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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辱清冷太子后by安南以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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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于朝堂之上,这些臣子谁不是七窍玲珑?
四公主笑了下,带着宫人离开。
姜时雪正捧着话本子看,见四公主来了,扔掉话本子开心道:“阿楚来啦!”
四公主命人将荷叶糕放下:“最后一茬荷叶糕了,还想吃就得等明年了。”
姜时雪拿起一枚放入口中,笑道:“秋日将近,马上可以做桂花糕,冬天来了就取梅花上的的雪水做梅花饮,四时不同,自然有不同的好吃的。”
四公主听她这么一说,怅然的情绪消散不少:“被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些期待了。”
两人就着秋天的美食嘀嘀咕咕说了一会儿,四公主忽然道:“你猜我方才过来遇见了谁?”
姜时雪拿起第二块荷花糕,自顾自品尝:“谁?”
四公主见她丝毫不感兴趣,也不买关子了:“宋观澜,宋司业。”
姜时雪手中动作一顿。
四公主道:“你要是看见他啊,保准认不出来。”
银烛前几日是见过宋观澜的,闻言道:“他蓄髯了,瞧着老成了许多。”
四公主笑盈盈说:“你也这么觉得吧。”
姜时雪随口说:“官场之上不就忌讳看上去年轻不经事嘛,我记得那大臣几乎都蓄髯。”
银烛嘟囔了一句:“恐怕是清河郡主喜欢呢。”
姜时雪抬眸看她:“银烛,你方才说什么?”
银烛抿唇:“侧妃关心他干什么,不过是个外臣。”
四公主不知道为何她们主仆之间的气氛忽然变得那么奇怪,她也知道姜时雪向来不闻窗外事,于是主动解释道:
“这些日子宋大人和清河郡主走得近,两人时常一起去茶楼听戏,京郊跑马,外面都说或许这两人是好事将近。”
银烛阴阳怪气:“要奴婢看,根本成不了,不是说宋大人的兄长就是清河郡主的兄长害死的吗?这两家有仇在先,怎么结为儿女亲家。”
四公主也觉得奇怪,但感情一事,个中种种也只有自己明白,当真喜欢上了,仇家又如何?
于是她道:“若是成得了,我们就去喝一杯喜酒,成不了,那也当从不知此事。”
话音落,她又摇头:“阿雪在端王府接连出事,皇兄可是说了不让你去端王府的。”
姜时雪攥着帕子擦手,一颗心却如同被抛到海面上,起伏不定。
她垂着眼道:“许是八字不合,我看我还是与端王府的人离远些好。”
然而世事不遂人愿。
姜时雪在宫中“养病”,许久没有出宫,听四公主说华成坊近几日有胡人表演歌舞,姜时雪索性打算拉着四公主一块去看。
两人收拾一番,带上幂篱扮作寻常女子出了宫。
四公主还是第一次这般偷跑出宫,在马车上就开始紧张:“阿雪,若是被贵妃知晓此事,岂不是要给皇兄惹出麻烦来。”
姜时雪朝她眨了下眼:“放心。”
她也不知道阿昀是如何买通守卫的,总之她进进出出这么多次,没一次出现纰漏。
四公主只好提心吊胆跟着她来到华成坊。
胡人热情奔放,两人远远便瞧见那肤白胜雪,红唇妖冶的女子在巨大的鼓面上扭动着腰肢。
水绿色的薄纱层层叠叠,包裹着曼妙身躯,衣角上华美的圆形装饰随着她动作跳动,藕臂上的金钏在火光下折射着耀目的光。
裙摆旋转间,女子俯身一倒,从赤膊的壮汉手中叼起一杯酒,身姿轻盈停在一人面前,媚眼如丝。
场下众人喝声一片,那郎君爽朗大笑,接过酒一饮而尽,往她掌心放了一锭分量不小的银子。
四公主以往不是没在宫宴上看过胡人跳舞,但宫宴之上,表演者有所收敛,哪里像眼前女子这般热辣奔放!
她霎时满面赤红,脸颊滚烫:“阿雪,要不,要不我们还是走吧。”
姜时雪也没想到说好的精彩歌舞会是这样,也有些尴尬,她摸摸鼻子,道:“我们去那边看看?”
身后鼓点再度响起,激烈密集的节拍中,姜时雪忽然嗅到一股香风逼近。
她一愣,回过头去。
不知何时那舞女已经停在了她面前,还是叼着一杯酒,眼神勾人。
围观众人皆高呼起来:“丽娘又挑中女子了!”
“姑娘!丽娘只收男子的银钱,若是女子,她便是要请你饮一杯的意思!”
数道目光落在她们二人身上,四公主身子紧绷,小声说:“阿雪,要不给她银钱,我们快点离开。”
舞女维持着叼酒的动作,眼神带笑。
隔近了看,才发现她脚上有一层厚厚的茧,浓妆之下的眼睛亦爬满了红血丝。
姜时雪心软了。
昔日跟着季琅胡闹,连美人锁骨盛汤都见识过,不过一杯酒而已。
她坦坦荡荡拔下自己发上的一枚金簪,插.到舞女发中,接过酒来。
舞女眼神微动,手掌贴合胸口,朝她行了一个郑重的礼。
一时周遭尽是叫好鼓掌声。
姜时雪笑了下,轻轻打起幂篱,正要往唇边送酒,忽然有一只手从身后斜穿过来,握住了她的手臂。
姜时雪一愣,回头看去。
是一双清冷又无奈的眼。

他蓄了髯,整个人看上去老成了不少。
宋观澜旁边还站着一个红裙艳丽,满头金翠的女子,不是祁听晚又是谁。
祁听晚面上带着讥讽,双手合抱于胸前,一副极不开心的模样。
四公主浑身戒备,想要将姜时雪拦在身后,宋观澜先一步开口:“舍妹顽皮,家中长辈看管严格,不允她饮酒,这杯酒由我代饮。”
舞娘见是一个芝兰玉树的公子,也不想存心为难,微笑点头。
宋观澜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将酒杯还给舞娘,宋观澜垂眸看姜时雪:“走吧。”
姜时雪不想引起周遭人注意,扯了下四公主的袖子。
四公主点头,于是一行人前前后后离开。
待到人群稀少处,祁听晚扬着声调道:“侧妃和四公主真是好雅兴,两个女眷竟会来这种鱼龙混杂之地。”
四公主表情微变,正要开口,姜时雪率先道:“郡主误会了,我们乃是陪同太子殿下一同出宫,只是他中途有事,暂时跟我们分开去处理。”
她微微一笑:“郡主和宋大人怎么会在这里?”
祁听晚瞪她一眼,但顾及宋观澜还在身边,只能忍住性子,皮笑肉不笑道:“是吗?”
她故意凑近宋观澜,两人衣袖交叠,祁听晚看他一眼,笑道:“怀瑾说这边有胡人在表演歌舞,特地代带我来看。”
想必是宋观澜的字。
他们原来真的如同传闻中一般亲密。
姜时雪表情不变,微笑着说:“原来如此,方才谢过宋大人替我解围。”
“太子殿下方才说会在宝月楼等我们,就不打扰郡主和宋大人了,我们先走一步。”
她挽住四公主的手,微微颔首,转身离开。
待到两人走远,祁听晚看着宋观澜说:“怀瑾,你待这位侧妃可真不一般。”
宋观澜负手而立,面上带着笑意:“是么?”
祁听晚故意哼了一声:“还说不在意,当时她被人掳走,你可是……”
“郡主。”宋观澜声音微冷。
祁听晚霎时缄口不言。
宋观澜微笑道:“走吧,我送你回府。”
祁听晚看着眼前面含笑意之人,心底没由来有些发怵。
这些时日她与宋观澜常常呆在一起,不知为何,宋观澜看上去温文尔雅,待她亦是有求必应,但某些时候祁听晚却会对他生出一种没由来的畏惧感。
她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只能归结于他与太子生得有几分相似,太子一贯冷面示人,性情孤冷。
所以她才会对宋观澜生出畏惧感。
原本开开心心出来游玩,却被江氏这么一打岔,祁听晚满腹怨气回了端王府。
回府之后,祁听晚见侍女端着一方锦盒从库房出来,喊住她:“拿的什么?”
侍女忙行礼:“回郡主,秦二公子的夫人快要临盆了,王妃命奴婢将这尊送子观音先拿出来清理一番,明日送过去。”
二表哥的夫人?
祁听晚眉头一皱,忽然想起来了。
不就是那个小门小户出身的姜怜杏么?
姜怜杏此人,她是见过的,生得一副胆小怯弱的模样,小家子气。
不过她的眉眼长得有些像一个人……
像谁呢?
祁听晚仔细回想她的长相,忽然就想起来了。
她压在心底的那口气猛然翻腾起来,眯了下眼:“明儿把这位二表嫂请过来,我备一桌好菜招待她。”
秦府,姜怜杏正准备出府。
秦鹤年鲜少过来,偏偏今日过来看她,便遇到她要出门。
姜怜杏抓着披风,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一双眼可怜巴巴瞧着他。
姜怜杏人瘦,肚子便显得大得可怕。
秦鹤年心中难得涌起一点愧疚之意,他上前为她轻轻拢了下披风:“若论辈分,清河郡主还要唤你一身嫂嫂,去吧,别怕,我派阿盛跟着你,早些回来便是。”
姜怜杏眷恋这一刻的温存,不舍地抓住他的袖子。
秦鹤年的表情又冷淡下来:“去吧,别误了时辰。”
她只好乖巧地放开他,上了马车。
秦鹤年握拳在唇边咳嗽了几声,转身离去。
姜怜杏打起车帘,眼巴巴看着那道消失在门口的身影。
她垂头,手轻轻抚住拢起的腹部,心想,爹爹不喜欢娘亲,但应该不会不喜欢你。
待到孩子生下来,夫君他……应该也会多看自己两眼吧?
姜怜杏虽然嫁给了秦家二公子,但秦夫人根本不对她抱有任何指望,待人接物执掌中馈一律不曾教过她。
因此姜怜杏虽然在秦府生活了大半年,却仍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性子。
刚踏入端王府,她就紧张得跌了一跤,好在阿盛眼疾手快扶住她,否则恐怕要出大事。
端王府的侍女对她的出身心里都门儿清,躲在一旁捂嘴偷笑。
姜怜杏脸色涨得通红,一路上积攒的勇气尽数耗尽,接下来的路一直低着头不敢看人。
祁听晚见到她的时候,挑了下眉:“表嫂脸色怎的这般红,可是路上热着了?”
她盯着那双与江氏有几分相似的眉眼,心中充斥着恶意,随口交代下人:“去端几碗荔枝酥山来,解暑最好。”
阿盛皱眉:“回郡主,二少夫人有孕在身,恐怕不能用这些寒凉之物。”
姜怜杏忙道:“没事的,郡主一番好意,而且天气确实热得厉害,用些解暑之物也好,我在府里也会用冰物的。”
阿盛还在说什么,但姜怜杏给他递了个眼色,阿盛抿唇,到底是没有开口。
祁听晚与姜怜杏随便叙了一会儿话,便失了兴趣。
这位表嫂眉眼长得与那江氏是有几分相似,但性子却天差地别,实在是没意思。
见那姜怜杏将端上来的两碗酥山都用了个干净,她心中讥讽一笑。
怎么说这表嫂肚子里的孩子也跟她有血缘关系,她倒不至于要生出谋害这孩子的心思。
只是天气明显已经要入秋了,酥山下肚,多少会叫她有些不舒服。
好吃好喝地伺候了她一场,又将那尊送子观音交给她,祁听晚便将人打发走了。
姜怜杏松了一口气,带着笑意回了府。
这顿宴席,她中规中矩没出什么差错,没给夫君丢脸。
哪知刚回府不久,她的肚子便开始剧烈疼痛起来。
侍女一看,姜怜杏为了赴宴挑选的衣裙已然被鲜血染红。
侍女魂飞魄散,忙喊:“来人啊!”
秦鹤年接到消息的时候,院子里已然乱作一团。
他匆匆赶到,见下人个个面白如鬼,秦夫人握着手在外面踱步。
“娘!她情况怎么样?”
秦夫人语气不算好:“瞧着身子是个康健的,但孩子怎么没足月就生了?”
她双手合十走来走去:“菩萨保佑,祖宗保佑,这孩子可千万别有事。”
大儿子已经有两子,但这孩子是鹤年的!
他这身子,还能轻易有其他孩子么?这孩子无论如何必须得生下来!
然而事不遂人愿,很快产婆满手是血出来:“夫人!胎儿太大不对出不来啊!少夫人瞧着没力气了,再耽搁下去孩子恐怕……”
秦夫人立刻疾言厉色:“我的孙儿必须平安生下来!其他的我不管!”
秦鹤年一愣,不敢置信道:“娘!”
产婆得了命令,已经匆匆回了屋。
很快产房传来女子撕心裂肺的声音,秦鹤年冷汗唰地流了下来,抬腿就要闯进去。
秦夫人命人押住秦鹤年:“那是你儿子!你儿子的性命重要还是她重要!”
秦鹤年双眼血红:“那是一条人命!活生生的人命!”
他费劲力气挣扎开,抬手抓住门环。
秦夫人尖声道:“谁敢放公子进去,我就砍了他的脑袋!”
下人死死抓住秦鹤年,秦鹤年被压得单膝跪地,屋内传来女子有气无力的嘶喊,秦鹤年绝望怒吼:“娘!孩子还能生,你不能害人!”
秦夫人只是冷眼旁观。
秦鹤年挣扎太过,剧烈咳嗽起来,很快唇边染上了星星点点的血痕。
秦夫人别过脸,狠心装作看不见。
时间被拉得很长,忽然之间,有婴儿的啼哭声划破安静。
产婆满脸开心冲出来:“夫人!恭喜得了个小公子!”
秦夫人眉开眼笑:“赏!都赏!”
秦鹤年瘫倒在地,片刻之后,屋中忽然传来侍女的喊声:“二少夫人,她,她血崩了!!”
秦鹤年如遭雷击,撑着身子,踉踉跄跄站起来,冲进了屋中。
被褥上一片铺天盖地的红,姜怜杏整个人如同被从水中捞出来一般,苍白、了无生气地躺在上面,像一朵几近枯萎的花。
她见秦鹤年进来了,无神的眼眸中迸发出光彩,干裂的嘴唇喃喃动着,似乎想说什么。
秦鹤年跪在榻边,握她的手。
姜怜杏似乎很开心,她想笑,却笑不出来。
她只能用那双湿漉漉的眼望着他,嘴唇蠕动。
秦鹤年贴近她,哑声说:“你要说什么?我在听。”
破碎的话语从唇边滚落,却调不成声。
姜怜杏有些着急,可惜她哭喊了太久,嗓子已经彻底哑了坏了。
姜怜杏安静下来。
秦鹤年抬头看去,却发现那双眼已经变得空洞,眼角还挂着一串缓缓掉落的泪。
“怜杏!”
“怜杏——”
昨晚下了一夜的雨,中途起风刮断了院内花枝,姜时雪猛然惊醒。
不知怎的忽然就没了睡意,姜时雪枕着绵绵雨声,偏头去看身侧的祁昀。
光影模糊,他的眉眼却犹如山峦雪色一般,每一笔都清晰。
姜时雪心下稍安,闭上双眼。
手忽然被人握住。
祁昀开口,声音有些哑:“睡不着吗?”
姜时雪往他的方向靠了靠,依偎着他的肩,低声呢喃:“被雨声吵醒了。”
祁昀温热的手掌轻轻覆住她的耳朵,似要抵挡外面连绵的雨声。
姜时雪没想到,竟真的有用。
她枕着朦胧遥远的雨声迷迷糊糊睡去,再睁眼,已是天光大亮。
外面雨已经停了。
姜时雪舒展着身子爬起来,趴在窗棂上嗅着外头带着湿意的空气。
银烛匆匆走过来:“侧妃,殿下回来了。”
姜时雪奇怪极了,这个点,往天还没下朝才是。
她才披好外套,祁昀已经踏入院中。
祁昀眉眼间有凝重之色:“阿雪,秦鹤年的夫人,昨晚难产去世了。”
姜时雪一惊,眼前霎时浮现出一双胆怯的眼,她讷讷道:“……怎么会?不是还没足月吗?”
祁昀三言两语将事情说了一遍,又道:“秦鹤年昨夜誓要与秦家决裂,如今呕血不止,已经陷入半昏迷。”
“大夫说秦鹤年生了求死之志,再这么拖下去,恐怕性命堪忧。”
“秦夫人暗中派人递了信过来,说秦鹤年中途清醒时,说想见你。”
祁昀眸光清冷:“见与不见,阿雪,都在于你。”
姜时雪沉默了许久,轻声说:“阿昀,我去一趟吧。”
担心祁昀多想,姜时雪解释:“说起来我如今会在这里,也是因为秦鹤年,更何况那姜怜杏……”
祁昀自然懂她的未尽之言,只轻轻抬手抚了下她的发:“我知道。”
很快一辆马车悄悄驶出了东宫。
秦府偏门处,秦夫人亲自带人守在那里。
此前还红光满面的秦夫人此时眼皮浮肿,形容憔悴,全然没了一个贵妇人的气度。
秦夫人呆呆看着院中开始枯黄的树,想到的却是多年前,她难产两日两夜生下鹤年时的光景。
老爷喜欢的人一直是长姐。
也是,那般活泼爱笑的女子,谁又不喜欢?
都说外甥类姨母,长子鹤安不仅与长姐生得相像,少年时性子也相似。
反而小儿子鹤年自幼病弱,性子内敛,倒像是她闺中女儿时。
这样的孩子,她舍不得打骂,只想叫他平安康健,多活几年。
可是如今,竟是她逼得他生了死志。
她不明白,她与老爷都不是什么光明磊落之人,怎么秦家,偏就出了这么一个慈悲心肠的孩子?
秦夫人手帕压上眼角,问侍女:“她会来吗?”
侍女没办法回答她,只能低头。
秦夫人苦笑,都是孽缘。
若非当初她挖空心思将人掳来,又怎会发生今日种种?
忽然有人匆匆冲进来:“夫人,人到了!”
秦夫人连忙起身:“快,快带我去……”
门口立着一个头戴幂篱的女子,从头到脚包裹得极为严实。
秦夫人年纪渐大,这些年已经鲜少参加各类筵席了,竟是一次也没见过这位侧妃。
如今人肯来,秦夫人只觉自己身子都矮了半分:“侧……姑娘还请随我来。”
太子说过,若是她敢暴露侧妃的身份,定会叫她当年做的龌龊事大白于天下。
秦夫人怎敢?
她装作不认识姜时雪一般,卑躬屈膝将人往院子里引:“鹤年他情况实在不好,劳烦姑娘与他多说几句话……姑娘请放心,周围看守严密,不会有人打扰。”
姜时雪的目光落在秦夫人没藏好的一缕白发上。
她淡淡道:“好。”
她心里清楚,眼前之人作恶多端,如今种种,都是她一手促成。
她今日来,只是出于对秦鹤年此人的不忍。
秦家对姜家和季家做的事,她不会忘。
秦夫人轻轻打了个哆嗦,留在屋外。
怎料姜时雪忽然回头对她说:“劳烦夫人将孩子抱来。”
秦夫人下意识戒备起来,但她透过影影绰绰的纱幔,看到了一双平静的眼。
秦夫人心底天人交战,最后退步:“好,我这就命人把孩子抱来。”
姜时雪抱着孩子进了屋。
屋内充斥着浓浓的药味,秦鹤年躺在床榻之上,面色苍白如纸,呼吸都极为微弱。
姜时雪将孩子抱到他身边:“秦公子,你的孩子,长得很像你们两个人。”
秦鹤年没有反应。
姜时雪忽然说:“秦鹤年,姜怜杏本可以走的。”
“她不属于这个地方,也不属于你。”
“但她为了这个孩子,留了下来,留在一个对她充满恶意的地方,日日夜夜,你知道她遭受着什么样的煎熬么?”
“她的姓名是假的,身份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一切都是旁人为她编织的谎言。”
“但这个孩子,这个她冒死生下的孩子是真的,是她用自己的性命换来的。”
“秦鹤年,姜怜杏的死,你有责任,我也有责任,我们都是罪人。”
姜时雪看着他,一字一句道:“秦鹤年,若你我不好好活着,又该怎么赎罪?”
秦鹤年手指微颤,眼角忽然滑下一行泪。
姜时雪将孩子放到他身旁,道:“孩子还没取名,取好名字后,知会我一声吧。”
她转身离开。
秦鹤年缓缓睁开眼,看向门边那道清瘦的身影。
然而这一次,他没有开口唤她。
门扉开合,稀疏寥落的光如同浮沉散落而入。
秦鹤年轻轻低头,挨住了孩子稚嫩的脸颊。

他伸手拉她上来:“不放心你,所以过来看看。”
他没有问秦鹤年情况如何,也没有问姜时雪做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只道:“徽余阁上了一批新蟹,今日我们就去吃蟹可好?”
姜时雪牵住他的手,笑得眉眼弯弯:“好!”
姜怜杏的丧事办得仓促,因着死的不体面,匆匆下了葬。
当日姜时雪远远去送了她一程,见秦鹤年抱着孩子披麻戴孝跟在棺椁后,心底也不是滋味。
好在秦鹤年瞧着虽憔悴,但好歹比前几日多了些精神气。
送葬队伍缓缓走远,目的地是秦家祖坟。
再留没有意义,姜时雪目送送葬队伍消失在尽头,转身离开。
哪知回到宫中不久,便听说秦鹤年在姜怜杏下葬时当场削发明志,从此将在明佛寺青灯古佛常伴。
银烛唏嘘道:“那秦鹤年也是个狂人,孩子还那么小,便要将他接到佛寺中生活。”
姜时雪垂眸拨弄着香炉,摇头:“秦鹤年是想要这孩子跟秦家离远些。”
她笑了下:“虽说与青灯古佛相伴,但何尝不是一个清净地呢。”
“秦鹤年有君子之风,教出来的孩子也不会差。”
秦鹤年削发一事也算罕见,就连嘉明帝都听说了。
这些时日他总觉得身子不爽利,人也昏昏沉沉,太医号脉看不出什么,只能变着法子,补药一轮又一轮地上。
尤贵妃坐在一旁,亲手喂他喝下汤药,听嘉明帝有气无力地说:“朕听说秦家那儿媳妇难产跟听晚有关?”
尤贵妃忙说:“哪能啊,说来也是巧合,那日听晚不过是好心端了两碗酥山给她吃,臣妾在孕中也用冰的,怎么会是因为那两碗酥山?”
“臣妾看啊就是那秦二夫人福薄。”
嘉明帝沉默了片刻,就着尤贵妃的手咽下一勺汤药,道:“是她福薄!听晚一向心善,断断不会残害旁人。”
尤贵妃握住勺柄的手指猛然收紧,泛出些青白之意。
她心中冷笑,祁听晚自小娇纵跋扈,小小年纪就敢随意打杀下人。
心善?简直是笑话。
都是因为她是秦嘉柔的女儿!
哪怕她再张狂恶毒,嘉明帝也只会觉得是小女儿家胡打胡闹。
尤贵妃将心中不甘压下去,再度盛起一勺汤药,温柔喂到嘉明帝唇边:“是啊,都说女肖其母,郡主心善,都是姑姑教得好。”
嘉明帝面上浮现出受用之色。
尤贵妃盯着黢黑的汤药,眸底划过一丝狠辣。
可惜不是所有人都选择视而不见。
祁听晚再度被赵管事拦在了门外。
她柳眉倒竖:“大前日说还未下值,昨日说有事,今日分明是休沐,你却说他不在?赵管事,你当本郡主是傻子吗?!”
赵管事脸上带着笑,卑躬屈膝道:“郡主,老奴怎敢欺瞒郡主,实在是今日……”
祁听晚忽然拔下旁边侍卫身上的佩剑,直直指着赵管事:“让开!”
赵管事还想再拦,祁听晚却不管不顾挥舞着长剑:“不想死就让开!”
祁听晚提着长剑,一路闯到宋观澜的书房。
她推开门,含着眼泪想要质问宋观澜这些日子为什么要避着自己,是不是也是听信了外界的谣言,以为是自己害姜怜杏难产而亡的。
然而在与那双清寒双眸对视的一刹那,祁听晚所有的话都哽在了喉头。
宋观澜坐在桌案旁,手中卷着一册书。
他面色平静,只是一双眼如同冷渊,深不见底,似是在审视一只披着人皮的妖鬼。
某一刹,祁听晚似乎透过他看见了祁昀。
那双清冷却总是带着讥诮的眼,那双将她的心思一览无遗的眼……
祁听晚手中长剑猛然落地,金属与地面相撞,颤音经久不绝。
然而下一刻,宋观澜忽然有些惊讶道:“郡主怎么拿着剑?”
他起身,担忧地检查了一番:“没伤着吧?”
祁听晚看着他,仿佛方才那个冷峻的他只是错觉。
祁听晚有几分委屈,她撇嘴,就要哭出来:“宋观澜,你是不是也觉得是我害死了姜怜杏,才躲着我不想见我!”
宋观澜垂下眼眸,漫不经心般说:“郡主既然问心无愧,自然不用管旁人的风言风语。”
他忽然抬眸看她一眼:“不是么?”
祁听晚再度涌起害怕的感觉。
她上前牵住他的袖子,心虚不已:“是啊,你说得对,我又没做什么,她自己生孩子死了也是她的命,对吧观澜哥哥?”
宋观澜的眉头欲要皱起,又不着痕迹放下去。
他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女子有孕本就是险事,你不该叫她来的。”
祁听晚权当他在关心自己,心底甜蜜道:“好啦我知道了,下次遇见这些有孕在身的,我绕得远远的。”
她试探道:“表哥也就长我两岁,如今孩子都有了,观澜哥哥,你都不知道母妃天天说我是个老姑娘。”
宋观澜道:“郡主国色天香,正值妙龄。”
祁听晚听他夸自己,虽然开心,但她不是这个意思,于是说:“观澜哥哥与我表哥同岁,就不想尽快娶妻生子吗?”
宋观澜的表情忽而变得有些疏离:“郡主,我要为爹爹守孝一年。”
祁听晚丧气,她就知道,每次她出言试探,宋观澜就只有这么一句话来搪塞她。
他等得了一年,可她等得了吗?
父王身子日渐衰弱,已经无数次想将她许配给权贵巩固端王府的权势。
祁听晚心底生出烦躁,她看着眼前之人,暗自掐住了手掌,笑着说:“我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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