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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辱清冷太子后by安南以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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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行之垂下眼睫,将她抱上马,一扬鞭子,却策马往医馆跑去。
事情自然败露了。
姜夫人心疼自家女儿,没少给顾行之飞眼刀,季琅在旁边也气得跳脚:“都说了以后我会教你骑马,你现在都还没长开,这么着急做什么!”
顾行之垂首站在一旁,将所有罪责都揽到自己身上。
倒是姜柏出来当和事佬:“行之也是好心,是我家这丫头太调皮。”
顾夫子说会承担所有的医药费,姜家哪能要,但顾夫子还是执意留下了一笔钱。
顾行之被顾夫子领了回去,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姜时雪都没见过他。
待到姜时雪腿伤好了,她战战兢兢去找顾行之。
她以为顾行之会恼她,可是顾行之只是微笑着说:“姜家妹妹,抱歉,前段时间被我爹禁足,没能去探望你,你的伤还好吧?”
他们自那以后熟络起来。
姜柏夫妇见她跟着顾行之在一起,竟还愿意念几句书,便也随她去了。
只是后来,顾行之说什么也不愿意再教她骑马,不仅如此,连一些可能会产生危险的事都不愿意让她做。
姜时雪是闲不下来的性子,顾行之不陪她疯,她转头就去找季琅。
自己玩得脏兮兮的回家,给顾行之带回去几件新鲜玩意儿。
但时间久了,她便也明白了在顾行之面前需得表现得文静些,否则同样是对她笑,他不赞同时,那笑意便像是娃娃脸上画出来的。
所以后来她再去找他,定然得是规规矩矩,衣裳发饰都挑不出错。
年少无知,以为按照他的喜好扮演下去,他就能一直陪在自己身边。
可是姜时雪应该从一开始就明白的,他是个固执而正直的人。
否则那次她落马,他也不会扭头就送她去医馆。
正因为他固执又正直,所以他才会在自己翻过院墙,说要嫁给他,让他带她走时,发了那么大的脾气。
……人真是神奇,哪怕记忆全无,但性子依然不会有什么大变化。
因为一面之缘,他便能屡屡犯险,以身为饵换她逃走。
周遭人声鼎沸,姜时雪的却像是沉进了冰湖,感官都被封闭。
往事纠缠在一起,在她脑海中走马灯一般滑过。
所以在人群忽然惊叫起来时,姜时雪的反应也似慢了一拍。
周围人的动作变得极慢,慢得像是画卷徐徐展开。
再度回过神来,眼前出现的便是一匹眼眶血红,口吐白沫的疯马,正高高扬蹄,像要将她踏成一摊烂泥。
屏风被人推开,一道浅青色的身影朝她扑来。
姜时雪清楚地看见了他脸上的惊惶失措。
风也变得极慢。
马蹄带起的泥扑簌簌落在他们发上。
眼见宋观澜就要被那疯马踩上,姜时雪忽然从发上拔下一根金簪,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马肚子刺去!
鲜血喷涌,滚烫溅了姜时雪满身满脸。
疯马吃痛,嘶鸣沓樰團隊着往后仰倒。
在场所有人都呆住了。
是四公主先尖声道:“阿雪!”
迟来的侍卫射出长箭,将疯马击杀。
姜时雪脱力一般栽倒,唇边忽然涌出暗色的血来。
那身娇嫩的粉杏色衣衫染了深深浅浅的血迹,如同开到荼靡的花散开,有种凌乱而诡异的美感。
四公主命人隔开了人群,派人将姜时雪抱起来。
宋观澜衣衫之上亦沾染了不少鲜血,他垂袖立在一旁,脸色白得厉害。
祁听晚藏在袖中的手在发颤。
怎么会?她测算好了时机的,只要宋观澜抱住江氏,便会有人立刻击杀疯马。
如此一来,既不会重伤人,又能叫所有人看见江氏于光天化日之下和外臣抱在一起。
宋观澜舍命救人,只要她暗中再放出一些消息,便会有人知道,江氏被掳时宋观澜也在。
如此种种,定能说明太子侧妃和一个外臣有私情!
可怎么会变成这样?
江氏,她怎么敢?怎么敢徒手去杀一匹疯马?!
四公主的人小心翼翼抱着姜时雪离开。
众人的目光落在那满身是血的女子身上,原本的揣测和奚落尽数都化为了敬畏。
他们的确是听说那一日这位侧妃也被掳走,但也听说她凭借自己杀了歹徒,逃了出来。
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做得到?几乎所有人都只信前半句,不信后半句。
只是现在看来……
胆小的女眷不敢多看那匹死状惨烈的疯马一眼,心中却有些相信了传言。
若非传言是假,太子怎么可能丝毫不芥蒂此事?
四公主走到祁听晚面前,语气严厉,几近指责:“郡主承办筵席一再出事,该好好出手查查你府里的人了。”
祁听晚的目光落在姜时雪唇边乌黑的鲜血上,满心的算计忽然便成了深深的恐惧。
她只是想让江氏身败名裂,没想过要她死。
可是现在,她看上去为什么那么虚弱?
这个颜色的血,当真不是病入膏肓之人才会吐出来的吗?
若是江氏死了,若是她死在她府上,那太子……
祁听晚深深打了个寒颤。
四公主命人将姜时雪抱上马车,匆匆离开了端王府。
马车刚驶出去,四公主小心翼翼摇了下姜时雪的胳膊:“阿雪?”
姜时雪没有动静。
四公主的脸唰地就白了。
然而下一刻,姜时雪忽然睁开眼,对她俏皮一笑。
四公主吓得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尽吓我!我还以为你真的出事了!”
姜时雪坐起来,脸上露出痛苦之色,问四公主:“阿楚,车上有没有备水,我嘴里都是苦味。”
她们一早便猜到祁听晚才不会那么老实,肯定要给她们使绊子,于是姜时雪在自己嘴巴里藏了一枚血囊,必要时候咬破就可以流出血来唬人。
这法子还是季琅以前教她的,也不知是打哪儿学来的歪招。
她和四公主合计好了,不管祁听晚怎么使坏,她只要装出弱不禁风咳血倒下的模样就行。
使劲吓一吓她!
但她们没想到,祁听晚竟安排了疯马来伤人。
若是姜时雪反应慢了一拍,恐怕真要有人受伤。
四公主忙将茶水递给她漱口,又忿忿不平道:“祁听晚好歹毒!那疯马要是伤了人,恐怕得卧床十天半个月!”
她十分后怕:“阿雪,还好你反应够快,但是你当时怎么敢……”
想到那簪子没入马腹的画面,四公主虽然敬佩,却有些胆寒。
姜时雪仔仔细细漱了几遍口,用帕子压着嘴角:“当时生死攸关,下意识就这么做了。”
四公主摇头:“我定然没你这份勇气。”
姜时雪自然不会同他提起被掳走时,她已经杀过人,如今杀一匹马又算什么。
四公主也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缠,只说:“阿雪,当时那么多人,就只有那位宋大人敢挺身而出来救你。”
她撇嘴:“亏得那送大人旁边还坐着几个武将呢,还不如一介文臣!”
姜时雪攥着帕子,笑了下:“改日得托人去谢谢他。”
四公主认真点头:“可不是呢,你若不好出面,便让皇兄出面,这样也不会落下话柄。”
姜时雪眼睫一颤。
她并不想让他们过多接触,虽然两人气质迥异,平日里叫人联想不起来,但毕竟两人眉眼有相似处,有心人看久了,定会注意到这一点。
她心不在焉:“是啊。”

这边两人已经走远,端王府却还是一团乱麻。
在场不少闺阁千金,目睹了这么一场血腥的闹剧,吓得花容失色,更有甚者当即便称身体不适。
端王府一边忙着疏散宾客,一边忙着安抚众人。
祁听晚反而呆呆站在一旁,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她忽然察觉到人群中有一道冰冷的视线在注视她。
祁听晚抬起头来,猝不及防与一个人目光相撞。
那人衣衫染血,神情冰冷,一双眼清寒如雪。
祁听晚耳边轰隆一声,整个人如遭棒喝。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生出一种被人看穿,无比羞耻的感觉?
下一刻,祁听晚猛然睁大了眼。
她定睛看去。
宋观澜已经不再是方才那副冰冷阴郁的表情,而是带着笑,客气地回应旁边人的关切。
祁听晚却死死盯着他的眉眼看。
虽然他眼角眉梢俱是春风化雨的柔和,但仔细看去,却能发现他眉眼的轮廓和祁昀十分相似!
方才那一眼,正是因为他全无笑意,所以才叫她忽然联想起了祁昀……
祁听晚的肩轻轻颤抖起来。
怎么会?平日里全然不似的两个人,怎么会有某一刻如此相像?
端王府的人安排宋观澜下去更衣,鬼使神差般,祁听晚跟了上去。
宋观澜随下人进了一间厢房,打算先去净室里处理身上的血迹。
下人取了一套备用的浅蓝色衣袍准备送过去,忽然被人喊住:“等等。”
下人一抬头,发现竟是祁听晚,忙行礼:“见过郡主。”
祁听晚盯着那套浅蓝色的衣袍:“换一套送过去。”
“换一套黑色的。”
下人不明所以,但还是领命重新换了一套衣袍送过去。
两刻钟后,宋观澜换好衣袍,走出了厢房。
祁听晚躲在假山后,见他一身黑衣,眉眼越发肖似那人。
她心脏怦怦直跳,一不小心踩到了脚下的枯枝。
宋观澜听到声响,蹙眉看过来:“谁?”
祁听晚抚了下裙摆,带着一丝浅笑走出假山,向宋观澜行礼:“宋大人,是我。”
宋观澜显然有几分意外,但他很快调整表情,温和道:“原来是郡主。”
祁听晚盯着他的眉眼,心中有几分失望。
只要他眉眼带上笑意,便又不像了。
祁听晚掩下诸多思绪,关切道:“是我没布置好,累得大人受惊,我过来是想问问大人有没有受伤?府里有大夫,可要先安排大夫来为大人看一看?”
宋观澜摇头:“郡主还请不要自责,动物本就难以控制,发狂乃是常事,我并无大碍。”
祁听晚明知道自己来找他不是这个意思,但听着眼前之人轻描淡写,声如冷泉潺潺,竟是说不出的舒服。
他不像祁昀,对她永远只有隔辈之人的疏离和冷淡。
可她虽然是祁昀名义上的姑姑,与他却是同龄人。
祁听晚脸上的表情越发温柔,她正欲开口,忽然有人喊她:“听晚!你怎么在这?”
两人抬头看去,见一身紫袍的祁峥背着手,一脸不耐烦。
他的目光落宋观澜身上,宋观澜行礼:“见过小王爷。”
祁峥没回应他,对祁听晚说:“母妃找你,快点儿。”
祁听晚只能匆匆跟宋观澜告别:“宋大人……”
宋观澜微微一笑:“郡主还请自便。”
祁听晚点点头,跟着祁峥离开。
宋观站在原地,看着这对他名义上的弟妹,瞳孔幽深难辨。
他的目光落在自己黑色的衣袖上,若有所思。
下人捧着他换下的衣裳走过来:“宋大人,这些衣裳……”
宋观澜眼前闪过的是姜时雪握着簪子朝疯马刺去的画面。
他接过染了血的衣裳,微笑道:“多谢,衣裳我自己拿回去处理。”
手指不小心碰到已经干涸的血迹,宋观澜的心又高高提起。
阿雪她……怎会忽然吐血?她的身子可有恙?
既然要摆祁听晚一道,做戏便要做到底。
四公主请来相熟的太医来为姜时雪诊治了一番,将姜时雪在端王府受伤的事情宣扬了出去。
太医走后,四公主正和姜时雪一边用银签扎着盘子里的水果吃,一边聊天,忽有人在外通传:“太子殿下驾到。”
四公主还未来得及反应,门便已经被人推开。
好在隔着几道纱幔,外面的宫人瞧不见姜时雪斜倚在美人榻上,哪有半分受伤的模样。
祁昀一把拨开纱幔,身形微僵。
姜时雪笑着唤他:“殿下。”
祁昀匆匆走上前,仔细观察着她,似乎要将她上上下下都检查一遍。
四公主见他眸色阴郁,背脊爬上一层寒气,小心翼翼说:“皇兄,你别担心,阿雪她没事的。”
祁昀却连看都没看她一眼,整个人一言不发。
姜时雪给她使眼色:“阿楚,忙了一天你也该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四公主只能给她爱莫能助的表情:“皇兄,阿雪,我先走了。”
她悄无声息离开。
祁昀显然是刚忙完,听到消息便匆匆来了,身上还穿着朝服。
一身蟒纹玄色衣袍,叫他整个人多了几分疏离与威压。
他眸光发寒,唇线紧抿,俨然是在生气。
若是旁人,定然已经两股战战。
但姜时雪却挽住他的胳膊,语气软软地说:“阿昀,我没事的。”
她将前因后果都同他说了一遍,最后带着几分小心,几分讨好说:“我知道计划不算周全,但我这不是安然无恙嘛。”
“我就在东宫好好躲一阵,祁听晚这一次被吓坏了,定然也不敢再算计我。”
她摇了下他的手:“所以你看,我这不是将计就计嘛。”
祁昀黢黑的眼睫动了下,他声音有几分哑:“阿雪,若是当时你没有拦住那匹疯马呢?”
姜时雪抿了抿唇。
“若是她还用了更歹毒的法子,要至你于死地呢?”
祁昀眼尾染上了几分薄红,眸色深得可怕,整个人透出一种偏执而病态的状态。
他伸手,冷白的指缠绕住她的发丝,一字一句道:“若是你今天真的出了事。”
他的指节微微泛白,声音哑得厉害:“恐怕今夜,我就会带人屠了端王府满门。”
姜时雪轻轻打了个颤。
她听出了他语气里的认真。
姜时雪抓紧他,终于有了反悔之意:“对不起阿昀,之后我不会了……”
祁昀道:“此后端王府的帖子,一概不要接。”
“他们若要造谣生事,都冲我来便是。”
姜时雪点头,哄小孩一般拉着他坐下,满口答应,忙不迭地说些其他事情想转移他的注意。
姜时雪说得口干舌燥,好不容易见他的表情转为温和,才试探着说:“阿昀,这件事总归也是祁听晚讨不到好,就这样算了吧。”
微覆的眼睫遮住黢黑的瞳,叫人看不出祁昀在想什么。
姜时雪又说:“她毕竟是端王府的人,又得圣上宠爱,我们也不要将她得罪狠了。”
“阿昀,你说是不是?”
祁昀抬手,轻轻揉了一把她的头发:“你当众演了这么一遭,自然是许久不能在人前露面了,若是闷的话便跟我说,我安排你出宫。”
姜时雪求之不得呢,乖巧点头:“好。”
祁昀说今晚还有政事要处理,没有宿在春和殿。
临近子时,端王府亦陷在一片静谧中。
祁听晚刚刚哭过一场,好不容易被下人哄着睡下了,此时缩在被子里直勾勾盯着天花板,眼睛肿得厉害。
母妃待她一贯温柔,今日却因为此事严厉责罚了她,她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
祁听晚越想越气,恨不能叫那江氏今夜就吐血而亡,方能解她心头之恨!
生得跟个狐媚子一样,也难怪一个个都被她迷了心窍!
祁听晚恨得抓花了被衾,唇都要被咬烂。
她实在是不解气,起身翻出一把剪刀,从衣橱里扯出一身粉杏色的衣裳,权当是江氏,发泄般将那身衣裳剪得稀碎。
一通咒骂之后,她才脱力般将剪刀丢掉。
出了这口恶气,祁听晚终于有了睡意。
窗外树荫摇晃,祁听晚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睡沉的。
第二日一早,侍女正要照例来服侍祁听晚起身,忽然听到屋里有人失声尖叫。
众人匆匆推开门,皆被眼前场景惊得四肢发寒。
祁听晚榻前悬着一颗马头,那马头被人削去双耳,剜掉双目,长着嘴,舌头也被割掉了一半。
马头与脖颈相连处还在淅淅沥沥滴着血,将祁听晚的床榻染得一片狰狞。
而晕倒在一旁的祁听晚,亦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抹了满脸的血。
勤政殿。
鎏金兽首香炉里燃着宣肺止咳香,但嘉明帝还是止不住地咳嗽。
尤贵妃在一旁替他顺着背:“陛下息怒,太子年轻气盛,冲冠一怒为红颜,也乃是人之常情。”
嘉明帝一巴掌拍在桌案上,笔山摇晃间,他怒道:“哪有一个储君的样子!为这么点小事便忤逆长辈,张狂至此!”
“砚山!那畜生还没到!?”
一旁的郑公公连忙躬身道:“陛下,两刻钟前就派人去通知太子殿下了,算一算脚程,估摸着快到了。”
嘉明帝再度咳嗽起来,摆手吩咐道:“听晚去年不是看上了上供来的那尊南红摆件么,把它送去端王府。”
郑公公应是,尤贵妃却在心中冷笑。
祁听晚看上的?她分明记得是端王妃多看了两眼。
尤贵妃藏在袖中的指甲陷进掌心,复又松开。
狗咬狗,一嘴毛,她有什么好气?等着看太子被责骂便是。
很快一道清瘦的身影踏进了殿中。
嘉明帝看见祁昀的那一刹,骂人的话就要劈天盖地砸去。
却不想祁昀身形挺直,不卑不亢跪在了地上。
他开口,嗓音清寒:“禀父皇,清河郡主两次伤我侧妃,图谋她的性命,儿臣是可忍孰不可忍,端王府若要问责,要杀要剐,儿臣悉听尊便。”
嘉明帝愣住了。
他这个儿子,自小倔得像头驴,又何时这般卑躬屈膝在他面前说过话?
尤贵妃隐隐生出不妙,忙道:“太子啊,听晚那都是闹着玩的,毕竟是一个小姑娘,怎么能那么吓人家。”
祁昀直勾勾看向她:“小打小闹?若是母妃被疯马踩上一脚,焉有命活?”
尤贵妃张了张唇,还要说话,被嘉明帝呵斥:“你闭嘴。”
尤贵妃红唇紧抿,脸色难看起来。
嘉明帝叹了一口气:“太子,此时的确是听晚有错在先,但你是不是太偏激了。”
“一国储君,怎能这般意气用事,传出去岂不是失了太子的的身份?”
他思索片刻,问:“你那侧妃现下如何了?”
祁昀道:“昨日她受惊过度,昏迷了一夜,今天早上刚醒。”
嘉明帝也听闻了姜时雪拔簪杀马之事,心道这小姑娘看着柔柔弱弱,也是个心性坚定,有勇有谋之人。
也难怪此前被掳走还能安然无恙逃出来。
嘉明帝不由多看了祁昀一眼。
虽然他这个儿子自小与他不对付,但挑女人的眼光上,的确是不错。
方才那点怒气此刻已经荡然无存,嘉明帝沉吟片刻,道:“此事你们两边都有错,朕已经派人去安抚听晚那孩子了,你也服个软,朕就禁足你半个月,你可答应?”
他又道:“太子,听晚毕竟是端王之女,是你姑姑。”
语气之中已有胁迫。
祁昀凝视着嘉明帝靴子上的金线龙纹,淡淡说:“儿臣领命。”
嘉明帝通体舒泰,看着祁昀也顺眼了,难得关心起他来:“你那侧妃身子虽弱,但进宫前太医曾为她仔细看过,于生育一事上并无大碍。”
“你们成婚已有数月,也该抓紧了。”
尤贵妃和祁昀心里皆是一惊。
尤贵妃立刻说:“陛下,您看看太子都已经成婚半年了,我们羡儿是不是也该……”
嘉明帝态度暧昧不明:“待到立秋之后,再命人递册子进宫让看他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尤贵妃还要说话,嘉明帝忽然又握拳在唇边重重咳嗽起来,他摆摆手:“朕乏了,都下去吧。”
祁昀起身离开。
尤贵妃恨恨不敢言,也只能说:“陛下又在咳嗽,臣妾去叫太医来帮您诊脉。”
出了屋,尤贵妃皮笑肉不笑道:“太子真是娶了一位好侧妃。”
祁昀眼瞳黢黑,如同一团墨盯着她:“与其盯着旁人,母妃倒不如好好花心思帮皇兄挑一位正妃。”
他说完,转身就走。
尤贵妃立在原地,脸上还带着笑意,眼神却阴沉下来。

第二日祁昀没去上朝,姜时雪还觉得奇怪。
她揉着眼睛,凑到坐在窗棂边看书的祁昀身旁,戳了戳他的肩:“阿昀,你今日不上朝?”
祁昀抬眸看她一眼,眸子里划过一丝笑意。
没办法像在余州时每日溜出门玩,也没办法去朝晖宫找四公主,姜时雪这些时日都是睡到日上三竿。
姜时雪忽然意识到自己现在蓬头垢面,霎时尴尬起来,她抓了一把头发,强行解释:“往日里我不这样的!”
祁昀只是含着一丝极浅的笑,看了她一眼。
他分明什么也没说,但姜时雪忽然便想起自己在余州时,给他安排的栖鹤轩……若是登上最高处的阁楼,是看得见她的院子的。
姜时雪脑子发懵,下意识说:“那个时候你不会也是这么起个大早吧?”
祁昀但笑不语。
姜时雪的脸一点点涨红起来。
完了,若是他那个时候已经在阁楼上看书,定能注意到银烛她们左催右催,最后无奈端着膳食进她房间。
姜时雪用手指点住他的唇角:“你不许笑!”
她瞪圆眼睛,像只仗势欺人的猫:“我那时候还在长身体呢,每日多睡点觉不是很正常嘛。”
祁昀没忍住眼角微弯:“好。”
姜时雪很早就发现,生得清冷的人一旦笑起来,反而如同雪后琼枝、雨中清荷,叫人忍不住生出攀折之意。
她忽然俯身,在他额头上印了一个大大的吻,然后笑着跑开。
祁昀的动作僵硬了片刻,姜时雪已经跑到净室中去了,连半片裙角都没留给他。
他缓缓抬起手,碰了一下被她吻过的地方。
祁昀垂下眼睫,唇角扯了下,眸底的笑意却很浅。
午膳之后,忽然下起雨来。
夏季的雨绵绵密密,温度降不下来,屋子里反而闷湿得厉害。
姜时雪不想待在待在屋里,拉着祁昀去了东宫里最高的一处亭子。
亭子建在假山上,四周开阔,风卷着雨丝飘入亭中,带来几丝凉意。
雨中多蚊虫,宫人们在亭子四角点上驱蚊香。
这香是以草药制成,香味清淡,在潮湿的雨幕中氤氲开,并不难闻。
姜时雪要拉着祁昀陪她下棋。
棋盘摆好,忽有宫人上前来,凑到祁昀耳边耳语。
祁昀淡淡道:“吩咐他稍等片刻。”
姜时雪从来不打听政事,只顾着眼前棋盘,挑来挑去,她选了黑子:“往日里和阿琅对弈,我执黑子赢面大些。”
祁昀便遂她的愿,执白子。
只可惜姜时雪棋艺不精,又爱毁棋,一场棋自然是下得七零八落。
待到最后,她伸着懒腰起身,嘟囔着:“下棋这种费脑子的,根本不适合我。”
祁昀在身后捡棋子,声音带笑:“下棋本就是磨性子的,你若是不喜,再另找其他玩法便是。”
姜时雪没有回应。
祁昀抬眸,见她直勾勾盯着某个方向看。
那是……倚兰苑的方向。
祁昀眼角微跳,不受控制地站了起来。
姜时雪却忽然转身,拉住他的袖子:“好呀,既然下棋不好玩,我们不若找点其他事情做吧?”
“阿昀,你会擀面吗?晚上我们自己捏面片吃?”
雨水嘲哳。
飞檐之上雨落如珠,有清寒雨珠落在她瓷白的腮边。
她仰着头,微微上挑的眼角猫儿一般,瞳孔亦是清浅的琥珀色,就这么看着一个人,很难让人心生拒绝。
祁昀的目光从倚兰苑那道绿色官袍上移开,声音清冷:“好。”
雨下得很大,但姜时雪坚持要回屋,祁昀只能陪她。
回到屋中,两人鞋袜俱湿,祁昀垂着眼睫,看着姜时雪氤氲成深红色的裙摆,道:“阿雪快去换衣裳吧,免得着凉。”
又说:“我忽然想起来还有点事要处理,我先回临渊阁一趟,晚些再过来陪你捏面片。”
姜时雪亦交代他:“阿昀,记得先把湿衣换了。”
祁昀面上带着浅笑:“好。”
屋门开合,祁昀离开。
姜时雪站在屏风后等了片刻,忽然对银烛道:“银烛,快把你的衣裳拿一套过来。”
银烛狐疑:“侧妃,您要做什么?”
姜时雪焦急道:“快,我有事情要办。”
银烛只好扭头小跑着去取了一套衣裳回来,姜时雪以最快的速度换上,对银烛说:“银烛,我要出去一趟,任何人问起来,你便说我淋了雨,在沐浴。”
银烛诶了一声,姜时雪已经撑了伞,脚步匆匆离开了。
临渊阁,祁昀穿着一身湿衣坐在桌案旁。
屋里并未掌灯,光线沉沉压在脸上,眉眼唇鼻如覆雪的山峦。
衣摆水渍聚集成珠,滴答坠落。
祁昀放在双膝上的手透着诡异的苍白,他似乎在抓着什么,却又仿佛什么也没抓。
许久之后,祁昀终于起身,步伐极慢,朝着阁楼走去。
姜时雪怀里抱着一只瓷瓶,一路低头,偷偷走到了倚兰苑。
她装作在收集枝头雨水,一边打量着四周。
只是如今正值盛夏,苑中植被繁茂,树影亭亭,又下着大雨,寻人实在困难。
姜时雪心中焦急,脚下步伐一乱,踩到一个水洼,险些栽倒。
背后忽然有人扶住她的手臂。
临渊阁。
一道清瘦的身影立在阑干边,雨水扫过飞檐,尽数落在他的眉眼之上。
瞳孔像被化开的墨,与白如宣纸的面色相衬,有几分触目惊心的诡异感。
姜时雪身形一僵,余光率先瞥见一角绿色官袍,她心中又惊又喜,回过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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