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来到灵师学院by伸出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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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不是黄鹂鸟毛,但好歹也是黄色的羽毛,有个意象在,骗一骗自己的话,也不是用不了。”
林逐月问:“你想用这个找到门?”
“通往阳间的门,肯定会带着点阳气嘛。”
时灿轻轻抛着手中的毽子,说道,
“门这东西,从来不会让活人察觉自己的存在,但有意去找的话,总是有办法的。”
他们在八角塔楼西边停步。
这边没有什么摊位位,比较安静。
时灿在毽子里注入自己的灵力,念道:
“生于阳,长于阳,心心念念向阳踪。”
他将手中的毽子朝着八角塔楼用力掷了出去,黄羽毽子化为一道金光,裹挟着强大的灵力,如同一支箭矢射穿窗户。
林逐月召唤出浮世绘卷,卷轴紧紧追随金色的光箭,落在目标上。八角塔楼中的亡魂尚未反应过来,浮世绘卷便已消失。林逐月通过再次召唤的方法,让卷轴以最快的速度闪现回自己的身边。
她迅速地调动灵力,让浮世绘卷将刚刚复制的物品重现。
一面椭圆形的镜子出现在她和时灿面前。
时灿一把抱起林逐月,以最快的速度撞进镜子里。
下一秒,他们两人一起跌入水中,被冰冷又沉重的沉溺感包裹。时灿拉着林逐月的手,奋力地向上游去。不多时,两个人一起从水里冒出头来。
林逐月把嘴里的水吐出来,问道:
“这是什么地方啊?”
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上岸。
林逐月从衣兜里把手机掏出来,长按电源键。手机屏幕亮了一下,马上又熄灭了。
“来来来,我来。”
时灿从林逐月手中拿过手机,说道,
“我最擅长处理这种进水的手机了。”
时灿按着电源键,念道:
“永元大仙,法力无边。永元大仙,法力无边……”
宫永元学得一手好卦,能占会卜,因此在灵师学院有个外号——永元大仙。
手机屏幕亮起,没有再熄灭。
两分钟后,手机开机成功,进入屏幕锁界面。
林逐月在时灿得意的眼神中接过手机,解锁之后,大量的电话、短信以及消息几乎要将这台进水机卡死。
林逐月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已经失踪好几天了。
等手机缓过来后,她给傅星纬打了电话。
电话几乎是秒接。
傅星纬急坏了:
“林逐月,你去哪了?”
“老师,我和时灿刚刚从阴界脱身。”
林逐月对电话那头的傅星纬说道,
“我给您发定位,麻烦您安排一下,让人来接我们回去。”
林逐月发定位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定位已经跑到了闽南地区。
发送定位后,她和时灿并没有等很久,当地的国安部门就在灵师府的要求下过来接应他们了。国安部门的人发现林逐月和时灿状态很差,将他们带回了单位宿舍,让他们先休息。
林逐月觉得身体很沉很沉。
“林逐月?林逐月?”
时灿把睡着的林逐月摇醒,说道,
“起来量下体温,你好像发烧了。”
时灿托人买了药,哄着林逐月吃下去。
林逐月退了烧,但在第二天被专车送回天城的路上又开始发高烧。她刚从天城码头下船,就立刻被送进了云泽医馆住院。
回天城后又过了一夜,林逐月才稍微清醒了一些。
时灿刚从灵师府开完会,来医馆接照顾林逐月的崔怡的班,他坐在床边十分不老实地戳了戳林逐月的脸颊,说道:
“你还挺会生病的,就你自己闯进阴界这个行为,你但凡烧得低一点,都少不了挨老傅一顿削。”
林逐月被他戳得心烦,扭过头去。
“想吃什么?”
时灿看着气鼓鼓的,仓鼠一样的林逐月,忍不住笑,
“我让家里给你蒸个鸡蛋羹,再煮点挂面行吗?”
林逐月蔫蔫地答应了:“嗯……”
时灿打电话让家里的厨师做饭。
饭做好了送过来的时候,林逐月没什么力气吃。
时灿把病床摇起来,坐在床边,一手拿勺子一手端碗,一勺勺地喂林逐月吃饭。
林逐月吃到一半就忍不了了,她挣扎着伸出手,要拿过碗和勺自己吃。
时灿躲开林逐月的手,说道:
“你别把我家碗砸了,好贵的。”
她又睡了一觉。
再次睁眼的时候,时灿正在打理放在床头的切花月季。也不知道他是一直没有离开,还是走了又回来了。
林逐月安安静静地躺着,稍稍一抬眼睛,就能看见时灿的下巴。不得不说,时灿真的拥有一张很完美的脸,连这种角度都扛得住。
时灿感觉到自己好像正被人盯着,一低头,就和一双睁得大大的,炯炯有神的杏眼对上了视线。
“醒了怎么不吭声?”
时灿拆开用纸包着的药,又拿起定温在一个不凉不烫的温度的养生壶,倒了杯水,催促道,
“起来把药吃了。”
林逐月这次醒来后稍微有点力气了,没用时灿搀扶,就自己坐了起来。她把药含在嘴里,就着水吞下去,又因为对着脸吹的空调暖风,感觉渴得厉害,一口气喝了一杯水。
林逐月问:“我手机呢?”
时灿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把手机拿出来。
林逐月接过手机,按了下电源键,看了一眼时间。
1月7日晚上10点。
她在1月3日的凌晨进入了阴界,3日晚上,她和时灿在阴界汇合。5日从阴界离开,得到了闽南省国安部门的接应,6日上午被送回天城,被安置在云泽医馆里。
林逐月问:
“期末考试是不是已经考完了?”
“还有心情关心期末考试?”
时灿抬手把林逐月凌乱的刘海掀起来,手掌覆在她额头上,说道,
“老傅说明天就过来看你,你先想想怎么给他解释比较好。你私自进入阴界的行为,起码值一个大过。要是解释不好,被开除学籍也不是没可能。”
“还是有点烧,再试一下/体温。”
林逐月垂下头,她脑子没烧坏,清楚自己干了什么样的事。
时灿拿出新买的额温枪,在林逐月脑门上碰了下,说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别耷拉着脸啊。嗯,好像不太准,老老实实量腋温吧。”
“这还不是大事?”
林逐月接过水银温度计,问,
“只要活着,什么都不算大事?”
“难道不是吗?”
时灿背过身去,说道,
“你还只是失踪,我已经被公告死亡了。只需要再过三个月,公告期间届满,法院就会正式宣布我死亡。”
“我家里都开始筹备葬礼了,我一回家,就看到用相框裱起来的黑白照片。宫永元和孟大可正在对着照片哀悼呢,说实话我很担心他们俩哀悼着哀悼着忍不住笑出声来。”
林逐月很快就量完了体温,三十七度六,的确还在发烧。
林逐月把体温表递给时灿,问:
“落水感冒能烧这么久啊?”
时灿确认过林逐月没看错后,用力把水银甩下去,将体温计放回盒子里。
“你可不是落水感冒。”
时灿纠正道,
“你主要是受了阴气的侵蚀,落水感冒只是给身体和魂魄一个造反的由头而已。你没闻着病房里有股艾草烧过的味吗?医生点了艾草,给你驱散阴气来着。”
林逐月抬起手摸了摸冰凉的鼻尖,说道:
“闻不到,我鼻子堵了。”
时灿问:“很难受吗?”
林逐月点点头,说道:“有点。”
时灿捏了把林逐月的脸,怪声怪气道:
“大小姐的鼻子真是不识好歹,竟敢趁着生病犯上作乱,别以为是大小姐的鼻子,就能为所欲为。我这就找鼻通贴来收拾它——”
时灿动作迅速地打开门离开了病房。
林逐月捂着被捏过的脸,茫然地盯着打开又合上的病房门。
时灿是不是不太正常?
阴界的阴气伤脑子吗?
时灿很快就拿着一盒鼻通贴回来了,他从盒子里取出透明贴纸,仔仔细细地贴到林逐月的鼻梁上,嘱咐道:
“要是不舒服就说,用这个还挺容易皮肤过敏的。”
林逐月摸了摸鼻子上的贴纸,问:
“你不回家吗?时间很晚了。”
“再待一会儿。”
时灿在陪护椅上坐下,问,
“吃苹果吗?我给你削?”
林逐月摇摇头,说道:
“不用削,我能吃苹果皮的。”
时灿带过来的苹果很大,林逐月吃不完,所以他们俩共享了一个苹果。
吃完苹果后,林逐月有些困。她不知道时灿的“再待一会儿”究竟是待到什么时候,反正她已经熬不住了,眯着眼睛昏昏欲睡。
林逐月感觉有什么湿凉的东西碰到了自己的手,努力地想要睁开眼睛。
“没事,
给你擦下手而已。”
时灿用酒精湿巾细致地擦拭白皙细嫩的手指,哄劝道,
“继续睡,不用理我。”
翌日早上,林逐月已经退烧了。
不知何时离开的时灿,拎着个保温桶推开门。他见林逐月醒着,就将保温桶里的米粥盛出来,递到林逐月的手里。
吃完饭之后,没过多久,傅星纬就提着果篮来了。
“老师。”
林逐月礼貌道,
“事情都忙完了吗?”
学校里刚刚考完试,教职工都在忙着批卷子。时灿失踪又回返的事牵连甚广,时家很生气,宁可错杀也不肯放过,致使灵师府有很多人被停职调查。身为时灿班主任的傅星纬,在各种事情中忙得不可开交。
“还没有,事情挺复杂的。”
傅星纬把果篮放在床头,问,
“我从时灿那里听说了一遍事情的经过,对整件事情已经大体有些了解了,不过,我还是想听听你的说法。”
时灿胆大包天,又撒了一次谎。他完全回避了浮世绘卷的存在,问他是怎么从阴界出来的,他就说是趁亡魂们不注意,偷溜进了明秽城的八角塔楼,穿过门回到了阳界。
反正明秽城和灵师们也没什么来往,两边对口供的概率低到不可能再低。
林逐月露出个不好意思的笑容,说道:
“对不起,老师,我好像忘记具体发生了什么了。”
傅星纬没想到会得到这个答案,问:
“忘记了?”
这个馊主意是时灿出的。
他认为林逐月在这件事情中犯了很严重的错误,不被灵师府追责的概率约等于零。
但约等于零不是完全没有,林逐月在这件事里没有伤害任何人,也没有造成任何严重后果,只要另辟蹊径,还是有无罪的可能性的。
林逐月摸了摸头,说道:
“可能是烧糊涂了……”
傅星纬确认道:“什么都不记得吗?”
“我记得时灿好像有拿刀砍我……”
林逐月糊里糊涂地回想着,
“好像是拿了斧子,呃……”
时灿忍不住争辩道:
“我哪有砍你?是亡魂砍你,拿的不是斧头也不是刀,是剑!”
林逐月又回忆起了破碎的细节:
“好像有人卖好吃的,时灿不让我买。”
“买你个头啊买。”
时灿捂住了脸,说道,
“阴界卖的东西能吃吗?我说,搭档,你进去的时间没我长,受阴气侵蚀比我严重,是不是趁我不注意偷吃了什么脏东西?”
林逐月有些痛苦地揉了揉额头,说道:
“我真的不记得了。”
傅星纬了然地看了时灿一眼,又问:
“那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进了阴界吗?”
林逐月试着回想了一下,摇了摇头。
时灿早就说过傅星纬会问这个问题,这个问题看似比较小,但却是最关键的——
林逐月最主要的过错就在于她自己闯进了阴界。
现在,只要她不承认,谁知道她是自己进去的,还是被什么神秘力量卷进去了呢?如果她不是自己进去的,那么她挨罚岂不是很冤枉?
傅星纬又问了一些问题,林逐月胡乱答了一番。傅星纬见问不出什么结果,交代她好好养病之后,就从云泽医馆离开了。
林逐月疲惫地靠在枕头上,问:
“躲过去了吗?”
“老傅看出来了。”
时灿从果篮里找出个橘子来,说道,
“不过他没当面拆穿你,应该是不想深究。”
林逐月是在一天后出院的。
她和时灿在傅星纬的安排下进行了补考,她觉得自己可能是真的烧坏脑子了,试卷上的好多东西她明明学过,此时却不记得了。
领成绩的那天,时灿把新发的基础配置工具包塞进更衣室的柜子里。
“你还真是有福气。”
宫永元拉开旁边的柜子,说道,
“你要知道,很多灵师用尽一生的运气,都遇不到一个在没有血缘关系的前提下,愿意为他们主动闯入阴界的人。就你的情况而言,你生还的几率渺茫,你这条命完全就是你搭档抢回来的。”
时灿点点头:“我知道。”
时灿比宫永元更了解林逐月。
他很清楚,以林逐月对阴界的了解程度,她进入阴界后,如果没找到他,基本没有能返回阳界的可能性。
她完全就是冒着生命危险在赌。
“你这种人也能有好搭档。”
孟奇忍不住翻白眼,
“真是苍天不公啊。”
“我今天非要揍你个鼻青脸肿。”
时灿忍住在更衣室暴打同学的冲动,
“等下训练馆见。”
林逐月已经到教室了。
闻觅烟和叶阳嘉被灵师府派出去执行任务了。任务似乎是比较紧急的那类,而且任务地点没什么信号,林逐月给闻觅烟发消息发了好几天,也没得到一句回音。
时灿进了教室,在林逐月身边坐下。
林逐月给他做心理预警:
“我可能考得很差。”
她每次考出低分来,最崩溃的其实不是她,而是负责给她补课的时灿。时灿为成绩的事情抓狂过不止一次,他在进行期末复习前还求过林逐月,希望林逐月能让他过个好年。
“这种情况下考低分也是难免的。”
时灿趴在桌子上,说道,
“别担心,我会帮你补的。补考肯定会过,我不会让你留级的。”
林逐月比了个手势:“可能只有这个数。”
“五分?”
时灿握住林逐月的手指,将她纤长的手指包在手心里,说道,
“没关系,五分就五分吧……”
“你在想什么啊?”
林逐月小声道,
“……我的意思是五十分!选择题全靠蒙也不至于只得五分的吧?”
不过林逐月显然低估了自己,发下来的成绩单上,她的分数有六十以上。虽然还是严重拖低了一班的平均分,但至少不用补考了。
领完成绩后,时灿毫不犹豫地放了孟奇鸽子,背着包走在林逐月前面,带着林逐月回了家。
林逐月一进时灿家的门就直奔猫房,她抱着法棍打了个滚,仰面躺在地毯上,把法棍举起来,声音夹得能溢出蜜糖来:
“谁家的小猫咪这么可爱呀?亲一个!”
时灿从林逐月手上把法棍抱走,又塞了个沉甸甸的盒子给林逐月。
林逐月露出疑惑的表情:“嗯?”
“新手机。”
时灿摸着法棍柔软的背毛,说道,
“我手机不是丢了吗?灵师府给我安排的手机又不太好用,我就托人买了新的,买了两部。你那个手机也该换了,进过水的手机不会好用的。”
林逐月抱着盒子坐起来。
她现在起身的动作很伶俐,不像刚来天城的时候,躺下就起不来,活像一条死咸鱼。
“挺贵的吧?”
林逐月从兜里摸出手机,问,
“多少钱?我转给你。”
“一部手机而已。”
时灿抱着法棍,起身去柜子里拿罐头,
“你拆开看看,颜色什么的还喜欢吗?”
林逐月打开盒子看了,颜色是橙色的,很漂亮,她还算喜欢。
她的手机进水后确实不怎么好用,指纹锁有时候会失灵,必须要靠密码才能解锁。林逐月早就盘算着要换手机了,只是一直待在天城,没找到逛手机店的机会。
林逐月给时灿转了一万块,就按着电源键开机了。
新手机刚刚开机,跳转到了换机助手的界面。林逐月按照指导,将旧手机里的各种东西导入到新手机里。
时灿给法棍开了罐头,用勺子把慕斯质地的肉泥挖出来,一勺一勺地喂给小猫。
林逐月差不多换好手机后,管家上楼敲了敲猫房的门,提醒林逐月和时灿下楼吃饭。
时灿无法容忍有人带着一身猫毛吃饭,不仅换掉了自己身上的衣服,还把林逐月塞进客房里,让她换上了家居服。
林逐月换好衣服后洗了个手。
她站在盥洗室里,面对着镜子,下意识地低头去看自己的右手无名指。
林逐月下了楼,在时灿对面坐下,说道:
“我发现那条缘不见了。”
“我也看不见它了。”
时灿看了看自己的手指,说道,
“不过缘这种东西是不会自行消失的。它会不见,多半只是没到该被我们看
见的时候。未来的某一天,它还会重新出现的。”
林逐月端起碗,夹了一筷子牛肉。
林逐月生病以来,每天的三餐都是时灿安排的。时灿很小心,数日以来给林逐月吃的最荤的东西也就是皮蛋瘦肉粥。林逐月这几天被馋坏了,终于在餐桌上看到肉,一筷子就夹了两片。
时灿把酱牛肉推得离林逐月近了些。
“多吃点,晚上可能会吃不下饭。”
林逐月咬着牛肉问:“为什么?”
时灿语气幽幽地提醒道:
“今天下午要去灵师府领你的处分。”
林逐月:“……”
虽然食欲有受到影响,但被时灿“虐待”多日后,林逐月还是吃了不少东西。
她吃完饭后上楼睡了个午觉。
下午两点,时灿把她叫醒了。
林逐月打起精神,仔细收拾了一番,在玄关换鞋。鞋快换好的时候,时灿叫她等一下,回自己的房间翻出来个棕色的小熊帽子,戴在林逐月脑袋上。
“外面开始起风了。”
时灿揉了揉熊耳朵,说道,
“戴着还挺合适的,送你了。”
林逐月对着镜子左右偏头,问:
“还挺可爱的,你竟然会戴这个吗?”
“不,我不戴。”
时灿叹了口气,说道,
“但我有个喜欢给我买各种怪衣服的妈。她就只管买,才不管我穿不穿。”
林逐月听说过,时灿有一次出任务的时候,行李被崔女士倒换了,开出一行李箱的女装来。叶阳嘉笑了时灿两天,直到笑岔了气,被送进医院打针才消停。
时灿在玄关换了鞋子。
他打开门,拉着满脸怪笑的林逐月出门,在门口上了车子。
时灿开着车,载着林逐月前往灵师府。
“你别笑了。”
时灿忍无可忍地对林逐月说,
“你笑了一路了,到底有什么好笑的?”
林逐月憋住笑,抬起手正了正自己脑袋上的小熊帽子。
时灿在灵师府前踩了刹车,把林逐月轰下车后,开车去了有停车位的位置。
他走回来的时候,林逐月已经在灵师府大门内侧了,正稍稍歪着脑袋,隔着玻璃看他。
像只歪头歪脑的小熊,还挺可爱的。
他们先去了高等部办公室领处分。
在办公室里值班的是傅星纬。
高等部负责人易阑珊在第一时间放弃了时灿的救援,尽管安排得合情合理合理,也还是因为对时灿执行任务时的搭档的说辞没有产生质疑,差点错放了谋害时灿的人,而遭到了灵师府的处分,暂时被停职了。
“虽然你说你失忆了,但灵师府并不是很认可这个说辞。”
傅星纬拉开抽屉,拿出一个蓝色文件夹,
“不过这个说辞的确能帮你争取到最轻的处分,是谁给你出的这个主意?”
时灿把林逐月护在背后,笑着道:
“老师,别诈我搭档啊。”
傅星纬打开文件夹,将一支黑笔和文件一起递给林逐月:
“在这里签个字。”
时灿看到了处分结果:
“不错,才记了小过。”
“但凡换个说辞,都不会只记小过。”
傅星纬耐心地等着林逐月签好字,把一式三份的文件分了一份给她,
“好好反省,这种事不能有下一次了。”
“好好好。”
时灿一边应付式地答应,一边拽着林逐月往外走。
“说起来……”
傅星纬叫住时灿和林逐月,问,
“你们两个在谈恋爱吗?”
林逐月发出了惊讶的声音:“……啊?”
时灿也怔了一下,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回答道:
“没有谈恋爱,现在还没有。”
“嗯,我知道了。”
傅星纬摆了摆手,说道,
“你们可以走了。”
时灿和林逐月一起出了办公室。
林逐月一边跟着时灿走,一边走神——
什么叫“现在还没有”?
两个人并没有直接离开灵师府,时灿今天并不完全是陪林逐月来领处分的,他还有另外的目的。
他要见一见白翔宇。
也就是那个在时灿进入阴界时,和他共捆一根黄绸带,把黄绸带解开,害时灿差点死在阴界的人。
白翔宇是从灵师学院毕业的正式灵师,读书的时候成绩很优秀,而且据说为人挺正直老实的。
时灿刚回灵师府就想见他了,但见面许可直到昨天傍晚才申请下来。
林逐月和时灿一起进了探视的房间。
白翔宇戴着手铐,坐在桌前。他满面愁容,沉默地低着头,看起来不像个二十多岁的青年。
“学长。”
时灿替林逐月拉开椅子,
“我看过审讯结果了。”
白翔宇疲惫地抬起头来,问:
“那你还想知道什么?”
“为什么?”
时灿在林逐月旁边坐下,说道,
“我觉得我还没有妨碍到你的利益,至少没有到这种你要谋杀我的程度。”
“哪有什么为什么?”
白翔宇稍稍挪手,在发出响声的锁链声中露出个酸涩的笑容,说道,
“无非就是你总是护着她,因为你的存在,世家很难找到对你的搭档下手的机会。所以,你必须得消失。”
林逐月错愕地睁大眼睛。
“你是个很优秀的灵师。”
时灿摇了摇头,说道,
“你完全可以靠个人能力立足于灵师府。”
“还没有优秀到那种程度。”
白翔宇抬起头,直直地看着时灿和林逐月,说道,
“现在这个时代,有几个灵师的成就,不是依靠背后的世家获得的?对地府的封锁一旦解开,我们拥有的东西,就要化为齑粉。”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不过,我也没想到,将你丢去阴界那种地方,你都能爬回来。败在你的手上,我也只能心甘情愿地服输了。”
“你不是败给了我。”
时灿站起身来,说道,
“你是败给了你自己。”
如果说时灿一开始对白翔宇还有些尊重,那么现在,他的尊重已经全数被消磨干净。
时灿一向看不起没有才能却意图扛起大事的人。但他更看不起的,还是白翔宇这种明明拥有着足够的才能,却自暴自弃,非要当个没了背后势力就不能活的窝囊废的人。
时灿连一声道别也没有,转过身,迈开脚步,离开了探视的房间。
林逐月多看了一眼满脸疲惫的白翔宇,她有些话想说,但喉头滚动几下,最终也没能开口。她叹了口气,起身去追时灿。
听见林逐月的脚步声,时灿特意放慢了步伐,等她追上来,谦让地让她领先一步后,才重新加快了步速。
他低下头看着林逐月的小熊帽子,忍不住抬起手想捏一下小熊耳朵。
林逐月却在此时突然开口道:
“我觉得很对不起你。”
“你怎么对不起我了?”
时灿放下小动作频频的手,问,
“你是打了我一顿,还是趁我不注意撕了我的寒假作业?说实话我倒是很希望你撕掉它,这样我就有理由不写作业了。”
林逐月捏紧手里的处分书,说道:
“你的寒假作业正完好无损地躺在你书包里呢,算我求少爷您,千万不要干那种自己撕掉作业嫁祸给我的缺德事。”
时灿理直气壮地批评道:
“我干嘛要做这种
事?你不要污蔑我。”
“我污蔑你?”
林逐月回过头,抱怨道,
“是少爷您劣迹斑斑,你升二年级前的那个暑假,不是干过这样的事吗?你仔细回忆回忆,自己是怎么把作业碎片藏进孟奇的书包里的?”
时灿没有表现出任何悔过的意思,他抬起手,一个脑瓜崩弹在林逐月额头上,说道:
“纠正一下,我干这件事不是因为我不想写作业,而是因为我想换搭档。孟大可对我滤镜太厚了,死活都不肯换掉我,所以我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林逐月抬手捂住额头。
他捏了捏小熊帽子的耳朵,轻声道:
“你不用担心,我对你这个搭档还算满意,而且你还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但凡有点良知,也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说完,时灿就阔步朝着灵师府大门走去。
“你真的觉得我是救命恩人?”
林逐月在后面小跑着追他,问,
“我觉得,没有我的话,你大概率不会遇到这种致命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