班公共交通的乘客,不用十几个小时面对面。
但是好像还是有点别扭,海瑟尔想当鸵鸟,挣扎道:“可是你现在不忙了吗?”
兰开斯特庆幸在他的强力推动下两院改/革已经正式起步了,虽然阻力重重、问题频发,但这样大法官暂时就从日常性的事务脱身了一半,他短暂离开也许还能给沸腾的局面降降温。
他坚持:“最近没什么更重要的客户要见。”
海瑟尔放下纠结:“好吧,好吧,那我们后天见。”
其实她内心也有一点想和他一起旅游,一点点而已。
出发之前,海瑟尔前往格雷斯丘奇街,询问加德纳太太是否想要带着一两个孩子一起参与这次短途旅行。
“我非常喜欢这个主意,亲爱的。”加德纳太太坐在阳台的茶几旁,把海瑟尔带过来的花插进花瓶里:“不过这次恐怕不行了,你哥哥实在太忙,我必须呆在家里确保一切顺利运转。”
“哥哥又接了新的生意?”海瑟尔还以为他最近比较清闲。
“哦,是的,自从你打入了切尔西社交圈,那儿的不少商人都愿意优先和他合作,以至于今年虽然行情不好,但这个月的收入却翻了一倍,这都是你的功劳。”加德纳太太感慨道。
海瑟尔也为他们高兴:“忙点也好,哥哥还这么年轻,说到底是他自己有本事,我不过是间接牵了个线。”
加德纳太太凑到她耳边:“你不知道,你那个沙龙在我们整个街区可出名了,上周隔壁的两位太太还约着一起去过一次呢,她们没舍得办会员,但对那里赞不绝口。我不敢说这是我妹妹办的,我都去过好几次了,只能含糊的跟着大家附和。”
海瑟尔也得意:“我们做的可是口碑,用过的没有不说好的。”不过她又担心道:“你最近一周都没去过吧?是不是家里的事忙不过来?气色都差了不少。”
加德纳太太说到这个也发愁:“家里的收入多了,加几个仆人倒是方便,只是孩子们正是爱玩闹的年纪,总要人在中间调停陪伴。简回家去了,你哥哥又整天不在家,我只能一个人陪他们说话。”
海瑟尔提议:“不如请个家庭教师吧?姐姐最近写信来说,从伦敦请过去的那位家庭教师和莉迪亚她们相处的还不错,那位女士为人较为严肃但见多识广,女孩儿们都爱听她讲故事。”
加德纳太太眼神一亮:“我也是这么想的,之前在做芳疗的时候遇见了那位酿酒厂维克多太太,我听说她的大儿子被送去别的地方的工厂学习去了,如果一直没有进步就要考虑培养新的继承人了。我就想着乔治再大一点也到了该学习商业知识的年纪,现在可以先请一位过渡的家庭教师,也能陪莉莉他们一起消磨时间。”
海瑟尔支持,想着或许可以再找玛德琳推荐一位。
加德纳太太却已经有了心仪的人选:“你看。”她示意海瑟尔看楼下从隔壁楼栋走出来的女士:“那位菲尔德女士最近在这一片名声不错,好几位太太都请她上门给孩子们讲课,她一天最多甚至能去三家,讲一些文书写作、基础算数、科学地理之类的东西,听说很受孩子们欢迎。”
海瑟尔向下望去,那位女士穿着米色长裙戴着同色系帽子,她对目光很敏感,察觉到有人在观察就抬头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