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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世纪贵妇生活by溯上归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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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瑟尔顺着他的目光朝后方看去,兰开斯特靠在隔壁的围墙上,头顶树叶的阴影让他的神色模糊不清,他双手插在口袋里,不知道站在那里等了多久。
海瑟尔连忙掏出怀表,五点四十了,已经过了他们约定的时间,估计他是问了报社的负责人才找过来的。她抬高手向他挥了挥,示意他过来。兰开斯特顺从的直起身,不紧不慢的朝这边走来。
她才继续对布朗少校说:“无可奉告,这与你无关。”
布朗少校刚刚跳车时鼓起的勇气已经烟消云散,他又变回那个踏实理性的人,看着距离还有一百米的兰开斯特,上前一步压低声音:“抱歉,我不会再问第四次了。不过我还是想提醒你,小心他。两个月前我在一次任务中碰巧遇到了推荐我来伯明翰的那位军官,他没发现我,但我一眼认出了他,我听见他和旁边的人聊到兰开斯特先生,这个姓氏很特别,不是吗?”
海瑟尔震惊的抬头,甚至忘了拉开和他的距离。
“但是…无论如何,来与不来是你自己的决定,对吗?你刚刚用的是“推荐”。”
布朗少校点头:“是的,可是如果我不说,或许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他做过什么。”他提醒道。
兰开斯特走近了,布朗少校不再继续说下去,朝他点点头,退开来。
“我要走了,海瑟尔。请原谅我的失礼,你是那样的与众不同,任何有机会接近你的人都不愿意轻易放弃获得你青睐的机会。抱歉,再见。”
他走了,留海瑟尔尴尬的站在原地,不知道为什么有那么一点心虚。不过她很快想起刚发现被骗的人是她,于是重新理直气壮起来:“去吃饭吗,我们都饿了,你怎么这么慢?”
兰开斯特好像没听到布朗少校最后一句话一样:“抱歉,找了半天才找到这里。车来了,现在就能出发。”
海瑟尔泄气,跟在他身后悄悄跺了一下脚。

第77章 绿脉行动10
“你怎么这么严肃,一点亲和力都没有!”海瑟尔今天特别想找茬,抱怨道:“你看茱莉都吓得不敢看你,玛丽也偷偷说过你很凶。”
晚餐过后,玛丽带着茱莉先回住处了,海瑟尔被兰开斯特拉着不让走,沿着河岸码头散步。这里实在不是散步的好位置,来来往往的人群时不时就能把他们冲散开来。
“我已经尽力在微笑。”兰开斯特低头看着她气鼓鼓的提着裙子的样子,拉住她:“今天时间太短,来不及发挥,其实我也会一些受孩子们欢迎的把戏。”
他一本正经的平铺直抒,海瑟尔差点被逗笑,又重新回忆了一遍布朗少校的话才堪堪忍住。
兰开斯特仔细观察着她的神色,随后拉着她的手往码头旁边聚集了不少人的空地走去。
走进了,海瑟尔才发现,那群时不时发出阵阵欢呼喝彩声的人是在围观中间的某种比赛。
只见那中间呈菱形状摆放了九根木瓶,相隔三四米的地方有两个壮汉正在扔铁片击打木瓶。那看起来是类似保龄球的游戏,不过难度更大,铁片虽然有重量但要击倒木瓶也需要控制好力道和速度。
此外,两个人共九个木瓶,若是有人抢先清空了多数木瓶,后面那人数量不足就只能输掉比赛。
简陋的场地上比得热火朝天,中国人骨子里爱凑热闹的本性占了上风,海瑟尔挣开被拉着的手,率先插空挤到视野最好的位置。
兰开斯特跟在后面,说道:“这是民间流行的九柱游戏,两人轮流,击倒一个瓶子得一分,7号是国王柱,击倒本轮总得分翻倍。”
这一轮接近尾声,场上只剩最后两个瓶子,两位选手得分很近,海瑟尔满耳都是周围人的加油声。还有一个女人拿着托盘从眼前晃过,询问是否还有人要加注。
海瑟尔看了看盘子里的金额大小,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钞票放进去,问道:“所以胜者的奖励就是从赌注里来的吗?”
兰开斯特没加注,那女人不甘心的等了会儿才去转到别处去。
“赌注主要归赢的观众,游戏的胜利方结束后还会得到一些富人的赞助,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在这个黄金时间段参与竞争的,只有事先得到一定金额投注的人才能参加下一轮。不过还有另一个奖励。”
海瑟尔惊叹:“居然还有这么多规矩啊。是什么奖励?”
正在这时,人群发出巨大的欢呼声,比赛胜负已分,她急忙踮脚追随着胜方看去。那是一个穿着麻布背心晒得黝黑的男人,踏着喝彩声和口哨声,他朝人群包围圈某个方向径直走去。
“是幸运之吻。”兰开斯特低头在她耳边说道:“赢的人可以在场边亲吻心仪的姑娘,这是所有走进包围圈的女士默认的规则。”
只见那人一把搂过一个编着又粗又亮的大麻花辫的姑娘,那姑娘没等他下一步动作,就主动抱着他的脖子用力吻上去,看得场边的男人一个个跃跃欲试恨不得马上冲上去比第二场。
海瑟尔下意识低头,又忍不住抬头看一眼,又不好意思的低头,如此反复几次,他们还在亲。这也亲太久了吧,都可以看见拉丝的口水了,她感觉整个脸都在发烧,虽然明明被围观的又不是自己。
兰开斯特默默脱下外套,海瑟尔听见动静回头看他:“干什么?”难道是看人家接吻看得热血沸腾。
“去比下一场。”
这话被旁边站着勾肩搭背的两兄弟听到,他们大声起哄,一个说:“这是哪里来的贵族老爷,这可不是您该来的地方!”另一个说:“即使贵族老爷也要遵守规则,不如您吆喝一下,看看有没有钱多的发慌的愿意先给您投注。”
那边亲完了,他俩的声音又大,立刻就有不少人看过来。海瑟尔不明白怎么他们一
下就成了焦点了,只努力低着头扯兰开斯特的袖子,暗示他别说话快走。
兰开斯特把外套塞到她怀里,举起手上的纸币,高声说:“5英镑,我加注我自己,够下一轮参赛资格吗?”
5英镑可比今晚任何一轮所有正反双方赌注加起来都高,这几乎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周围的观众七嘴八舌的答应下来,端托盘的女人生怕他反悔,一把拿过钱扔进盘子里。没等她问还有没有人加注,一群人蜂拥而来围住她,连最穷的乞丐都想翻出一个硬币扔到盘子里,他们一致认为这个陌生的冤大头会输。
海瑟尔可不这么认为,兰开斯特连会飞的猎物都能搞定,站着不动的木桩子算什么。她一股脑把口袋里的零钱全部拿出来,放到孤零零只有5英镑的那一边。
兰开斯特勾了勾唇,走到中间的画线处。很快他的对手上来了,那显然是个经验丰富的码头工。
抽签决定顺序,兰开斯特运气不错,先动手意味着更高的胜率,至少对于高手来说是这样的。
海瑟尔抱紧衣服,兴奋的期待着,或许会是酷炫的一击全倒呢。
兰开斯特颠了颠手上的铁片,姿势潇洒自如,稍微瞄准,铁片飞出去,在一片吸气声中正中正中间的国王柱。木瓶晃荡了一下,稳稳站住,无事发生。
“天哪吓死我了。”附近有人说道:“我还以为杰克今天遇到对手了,我的钱要打水漂了呢。”
“我也是!没想到这个有钱人准头居然这么高。”
“哈哈哈,那虽然是木瓶,底下可是装了沙子的,哪有那么好击倒,要我说等杰克打倒了全部木瓶,那个老爷也找不到诀窍。”
海瑟尔咬唇,难怪这游戏那么多人围观呢。
周围人一阵哄笑,兰开斯特全像一点也听不见一样,依然淡定自若的颠着铁片,一手还随意的插在裤兜里,哪怕他一个也没打中,也有好几个年轻女孩红着脸挤到最内圈,兴奋的为他加油。
对手杰克出手了,第一轮他打中了边缘两个挨得比较近的瓶子。
“该你了,先生。”
兰开斯特没多犹豫,用力一扔,铁片飞得有些远了,幸好擦着最边缘的一个瓶子倒下,顺便带到了旁边的一个。
“好球!”海瑟尔忍不住叫出来,很快就淹没在旁边的骚动中。
“没事,放心,他就算一直这么幸运,也至少会比杰克落后两分,杰克几乎每轮从不失手。”有人安慰同伴。
果然,下一轮杰克依旧命中了两个瓶子,场上只剩下最后三个。
“好心提醒你,国王柱翻倍,但离剩下两个太远,就算打中了也带不倒其他任何一个。”杰克一边向场边激动的粉丝招手,一边戏谑道。他对想出风头的有钱人没意见,这样的人傻钱多的人多多益善。
“所以我注定会输?”兰开斯特把手抽出口袋,回头看了一眼场边双手合十的女人。
杰克也看见了,笑道:“没错。不过如果你想要幸运之吻的话,5英镑,下一轮我大概会因为体力不支失手。”
兰开斯特卷起袖子,直直的盯着场上的剩下三个瓶子,反复模拟判断了几次,做好准备:“我很乐意花钱买个保险,不过她太聪明了,要是被拆穿了我会很丢脸。”
话音落下,铁片离手。如杰克所料,那铁片擦着国王柱过去,国王柱倒下没有碰到其他瓶子。然而下一秒,下落的铁片被木瓶撞得改变轨迹,飞向右侧的另一个木瓶。
木瓶应声倒地。
“啊啊啊!国王柱倒下,翻倍!”
“上帝啊,这一定是上帝之子,这一轮击倒两个瓶子,获得四分!反超杰克两分,还剩一个瓶子,杰克没戏了。”
“哦这可不是运气,反弹回来的力度还能击倒木瓶,虽然我输了2便士,不过能看到这么精彩的表现也值了。”
“可我投了5便士!”
一片哀嚎和尖叫中,海瑟尔周围的人不知何时不约而同的退开了,让出一小块空地,他们都知道她是获胜方一同前来的女伴。
海瑟尔刚刚还兴奋的尖叫了两声呢,这会儿才意识到要成为幸运之吻的主角了。晚风打在她僵硬的脸上,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现在定格在什么表情上。
他走过来了,很慢,不像是打算忽略幸运之吻这个环节的样子。
四周响起了有节奏的掌声,就像读书时起哄班上的小情侣,她从来都是跟着大家浑水摸鱼看热闹的一员,第一次体验众目睽睽之下被起哄的紧张刺激感。
“可以吗?”兰开斯特借着码头昏暗的灯光,用眼神仔细描绘她的脸庞,从眼睛、鼻梁再到嘴唇。
似乎有人在催促他们快点,不过也可能是她自己想象的。
不太可以吧,她试图用手推他,具体推没推她也不是很清楚。
兰开斯特只等了两秒,默念完两个数,他伸手揽住她的腰,果断的吻了上去。
只一下,亲在她嘴角旁边的脸颊上。
没来得及闭眼,他瞳孔里的蓝色大海就汹涌的淹了过来。
海瑟尔只觉得耳膜上被蒙了一层水雾,外界的声音进不来,只有他们彼此剧烈的心跳声慌不择路的撞在一起,怎么也逃不出去。
兰开斯特抬起头,抚着她柔软的头发把她按在胸膛,随后就这样搂着她快速离开了现场。
后面的人象征性的喊了两句赢家的赌注,然后愉快的放他们离去,瓜分了这天降之财。
不知道走了多久,再回神已经离开了喧嚣的人群,来到了某个安静的角落。
海瑟尔红着脸从他怀里退出来。

第78章 绿脉行动11
海瑟尔人还不太清醒,分不清是不断反转的比赛还是那个吻更刺激一点。或许那不能称之为一个吻,太紧张了,又很快,她除了那双逼近的眼睛,就记得一点点蜻蜓点水的凉感。
她迟迟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偏偏兰开斯特也不说话,只是安静的盯着她。
“说话呀,哑巴了?”她又忍不住抱怨他。
兰开斯特清了清嗓子,再开口还是哑得厉害:“说什么?”
海瑟尔仰头等了半天才等到这一句:“随便什么,脖子都疼了。”
兰开斯特想了想,一把搂着腰把她放到旁边的石墩上,海瑟尔都没来得及吓出声,就已经坐稳了。
其实也不是很稳,虽然石墩不高,背后的风却很大,河水拍打堤岸的声音愈加清晰。明明攻守异势,她占据了高点,却一点也没有获得掌控感,只能更加小心的扶着他的肩膀,以防一时不慎栽倒进河里。
兰开斯特仰视着她,她应该很怕会掉下去,很用力的抓住他,似乎正在全心全意的依赖他。他想,或许现在换成一个情场老手,应该选一个安全的调情话题,比如接着刚刚的氛围先夸夸她的魅力,然后顺其自然赢得一个真正的香吻。
权衡了一下弄巧成拙的可能性,他还是说了一直憋着最想说的真心话:“从下午我看见你和那个男人站在一起开始,我就一直在想是再把他扔到更远的苏格兰北部去,还是直接把你抢过来。”
海瑟尔眼仁骤然放大,睫毛跟着颤了两下:“别,不行,你不能再动他。”
兰开斯特偏头,克制着心中的冲动。
“他还有个不到十岁的女儿呢,茱莉好不容易在伯明翰安顿下来,再换城市她小小年纪怎么受的了啊,说不定又要被送回老家。”海瑟尔生怕他冷不丁的一个念头又影响到茱莉的命运。
兰开斯特不着痕迹的松了松领口,答应下来。
“那只能换一个了。”他转回来看她,伸手捋顺了自己被风吹乱的碎发,又把外套板正的穿好,才说:“我很有钱,有正常人一辈子怎么用都用不完的钱。”
“啊?”她张了张嘴,现在是炫耀这个的时候吗?
“除了祖产,我还有正规体面的职业,年薪的零头都比一个少校高。我在议会和贵族里都有人
脉,你现在甚至未来遇到的男人我大概率都有办法让他们收拾包袱离开伦敦,保守估计,大概率是指至少98%。”
海瑟尔默默的听着,觉得这个场面有点眼熟,难道这就是男人在求爱的时候通用的框架吗?上一次听到类似的言论她只想打断对面的人快点结束对话,这一次她却想再多听听,看他还能说出什么。
或许是今天天气比较凉爽,她告诉自己。
兰开斯特被她的无动于衷弄得心里没底:“…而且我的长相应该更合你心意,对吧?因为有的时候你会看着我发呆…”
“停停停!”海瑟尔挣扎着要下来,脸红成一片。她庆幸天色较暗,兰开斯特应该看不清她的脸色。
“我不喜欢他,他和你比不了。”她凑近说:“但是,我现在也没做好结婚的打算,你明白吗?”
兰开斯特点头:“可以,那我们做个交易,你继续当我的雇主如何?”
海瑟尔觉得名不正言不顺,遗产问题已经全部解决了,他们好像没什么可以继续合作的了。
兰开斯特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可他的呼吸却又热又重的打在她的脖子上,烫得她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按件支付,只要你吻我一下,就可以让我做一件事,任何事都可以,合同期限随你心意。如果有我办不成的,我想整个英格兰都找不到第二个有能力且有意愿帮你办成的人了。”他只是放缓语速,声音就变得异常蛊惑,就像伫立一百年的石像突然活过来,还说一些不符合刻板形象的胡言乱语。
海瑟尔简直要被逼疯了,让他堵在河堤上,不敢往前也不敢后倾。她挣扎着躲他的视线,他却一秒钟也不放,非要强买强卖。
她负气,猛地凑上去亲了一下他的脸,嘟囔着说道:“好了,交易开始,现在你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放我下来。”
兰开斯特遵从雇主的意愿,轻轻把她抱下地,困在手臂里,重重的亲上去。
良久他才喘着气放开她,让她把头抵在他肩膀上,又平复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这样才算数,不然太亏了。”
她也耍赖,这么久,怎么能便宜他了。
“那我这次的要求是,从今以后你不能再骗我,或者隐瞒我。不管是布朗少校的事,还是什么别的与我有关的事,你能做到吗?”
她放松的靠在他怀里,没有把这当作一件很艰难的任务。
兰开斯特看着她的发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心想,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了。
次日,兰开斯特上门拜访的时候海瑟尔正在欣赏茱莉的新画。
“这真是太神奇了。”海瑟尔感叹到。
大片的黑烟压垮工厂和庄园,连太阳都被染成灰斑,那是死神的黑袍。死神的枯手一边揪着戴高帽绅士的领带,镀金的怀表掉进大片的污水里,无人问津;另一边则攥着光脚孩子的手腕,他手里的野菊花蔫成黑团。
“茱莉,假以时日,你一定会变成出名的大画家。”
兰开斯特站在门口,敲了敲敞开的房间门。他一夜都没怎么睡,眼底爬上了明显的红血丝,好在换了身新衣服重新整理头发之后看起来和之前没太大区别。
他靠在门框上,对转头看过来的海瑟尔浅浅一笑,说道:“日安,有空吗?有件事我需要告诉你。”
海瑟尔放下画,走出来,靠在门框的另一侧,眼里带着戏谑的笑意,拖长声音:“哦,什么事这么急,难道是想到什么要对我坦白的事了吗?”
兰开斯特伸手稳稳的把她落在额前的一缕碎发放回耳后,没有人知道他现在有多紧张。
“对,坦白从宽,行吗?”
海瑟尔一怔,刚想说话,玛丽突然从外面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大喊:“姨妈,安娜那边寄信过来了,是加急的!”
她跑到起居室门口,看到兰开斯特先生和姨妈一个在门内一个在门外,他们隔着一步远的距离。兰开斯特先生垂着头看不清神色,姨妈从门边探出头,看向她。
玛丽含糊的打了声招呼,狐疑的把信递给海瑟尔。
“信封上画了三个星,是我们之前约定的最紧急信号,难道伦敦发生什么事了吗?”
海瑟尔麻利拆开信封,一目十行看下去。
很快,她惊喜的抬头:“太好了,多萝西娅的来信上说,最近几天伦敦气温骤升,恰好又刮起了东北风,富人区一片难闻的气味,空气中都能看见黑烟,焦虑已经开始蔓延了。”她贴近说道:“玛丽,我们明天就走,正好可以赶得及。先去收拾东西,顺便把画作的报酬给茱莉,想办法给她存放好。”
玛丽很快就提着裙子上楼去了。
海瑟尔转回房间里和茱莉说了几句,然后拿起画走出来,看向依旧靠在墙壁上安静等待的兰开斯特:“第二件事,帮我把这幅画尽快刊登到伦敦传播最广的报纸上,要尽可能大的面积,越多人能看见越好。”她感觉脸有点热:“报酬先欠着,可以吗?”
兰开斯特在心里轻叹一声:“当然。”或许这就是上帝安排的缓刑,注定要让他多受一会儿折磨。
他准备转身去联系认识的报社,海瑟尔在后面叫住他:“所以你刚刚想坦白什么?很紧急吗?”
选择权又一次交到他手上。
他没再犹豫,尽量平淡的说:“其实我不是律师。”
海瑟尔无意识抖了抖指尖。
“而是法官。”
她眉峰轻轻蹙起,思考了几秒钟:“律师和法官,是不是也差不多?都是法律工作者,一个是答题人,一个是裁判,对吗?”
兰开斯特紧紧盯着她的表情变化,违心说道:“差不多,只不过律师能直接接触当事人。”所以能接近她。
海瑟尔呼出一口气:“所以我是你唯一的当事人对吗?”
他缓缓点头。
她不太清楚这里的司法构造,对法官的唯一认知来源于某些韩剧的情节,看样子法官也是一件件处理审定大大小小案件的打工人,有些干的好的法官还辞职出来给财阀当律师呢,想来他们之间是高度互通的。
“好吧,我知道了。”她把这件事先扔开,指了指兰开斯特手上的画:“看来没有我的事紧急,拜托了。”
兰开斯特深深看了她一眼,捏了捏她的手,转身离开了。
海瑟尔没有忙着去干自己的事,抱着胳膊看着他的背影,直到彻底消失。
玛丽又神不知鬼不觉的冒出来:“姨妈,这是上午我和茱莉一起去她常去的那个工厂区教堂抄来的。”她把一个笔记本递给海瑟尔:“50英镑看一眼近10年教区的死亡登记簿,真是昂贵啊。好在也算是得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最近几年死亡率几乎翻倍了,常见的死因就有“棉尘肺”和“皮肤溃烂”。”
“而这只是其中一个小小的教区,真不知道整个英格兰还有多少人因为污染无辜丧命啊。”
海瑟尔沉默不语。
如果看到海面上的一座冰山,那么水下一定藏着数倍于露出部分体积的冰山本体。
所以,你还藏着什么秘密呢?

要说这个月伦敦社交圈最火热的话题,一定有工厂污染一席之地。
从植物沙龙上那场实验开始,伦敦不少角落不约而同的挂起白布,乍一看好像要向法国投降,实际上大家只是在测自家花园的空气污染程度。
随后是一家跟不上潮流濒临破产
的二流小报连续几期期期售空,根源只在一个叫休斯的作者发表的几篇科普文章。
上一期正讲到工厂污水会直接排进泰晤士河中下游,导致河流变臭、滋生细菌。此外,温度升高时,污浊的水汽会被风带向上游的富人区。
再者,除非拥有高度封闭的庄园,大部分有钱人家的仆役也需要与外界商贩、平民接触,一旦感染疾病没有及时发现,穷人区的病就会传到富人区。
好在伦敦通常刮的是西南风,因此争论还处在较为平静理性的范围内。
然而就在气温升高的这几天,风向恰好变成了东北风,或许是由于舆论轰炸带来的心理作用,不少有钱人在社交场合公开表示自己正在被工业区伸来的魔掌谋杀。
两天后,出现在销量最高的三大报纸上那张同样的插图更像是一滴油被滴进了沸水里,家财万贯的老爷太太们焦虑的紧闭门窗,甚至试图呼吁所有工厂在刮东北风的时候停工。
停工是不可能的,工厂主虽然也怕污染,但他们更在意停工一天损失的钱。舆论争议来势汹汹,工业资本家们暗自团结起来,他们开始谋划在今年的议会期争取更多席位,以打破目中无人自私自利的贵族对权力的垄断。
“所以,有人开始在意植物改善污染这件事吗?”海瑟尔最关心的是这个。
安娜正在空口吃从伯明翰带回来的烟熏火腿:“当然有。多萝西娅的文章中简单的提到了植物的净化作用,最近就有一批植物学者和植物猎人发了不小的财呢。听说昨天一场拍卖会上就有一株美洲运回来的芭蕉树卖了四位数!”
“单位是便士?”海瑟尔谨慎的追问。
“当然是英镑!”
“天哪,天哪。”玛丽瘫倒在沙发上:“早知道就不出去玩了,不敢想象我们错过了多少商机。”
“这不要紧,不过是蹭热度卖卖手上现成的植株罢了,抢占不了我们的市场的。”海瑟尔从袋子里拿出码头买的小玩意递给安娜:“好了,安娜,别吃了。帮我再请一下多萝西娅吧,我想一定有人试图联系最初发表文章的休斯。”
多萝西娅依旧来的很快,海瑟尔没敢问班克斯爵士是不是又在情人那里。
“休斯这个名字连续发表了好几篇引起轰动的文章,应该很多人试图扒出作者的身份吧?有人来寻求在家里重新搭配植物品种的意见吗?”
多萝西娅明白她的意图:“当然,我在最后一篇文章里模糊的提到了几个品种,并强调不是随便什么植物都有效果,有的甚至还会起到反作用。听说不少植物猎人都打着休斯的旗号卖货,不过真正有人脉的一定能查到他们和休斯毫无关系。”
海瑟尔好奇的要死:“说真的,我都不知道按休斯这个名字查下去查到的到底是谁?如果他们能轻易查到你的话,班克斯爵士估计会爆炸吧?”
多萝西娅轻轻拨动书桌上的黄铜小鸟,满足她的好奇心:“查到的不是我,从头到尾联系报社的都是另一个人,不过他的对外的身份也只是休斯的助理。”
好吧,真正权利中心的贵妇果然还是有两把刷子。
海瑟尔这次提前准备好了完整的资料,推向对面。
“既然富人们的焦虑是我们引起的,当然得由我们收割啦。现在肯定有不少人愿意找多罗休斯亲自去他们的宅邸帮忙规划设计一个生态堡垒。这其中还会有一些格外有钱,愿意花大价钱追求热度和健康的。”
多萝西娅没有低头看那份资料,专注的直视海瑟尔:“没错,相似的地段和宅邸可以模仿,第一家就特别重要了。我这有个合适的人选,住在肯辛顿的达文垂夫人。”
海瑟尔洗耳恭听。
“她是最热衷于寻找休斯的人之一,丈夫是伯爵,有钱有闲,只有一个女儿已经结婚了。伯爵在夏普郡的祖产去年刚挖出煤矿,他们比过去更加富有了,很乐意在这种地方花钱。而且她交友甚广,我们为她设计宅邸后一定会很快流传出去。虽然会被一些人直接挪用,但仍有赚钱的空间。”
海瑟尔有些佩服她了,作为班克斯夫人她每天有成堆的一分钱报酬也没有的活儿要干,还能抽空挑选出这么合适的客户,真是高精力人群啊。
“非常好,我想她一定很乐意花一笔钱在她的房子添置一个天然绿盾的。不过,这件事我们俩显然都不合适亲自出场,这可不是芳疗那种专门针对女性的消费品。你有什么合适的代理人选吗,能保证那人不反水吗?”她可不想掉马后在熟人圈里成为焦点。
多萝西娅不紧不慢的把跳出来的黄铜小鸟推进去,海瑟尔不明白她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有童心,明明之前还是一副什么都不关心目中无人的样子。
“那个代表休斯联系报社的人就可以。他叫拉夫康明斯,曾经是班克斯爵士手下的研究员,对植物也深有了解。此外,我可以以我的全部分红作为担保,他绝不会背叛我,是唯一一个能百分之百听从我命令的人。我会让他明天过来见你,你可以决定是否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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