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刚骗了秦始皇的方士by周一白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9-27
即便大王不允?
“当然要去。”朱丹语气坚定。
“为何?”相里春是真不解,“蓝田县虽在咸阳脚下,却到底只是一个小县,不像咸阳宫,大王那般信重你,连九卿之一的少府都随你驱使——”
就差说朱丹是没苦硬吃了。
朱丹没有回答,看向素:“你也是这么认为吗?”
素避开她的目光,只道:“若朱生愿意,不管你去何处,奴都跟着。”
朱丹:“……”
合着素心里也不赞同,只是无脑吹自己。
相里春也就罢了,但嬴政与素多少算是朱丹心中比较特殊的存在,他们都不赞成,朱丹不禁怀疑起来:难道我真的很任性很作死?
但这种动摇只是一秒,下一秒朱丹就坚定起来。
咸阳宫有多少人?蓝田县有多少人?这天下又有多少人?
大秦君臣的生活和黔首就像两个世界,她设计出的东西,前者只会赞一句巧思,当做藏品,后者却会拼命去学去用。
或许有句话叫上有所好,下必从之,但朱丹始终认为,从上至下的推广远不如深入人民群众。
这个世界不喜欢价高者得的奢侈品,而是薄利多销的民生物资,虽然限制朱丹立马炼丹,但出乎意料的她不讨厌。
“朱生,你坚持要去蓝田县是为了什么?”突然,素沉静的声音打断了朱丹的思索,她下意识就想说去找炼丹材料,但素的眼睛却直直看着她,仿佛看穿了她的借口。
她难得这样看人,因为这会被视为大不敬。
可今日素难得大胆了一回。
朱丹这才发现素虽面目普通,却长了一双很漂亮的眼睛,那双眼睛像会说话一样,在对她暗示什么。
暗示……等等!朱丹眼睛一亮,用力的抱了素一下:“我知道了,谢谢你。”
她立马跑去找嬴政,开口就是:“政哥,我必须去蓝田县,因为我要去看黔首的生活。”
“自陛下灭六国大一统已经九年,但还是有很多黔首认为自己非秦人,乃六国人,他们真的如此怀念六国吗?固然六国贵族的挑拨是一方面,但也是因为在成为秦人后,他们的生活并没有变得更好。”
“但我可以帮政哥你解决这个大患。”
本来正在低头处理奏折的嬴政终于抬头,他都已经习惯朱丹的大胆,可……
朱丹得意叉腰,骄傲的不行:“我能让黔首吃饱,他们在六国时食不果腹,可作为秦人却能吃饱穿暖,家人康健,何愁不能归心?”
嬴政久久的看着她,不语。
朱丹讪讪的把手放了下来,好像是有点失礼。
嬴政终于开口,迎着她的期待摇头道:“黔首的生活与你无关,你要做的是尽快炼出金丹。”
朱丹:“……政哥,你是不是不信我?”
嬴政的声音沉了沉:“回去吧。”他没有多少时间了。
朱丹不想走,但内侍已经走过来,她不想如之前那般丢脸的被甲卫押走,只好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刚出后殿,就听人说扶苏公子求见。
朱丹眼睛一亮,走得更慢了。
她引气入体后,相当耳聪目明,哪怕隔着不算短的一段路也听到了父子俩的争执。
“父王,天下已经太平,本就该实行仁政,可律法森严,儒生抨击暴政是为事实,父王你不思悔改,却要活埋他们,岂不是令黔首更加恐惧?这不是君王之道。”
啥玩意?朱丹没忍住掏了掏耳朵,扶苏你个叉烧包说的叫什么?
儒生算哪根葱,政哥要为他们悔改?
而且,这话里全面否定了政哥的思想,还贬低他,活该你被发配!
她一个外人听了都生气。
果然,政哥暴怒,下令让扶苏去和蒙恬修长城。
朱丹听到这里才反应过来,自己自作多情了,扶苏根本不是为他们方士求情才发配的。
也对,扶苏的仁慈千古闻名,他对儒家的倾向非常明显。
但朱丹嗤之以鼻。
啥仁政,儒生嘴上说说的仁政吗?
不是她无脑吹政哥,敌视儒家,而是这个时代少有贵族把黔首当一回事,不然陈胜吴广起义喊出的那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也不会那么震撼。
简言之,相比二凤的民可载舟,亦可覆舟,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朱丹是真挺心疼政哥的,但这一瞬她突然就领会到了政哥执着求仙求长生的原因。
唯一好一点的苗子扶苏是个叉烧包,他可不就只能自己上?
“那个啥,我突然想起还有个事没说。”朱丹匆匆丢下这句,就往殿内跑。
甲卫面面相觑。
“陛下!”朱丹冲进大殿,没有看到灰头土脸的扶苏,只有难得露
出疲惫之态的嬴政。
四目相对,两人都是一愣。
好机会!朱丹冲上前,一掌按上了嬴政的肩膀。
这个大逆不道的行为让刚走进来的内侍脸色顿变:“大胆,竟对大王如此放肆!快来人——”
其他内侍呢,甲卫呢?
朱丹的灵力涌入嬴政的身体,嬴政只觉得一股暖意遍布四肢,近些年越发无力的身体如枯木逢春,仿佛回到了刚登基之时。
正沉浸在这种飘飘欲仙中无法自拔,被内侍打断,嬴政面露不悦:“都退下!”
原来这就是神力吗?
内侍和甲卫赶紧离开,心下都无比震惊,大王竟对朱生如此宽容?
尤其是甲卫,庆幸刚才没使劲拦人,话说这朱生也太能跑了吧,窜得比兔子都快。
直到灵力只剩下保底的两缕,朱丹才收回手。
嬴政不曾察觉,继续沉浸在身体久违的轻松中。
朱丹轻咳两声,说出卢生等方士所炼金丹乃毒丹的真相:“若陛下不信,可找一只兔子,给它喂食这丹……”
嬴政愉悦的脸已然转青:“竟是如此!所以寡人这些年的亢奋与无力都是因为这毒药激发透支了我的元气?”
“是。”朱丹点头,“陛下已经毒入骨髓,但我才得师尊授法,神力积累不够,无法将陛下体内的毒素清理,只能暂时缓解。”
“请朱生救我。”嬴政忽然站起,郑重的对朱丹行了一个揖礼。
朱丹呆了一下,才有些结巴的说:“师尊授法只是为我开悟,神力并不来源于师尊,乃上天赐予,它之所以赐予,便是因为我做了对大秦有利之事。”
这个说法嬴政从未听过,意外道:“但寡人灭六国,统一度量衡……难道上天也觉得寡人暴虐无度?”
“陛下自然是重要的,如果将大秦比作一条龙……”朱丹简略地将自己看到的气运光点描述了一下,“可在天道眼中,众生平等,并不会因为陛下你的功绩就格外高看。”
“但我的出现也未尝不是天道珍重陛下,希望陛下活下去。”
“所以我要去蓝田县,去造福黔首,如此天道才会赐予我更多神力,为陛下解毒,也为陛下炼制出真正的金丹。”
嬴政心生动容,他绝非能轻易被打动之人,可朱丹的眼睛就如孩童,黑白分明,一眼便能看透。
嬴政忽然就明白了神仙选择她的原因。
嬴政低头,目光落到手上的竹简上,看似专注,可实际什么都没看进去。
不得不承认,嬴政动摇了,但亲身体会过的神力的神奇,让他更加认可朱丹神仙弟子的身份。
作为一个求仙求了多年的帝王,如今终于抓到了真正的仙,又哪能轻易放手?
甚至嬴政心中阴暗地想:朱丹说以她现在的神力无法治好我,这到底是真的还是托词?神力不能,那神仙肉和神仙血呢?
可只是一瞬,嬴政脑海中又有浮现出朱丹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没有敬畏,更像是心疼。
没有敬畏正常,自从朱丹得神仙授法后,就变了,嬴政原谅她胡乱喊自己政哥,这是神仙弟子的底气和不拘小节。
可心疼?秦始皇这辈子都没见过这样的眼神。
他的母亲赵姬看他只有怨恨,怨他父亲抛下了他们,怨因为他,他们在赵国饱受欺辱。
嬴政忽然明白过来,朱丹叫他政哥并非无礼也非不敬,而带着几分亲切意味。
第一次,感情压过了理智。
嬴政发现他不想伤害对方,不想伤害这么一颗难得的真心。
而且回头理智的想,他想用神仙肉和神仙血为自己续命,可神仙是否也在关注着自己的弟子?
他若做了,才是真的回不了头了。
但如果放朱丹离开咸阳,她见到了外面的黔首,会不会也像扶苏一样对我失望?
而且六国余孽并未除尽,如果朱丹被他们所伤怎么办?
嬴政陷入了艰难的抉择。
“你,让我好好想想。”
“王常侍,你不用管我,我就坐这里等陛下想通。”对于这个已经见过几回的熟面孔,朱丹还是很熟悉的。
王常侍看着朱丹大咧咧坐在椅子上就跟在自己的宫殿一样自在,也是嘴角抽了抽。
想起刚才朱丹大逆不道拍大王肩膀,大王却一如既往纵容,到底没说什么。
另一边,嬴政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他跪坐习惯了,这突然换了姿势还有些别扭,但不得不说,这样确实舒服不少,神仙都是这样坐着的吗?
身上还是暖洋洋的,不知不觉中嬴政睡着了。
他梦见了……神仙!
看不清神仙的长相,只记得他衣袂飘飘,有一种高悬于世外,脱离凡俗的仙气,声音淡淡却给人一言九鼎的笃定:“吾会保护她。”
嬴政睁开眼睛,抬头去看不远处的沙漏。
才过去了一刻钟不到。
嬴政下定了决心,朱丹有神仙保护,六国余孽必无法伤她,她想去蓝田县就让她去,嬴政记得蒙毅在那儿有一处别院,偶尔会去住上一段时间。
最后,嬴政想到了扶苏,就让他一并跟去。
朱丹本以为政哥的想想要想好久,没想到才五分钟他就从大殿里出来了,告诉自己可以去蓝田县,他会为她准备仪仗。
仪仗,就是给人给钱给物吗?
这怎么好意思?朱丹搓手,毫不犹豫应下:“那我去收拾东西,等会儿就走。”
嬴政看她这样,思及七日之约,想说不必这么着急,但朱丹已经飞快地跑出去了,他失笑,朱卿一向风风火火,抬手:“召少府过来。”
朱丹是去跟朋友们告别的。
“素,你好好造纸,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朱丹认真的把自己知道的造纸的知识点告诉她。
相里春不太情愿的样子:“我们也要去啊?”
朱丹瞪他一眼:“当然,你们不去我未来还想搞的发明找谁?”
她心里想的是做生不如做熟,两秦墨却觉得是自己的手艺征服了朱丹,就连内敛的相里远都勾了勾嘴角。
能怎么办?
陛下都拗不过朱丹,他们只好去喽。
朱丹还把刘白也带上了。
她是对艺术不太感兴趣,但画师唉,稍微一调教不就是一个画图纸的能手?
少府带着仪仗队过来接人,朱丹一眼就看到了一个身材高大面目俊朗的年轻人,在一众甲卫与内侍中尤为突出。
他也盯着朱丹,眼神怪怪的。
看来跟刘白一样,都不太情愿给自己打工,朱丹得出结论,看向少府:“这位是?”这是哪位关系户啊?
少府眼中闪过一抹微妙,却自然道:“这位叫蒙奇,是蒙毅蒙上卿家中的子侄。”
蒙奇?朱丹没听过。
不过是蒙家人,那可以放一半心了。
“出发。”
朱丹上了马车,少府看了蒙奇一眼,蒙奇不太情愿的也掀开帘子跟了上去。
“你!”朱丹瞪着他,马车这么小,这么大高个一进来,呼吸都不顺畅了!
少府连忙打圆场:“朱生,此次去蓝田县,你们一行人将会住在蒙上卿家中的别院,若有什么吩咐,尽管告诉蒙奇公子。”
“哦。”朱丹掀了掀眼皮,原来不是关系户,是政哥给她找了个地头蛇。
采购物资、打探当地情况等都可以交给他。
托底不用麻烦蒙毅了。
也对,人家已经是上卿了,哪有时间跟自己过家家?
马车哒哒的开始走,朱丹看向蒙奇,想到要去跟蒙恬修长城的扶苏,不由得问:“我听说扶苏公子触怒了陛下,被连夜发配,他是不是已经离开咸阳了?”
这叉烧包,去长城劳改几年吧,也知道知道民生疾苦。
扶苏本人的蒙奇:“……”
他看出了朱丹眼中的幸灾乐祸,还有些许同情。
幸灾乐祸正常,但同情?
“朱生很讨厌扶苏?”
“讨厌。”这声音好像有点耳熟,朱丹撇嘴,“但想想他未来那么惨,我就不跟他计较了。”
“他的……未来?”扶苏瞳孔一缩。
朱丹尝试了下,发现果然还是不能剧透,耸了耸肩。
扶苏一瞬间有些慌:我的未来是怎样……不,这不过是方士装神弄鬼罢了,我怎么能信他们?
扶苏对方士非常
痛恨,他认为父王吃金丹就是受了他们的蛊惑。
沉默良久,扶苏问:“朱生为何讨厌他?”
“因为他贬低政哥,惹政哥生气。”朱丹说得毫不犹豫。
这个扶苏就不认可了,他想着父王对朱丹很看重,想说服她进而影响到父王。
顾忌着自己此时不是扶苏公子,他说的很委婉,可听在脑残粉朱丹耳朵里,却是批判政哥无德,无脑吹捧儒生。
她顿时呵呵冷笑了起来,觉得自己真是对蒙家有滤镜。
蒙家确实忠诚于政哥,可也不是所有蒙家人都是政哥的拥垒,秦朝不像清朝搞文字狱,真是惯得他们了!
“你认为政哥活埋儒生就是残暴,但儒生上蹿下跳,妄图分裂大秦,这又何尝不是不怀好意?”
“你说天下一统了就该实行仁政,但秦朝真的一统了吗?”
扶苏顿时沉默。
大秦看似一统了,实则这局面全靠父王一手维持,所以他才迫切想要改变,但改变,就能变得更好吗?万一更坏……
朱丹感觉丹鼎跳动了一下,下意识看去,顿时倒吸口气。
这人居然给自己贡献了十缕灵气?!
刚发生了什么?
他有什么特殊的?
要知道连政哥都没有,素,相里春和相里远也没有。
朱丹盯着蒙奇,下意识怼他:
“你口中的儒生除了张口闭口仁政,有提出切实的治国良策吗?”
她知道蒙奇为什么是这个性格了,这就是扶苏那一派的。
也对,扶苏是政哥认可的继承人,蒙家自然向他靠近,不然政哥流放扶苏,也不会让他去找蒙恬了。
说起治国良策,扶苏哪能再沉默?
他老师淳于越就是当世大儒,他大声说出他的政治主张,奈何朱丹文盲,很多都没听懂,但不妨碍她一口绝杀:“儒家反对郡县制,要求恢复周天子在时的分封制,但事实是周天子名存实亡,多国争霸,这种纷争不断、民不聊生的局面,就是你想要的吗?”
扶苏脸色胀红,却偏偏无法反驳。
就算他再认可儒家,却也承认父王的大一统是一件相当伟大的功绩。
曾经春秋战国时多少霸主交替,但他们都没有做成此事。
朱丹欣喜的看到又长了两缕灵气。
所以蒙奇就是欠怼。
她清清嗓子,又继续道:“儒家所谓的仁政,有令天下黔首归心,让他们承认自己非六国人,而是秦人吗?”
“这怎么可能?”扶苏苦笑,至今都有六国余孽妄想刺杀父王。
“但我可以。”朱丹自信道,“我来蓝田县就是为了这个。”
扶苏定定的看着她,摇头,觉得自己真是傻了才跟她说这么多。
接下来的一路上,不管朱丹怎么刺激他,他都不开口。
更重要的是灵气也不长了,这只羊的毛似乎被自己薅光了,朱丹有点懊恼,早知道应该节制些。
一路颠簸到达蓝田县,她龇牙咧嘴的下了马车,走进别院。
管家在前面带路,因为这里只有奴仆,朱丹心里住别人家的不自在顿时少了许多。
放下行李,她迫不及待拉着蒙奇去逛街——考察市场。
出了门,朱丹有些新奇的左右张望,在咸阳宫时尚不觉得,但来到蓝田县是真的感觉到了秦朝的贫穷和落后。
房子基本只有一层,有两层的都算稀罕,且基本是泥土做的,上面盖着茅草。
这古风街的体验可比后世真实多了。
朱丹除了逛大街,还钻进了小巷里,有些人家正在吃暮食,朱丹看到一个小孩吃硬邦邦的豆子把牙齿硌掉了,正哇哇大哭。
这是……豆饭?
豆……黄豆?朱丹一拍巴掌,我可以做豆腐啊!
“蒙奇,我们去买黄豆,陛下给了我一百金,就先买个一百金的。”
扶苏不可置信地看她:“买这么多?朱生,这是你采买炼丹材料的钱!”
朱丹一锤定音:“就买这个。”
到了粮铺才发现黄豆很便宜,一百金居然相当于两千两黄金?!
这真的太多了,把粮铺买下来还有多的。
那伙计看他们的眼神都不太友善,觉得他们是来砸场子的,朱丹退而求其次,只买了库存的一半。
除了黄豆,还买了两个石磨。
这玩意店里也不多,如果客人不急,可以写下尺寸定做。
朱丹于是又订了五个,政哥给她的仪仗队有不少身强体壮的甲卫,不用白不用。
等粮铺伙计将装了好几大车的豆子送到别院,原本黑着的脸瞬间绽开了如花一般的笑容:“原来是蒙将军家的女公子……”
伙计殷勤的又是要调货,又是要打折,生怕朱丹生气向上告状。
他们东家可得罪不起蒙将军。
朱丹看得又是好笑,又有点心酸,摆手:“这倒不必,你家黄豆品质不错,以后我若有需要再来买。”
“多谢女公子照顾生意!”
石磨装好,豆子泡上,眼见是要泡一整夜,但朱丹有点馋豆浆。
因为从蒙奇身上薅了不少羊毛,她也没吝啬,先弄了十斤黄豆出来。
扶苏亲眼见到豆子快速壮大,丹凤眼都瞪成了溜圆。
朱丹得意的甩头:“愣着干嘛?磨豆子去。”
“我?”扶苏不敢置信地指着自己。
“当然是你,你长这么大高个,看着就是干活的一把好手。”
结果……扶苏才推了五分钟的磨就气喘吁吁停下了。
这下换朱丹不敢置信:“你这也太差了吧,诈骗啊。”
扶苏委屈,他并不文弱,事实上这时候的儒生可不是什么弱唧唧的酸儒,相反一个个佩了剑就敢巡游六国,手上是有真功夫的。
但能打归能打,这种体力活他真干不了。
“起开,我来试试。”朱丹嫌弃的把蒙奇推开,她身体好,还会动脑,很快就找到了适合的姿势与角度。
见她这般轻松,扶苏不服气,推起另一个石磨,两人跟比赛似的把十斤豆子磨完了。
旁观的甲卫满眼无奈,奴仆和管家则是战战兢兢,哪有主人干活,他们闲着的道理?
可偏偏他们想帮忙,对方还不让!
难道这磨豆子是咸阳最近流行的玩乐?
终于结束,扶苏狠狠喘了几口气,累得不行,心中震动:麦粉如此难得,难怪之前在街上看到的黔首都吃麦饭,甚至有人连麦饭也吃不上,只能吃豆饭。
——豆饭,在他印象中是给牲畜吃的,比如他养的马,他会给它喂豆子。
奴隶吃豆饭她没有感觉,可黔首居然这么辛苦的吗?
他没有注意到朱丹正盯着他,也满眼惊讶,因为这人又给她贡献灵气了,把催发豆子用去的两缕都补足了。
所以这蒙奇果然是个抖m吧,别人怼他折磨他,他反而框框的回馈灵气?
朱丹不禁蠢蠢欲动,不过有之前薅羊毛薅干的例子在,她到底憋了回去。
豆子已经用完了,总不能叫他去磨麦子。
其实也不是不行,朱丹想,不过她饿了,先吃饭再说。
嬴政正靠在椅子上休息,见状王常侍小心奉上一个竹简:“大王,这是素长使刚才送过来的,说是朱生临走前口述的一些保养身体的事项,特地——”他顿了顿才艰难道,“交代大王要仔细通读,严格遵照。”
说完就把头深深的低了下去。
结果手上一轻,大王接过竹简看了起来。
许久王常侍听到嬴政吩咐:“以后用度就按照这上面来。”他站了起来,“到点了你提醒寡人。”
王常侍连忙应下,接过竹简看完,立刻就明白大王突然离开大殿是干什么去了。
按这上面所说,叫活动身体,使气血流通。
他不禁啧舌,再次在心里加重了朱生的分量。
因王常侍特地交代,这一顿暮食就很清淡。
嬴政:“……”
忽然宫人通传胡亥公子求见。
想到这个统一六国之年所生的幼子,嬴政柔和了有些僵硬的眉眼:“让他进来。”
没一会儿,胡亥噔噔的跑进来,活泼的喊:“父王,我来陪你用暮食。”
自秦始皇亲政后,威仪愈重,一应子嗣都在他面前战战兢兢,嬴政关心的话还没出口
,只能摆手叫他们下去。
胡亥却不同,尤其在看中的继承人扶苏越发忤逆他后,嬴政就更喜欢嘴甜亲人的胡亥了。
似这样父子一同用饭的温馨场景,也是嬴政忙碌了一天后难得的放松。
他招了招手。
胡亥走近才看到椅子,惊讶道:“父王,这是?”
嬴政没提朱丹,只说:“坐下试试。”
“哦。”胡亥学着嬴政的样子,别别扭扭的坐下,直白道,“父王,这东西怪怪的。”
“习惯了就好,这叫椅子,寡人已经让少府去制备了,不日就有一批送到你宫里,跪坐于身体无益。”
“多谢父王。”胡亥笑得灿烂。
嬴政拿起筷子,这时胡亥才看到桌上极为清淡的菜色,唯一的荤竟然是鱼?
胡亥不喜欢吃鱼,皱着眉说:“父王,怎么不吃鹿肉?”
“暮食应清淡,鹿肉亢奋,不宜。”说着嬴政又让王常侍给胡亥倒了一碗绿豆汤。
朱丹说绿豆清凉解毒,最好每日一碗。
胡亥却不知嬴政的用心,脸都绿了,大叫:“父王,我不喝豆汤,我要吃鹿肉。”
嬴政皱眉望着这个撒泼的小儿子。
王常侍赶紧上前,解释绿豆汤的好处,胡亥却根本听不进去,他只知道豆子是给畜生吃的。
一贯宠爱他的父王,竟给他吃豆汤?胡亥又委屈又有点慌,似真似假的闹了起来。
嬴政沉下了脸,朱丹说的又岂会有假?
若换往常,他不会跟幼子计较,但胡亥这般大闹,却让他想起了昨日朱丹用神力制服胡亥的恶犬。
“胡亥,寡人听说你在宫中养了一群恶犬,所伤宫人无数。”嬴政冷冷道。
胡亥是个会看人脸色的,见状知道闹一闹不管用了,低下头小声辩解:“父王,那只是一些奴隶。”
是啊,那只是一些奴隶,嬴政更知道胡亥宫中死的女奴更多是赵国人。
之前听甲卫汇报时他注意力都在朱丹居然真的有神力上,觉得神仙弟子果然心善。
嬴政早不在意幼年在赵国所受的屈辱了,可也从未将他们看在眼中,但现在,他对王常侍道:“把胡亥宫中的女奴都换成甲卫。”
王常侍呆了一下才应声。
所以,就连大王最宠爱的幼子在朱生面前都要退让吗?
嬴政平静的对胡亥道:“你既以狩猎为乐,就让他们来陪你玩,更尽兴,只是手中的犬绳要抓紧了,没玩够就不要放。”
胡亥惊恐的后退一步,绊倒椅子摔在地上,缩成一团发出惨叫:“父王,我好痛啊!”
嬴政却没有去扶他,径自端起绿豆汤喝了起来。
他没想过要把儿子当狗溜,只是狩猎便是这般,强的吃掉弱的。
作为他嬴政的儿子,胡亥不应该只想着折腾一些柔弱的女奴。
嬴政没发话,王常侍也不敢去扶。
宫殿内安静的可怕,渐渐的,胡亥的惨叫低了下去。
这椅子为了贴合案桌,其实不高,胡亥只是一开始痛了一下,后面更多是做戏的成分。
可见嬴政不为所动,他只好抽噎着道:“父王,我知道错了呜呜,我再也不纵容恶犬伤人了。”
嬴政却看向王常侍:“叫少府选一批甲卫,送胡亥回去。”
“诺。”
“这绿豆汤不错,赏她十金和一罐饴。”嬴政吃出了绿豆汤里甜味的纯净,便知道是素将朱丹赠予的饴送了过来,他自然不会白要她的。
嬴政在咸阳宫里已经吃上暮食,但朱丹还没有,别院管家按习惯做的晚饭太早了,热了几遍已经不成样子。
好不容易天色将黑,终于等到吩咐,管家立刻让重做。
没曾想朱丹竟跑去了厨房。
管家收到消息赶来时,就见朱丹指挥着蒙奇公子搬着盐袋子往陶罐里倒,嘴上还道:“你别小气巴拉的,这些都要倒进去。”
“这……”管家瞠目结舌。
那一袋子盐起码有十斤,都、都倒进去?
那这锅汤还能吃吗?
管家光看着,都觉得嘴里泛起了浓浓的苦味和咸味。
管家不解,扶苏也看不懂。
他记得当时买完豆子,朱丹立刻跑去药铺买什么石膏。
伙计说没有,她还颇为不敢置信,嘀咕道:“石膏不就是在药铺里买的吗?怎么没有?”
结果一转头又回到粮铺,买了许多盐。
扶苏觉得那盐都够他们吃上十年了。
可现在——“你是要一顿把所有买的盐吃完吗?”
“吃?”朱丹这才发现众人误会了,“我不是要吃,我是要煮盐,嗯,把泥巴等杂质过滤掉,再加上草木灰,好像就是做豆腐的盐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