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世纪贵妇生活by溯上归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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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德纳太太好脾气的包容了她的炫耀:“朗伯恩确实有点远了,不过环境却比伦敦更安静舒适。像您这样半年在乡村半年在大城市是最好不过了。不过我本以为仪式会在宾利家的新庄园举办,毕竟那里距离伦敦只要两小时。”
“哦,这个啊。”赫斯特夫人有一瞬间不自在:“那个庄园前主人比较追求原生态,和查尔斯的审美不符,目前还在修整中,我想等到正式结婚仪式的时候就能在那里举办了。”
海瑟尔偷偷问伊丽莎白:“宾利先生打算也把内瑟菲尔德买下来吗?”
伊丽莎白摇头:“目前应该没有这个打算,不过简很想用姨妈你送给她的债券的分红把内瑟菲尔德长租下来,那笔分红足够每年的租金了,她想婚后可以经常见到妈妈和我们。”
“啊?那还不如凑一点钱在伦敦买一栋不那么中心的房子呢,将来还能升值。”海瑟尔补充道:“最好婚前自己买一栋。”
伊丽莎白若有所思。
饭后,赫斯特夫人和加德纳太太一起上楼看给简准备的新婚礼物了,伊丽莎白和玛丽谈论着最近赚钱的事,卡洛琳对海瑟尔咬耳朵。
“你想知道最近那个西奥多在干嘛吗?”她实在憋不住了。
海瑟尔吃惊看她:“你怎么还和他有联系?”
卡洛琳脸色一红:“我和他什么都没有啊,我就是偶尔好奇他在干什么,上次之后我偶尔会寄信托他买点小东西。”
海瑟尔不理解她有什么东西需要专门找这种不正规的二道贩子买,但还是顺着她的话说:“他在干什么吗?”
“就是我昨天回来的时候不是想去酒馆找他问问我上次要的东西的进展吗,然后我听人说他最近总去切尔西。”
海瑟尔痛心疾首的看着她,是什么让一个乖乖大小姐背离原则去酒馆见男人。
卡洛琳瞪了她一眼:“你别瞎想,听我说,我回家的时候正好经过切尔西,我发现他在一个很豪华的房子周围鬼鬼祟祟的和一个仆人交谈,他们两个还偷偷在拉扯着手上的东西,看起来像是钞票。”
海瑟尔来不及追究这个“正好经过”到底有多正好:“切尔西?是工厂主吗?”
卡洛琳一脸神秘:“他走了之后我很小心的打听过了,那是伦敦最大的皮革厂的老板的住处。你说他是想干嘛?不会是想勾搭大老板吧?”
海瑟尔没有回答。
哈维登皮革厂厂主应该是反对植物净化方案最激烈的人之一了,他好几次接受采访立场鲜明的指责休斯危言耸听,是在蛊惑工人暴乱,动摇工业根基。他多次公开表示绝不相信工业排水排气会对人体造成危害,相反他认为那和机器生产一样会加快生活的进步。
西奥多可不是纯粹的好人,一个唯利是图没有原则的情报贩子,他怎么会和哈维登扯上关系。
呆了几个小时,赫斯特夫人和卡洛琳就提出了告辞,没留在加德纳家共进晚餐。
赫斯特夫人解释道:“查尔斯听达西先生说,最近伦敦的形势有些乱。报纸上经常有些对立的言论,这一派攻击那一派,不同阶级抱团发声,听说最近还发生了两起小范围的工人暴动,总之我们是打算在这里停留一周,送完请柬办完事就赶快回内瑟菲尔德了,等订婚仪式之后再看看要不要来参加社交季活动。”
海瑟尔皱眉,最近一周她虽然也关注报纸新闻,但很少参加聚会活动,达西先生那边已经收购了一家纺织小厂,即将开工了,她还以为报纸上还停留在对科学和健康的学术讨论的程度。
加德纳先生也说道:“早点回去是好事。最近伦敦社交氛围也不太好,除了对污染的担心外,政界的动荡也越来越明显了。”
海瑟尔连忙问道:“哥哥,你说政界的动荡吗?”
加德纳先生表示肯定,他本来就是热衷于国家大事的热心市民,平常做生意也能接触不少人。
“就是之前圣诞节我去送酒的客户,他就是议员。上次他大概心情不错,听我和管家聊时政要闻就告诉我们,最近进入议会期,新一轮议员席位的争夺开启,国王的身体越来越差了,摄政王又陷入一一系列作风问题相关的丑闻,各党/派都斗得厉害,天天在各大报纸上相互攻击。
这不,今天的报纸上一直处于中立的大法官都被含沙射影的攻击了。”
“什么?”海瑟尔跑过去坐在哥哥旁边,她今天来得早,没来得及看报纸:“大法官被攻击了吗?”
加德纳先生不明白妹妹怎么突然关心起大法官了,他还以为她只关心工厂和植物相关的话题呢。
“没错。”加德纳先生推了推眼镜,从手边的一叠报纸中很快找到一张:“这只是一份中等报社的报纸,不过它向来对政界新闻有自己的信息渠道。你看这一篇就是保守党高官接受采访的稿件,里面暗示了现在的司法最高官员种种不当行为。”
天色已晚,海瑟尔没急着看,把报纸塞进自己的手包里,就抓紧时间问道:“哥哥,或许你知道大法官年纪多大,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加德纳先生在伦敦住了快二十年,消息灵通,比达西先生知道的还多一点。
“多大年纪不知道,报纸上很少有关于他本人的直接报道。不过我记得二十年前我刚来伦敦跑生意的时候,有个法案就是大法官推动的,那个时候报纸上写的就是大法官阿什伍德公爵。”
海瑟尔一字不漏的认真倾听,很快发现线索:“所以说,大法官现在至少五十岁喽?”
她突然觉得自己很荒缪,怎么会时不时怀疑兰开斯特的真实身份是大法官呢,二十年前他才18岁,大英帝国要是让一个18岁的孩子当大法官,那就真成笑话了,幸好她没去问。
加德纳先生肯定了她的猜测:“总之我觉得大法官应该很有权势,为人也很谨慎,除了最近,过去几十年很多高官政客都在报纸上被攻击过,毕竟连摄政王这种级别都有一大堆专门给他写讽刺文章的人,而大法官却很少成为人们争论的话题。”
赫斯特夫人和卡洛琳回去了,海瑟尔也带着玛丽和伊丽莎白回家了。
等好久不见的小姐妹回自己的房间上床睡觉,海瑟尔才心神不定的拿起那份报纸。
那篇文章标题就取得非常大胆。
《司法界第一人以公/权牟私利,英格兰未来到底在哪里》
不得不说,英格兰的言论自由限度真的很宽广。
海瑟尔继续往下看去,这篇文章果然攻击的是即将出台的工业清洁法案。
“如果各位读者以为大法官动用自己在议会的人脉力保法案的推出是为了工人的利益,那你们就大错特错了。有证人表示,大法官的首席助理和工业排放激进反对分子多罗休斯的助理曾经先后多次出现在同一条住宅街道上,显然他们在密谋着以正义的名义剥夺合法财产。”
不过这篇文章的作者是保守□□,他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工业发声,相反他主张回归传统经济,接下来他话风一转。
“新工业的出现甚至让一向正直清廉的高官都想要分一杯羹,由此可见这种暴利对社会安稳的危害性。实际上最好的杜绝一切风险的方式不是推出清洁法案掩盖工业的恶行,而是直接限制工业的发展,降低工厂主的权力,维护传统贵族地主的利益。”
后面夹带私货的部分海瑟尔就没细看了,但是前面这一段已经足够掀起一场风波。
等下,大法官的助理,不会说的是兰开斯特吧?多罗休斯的助理是康明斯先生。难道已经有人盯上了帕丁顿她的住宅,毕竟他们最近一段时间都来过几次帕丁顿12号住宅。
海瑟尔第一反应不是害怕被人扒出住宅的主人,而是害怕兰开斯特因此被大法官责怪。工业净化法案从长远来看肯定是有利无害
的,除了植物种植,那里面还对污染排放行为做出了初步的规范,从各种小报上透露出来的信息判断,那些规定绝对是具有超前价值的。要知道历史上工业革命后期本来就会严禁污水直接排放至泰晤士河。
可是现在的人不会意识到,而且海瑟尔最焦虑的是,兰开斯特暗中助力法案的推出一定确实有想要帮她的原因。
如果有人揪着这层关系不放往下扒下去,海瑟尔不敢想象应该如何洗清嫌疑。
然而这还只是开始,有盟友就会有同样多的敌人,大法官的对手们不会放过这次拖他下水的机会。
大家都各自有污点,时不时被小报攻击,怎么能容忍有一个人冰清玉洁置身事外呢?
形势在某一刻开始轮转。
当出现第一个人伸出手试图拉下一个身居高位的人时,即便他没有成功,也会带动其他人前赴后继的尝试。
一只苍蝇不足为惧,但如果被几十只苍蝇围着转,再厉害的人也不能保证一下都不被沾上。
“所以你想好该怎么办没有?”
克劳福德毫无形象的瘫在圣斯蒂芬酒馆隐藏包厢的沙发上,对着旁边的茶几抖了抖雪茄。
“我说兄弟,你不会没想好后招就动了吧,那群被你的毒舌扫射过的人好不容易抓到把柄,可没那么容易放过你。你要是真完了就干脆辞职和一起做生意吧,这下我父亲再也不会骂我不学你走正道了。”
兰开斯特嫌弃的瞥了一眼他翘在扶手上的脚:“我以为你是来帮忙的,而不是来诅咒我的。”
克劳福德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我当然是来帮你的!我一看到今天的报纸立马放下手上的所有事马不停蹄的过来找你,你居然污蔑我!”
兰开斯特被他吵得头疼。
克劳福德从屁股底下抽出那张皱巴巴的报纸:“你听听,你听听人家怎么说你的。最近司法界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动荡,而一起全都源于现任掌权者的突发奇想。不,也许是蓄谋已久,毕竟衡平法院和普通法院合并,整个司法界就只剩下唯一的主君,而这位主君从此将深深隐匿于幕后,伺机创建他自己的司法帝国。”
克劳福德激动的从沙发上弹起来:“说真的,我觉得这篇文章渲染得还不错,把你刻画成了一个即将凭借一己之力联合拿破仑推翻汉诺威王朝的阴谋家。哇哦,这个形象真的很酷。”
兰开斯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尽量远离对方的唾沫攻击范围:“是不错,如果明天早上摄政王不会把我叫到卡尔顿宫,随便定个罪名就扔上断头台就更好了。”
克劳福德哈哈大笑:“哦天哪,罗伯特你可真幽默。如果他真动了把你送上断头台的念头,我想你第二天就能想办法让他猝死在某个女郎的床上。”
兰开斯特无所谓的耸耸肩。
克劳福德继续说:“对了,对了!还有这个。”他激动的跑到书桌前翻找:“这一篇你必须要听听。这位匿名作者抨击你和某位前议员的夫人达成了不正当交易,偏袒她夺取财产以换取她的帮助,最终导致了一位正直优秀的年轻人蒙受牢狱之灾。正直优秀的年轻人?如果玛德琳看到大概会狠狠把报纸扔到作者的脸上。”
兰开斯特面不改色:“如果他们非要以这件事来攻击我,那我或许应该修正过去的错误,把这个正直优秀的年轻人重新放出来。”
克劳福德再也笑不出来:“哦上帝,请你不要开这种玩笑,如果你这么做,玛德琳一定会想办法杀了我的。说正经的,我已经为你付出了很多了。我最近天天和那些商人推杯换盏难道不都是因为我们从小的情谊吗?经过我苦口婆心的劝导,工厂主联盟的大部分重要人物都愿意退一步接受法案的约束,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以皮革厂哈维登为首的那么零星几个人在上蹿下跳,而其他人虽然并没有那么排斥法案但是却不愿意攻击自己人,这就是问题所在。或许你应该找他谈谈,防止他们进一步在报纸上引导舆论,败坏你的名誉。”
兰开斯特垂眸抚过空空如也的桌面:“那样就太慢了,亨利,你明白吗?等着那些对我有意见的人一个个跳出来,再一个个解决,那太慢了。”
克劳福德摸不着头脑:“那你想咋样,公开下决斗书让他们所有人一起上?”
兰开斯特抬眸,不慌不忙的勾起嘴角:“看来你这些年有所长进。”
克劳福德不以为意,啪的躺回沙发:“这样啊,真被我猜中了?那我得先去找父亲要来我家祖传的铠甲借给你,不然你们兰开斯特家族就要断在你这里了。”
兰开斯特没理他,伸手拨动了桌上的摇铃。
埃文迅速闪身进来。
“通知所有该通知的人,我将于两天后在上议院议事厅召开针对我本人最近传闻的特别质询会,一切程序按规定走。同时我将诚挚欢迎特权观察员、公众和记者申请旁听,届时我将公开回应所有疑问。”
埃文不敢相信的抬起头。
克劳福德大叫:“疯了,你的上司他终于疯了。在这么些年因为家族使命压抑天性苦苦支撑之后终于疯了。特别质询?也许你会成为英格兰历史上第一个作为被质询方参加的大法官。”
兰开斯特纠正道:“如果你认真阅读法律史,你就会知道我不是第一个。第一个是四十年前的那位…算了,说了你也不知道。”
总之,在某位高官的一意孤行之下,特别质询会以最快的速度飞速走完各项流程,确切的消息第二天上午就疯传开来。
“这里的小字先强调了以下内容并非小道消息。”玛丽拿着报纸认真朗读:“有确切消息声称,昨日启动议会特别质询会程序,目前前期流程已经顺利通过,将于明日下午召开今年第一场特别质询会,接受质询的人正是大法官本人。哦,天哪,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吗?”
伊丽莎白已经忘记往继续往吐司的另一半抹奶酪了:“我以为最近关于大法官的争议还要至少十年才能产生影响呢,毕竟那些政客谁不是一身黑料还依旧活跃着。”
玛丽换了一份报纸,继续念到:“伦敦早报的头条是,著名爱国工业家哈维登先生表示已经递交旁观申请,他将在质询会上拿出有力证据,为所有工厂主以及工人捍卫自己的权力。不过他仍然表示,或许大法官只是在清洁法案事宜上受人蒙蔽,对于其他传闻他始终保持中立态度。”
海瑟尔啪得放下汤勺,眉头紧锁。
玛丽担忧得问道:“感觉现在重点已经不在我们这些事身上了,完全演变成了上层斗法。姨妈,或许我们应该低调围观,等事态发展一会儿再继续我们的计划?”
海瑟尔擦了擦嘴角,变得异常冷静:“不,我们不能再等,至少我们可以做好能做的事。蕾娜,你得帮我个忙。你带露西去鱼贩道找之前我们碰到过的那个工人互助会的骨干约翰卢迪。他在那一块是风云人物,你们应该能找到他,然后把我给你的这封信交给他。玛丽,你跟着她们一起去,多带点人手。”
蕾娜一秒钟也不耽误跑去找露西了。
伊丽莎白急忙问道:“那我呢,姨妈?我做什么?”
海瑟尔拉住她:“你去这个地址找达西先生,让他把工厂的进展以及我们投入的成本使用情况告诉你,我有用处。”
伊丽莎白已经听说了口罩厂的事,她很快联想到了其中的用意:“好的,姨妈,我这就过去。那你呢,你一个人去做什么?会不会不安全?”
海瑟尔让她别担心:“我去找卡洛琳,见一个熟人,很快就能回来。”
格洛弗纳街,赫斯特夫人去参加附近邻居举办的下午茶聚会了,卡洛琳接到消息后就声称自己昨晚没睡好,在家里等着海瑟尔上门。
海瑟尔心神不宁,不断盘算着今天做的这些是否有实际作用。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在卡洛琳第17
次说“应该快了”的时候,门铃终于被按响了。
卡洛琳飞速弹过去开门,把门口进来的人和海瑟尔一起带到书房里,小心的拉上窗帘。
西奥多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其他人:“夫人,原来是你要找我吗?什么事这么着急?”
海瑟尔也来不及寒暄:“西奥多,你最近在和皮革厂哈维登先生接触对吗?我想知道你是受人所托查他的消息还是受哈维登雇佣。”
西奥多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冷下来,他嗤笑一句:“怎么,你们跟踪我?”
卡洛琳连忙否认:“谁跟踪你了?我就是无意中看到了,你干嘛这么紧张?”
西奥多不看她,只盯着海瑟尔:“夫人,我凭什么告诉你?无论是受谁雇佣,我的职业操守你应该是清楚的呀,当初我可没把您的商业机密透露出去。”
海瑟尔组织了想说话的卡洛琳,直接从手提包里拿出牛皮纸袋:“他给了你多少钱,我给你双倍。西奥多,你在底层确实有些信息来源,但真正重要的大事你可不知道,别一不小心被人当枪使了。我给你500磅,你把你知道的关于哈维登的消息告诉我。”
西奥多微笑:“不干,我要走了,下次别再联系我了。”
卡洛琳一时不知道该生气还是愧疚:“你,你怎么这样,我们又不是要害你。”
海瑟尔拦住他:“一千英镑,或者你的消息值两千英镑我也能付的起,怎么,什么事能让你连钱都不要?”
西奥多显然还是很爱钱的,他踌躇不决的站在原地,抽动了几下右手很想把钱接过去。
但他最终还是放弃了:“他给我的钱比你想象的多很多,你要收买我的话,或许两千磅加个零才行。言尽于此,再见。”
他很快离开了,卡洛琳忍不住跺脚,看向海瑟尔:“怎么办,要不我去把他追回来再试试?”
海瑟尔心想,究竟是什么消息值得那么多钱,难道哈维登真的掌握了大法官不可告人的秘密吗?不过西奥多哪里有这样的本事弄来这么大的消息?
不过事已至此,这条线索只能放弃了。
“卡洛琳,你就待在家里。我先走了,我要去个地方。”
“欸!”
卡洛琳都没来得及多问一句,海瑟尔的背影就消失在门口了。
“夫人,我们现在去哪?”车夫的声音传来。
才下午四点,天色就已经很暗了,预示着一场大雨即将到来。街道上行人匆匆,马车都在迅速朝家里赶。
“去公园巷。”海瑟尔收回目光,对外面的男仆说:“你先回去,有任何重要的消息送到公园巷12号来,我现在有重要的事要做。”
兰开斯特已经两天没送消息了,她必须见他一面。
第84章 绿脉行动17
这两天整个伦敦到处都充斥着暗潮涌动的氛围,公园巷却依旧那样平和、宁静。大概这里住的都是到处游山玩水的富家翁,事不关己就毫不在意。
还没等叫门,门口的守卫就先一步看过来。等海瑟尔报上名字,立刻匆匆派人回去报告。
来接海瑟尔的是熟人,兰开斯特的首席助理,埃文先生。
“嗨,埃文,好久不见。”海瑟尔尽量表现得轻松:“我找兰开斯特有急事,他现在在忙吗?”
埃文面露难色:“先生现在不在家里,他是派我回来拿文件的。您如果特别着急,可以把事情告诉我,或者写封信由我送过去。”
海瑟尔猜测兰开斯特大概还在那位大法官身边为明天的质询会做准备:“我可以在这里等他回来吗,我有事想当面告诉他。”
埃文有点犹豫,上司今晚大概率不会回来睡觉了,但是以他对劳伦斯夫人的重视程度,肯定得第一时间把劳伦斯夫人到来的消息送过去的。
“不如您稍微等一等,我现在就去告诉先生。”
“不用。”海瑟尔拒绝:“不要告诉他我过来的消息,你干你自己的事就行了,我等一个小时如果他没回来就算了。”
埃文只好答应了,他还有很多文件急着要整理清楚带走,现在实在时间紧迫,把海瑟尔送到最常用来办公的那间书房,他就退出去了。
海瑟尔有些新奇的在书房里慢慢的逛了逛,这是她第一次进入他的书房,应该说是第一次进入他的家,他的私人领域。
刚刚一路走过来她随意的扫了一眼,不同于清新自然和公园融为一体的外墙,这间房子的内部依旧是最常见的沉闷贵族风格。
厚重的窗帘地毯,低调而毫无特色的家具,和梅菲尔那两栋她去过的豪宅相比,唯一的区别就是没有挂上标配的满墙油画。
这间书房大概是兰开斯特的办公室,除了很少的几排书架上摆着各种法律书籍以外,其他东西都锁在柜子里。海瑟尔尝试了一下,所有柜子都上了锁,可见主人有极强的保密意识。
天色彻底黑了,大雨已经迫不及待的倾泻下来,在这样陌生的环境里一个人呆着,海瑟尔却觉得一点一点平静下来。
这里的气味是那样的熟悉,书桌前的座椅也和她书房里那一把几乎一模一样。
海瑟尔放松的坐上去,心想不知道兰开斯特是哪一次留意到之后偷偷学过去的,连她都没有告诉。
很快,她被桌上唯一一沓散落在外面的纸吸引了注意,那沓纸就像是急着离开忘记和其他东西一样收进柜子锁好,突兀的留在干净的桌上。
海瑟尔被熟悉的纸张吸引,那纸是她写信惯常用的,左下角还留着她自己刻的印章的同款图案。
她好奇的拿过来一看,果然,整整一摞全都是早期写过兰开斯特的信。
“尊敬的律师先生…”
海瑟尔有点脸红,时隔这么久,没想到这些早期的信件还被妥善的保存着。
不过那些信纸已经面目全非了,本来应该是空白的部分全部都密密麻麻的用红色墨水写上了小字。
“什么情况啊”海瑟尔自言自语。“怎么感觉好像拿到了小学老师批改的作文?”
她定睛一看,好家伙,旁边还真是批改印记。
兰开斯特简直就像一个吹毛求疵的英语老师,不放过任何一个语法错误,偏偏她早期对英语的运用还不太熟练,比如漏加s,用错时态,语序错误之类的问题一个不漏的全都被圈出来,改正后写在旁边。
老天啊,他怎么,怎么精力这么旺盛!
再往后翻几页,低级错误是少了,可红笔批注却更多了。针对她的疑问引经据典是主要内容,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小故事、读后感和伦敦知名餐厅游乐场所记录,简直是百科全书的程度。有的批注旁边还记录了精确到小时的时间。
海瑟尔百思不得其解,好几封信的记录都跨越了相邻几个月,全都是在深夜。而且他写完了却好像只是打算自己欣赏,完全没有向她透露一点。
怎么会这样。
兰开斯特的文字还是那样内容丰富,海瑟尔不知不觉就看进去了,仿佛重来了一遍她刚穿越过来的那段时间,又仿佛和无数个深夜在这间书房埋头苦写的人面对面交谈。
就这样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在这熟悉的座椅上睡了过去。
等海瑟尔猛地醒来,天色已经大亮。她盯着陌生的天花板,第一反应是抬起自己的手观察。好的,没变,不是再一次穿越了。
试探着拉动了床头的铃铛,很快就有两个训练有素的侍女轻手轻脚的进来。
海瑟尔问道:“你们是谁,我这是在哪?”
高个的侍女站在远处低头回答:“这里是公园巷12号兰开斯特先生的住宅,昨晚是先生把您送回来的,您要起床洗漱吗?”
海瑟尔同意了。
两个侍女手脚麻利,但是再多的消息就问不出来了。她迷茫的被打扮完,又迷茫的被带到摆着丰盛早餐的餐桌前坐下。
埃文就在这个时候神色如常、热情微笑着走进来:“夫人,早上好,希望您昨晚有个好的睡眠。这是先生留给您的信笺,等您用餐完毕,我就送您回家,想必您的家人已经等急了。”
海瑟尔拿出信一看,上面写着:不用担心,明天见。
“兰开斯特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埃文明白她的意思:“大概凌晨1点左右,没呆多久就走了。”
所以明天估计是指质询会后一天了。
“哦对了。”海瑟尔想起来:“我回去拿个东西给你,然后我和你一起去议会厅,我也申请了观察席位。”
埃文抬头:“夫人,您确定您的申请被批准了吗?我记的我在观察席位名单上没有看到您的名字。”
海瑟尔惊讶:“怎么会?我申请的贵族特权观察席,听说只要符合身份要求不存在审批不通过的情况呀?”
埃文了然:“这次事件关注的人很多,大概是申请太多,议会那边随机筛掉了一部分,如果没拿到邀请函,恐怕是进不去的。”
海瑟尔早就想好了要当场观看质询以了解那些人对工业净化的态度,再加上兰开斯特肯定会参加,说不定还会发言,她绝不愿意错过这次机会。
“兰开斯特不是也在法院工作吗,你们有没有什么预留的嘉宾坐席,可以带我进去吗?”
埃文抱歉道:“大概不行,夫人,我没有这种特权。或许可以去问问先生,不过现在去找他要通过层层关卡,大概是赶不上质询会了。”
海瑟尔只好按捺下心中的不解,无奈同意。
没吃几口,她就放下刀叉启程回家。埃文亲自跟车确保她回到家,这才急匆匆离开。
海瑟尔望着他的背影,好一会儿才转身进门。玛丽和伊丽莎白都还没起床,她看到了桌上放着的两个侄女留下的便签,又再三向管家和侍女确认确实没有受到质询会邀请函。
她迟疑片刻,最终还是拿上桌上的文件,起身出门。
“去切尔西。”
敲开门,玛德琳梅森看起来也正打算出门。
“嗨。”玛德琳惊讶的看着来客:“海瑟尔,我们有两周没见了吧,怎么突然来找我?”
海瑟尔微笑的看着她:“玛德琳,你是要出门去参加特别质询会吗?我临时也想去听听,可以请你帮忙带我一起进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