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辱清冷太子后by安南以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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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快步走过去。
四公主咬住牙,只能跟上前去。
然而救火的宫人很快灭了火出来,对尤贵妃说:“回禀娘娘,阁中并无人,许是风吹倒了烛台,燎到帐幔这才导致起火。”
祁听晚的表情僵在脸上。
“殿下!”一道有些焦急的女声传来。
众人闻声看去,见姜时雪提着脏污的裙摆匆匆跑来,脸色一片煞白。
她环视周边一圈,似是没找到人,一把拉住四公主:“四公主,太子殿下呢?”
四公主的心一点点回落到肚子中,她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皇兄留在那边没过来呢,你放心。”
姜时雪抚着胸口,银烛快言快语道:“方才我们侧妃弄脏了衣裙,正要回东宫换,走在路上忽然见这边有烟子冒了起来,吓得连忙跑回来,好在是虚惊一场。”
姜时雪问:“没有人受伤吧?”
四公主摇头,一字一句说:“放心,屋里没人。”
尤贵妃看了祁听晚一眼,安抚众人几句,便继续去放花灯了。
祁听晚气得手都在颤抖,她还不甘心,转头寻回宴席上,径直走到祁昀面前:“太子殿下,我有话要同你说。”
在旁人诧异的眼光中,祁昀淡淡开口:“郡主有何事?”
祁听晚咬着牙道:“还请殿下移步。”
祁昀终是给了她这个面子,随她走到一旁。
祁听晚迫不及待开口:“殿下可知,你的侧妃与宋观澜有私情。”
祁昀表情毫无波澜,只是瞳色幽深难辨,似是看不见底的深海。
祁听晚拔高声音:“殿下不信?”
“我新婚第二日,宋观澜就跑到宫中私会江氏,江氏还送了他一盏自己亲手扎的灯笼。”
“方才宴会之上,江是和宋观澜本要私会,不知何故……”
“清河郡主。”祁昀忽然打断她。
“空口白牙毁人清白,端王妃便是这般教导你的么?”
祁听晚的脸色变得煞白。
祁昀没什么耐性,冷冷看她一眼,折身就走。
祁听晚声音尖利:“殿下!我说的都是真的!”
祁昀脚步未停,留给她一个冷寂的背影。
祁听晚身子发软,无力地扶住一旁的树干,怎么会这样?
她在宋观澜的酒水中加了药,江氏也应该被早早安排好的侍女带到沐兰阁……
怎么会这样?
一定是哪里露了马脚,被他们发现了……
宋观澜呢?宋观澜去哪里了?
祁听晚忽然慌乱起来,事情已然失败,宋观澜若是不巧冲撞了其他人,查到她头上来怎么办?
她忙命侍女随她找人,然而直至宴席结束,她都没有找到人。
祁听晚横了心打算去找尤贵妃帮忙,就在这时,宋观澜的近身小厮忽然找上前来:“郡主,郎君已在马车中等候。”
祁听晚神色一僵:“当真?”
小厮恭敬道:“郎君已经等候多时了。”
药效应该还没过去,宋观澜是怎么回到马车上的?
祁听晚心中忐忑,跟在小厮身后走到马车边。
车帘垂下,在夜风中微微拂动。
祁听晚忽然生出一丝恐惧。
她迟疑许久,都没伸手去打车帘。
马车中忽然传出一道喑哑的声音:“郡主还不上来吗?”
声音没什么情绪,仿佛她设计他一事从未发生。
祁听晚咬着唇,终于拨开了车帘。
下一刻,一只大掌笼住她的手腕,将人扯了进来。
祁听晚惊呼一声,要推开他,不料被宋观澜牢牢抱住。
宋观澜捏着她的下巴,掰开她的唇,白皙的手指握着杯盏,将酒水尽数灌入她口中。
祁听晚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她表情惊恐:“你,你给我喂了什么?”
宋观澜放开她,慢条斯理整理着微皱的衣袖,面上甚至还带着一丝温柔的笑:“自然是郡主准备的东西。”
祁听晚表情一变,掐着喉咙干呕起来。
可是酒水早已滑入腹中,她开始感觉身子如同被火烧般燥热。
祁听晚伏着身子咳嗽,片刻后,她仰起脸来,满脸涨红,眼眸中带着恨意:“我递给你的酒,你根本没喝!”
宋观澜递给她一方洁白的帕子,眼神变得冰凉:“郡主,这是我最后一次提醒你。”
“在宋府,你大可自由自在,我不会干涉你做任何事情。”
“但若是你再起害人之心……”
他的声音像是绷到最紧的琴弦,仿佛下一秒就要断开,割破人的喉咙:“恐怕下一次,便不会那么简单了。”
祁听晚打了个寒颤。
从皇宫到宋府还有一段距离。
祁听晚在马车上时,药效便开始发作。
她整个人大汗淋漓,忍不住扭动着身子想要靠近宋观澜,却被他无情推开。
到宋府后,宋观澜用披风裹住她,将人抱回她的房间。
祁听晚匍匐在床榻上,泪眼婆娑,满面潮红,伸手勾住他的衣带:“怀瑾哥哥,求你……”
宋观澜只是一点点掰开她的手,表情冷漠:“郡主该好好长长记性。”
他淡淡道:“何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祁听晚死死抓住被衾,身子颤抖不堪,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宋观澜摔门而去。
她撅断了指甲,咬破红唇,心底恨意滔天,眼睛都变
得一片血红。
宋观澜,祁昀,江氏!!
你们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姜时雪换着脏衣,银烛在一旁气得脸颊都鼓起来:“若不是侧妃警觉,恐怕真要上祁听晚的当!”
姜时雪解开裙带,衣裳滑落,在脚边堆叠如雪。
她垂着长睫。
宫女崴脚,偏偏就崴到她面前来,还那么巧弄脏她的衣裳。
姜时雪从那个时候就生出几丝防备。
偏偏那宫女急切地想引着她往一处从没去过的阁子,美其名曰里面备了一些换洗衣物。
姜时雪当即给银烛使了眼色,扭头就跑上另一条小道,将人甩开。
而后她才装作从半路折返的模样跑了回去。
此时得知祁听晚要设计的人竟是宋观澜,姜时雪只觉得她疯了。
当初强迫求来的姻缘,如今却要亲手毁掉,到底是为了什么?
更让她奇怪的是,祁听晚为何会陷害她和宋观澜?
难道她发现了什么?
姜时雪想得有些出神,没注意到喋喋不休的银烛不知何时停了下来。
有人从背后勾起她弄松的小衣系带,淡声说:“在想什么。”
姜时雪吓了一跳,回过头去:“阿昀?”
祁昀扶住她的肩膀:“别动。”
冷白的指勾着小衣的系带,仔仔细细将其系好,又取过一旁的纱衣,覆在姜时雪白皙的肩头。
祁昀掬起墨黑长发时,姜时雪忽然开口:“阿昀,今日原本有人要设计我。”
她仔仔细细将事情说了一遍,转过头,认真地注视着他的眼睛:“想来是因为我同宋大人一同逃过难,加之前几日我思虑不周,遇见宋大人时,将我同四公主一起做的萤火虫灯笼送给了他,才叫清河郡主误会。”
祁昀只是耐心听完,替她理顺长发:“清河郡主此人,性情跋扈,睚眦必报。”
“往后你遇见她,离远些便是。”
姜时雪松了一口气,抱住他的腰,在他怀中蹭了蹭:“还是阿昀好。”
祁昀抬手回抱住她,烛台跳动的火光映不进他幽深的眼眸。
他嗅着她发梢上的清香,眼尾低垂,锐利的弧度如同弯刀割破满室昏黄。
可是阿雪,你以灯笼贺他新婚。
……他却藏了私心。
若非如此,祁听晚又怎会误会?
祁听晚伏在端王妃膝头大哭了一场,似乎要将这辈子的委屈都倾泻出来。
端王妃气得脸色发白:“母妃当初便劝你不要嫁给他,你偏不听……”
祁听晚哭得满脸通红:“母妃,我错了,早知道他心底有人,早知道他这般冷血无情,我定然不会嫁给他……”
她哀求道:“母妃,你就帮帮我好不好,贵妃已经不会再信我了,我也没脸亲自去求圣上,只求母妃帮我跑这一趟……”
端王妃心里清楚,她哪是只要和离,她分明是想叫宋观澜断了前程,从此在皇帝面前除名。
和离的话她敢跟煜郎提,却绝不敢让煜郎亲手断了一个探花郎的前程。
一想到女儿受的委屈,端王妃有些坐不住了。
她的话……想必还能起几分作用。
宋观澜此人狂傲,又善伪装,留在帝王身边实在不妥。
叫煜郎把他扔远些,找个偏僻的地方叫他做个地方官,既能为民办事,也碍不着听晚的眼。
拿定主意后,端王妃替祁听晚抹掉眼泪:“听晚不哭,母妃就帮你走这一趟。”
祁听晚伏在她膝头:“母妃……”
第二日,端王妃仔细收拾了一番,她坐在妆奁前犹豫了片刻,最终拿起那枚珊瑚点翠鸳鸯金钗。
金钗色泽犹鲜艳华美,端王妃手指在上面轻抚,唇畔露出一丝怀念的笑。
这是煜郎当年送她的,她十分珍惜,这些年鲜少佩戴。
端王妃拿着金钗端详半晌,将金钗插到了发髻间醒目的位置。
端王妃没想到自己会被尤贵妃拦下。
尤贵妃挑着眼尾,目光时不时落在端王妃发髻间的那枚金簪上,似笑非笑:“今日可不巧了,圣上刚用过药,已经歇下了,姑姑还是改日再来吧。”
端王妃正要说话,忽有一道声音传来:“母妃。”
端王妃回过头去,见二皇子负着手走过来。
端王妃的眉眼霎时变得柔和:“二皇子来了。”
二皇子只是不咸不淡看了她一眼,微微颔首,便对尤贵妃说:“母妃,我来探望父皇,父皇可好些了?”
二皇子走得急,尤贵妃见他腰间的玉佩丝绦缠绕在一起,抬手帮他解开,道:“你父皇刚刚歇下,就别叨扰他了。”
二皇子眉头微拧,旋即道:“父皇不是睡到午时才起身吗?怎么又歇下了,太医怎么说?”
“你父皇服用的药本就有安神的效果,不必太担心。”
二皇子忿忿道:“这群庸医,父皇用了那么久的药都不见气色……”
尤贵妃安慰他:“病去如抽丝,合该慢慢调理。”
端王妃站在一旁,看他们母子情深的模样,心如刀割。
当初为了羡儿,他们一起瞒下了他的真实身份。
这些年她时常进宫,但二皇子待她却始终不咸不淡。端王妃甚至怀疑,尤贵妃是不是私下说过她什么坏话。
可这些揣测,她只能深埋于心。
端王妃不想再待下去,向两人告退。
尤贵妃笑道:“姑姑慢走,改日陛下身子爽利些了,本宫再递消息给姑姑。”
端王妃只能颔首。
刚离开不久,端王妃忽然想起来,方才心绪不宁,自己做好的琼叶糕还没交给宫人,又带着侍女折返。
不料没走几步,端王妃忽然听见二皇子语气里带着嘲讽:“母妃,那老妪隔三差五便要进宫,今日还打扮得这般花枝招展,也不知抱着什么心思。”
尤贵妃带笑道:“羡儿,那是端王妃,是你长辈,怎可这般背后议论人?”
“知道是长辈,还日日往父皇殿里钻,恬不知耻……”
两人又说了什么,端王妃已经听不见了。
侍女脸色煞白,忙扶着端王妃悄无声息离开。
直到走到宫门附近,端王妃才渐渐回过神来:“薰儿,他方才在说什么?”
薰儿哪敢重复那些话,只低着头:“王妃,二皇子……还不懂事呢,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端王妃却倏然掉下眼泪来:“他怎么能这么说我?我是他——”
“王妃!”薰儿匆忙打断她:“王妃,我们回去吧。”
端王妃默默流着泪,脱力般倚在她身上。
日光正盛,忽有一道黢黑的影投映到她们脚下。
薰儿警觉,出声道:“谁?!”
她扶着端王妃回过头去,瞥见一角蟒袍,忙行礼:“奴婢参见太子殿下。”
端王妃一怔,忙抬起袖子拭去眼角泪痕,略略整理仪容后,才转过身去。
祁昀负手而立,眉若远山,面似冷玉,自是一番清越出尘的谪仙之姿。
端王妃本该讨厌这孩子的。
他是中宫皇后与煜郎所生,乃是真正的天命之子,亦是羡儿最大的阻碍。
可端王妃……对他实在讨厌不起来。
许是他满腹经纶,钟灵毓秀,又生得一副琼枝玉树的好容貌……
与煜郎年轻的时候,又何其相似。
有时候端王妃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羡儿,亦是比不了他的。
端王妃恢复了平日里端庄贤淑的模样,对他微微笑道:“太子殿下。”
祁昀声音清冷:“王妃可有空?孤有一事相禀。”
端王妃有些诧异,但还是颔首道:“殿下请说。”
祁昀眸光微动:“王妃请随孤来。”
薰儿有些紧张,亦步亦趋跟在端王妃身后。
倒是端王妃心中安定,太子这孩子……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
她性子柔弱,一双儿女被她溺爱太过,如今木已成舟,只能随他们去。
但眼前的太子,年幼时就丧了母,性子虽然冷了些,却是个品行端正之人。
他不会对她做什么的。
若非太子挡了羡儿的路……端王妃在心中叹息。
她也不愿意看秦家和尤贵妃沆瀣一气这么伤害他。
一路上思绪纷繁,待到停下时,端王妃还有些恍惚。
眼前是一处没来过的偏殿,祁昀对端王妃说:“王妃请独自移步屋内。”
薰儿霎时戒备起来。
端王妃却拍了拍她的手:“薰儿,你在外面等我。”
薰儿还想再拦,端王妃已经跟着祁昀踏进了屋中。
门扉开合,将重重天光拦在外面。
屋内点着烛火,一人坐在椅子上,见人来了,她有些局促地起身。
祁昀对她略略颔首。
那人才用有几分生涩的动作向着端王妃行了一礼:“民妇刘翠,见过端王妃。”
端王妃的眉头拧了起来。
此人虽做村妇打扮,行礼的动作也有几分生疏,但这个宫礼,很是规范。
莫非是早年间在宫里伺候过的宫女?
似是知她所想,刘翠低眉垂眼道:“端王妃,民妇早些年在太后跟前伺候,那时唤作画眉。”
端王妃先是一愣,旋即有些褪色的记忆忽然翻涌上来。
太后喜养鸟,身边宫女多以鸟名赐名。
她记得太后身边……的确还有一个叫画眉的宫女,听说是因为这宫女声音好听而赐名。
端王妃不知道太子是何意,抬头看祁昀:“太子殿下,这宫女……”
刘翠胸膛重重起伏了一下,双手忽然高高呈上一物:“请端王妃明辨是非,莫被奸人所骗,替我好姐妹报仇!”
端王妃凝神看去,竟是面色大变,一把将她掌心那枚通体幽绿的玉佩抢走。
她将玉佩握在掌心反反复复端详,整个人都颤抖起来,疾言厉色道:“这块玉,为何会在你手里?!”
羡儿才出生便要被人抱走送到宫中,那时的她何其不舍,将这块早早备下的玉挂到他脖颈之上,以求慰藉。
这枚玉佩乃是她偶然间得到的一块稀世美玉所雕琢而成,底部不起眼的地方还刻了一个小小的“羡”字,她绝对不会认错!
可惜羡儿送进宫后,她从未见羡儿戴过这枚玉佩。
毕竟是她私下所赠,没有过明路,端王妃也不好询问尤贵妃为何从未见羡儿戴过。
加之后来她送了不少好东西到羡儿那,一枚玉佩而已,也就渐渐被她忘到了脑后。
可是今日,这枚玉佩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祁昀嗓音清冷:“刘翠,将你所知道的一切,如实告诉端王妃。”
接下来端王妃听到了一个惊世骇俗的故事。
本该被送入宫中的孩子,被人换走谋杀,却因尤贵妃身边宫女的一时善念,侥幸得以活下。
而收养这孩子的人,竟会是曾是秦家的得力干将……宋鄞。
宋鄞的儿子是被这孩子同母异父的弟弟所杀的,他又是抱着怎样的心思收养了这孩子?
刘翠说完,整个人已经泪流满面,她跪在地上:“端王妃,请您千万不要再被奸人所骗,您的亲生孩子,是春杏以命换来的啊……”
端王妃跌坐在椅子上,不住摇头:“不可能,这不可能……你们联合起来骗我!”
祁昀示意刘翠退下。
很快屋里只剩下他们二人。
他音色冰冷,仿佛地府勾人性命的无常:“若是不信,端王妃为何一直握着玉佩?”
端王妃手一抖,玉佩险些滑落在地,她连忙抓住。
祁昀还在说:“端王妃如今可知,为何宋观澜待清河郡主如此冷淡。”
“他们二人,原本就是同母异父的亲兄妹。”
端王妃脑子里嗡地一声。
祁昀:“孤今日前来,不仅是为了告知王妃这些旧事,还有一事相求。”
“端王妃可以先回去考虑考虑,三日后,午时,孤会在闻弦楼等你。”
他看了端王妃一眼,推门离开。
门扉开合,忽然有女人压抑的痛哭声传来。
端王妃回府时,祁听晚忙提着裙摆跑过来:“母妃!事情如何了?”
端王妃脸色发白,平日里温柔带笑的眼此时没什么情绪。
祁听晚的心重重沉下来:“母妃?”
端王妃忽然抓住她的手:“晚儿,你告诉母妃,你同宋观澜圆房了吗?”
祁听晚愣了下,面上浮起薄红:“母妃……”
端王妃的手却死死掐住她的胳膊:“晚儿,你同母妃说实话。”
祁听晚烧得慌:“……自然,自然是圆房了。”
端王妃脑子里嗡的一声,整个人有些站不住。
祁听晚忙扶着她:“母妃?”
端王妃眼前一阵阵发晕。
不,不可能,若是此事当真,若是那宋观澜知道他们的关系,他怎么敢碰晚儿?
端王妃颤声问:“他碰过你几次?”
祁听晚不知母妃为何那么反常,下意识说了实话:“就……成亲那天晚上。”
她结结巴巴道:“我,我多饮了些酒,不太记得了,只是早晨起身,是有血帕子的……”
端王妃猜到了什么,缓缓松开她的手。
祁听晚见她不言不语,紧张起来:“母妃,到底是怎么了?”
端王妃拍了拍她的手:“晚儿,这段时间你就住在府里,宋观澜的事情……母妃会给你一个交代。”
之后无论祁听晚再打听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入夜之后,端王妃吩咐心腹张嬷嬷密谈了一刻钟。
祁听晚每日睡前都要用一碗牛乳,今日也不例外,她喝下牛乳后,困意很快上涌。
有人无声无息推开她的门,举着油灯,走到榻边。
两人配合着,掀开祁听晚的被子。
两刻钟后,张嬷嬷回到端王妃的屋子。
早早侯着的端王妃猛然起身:“如何?”
张嬷嬷面色凝重道:“王妃,郡主仍是完璧之身。”
端王妃似是松了一口气,又似乎紧张起来,她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最后猛然回头:“阿月,明日随我去一趟宋府。”
端王妃几乎一夜未睡,第二天仔细上了妆,才勉强压住眼底黑青之色。
只是马车到了宋府附近,端王妃又忽然叫停了车夫。
张嬷嬷见端王妃一直抓着手中的帕子,轻声说:“王妃,要不然老奴先去给门房打声招呼?”
端王妃摇头:“等等。”
这么一等,便从白日等到了天黑。
忽然有几匹马前前后后朝着宋府靠近,马蹄声声中,端王妃抬头看去,一眼便看见了为首的宋观澜。
他骑在一匹白马上,青衫落拓,背脊挺直,眉如远山,面容青隽,自是如圭如璋的人物。
端王妃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居然在这等了一天,就没想到他根本不在府里。
经过他们的马车时,宋观澜似乎投来一眼。
端王妃下意识往后一避。
青年衣袍飘逸,如同一阵清风拂过马车。
临近宋府大门的时候,也不知从哪儿跑来一群孩童,嘻嘻哈哈抛掷着手中石子。
其中一枚不小心打到了宋观澜身下的白马腿上,惊得马儿高高扬起蹄子往孩童中跑!
宋观澜险些从马背上摔下来!
“公子小心!”
宋观澜眼疾手快挽住缰绳,伏低身子贴住马背,脚掌迅速勾住马镫!
他险之又险稳住了身形,叫白马在踩踏到孩童前停了下来。
有两个孩童被吓懵了,站在原地不躲不让,放声大哭起来。
宋观澜翻身下马,面上不见愠色,反而柔声问:“有没有哪里伤到?”
孩童瘪嘴大哭,宋观澜仔细拉着他们的手检查了一番,确认他们没受伤,才交代身旁的小厮:“送这几个孩子回家。”
孩童抹着眼泪,抽抽噎噎,宋观澜忽然看到一旁转角处有人在卖糖葫芦。
宋观澜过去买了几串,给孩童们一人一串:“别哭了,天色已晚,快些回家吧,不然你们爹娘该担心了。”
几个小孩得了好吃的,你看我我看你,又破涕为笑。
一个胆大的小孩甜甜说:“谢谢哥哥!”
宋观澜还是交代小厮送他们一程,他立在原地,目送几个孩子离开,微微一笑,这才牵着马回了府。
张嬷嬷见端王妃看得出神,小声道:“王妃?”
端王妃似在出神:“阿月,你说如果方才的是羡儿,他会怎样?”
张嬷嬷哪敢接话。
端王妃也没等她回答,她声音飘忽:“都说子肖其父,我早该发现……”
二皇子偶尔会露出些不择手段的凶狠样,曾经的她……刻意忽视了。
可如今看来,那样的孩子……实在不像她和煜郎的孩子,倒更像是尤莺儿。
是她错了……
是她错了。
端王妃怔忡片刻,忽然掩面落泪。
宽袍素衣的琴师垂眉敛目,指尖拨弄琴弦,琴声如流水悠悠荡荡。
正是午时,窗外刺目的光被窗棂分割成一块块,在祁昀玄色的衣袍上落下斑驳光影。
桌案上正烹着茶,水汽缥缈,模糊了他清冷的眉眼。
端王妃进去时,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祁昀眼帘都未抬半分,似乎毫不讶异她会出现在此处。
琴声戛然而止。
琴师起身,抱琴告退。
端王妃缴紧了手中帕子,声音发干:“不知殿下今日叫我前来,是有何事。”
祁昀慢条斯理给她倒了一杯茶,示意她看桌案上东西。
端王妃这才注意到,桌案上放着几摞簿子。
“王妃先看看这些簿子。”
端王妃迟疑片刻,拿起簿子开始翻开。
这簿子上似乎记录了一个人的饮食起居记录,有人刻意以朱砂圈点,旁边小字标注,哪些食物药物相克,哪些香料又会催生毒性。
端王妃初时是拧眉,而后她的表情变得越来越难看。
这簿子记录的种种,竟然吻合煜郎这些年的病症!
譬如夜半惊悸,又譬如午后眩晕……
她虽在宫外,对煜郎的身子却了如指掌,这簿子记载的,分明就是煜郎的饮食起居!
端王妃越翻越快,待到最后一页,簿子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端王妃浑身发颤:“怎么可能?”
簿子上写着,这些相克的食物和香料会一次次毁坏身子的根基,譬如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有朝一日积累到一定程度,便会忽然丧命。
可是联想到近些时日煜郎的种种异常,端王妃又不得不承认……这簿子里记载的可能都是真的。
祁昀淡淡道:“此为父皇近些年的饮食起居记录。”
端王妃看着他那双黢黑如深潭的眼,声音忽然变得无比尖利:“他是你父皇!你明知这些年一直有人在暗害于他,你竟如此冷眼旁观!!”
祁昀表情很冷,声音亦是毫无波澜:“王妃请仔细再看一看尾页批注。”
端王妃颤着手捡起簿子。
簿子最后一页赫然写着,这般饮食起居,定会有损阳寿,不过半百之年便会心脉受损,如后续加以善养,或可再续十年性命。
端王妃先是一愣,旋即才反应过来。
煜郎不过四十有余,怎么忽然病得那么严重?
就算是按照这簿子上所说的,也该到五十岁左右才会呈现出种种症状……
为何煜郎的病如此来势汹汹?
难道说……
祁昀开口道:“暗害父皇的人,坐不住了。”
端王妃猛然抬眼。
祁昀道:“孤和父皇关系虽然一直不亲近,倒也不至于眼睁睁看着他被人害得丢了性命。”
“近段时日,父皇病得蹊跷,孤派人去查,才发现这些蛛丝马迹。”
端王妃:“殿下知道是谁下的手?”
话音落,她的表情忽然微微扭曲起来:“是她……”
二皇子不是她和煜郎的孩子,尤莺儿从一开始就知道!
她担心事情败露,从一开始便布下这个阴谋,将来有朝一日,若是二皇子迟迟不能继位,她便要煜郎身死,给二皇子让位!
一贯温柔的端王妃此时恨得脸都几乎有些变形,她折身就要离开:“我不能这么看着他们害死圣上!”
很快祁昀的话就如同当头冷水泼了下来。
“王妃应该明白是谁在同尤贵妃里应外合,王妃还要去么?”
端王妃的脚步生生止住了。
尤贵妃背后……是她秦家。
她双肩颤抖,脸色惨白回过头来,眼神里带着期冀:“殿下,他是你父皇,你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他死?”
端王妃忽然上前一步,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殿下,你不会让他死的,殿下!你要我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