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贵妇bylucky积善/鸿飞踏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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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倦倦的回以一笑,唇角微斜,“了解。刘小姐很多时候也是身不由己,大家不过出来混一口饭吃,互相包容是正经。”
刘星星尴尬地笑笑,“是是,谁说不是呢,不过混一口饭。”
庭韵暗嘲到此为止,不为已甚。
“林氏服饰之后的宣传还有赖贵公司,这是购物券,请刘小姐笑纳。”美珠这时走进来,让助理把几张大额代金券送给刘星星。
刘星星显得欣喜又受宠若惊,说了林氏服饰不少好话,声言自己将是忠实粉丝。
美珠眉花眼笑,两人拥抱道别,看上去十分依依不舍、相逢恨晚,并约定有时间约吃饭。
出了电视台大楼,坐进车里,美珠立刻挂下脸子,破口大骂刘星星如何阴险狡诈,如何不识趣儿。
庭韵只觉好笑。表面虚与委蛇,转头就变一张嘴脸,这些万恶的资本家!
那边厢,刘星星随手将林美珠送的代金券分给《星星有约》的工作人员,心头只是冷笑:这种三四流的破衣烂衫也拿来献宝,实在小瞧她刘星星。
她打电话查一下银行账户,一笔款子刚刚入账,那数额足以让她在接下来的几天心情愉快。
她咂么许庭韵那句“大家不过出来混一口饭吃”,呵,谁说不是呢?
过几日节目开播,“许庭韵情史”被提炼为一个节目宣传热点,噱头很大。
梁太太正看这期《星星有约》,边看边叹息,“这些女人什么都拿出来说,旧情人也拿出来大聊特聊,靠私隐博关注实在不雅观!”颇有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的哀婉。
佳明从房间里出来倒水喝,正听到梁太太的抱怨,便瞥了眼电视,看是什么人让梁太太有此评论。
他怔住,直到梁太太惊呼一声,提醒他热水溢出杯子才回过神。
佳明回到自己房间,脑海里还回荡着电视里嘉宾的话。
她说:我们的感情不会被任何人、任何事动摇!
还说:周先生满足了我对爱情所有的想象,有时虽有分歧,但我们终究能达成一致。
自始至终,他没在她心中留下任何印痕。
或许,只是个被利用的工具。只是那对贤伉俪重归于好的小小垫脚石。
现在想来,突然的示好,海滨的交心,西北小城的幽会……一切都充满阴谋气息。
他何德何能,被挑中演这一出大戏?
不待第二天黎明到来,不待辗转反侧仔细思量这样做的后果,佳明拿起话机,拨一支电话给王经纪。
“是,那个写传记的工作,我接下。”
同一时间,章小姐把Colin Leung的个人简历拿给周先生。
“挑来挑去,还是这位Colin Leung最合适,既有名气又有才华,处女座即荣登《纽约时报》畅销榜。”
“既然是你挑中的,那就找时间见个面。”周先生说,随便瞥了眼简历,并未细看。
章小姐娇嗔,“别到时候人不好就怪到我身上,”她冲另一沓简历呶嘴,“这里面也不乏好的,您再挑挑看!听说周先生要写传记,各家出版社争先恐后送了十几二十个备选作者,嚯,哪里又用得了这么多?”
周君看一眼那沓简历,摇摇头,“既然你已经筛选过,就用你找的人。你知道的,我的风格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好,既然周先生满意,我立刻着手找作者谈,相信很快就能见面!”章小姐笑说,搂着周君的脖子热情献吻。
周君略尴尬地后退半步,“我去一下洗手间。”
周先生跟传记作者的会晤很快定下来。
梁佳明如约到周氏办公大楼造访,华莱士引他进入周先生办公室。
实际上,三年多前华莱士曾见过这位Colin Leung——有狗仔拿偷拍的照片勒索周氏,还是他负责解决。照片上就是许小姐和这位梁先生。
这次见面他却并没认出,此梁先生即彼梁先生。
一则,偷拍画面画质模糊,而且是在晚上。二则,经年累月,记忆模糊。当年也不好太探听东家的绯闻,迫不得已经手这种事,自然能多快忘掉就多快忘掉。第三,当年名不见经传的穷小子摇身一变成了名作家,对外又一直用英文笔名,任是谁也很难联想到二者有什么关联。
梁佳明乘电梯到达周氏大厦的顶层,这个地方他有所耳闻——当年,那位许小姐就在这里跟周氏的掌门人第一次正式会面,彼此留下深刻印象。
实际上,第一次踏入周氏奢华办公室的人很难不留下深刻印象。
寸土寸金的都会,有这样的华屋办公,真正豪奢。
小市民出身的梁佳明还算见了些世面,却也震惊于周先生帝王般的穷奢极欲。
他此刻内心波澜汹涌,面上却并不表现出来,“你好,周先生,我是Colin 梁。”
周先生整体的气质是温和而睿智的,他欠欠身,笑着问好,“梁先生,请坐。”
谈话继续,二人居然越聊越觉合拍。
华莱士进门送茶时,梁作者正给周先生讲自己在欧洲红灯区和印度贫民窟的见闻,周先生居然听得津津有味。
原定半小时的会面时间延出来二十几分钟,华莱士不得不进门提醒,周先生还有一个会要参加。
会面结束,周先生总体上很满意梁作者,佳明则提出采访要求:周先生每周需抽出3个小时以上的时间接受采访。他要为传记搜集一手的素材,传记主人的亲口所述势必更真实。
佳明还提出采访周先生的亲友、一部分关系密切的工作人员。
周先生略想一想,便全部应允下来。
梁佳明离开办公室后,周君吩咐华莱士延后接下来的会议。
他拨一支电话给章小姐。
手指微微颤抖着,“你什么意思?”
华莱士固然可以眼拙,周君却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对情敌的相貌过目不忘。
章小姐很镇定,让保姆带永璋去海边玩。
“你对我实在没半分敬重。”周先生声音低低,情绪里的戾气却重,似乎还有一种深沉的感伤。
“若不是出于敬重和爱,我不会为你生下女儿。”章小姐反而镇定淡然。
周先生冷笑说:“找那个人来为我写传记,这就是你说的敬重和爱?”
“我只是从所有推荐中,选出那个看上去最能胜任这项工作的人。其他,我并不关注。”
“蛇蝎,我到今日才发现你恶毒。”
章小姐尖声:“是你一直掩耳盗铃吧,那个女人曾离开你,跟别的男人私奔。如果你真觉得这两人关系清白,梁佳明为何不能为你工作?”
周先生气急反笑,“你到底想证明什么?想得到什么?”
章小姐冷笑,“梁作者说,他已得到这份工作。那么,你又想证明什么?”
“那样的人,还不配跟我做对手。”周先生面孔紫涨,“他想窥探,我敞开一切给他看好了。难道,他这次有把握再次离间我们?”
“我们?我倒不知你们是谁,当年,是你许诺娶我,四年了,我无名无分跟着你,人人背地里嘲笑我章若云枉为章氏千金,读书读成了呆子,竟甘于与别的女人共侍一夫。”
这是章小姐憋在心头多年的话,一旦爆发,所有的委屈都涌上心头,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吧嗒吧嗒落下来。
周君突然气沮,他说:“若云,我已经老了,很多事经不起折腾,若你想离开,我会给出合理的补偿。你还年轻,又聪明有家底,离开我,仍是很多人追求的名门淑女。”
章小姐嘴唇哆嗦:“雄……这就是你的心里话吗?”
周先生似有些不忍,别过脸去。
章小姐语气哀哀:“你还爱我吗?”
“我不想我们成为一对怨侣。”
“不会的,”章小姐从背后抱住周先生的腰,“其实,你也好奇对不对,我们不会是怨侣,而是心怀同样鬼胎的爱侣,没有谁比我们在一起更般配。”
周先生心里一沉,这话隐隐约约说到他心坎里。
若非疑心生暗鬼,永乐的DNA鉴定他不会做三次,每次托不同的人去办。这样的话,就算有人做手脚,三次也不可能全部做中。
结果证明,永乐的确是他的孩子,但是,那几张照片始终如鲠在喉。一想到在他昏迷不醒时,他的女人在跟别的男人你侬我侬,那种猛烈的嫉恨就如芒在背。
人人说患难见真情,大家子对患难的定义却有很大不同。
老父亲病危,各路情人孩子跑来伺候在侧,温声款款,小心周到,无非为分家当。分多分少,有时就取决于脑子半糊涂的老父亲的一念之差。
许庭韵究竟为什么回来?
女人是难懂的,在此以前同床共枕十年,他从不曾料到那女子有一日会以如此决绝的姿态离开他。
两性关系的裂痕即使去粘合,也还有残留的痕迹。虽然肉眼不可查觉,但痕迹始终是存在的。
保姆这时带着永璋进门,永璋手里拿着一只色彩斑斓的贝,兴高采烈地跑来献宝。
“爸爸、妈妈,看我找到什么?”似乎察觉父母的紧张气氛,永璋今日比往日更乖顺。
周先生分开章小姐放在他腰间的手,换一副笑脸,对女儿温声软语:“我们永璋真厉害,过来,给爸爸看看!”
章小姐突然有种感悟,怪不得有的伴侣吵闹千百次,最后还是言归于好。所谓爱情,既脆弱又坚实,尤其当有了孩子,那孩子的一举一动都在提醒双方,他们曾多相爱,很多矛盾便囫囵过去。
内心深处,她暗暗松了一口气。
不过,也只是松一口气,更大的压力和气闷紧接着覆上心头。
唯有祈祷,旧情人相见,分外脸红心热。
庭韵在林氏公司一直留到九点半。
她喜欢美珠的办公室,对当初在林氏工作的短暂时间也无限怀念。
想着想着,不禁叹一口气。人生不同阶段,总有不同烦恼。
幼年时烦恼衣食无着、父母离散;稍大,烦恼谋生之艰辛,环境之恶劣;有了金主,又烦恼自己譬如笼中金丝雀儿。
然而,金丝雀儿并非主人心头独好,最近,旁边那只画眉鸟儿叫得格外欢实。
美珠舒服地背靠在老板椅上,揉一揉颈子。
“你打算怎样回应?”
庭韵不置可否地摇摇头。
“这些豪门狗血戏码,说出去恐怕连八点档电视剧的编剧都震惊。”
庭韵笑一笑,有种置身事外的微妙滑稽感。
“还是我这爿小店好,既能遮风挡雨,还不必看男人脸色。”
庭韵赞同:“还能日进斗金,穿最名贵衣衫。”
“要我说,你彻底出来吧,跟着我干,总不会亏待你。”美珠是真心的。
“奇怪,你竟然不劝我赤膊上阵、决一死战?”
“在一段关系里如履薄冰,又有什么值得留恋?周那种人,谈谈恋爱倒也刺激,若一起生活,实在让人气闷。别说你是为了永乐有一个完整的家!”
“我知道离开周先生,反而对永乐更好。”
美珠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人是激灵的,怎么搅在泥潭里出不来?”
美珠的电话铃声响,她接起来,对方是新近结交的明星运动员。星目浓眉、倒三角的背肌,十分可人。
“好,宝贝,稍等一会,我马上下来。”美珠的声音软糯起来。
庭韵只是笑,“办公室再借我用一会。”
美珠呶呶嘴,“随便用。”
她拿起手包,噔噔噔地下楼去。时光宝贵,除去工作,应大把奉献给恋爱。
办公室寂寂的,庭韵躺倒在美珠的白色小牛皮沙发上,盯着天花板出神。
周君到底想看什么呢?
猫逮到老鼠不马上弄死,而是玩弄得小鼠筋疲力尽、只求速死?
他实在高看许庭韵的魅力。或许对佳明来说,她现在只是个带孩子的欧巴桑,众目睽睽之下,哪里又有什么重温旧梦的心思。
至于那模模糊糊、影影绰绰的旧梦,谁还记得呢?
她打一支电话给华莱士,要他帮忙定三张去曼谷的机票。许太太近年迷上旅行,拉着许先生跟随旅行团出去过几次,尤其喜欢跟香江气候差不多的东南亚。
在美珠的办公室又耽一会,她起身回家。
直到一周后的一个酒会,庭韵才再次见到梁佳明。
佳明穿剪裁熨帖的淡蓝色西装,戴宽边的黑色眼镜,有点书卷气,举手投足又是潇洒的。
他身边围着几个年轻女士,不时咯咯娇笑,可以看出对他十分崇拜。
佳明看见她,他的笑容迅速敛去。
他对周围女士说声“少陪”,走到庭韵跟前。
“许小姐,多时不见,你风采依旧!”语气似乎带点调笑的意思。
庭韵支吾着问完好,一时语塞。
可见,许多对旧情人老死不相往来是多正确的选择。
“许小姐,我与周先生达成合意,为写传记,我会采访他亲友爱人,不知许小姐何时有空?”
庭韵一怔,压低声音说:“佳明,你想问什么?”
酒会人声喧杂,佳明没听清楚,上前凑了半步。
他唇角微斜,“许小姐,这里人多眼杂,不如找一爿安静的咖啡厅小坐,本来暗度陈仓这种事,就该找僻静地方不是?”
庭韵直觉得以为,佳明还在生她的气,“这就没意思了,梁先生。”她声音冷了。
那一句“梁先生”却让佳明听得彻底丧气,一度,他满心以为他们是不同的,是茫茫洪荒中的知己。
一瞬间,他心房里全是失落、愤懑。传记也罢,新书也罢,统统想丢在脑后,付之一炬。
这时候,有个喝醉了的男客人踉踉跄跄凑过来,把着庭韵一边肩膀叫了一声“许小姐”。
庭韵下意识矮肩避开,看那人时,却并不认识。
那人喝得眉眼饧涩、脸皮潮红,笑嘻嘻地咧开大嘴,说:“许小姐,我知道你,那个周先生的姨太太嘛,只要有钱,六十岁的老头子你也委身的,是不是?”
庭韵一时气怔,手脚都似僵住,一口气提不上来,骂人都骂不出。
“如今我也有钱了,你跟了我吧许小姐?我不会委屈你,起码立刻回家把黄脸婆休了,不会让你当姨太太,而且我比那位周先生年轻得多,身体也好……”
有人制止了那张嘴,佳明挥拳头过去,重重打在那人腮上。
那人摔倒在地,砸倒许多杯碗盘碟,痛得嗷嗷乱叫。
在场多位女士抚着胸口,惊声尖叫。有人大叫保安。
阿伟赶忙飞过来,看情形不妙,立刻三下五除二扭住了地上那人的两个膀子。那人痛上加痛,杀猪也似叫唤。
保全很快聚拢,冒犯许小姐自不必说,众人七手八脚立刻押解了那人出去。
庭韵只觉心惊肉跳,在阿伟的搀扶下勉强坐下来。
脸色已是煞白。
这场酒会本是慈善酒会,庭韵是组织者之一,一起操办酒会的几位太太赶忙聚到庭韵身边嘘寒问暖。
庭韵强笑道:“没关系,所幸酒会已近尾声,善款也收得差不多,不然,让大家白忙一场,我罪过可就大了。”
太太们赶忙说:“快别这么说,许小姐受惊了,这事一定要好好查查看。”
“不过是糊涂醉汉,喝醉了胡吣,安心跟他理论,徒惹自己生气。”
事后查下来,结果也确实如此。
所谓慈善酒会,参加者素质参差,也有不乏新晋爆富的,一时飘飘然,借着酒意,把肚子里那点龌龊心思搬到明面上。
登上车子。
怒急气急,之后情绪冷下来,反而自嘲起来:“谁说许庭韵事事顺遂,野鸡变凤凰,时至今日仍有人跳着脚羞辱,要我脱离姨太太生涯,跟他过活呢!”
阿伟不敢说话,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安慰,只得说:“都怪我没有一直跟在许小姐旁边,若我在场,一定教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打到他满地找牙!”
庭韵笑了一下,想想这一幕,倒也好笑。
只是那阴影罩在心头,不知何时才能变淡。或许以后,凡是人多的地方,她都不敢去了,因为不知什么时候就有这样的人跳出来,轻而易举就把她的尊严踩在地上蹂躏。
这件事她本不想告诉周先生,不过声势闹得这样大,他还是很快知道。
很快,那人得了教训,生意上的往来全被掐断,只要继续留在香江,他势必饿死。后来,庭韵再没见过那人。
周君在石澳大屋安排一场晚宴,专门答谢梁佳明英雄救美。
旧情人、新情人济济一堂。
周先生精神是亢奋的,尽情展现自己的豪奢。
两位女主人殷勤张罗,通身的富态。
澳洲龙虾和和牛都是当天空运而来,前米其林的主厨亲自掌刀,这些也罢了,佳明第一次见到许多稀奇鬼怪的食材。
其中一道是鸡爪槭叶子里藏松茸,据餐饮策划公司的人说,这道菜最地道的吃法是戴上耳机,听着里面的猪哼声,同时在树叶里翻找松茸。
周君哈哈大笑,拿起耳机问谁先来。
庭韵已醉到七八分,摇摇晃晃站起来,接过耳机。
屏息听了几秒后,她像小女孩收到喜欢的生日礼物一般欢呼起来,“是猪的叫声,哈哈,哈哈……”
周先生向她笑着招招手,示意她过去。
待庭韵走到他跟前,他猛地伸手揽过她的腰,让她坐在自己膝上……
除去梁佳明,所有人都在笑,章小姐揉着胸口,笑得几乎滑下椅子。
这像一幕糜烂的宫廷生活记录,所有人都开始癫狂……
记不起何时散席,何时洗漱入睡,许庭韵第二天醒来时,头还是疼的,一阵阵反胃,那是宿醉后的恶心。
她费力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周先生主卧的大床上。
不过屋子里没有旁人,静悄悄的,隐约能听到窗外的海浪声。
有记忆的碎片涌进脑海,混乱、动荡。
肩胛处有阵阵痛感,庭韵扭过头去看,就着窗户的倒影,看到一个带干涸血渍的齿痕。
她呆呆的,脸上没有表情。
床头桌上有一杯水,她拿起来喝了一口,然后,毫无征兆的,泪水汹涌地流下来。
行百里者半九十,走到九十步,她觉得前所未有的疲累,人上人是不好做的,想起上国小时,语文老师常说的一句话: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离人上人还有很远,那巅峰高高矗立,敢于攀爬的都是不惧死的勇士。
庭韵起床,从地上捡起自己的衣服,又去洗手间洗漱。
今天,她有很多事要做。
“许小姐,你怎么评价周先生这个人?”佳明展开笔记本。
“聪明、坚毅、果断。他认准的东西,会尽全力得到。”
“即使手段颇具争议,也在所不惜?”梁佳明显然在指妈港事件。
庭韵耸耸肩,“他是正派人。我一早说过,我相信他。”
“作为伴侣呢?他对伴侣是否足够爱护、忠贞?”
庭韵笑了,“梁先生,八卦刊物对周君的感情生活已经窥测太多,我想他应该不喜欢在自己的传记里大谈自己的爱情观。”
“为什么不能谈,爱情、亲情、友情不是人类最重要的三种感情?而且,相信没有谁比许小姐更有发言权,毕竟许小姐是周先生爱侣,您二位已育有一女。”
“当然,还有章小姐。”他补充。
“佳明,我们一定要这样说话吗?”
佳明冷笑,“许小姐,我们应怎样说话?”
庭韵泄气似的,靠到沙发背上,“这又是何必呢?”
听了这话,佳明顿时也觉得没意思。
何必呢,他究竟还想怎样,即便写了一本书,成了一些人追捧的“天才作家”,比起周先生,他仍是一个穷小子,穷小子满足不了许小姐,谈什么情情爱爱,实在太抽象。
“佳明,我希望我们仍是朋友。”
“不敢。许小姐眼里何曾有我这个人。”
庭韵却突然“噗嗤”一笑,叹说:“孩子话。”她定睛专注看进他眼睛里,“你自然是我的朋友,最特别的朋友。”
佳明一呆,为这一笑,原本坚定的恨念怨念,顷刻间似都散了,只是呆呆回望她。
“可是,你现在却帮着旁人算计我……”许庭韵情转哀戚,眼一眨,落下一颗泪来。
头脑里轰雷电掣一般,佳明突然想到他那本《迷迭香》,什么贵妇和女儿看上同一个男人,一个出于欲,一个出于情。——这母女二人实际就是许庭韵一个人的分身。
可以说,她就是他的缪斯。
庭韵见佳明不回答,有些疑惑地抬起泪眼,那一种可怜楚楚,真让人动情。
“佳明……”
他赶忙“嗯”一声,“许小姐,我并不是有意要让你难做……接下这份工作,说起来也是一时情急,如果你不喜欢我再出现在你面前,我可以跟周先生辞工……”
“好啦,我知道你不是有意让我难堪!”庭韵拿帕子揩一揩泪,抿一下唇,“我也不反对你来给周先生写传记。只是……”
“只是什么?”
“好些人都等着看戏,总不能辜负了人家!”她眸中还闪着泪光,只是那一种神色却不再凄楚,反而多一分霸道的艳色。
佳明一怔,什么戏?
“红杏出墙。”
连佳明都禁不住笑起来,“我只是有些不甘,也想窥伺下金融大佬的私生活,为新书寻找灵感。人生在世不甘的事岂止一件两件,爱情就更强求不来了。何况现在许小姐有了女儿,我何德何能敢让许小姐抛弃女儿,选择我?”
话里虽有些酸意,到底还算诚恳。
“我果然没看错你!”庭韵破涕为笑,“若还当我是朋友,佳明,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梁佳明笑:“愿效犬马之劳。”
“你还没问是什么就答应?”
“总不至于让我上刀山,下油锅。”佳明笑。
庭韵也笑,只觉这些日子以来从未有这般畅快。
“好啦,到底是什么忙,许小姐请说!”
“佳明,别人当你是特洛伊木马,我打算中计!”
当年希腊进攻特洛伊,十年攻不下,后来希腊人想出诡计,宣布撤退。特洛伊人在城外发现精美的木马,以为是希腊人来不及运走的弃物。便将木马拉进城中。
当晚,特洛伊人大肆庆祝胜利时,木马中潜藏的奸细跳出来,开始制造混乱,打开大门。与城外的希腊军里应外合,最终攻下特洛伊。
佳明笑说:“拐带他人妇孺,亟需海量勇气!”
“你从不欠缺勇气!”
梁佳明开始频繁出入许宅,有时送花,有时带些小孩子的玩意儿。
派对上碰面,二人也显得十分亲密,有时低声耳语,有时一起大笑。许庭韵还捂嘴扭腰,显得十分娇羞。
外人看来,已多少能读出些暧昧,何况有心之人。
搬到石澳别墅后,庭韵在浅水湾的旧居便空置着,许太太颇有入驻的意思,毕竟那间旧居比许氏夫妇现在的公寓还要宽敞些。
庭韵开车过去,打算先规整一下。
她特意没让阿伟跟着,而是自己开车过去。
车后有条小尾巴,跟得很紧。
庭韵微哂,这样的技术也跑来做私家侦探。
她挂了通电话给佳明。
既然观众已经到了场地,戏台也已经搭好,演员也该就位。
旧居还是老样子,空气中微微一层浮沉。虽说有人定期过来打扫,到底不如之前住人的时候打扫得勤快。
这是庭韵住了十年的地方,人生最好的十年都在这里了……
再次回来,心头许多感慨,一霎时也分不清是留恋还是失落。
当初周先生选在这里安置新人,便是看中这里闹中取静,安保又极为注重保护业主隐私。
这户房产目前已转到许庭韵名下,把它作为“幽会”胜地,实在理想。
此时“观众”已经收到讯息。
“你确定?”
对方声音十分笃定以及兴奋,“确定、一定,看来野鸳鸯要在这边过夜,我已经拍到二人前后脚进小区的照片,尤其男的,又是帽子又是墨镜,十分鬼祟。”
“光有照片是不够的。”章小姐沉吟,一幕现场捉奸的大戏在她脑海中迅速构建完成。
等亲眼看到许某人丑态毕露,周先生还有何话说?
说服周先生的工作并不难,男人对于捉奸似乎有种恐惧的急切,既畏缩又冒进,既绝望又兴奋。身不强、体不健如武大郎,一听到老婆偷情,也“裸起衣裳,大踏步直抢入茶坊里来”。
周君面上发青,嘴唇微紫,叫上所有保镖,立刻驱车。加上章小姐,一行七八人浩浩汤汤往浅水湾赶去。
章小姐低声与私家侦探讲电话,跟进情报。
侦探汇报:野鸳鸯进门后已过半个多小时,还没有出来。
照这个进度,等车队赶到,正赶上二人做好事。章小姐暗暗琢磨。
车里静得很,周先生一言不发,目不斜视。威严得如一座钟。
章小姐不敢打扰,饶是心里兴奋得一塌糊涂。
车子开到小区楼下,保镖为周先生打开车门。他步子仍是稳健的,步幅和速度也不像去捉奸,而是在后花园散步。
一路上,周先生脑中都是幸福片段,他不由自主回忆了跟庭韵十多年来的缠绵时刻,但是,现在每向前踏一步,那些片段就一点点模糊、虚化、变成小的颗粒,最后是齑粉,在风中飘散。
爱情是什么,幸福是什么?那是可用结果全盘推翻的东西。海誓山盟说了一箩筐,一句“我不爱你了”就可全部抹煞,何况,那爱人正赤身裸.体与旁人滚床单。
周君觉得大脑微微眩晕,心跳在加速。这种感觉他只在看股市崩盘时才有。
他此刻心里下了最狠的决心,一旦自己看到那不堪的一幕,他会来个了断,会让她后悔,夺走她现在有的一切!反正,她本来一无所有,这一切都是他赋予的,形同上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