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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界妖冶之花by白泽不吃鱼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10-07

“滚滚滚,交钱了吗你,后面排着去。”
今日澜姬开价百两十箭,若是有什么稀奇的好玩意儿,她也可以准。
前面排着七人,两人付之百两,其余都有些古怪精巧玩意儿,北侯川浑身摸索,到底也没找出个玩意儿能买下前人箭数。
“殿……呃,那个,我有。”顾言费力从人群中挤出个头,侧身猛地一跃,可算是赶到了殿下身边。他从怀中掏出一沓厚厚银票,砖头似的扎实一捆,还有几块方正金条,末了瞟了一眼殿下惊愕表情,不好意思低下头:“我带了。”
“你随身带这……”未等惊愕完,北侯川即刻反应过来。“天师这也算到。”
顾言的头垂得更低了:“是。”
姜子圭掏出个大破布袋子,倒破烂似地倒出来这些时,他也一样惊讶。姜天师却道:“国后寻子心切,满灵泽的招募画师散布寻人启事,我顺手拿点。”
顺手拿……算了,顾言不打算多想,再想下去可就成他知情不报的同盟了。
不过这可不能和殿下说,顾言觉得今天自己要守的秘密实在是太多了。
他抬头看去前方,太子殿下并没有追问这钱的来路,一路挤着人群向前,二十倍的价格买下了接下来的二十支箭。
真是天大的冤大头。
前面三人四十箭落,高处人影身侧伤了数处,可越是负伤,却越是清醒似的,开始来回躲避,时而侧转,时而借着绳子的力向上卷起身,一来二去渐渐躲的得心应手起来。
北侯川悬着的一口气终于呼了出来,眼神时刻不离高处。身旁有人见了,笑道:“瞧这身段,哪来个文弱小公子,还这样猴急。”
顾言短匕在手,随时准备发作。
这位太子殿下却聋了一般,仰着头,目光灼灼。
前人箭落,啐了一口唾沫,叫着晦气,骂骂咧咧的下了台子。
到他了。
北侯川不疾不徐走上高台,一手掀起斗笠,一手拿起重弓。只是,那手怎么也不像个会耍家伙事儿的,有眼尖的瞧见了,在台下高呼:“还是个细皮嫩肉的小白脸哈。”
一时间哄笑一片。
上臂、侧腹、大腿、小腿,皆是几处避不可避的侧边伤,遥远的高空上隐隐见割破的衣料,几滴落下来的血叫群蛇趋之若鹜。
他沉呼出一口气,抬手捻起四支箭,冲着三丈高空瞄去。
“哟,‘死箭’,行家啊!”
没等下方热心观众解说完,北侯川奋力一拉一送,四支箭天女散花似散落下去。
“行不行,下去吧你。”不满声音此起彼伏。
台上这位灰衣小公子一脸无辜地回头,解释道:“我再试一次。”
接着,他放了一支,三支箭再次天女散花起来。
“还以为憋了什么屁,下去吧你!”
“下去!滚下去!”
一群吵嚷声中,忽地有个清明的声音大吼了一句:“食指下压,拇指扣紧。”
正是顾言。
灰衣小公子回头看向他:“是这样吗?”
“是。”
又是一放,三支箭稍微飞得远了再炸开。
“少放些。”
灰衣小公子回头,照着他说的那样,扣紧一支箭,又是窜出了很远。
虽是根本碰不到人,倒还真是一次比一次有长足进步了。
周围看热闹的疯子们竟一下分了派。一部分吼着叫他练箭回家练去,一部分看热闹看的来劲儿,回击道:“人家花大价钱了,你管得着吗。”然后接着看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脸一拉一哆嗦地放箭,就跟看小娃娃吃大饼似的,别提多有意思。
“弯弓拉满月。”顾言一板一眼地接着教导。
“是这样吗?”
小公子一箭未放,箭却一抖掉落在地,周遭看热闹的霎时沆瀣一气:“落了不作数!不能重来!”
他垂头,看着掉落在地的箭一笑,一脚给它踢了下去。
“不作数便不作数罢,我明白怎么用了。”
明白?这小白脸的能明白才有鬼。
北侯川向顾言伸手:“这位大哥,借口酒。”
顾言从不饮酒,就连这酒葫芦,也是姜子圭在他出门前给他腰间挂上的,他开始纳闷起来,这混蛋玩意究竟算到什么了?
一递一接,北侯川饮了一大口,悉数喷在剩余六支箭上。他大喇喇擦去嘴边酒渍,朝着最近的一个人伸手:“大哥,借个火。”
“有意思,有意思啊。”说着,围观的热心大哥将火折子递到他手中,看着这一身灰衣的小白脸,竟莫名觉得眼熟起来。
他挽起一只箭缠在背后腰带上,其余五支烈火滑上,弯弓满月。
周围有人不屑:“搞个花花样,不到半空肯定灭了。”
是,不到半空肯定灭了。
北侯川一笑,对准那人的五支箭忽地转了方向,狠准的刺进蛇群中,接着向着蛇群抛出那小酒壶,最后一箭击碎。
烈酒浇火,羽翼图腾蔓延开明艳火光。
没等看客们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澜姬三步一扭地从高台洞中走出来,笑道:“这位伙计,你砸我生意不成?”
北侯川放下重弓:“我付您十倍。”
“笑话,百倍不足。”澜姬咯咯笑起来,“伙计们,今日吊庄休业。”
说着,祭坛忽地开始发出齿轮转动吱呀声,轰隆隆的地颤再次来袭,祭坛中跑出二十来名高大壮汉,各持兵刃,给那灰衣小子团团围住。识趣的见状不好,从那群人墙中悄悄退了,空余个不知天高地厚坏了人兴致的灰衣小子,和一个在这不合时宜教人射箭的闲汉。
银剑出鞘,寒光一闪,他身如疾风,顶着大刀阔斧而上,巧妙错力闪人背后,左手手刃劈下,身形高大的壮汉应声倒地。
顾言摇摇头,剑法是他教的,这招却是这宅心仁厚的殿下自己琢磨的。
这群壮汉身影高大,眉眼深邃,眼窝深陷,不像是灵泽人士,倒更像外族蛮夷。没等顾言思考完,源源不断的人从祭坛矮洞跑出,他再无暇思索,碎链腰间抽出,手腕一拧,哗啦啦的玄铁碎块相接,连成一把黑剑。
黑剑如暗夜游蛇,出手狠辣,可不像那位心软的殿下一般留有余地。
忽地,高台之上有一人走向前,提起一把大刀狠狠砍断了吊着人的绳子。
“双双!”北侯川急吼一声,大步流星向前跑去,身影迅捷从人群中穿梭而过,顺理成章的将那群难缠的敌人丢给顾言。“顾将!”
顾言闻声一看,见他直穿火海,踏着半死未死的蛇群跑去。
一个壮汉劈刀而下,北侯川眼疾手快,抬手丢出斗笠摔在那人脸上,长剑毫不客气从来者胸腔一进一出。
顾言决定默默把“宅心仁厚”四个字收回去。
好在,叫他赶到了。
失重感猛烈传来,耳边风声刺耳,就在双双心里默念着“神仙保佑神仙保佑”时,她的神仙就那样出现了。
她不是没有期待过。
满街张灯结彩,火红彩带窜满半边天的时候,她看着满城张贴的太子巡游告示,心里许久的涌出一点酸涩来,满城人来人散,她一人怔在原地,始终不舍得离去。
金车驶过,望着金纱后端坐着的高贵身影,她心中那荒寂许久的沙漠,终于升出了一朵花儿,一朵高贵的、纯净的、不可触碰的,即便是她远望着,也觉得,仅此而已便足够了。
她从未想过能遇见北侯川第二次。
预想的疼痛没有袭来,双双睁开眼时,跌入一个坚实怀抱中。
他好像长高了不少,强壮了不少,跑得太急乱了他双鬓碎发,那双温柔至极的眼睛注视着她。
好吧,太子殿下。我认输了。

祭坛伴随着猛烈的轰鸣声飞速陷落,活脱脱在潮湿阴冷的地下再撕裂一道大口,深渊现世,吞没一切的架势席卷翻涌,那些躲在晦暗处的虫蛇鱼贯而出,争抢着本该属于它们的地盘。
这群老鼠们见状不好,纷纷顺着来时的空心树干争先恐后的爬,可来时容易走时难,单是用手,爬一步坠两步之远,于是一来二去,发现了两手用两把刀子边刺边爬更快,发现了这一法子,一时间逃跑变成了争夺匕首的乱局。
“你放开!”另一边也是乱成一片。
双双奋力挣扎着,她每每要逃脱出去了,却叫那灰衣人又死死搂住。
顾言黑剑平扫,奋力挤出个空隙,朝着另一边大难临头还纠缠不休的两人吼道:“殿下,这里要塌了,快走!”
眼下地城鼠市乱作一团,人潮奔涌着挤去那么几个狭小入口,北侯川狼狈地乱抓,却还是奈何不了怀中人泥鳅一样乱动,那张宠辱不惊的笑脸此刻皱起眉头,怒意刚要发作,那泥鳅却忽地抱起他的手腕,接着就是狠狠一口。
北侯川:“……”
不只是泥鳅,还是个不懂事的小疯狗。
趁他一时失神,双双猛地一挣,奋力逃出他这桎梏,向着渐渐沉没的祭坛跑去。
“澜姬,等等,我有话……”石门渐渐合上,在没入地底之前,双双奋力一跃,将将在关闭之时滚入屋内。
她吃痛爬起身,回头看,分明是寻常木门,她是怎样看成石门的。没等思考完,异香涌入,是澜姬慢条斯理地从晦暗幽长的回廊走来了。
“澜姬!”双双惊喜起身,“我有话问你。”
澜姬嗤笑一声:“洛伊尔?你还敢来?”她边说着,边走向一旁椅子坐下,玩味地打量着眼前人:“我不讨厌有勇气的人,但我讨厌莽夫。”
说罢,眼睛带钩似地在她脸上剜过。
“澜姬,你听我说。”双双没起身,急跪着爬去她跟前。“我们按照规矩来,百箭已过,没有反悔的道理,若是谁让你不快了,我和你道歉,但规矩总得守吧,你得……”
见她慌张这般,澜姬托起下巴向前驻着看他,一副妖娆面容笑意浮现,眼角弯下,心情极好的打断她:“谁?”
她这么问,双双忽的哑巴了。半天才磕磕巴巴答她:“就……那个不懂事的,我也不认识……谁知道他是……”
“是那花太子吧?”澜姬笑吟吟地看着她,心中早就有了答案。“那个十年前给洛伊尔勾走魂了的狐狸精,怎么,这些年一直不离不弃生死相依的?他敢派你来送死套我话?洛伊尔,你看男人的眼光真差啊。”
“不,不是!,澜姬你听我说,我总有种预感,金乌碎车这事是个开头,为什么偏偏在太子游行这个这时候做了个大动静示威,灵泽国里到底有多少赤乌人?他们来干什么?要破坏二十年来的和平吗……”
澜姬不想听完,一脚踢在她肩膀上,见她躲也不躲更是来气:“我不管那花太子给你下了什么迷魂汤,十年前你敢装死跑了,十年后你上祭坛下赌注,和花太子配合演戏耍我,现在又当着我的面质问赤乌国内情,洛伊尔,是你疯了还是你当我傻啊?”
她没疯。十年前的自己才是彻彻底底的疯子,视人命如鸿毛,跟着青衣乌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甚至是,从没把自己当成个人看,只是他们青衣乌的一把刀罢了。
刀锈了就要扔,刀断了就是死,刀想成人,更是荒唐的笑话。
可那时就偏偏有个人,捧着她受伤的手轻轻拭去血迹,双眼镇定的告诉自己:“你不是笑话。”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自出生睁眼以来,没人告诉过她。可有人告诉她了,她就再也没法当一把无情刃了,没法再手起刀落,那一双双不甘心含恨而亡的眼睛烙印进了每一个噩梦里。
刀不会做梦,人会。
她缓缓站起身来,一双漆黑眸子坚定地直视澜姬怒意双眼:“澜姬,我没疯,我的眼光更没错,总有一天,他会站在灵泽国的顶端,带着他的子民们,开万世之福,享太平祥乐。百姓安康,年年春节,灵泽上空会燃起最耀眼烟花。他们会知道对错之分,而不是像我一样。”
澜姬不答,喘着粗气看她。
双双叹了口气,垂头低声道:“澜姬,你相信我。”
恰逢此时,身后木门猛烈颤动,一柄银剑从木门缝隙直直刺入,门缝里溜进来一句急切怒吼,接连几声,喊着的始终是一个名字。
“双双——”
双双闻声回头,再转回时,澜姬身影没入长廊,闪着碎光的长纱拖地而走,宛若流淌星河。
她的声音也好似从遥远高空传来:“南行翠河,春暖花开。去找寻尸迹吧。”
没等双双明白是个什么意思,澜姬身影便已消失不见,紧接着,木门叫人一脚踹破,屋内吊着的几盏小豆灯摇摇晃晃,那人迎着屋内颤动火光而来。
下一瞬,这摇摆不停的光猛地一倾,骤然落地,火舌窜起。
北侯川一脚刚站定,眉头没等舒展开,见眼下情况,二话不说拉起双双手腕就走,满肚子焦心的话想一吐为快,却还是活生生吞了下去,一路无言。
顾言一边周旋,一边望着二人身影,终于见人,急道:“殿下!这里!”抬手一挥,屏退身边几个壮汉。
地动不断,祭坛尽灭,那几个壮汉见主子已经撤了,便也一下散开,消失于地城了。
再有片刻,地城尽覆,谁也逃不出这里。常来鼠市的常客们知道这个规矩,眼下一个殿下一个将军确实一点也不晓得,顾言还在无头苍蝇似的带着身后二人乱跑,刚刚瞥见的几个出口竟一瞬全都消失了。
顾言心道:不好不好,该不会直接在这里埋了吧。面上神色还是丝毫不显慌张,满脸写着“末将誓死带殿下逃出去”的忠心。
可光有忠心有个屁用了,再转下去连着这份耿耿忠心一并入土了。
双双倒吸一口凉气,只觉那只手腕叫他攥的要断了,忍着呲牙咧嘴轻拍了拍北侯川的手臂:“跟我来。”
北侯川忽地意识到自己攥得太紧了,忙松了松,却还是不放开。
双双带着这么两个贵人向着地城深处走去,顾言虽是满腹狐疑,见殿下不开口跟着走,且满脸愠怒,便也闭上了嘴,捏着自己腰间黑剑,想着若是不成,就朝上挖出条路来。
哪成想,进了地城深处,还真有条扭曲的小路通向外面,甚是通向——小镇角落一个拴马的小院。
即便是知道有个隐蔽出口,双双也不知道这出口是通往哪里。
众人从一堆枯草中钻出来,迎面便是一个骤大的马屁股,那马儿似是见有人从自己屁股地下跑出来惊了,迅捷起身嘶鸣一声,后方屋中的主人闻声坐起,适逢刚刚做了个噩梦惊醒,便披上衣服出门看看。
双双来不及说什么,拉着北侯川躲在院中杂草垛中,顺手从背后掏了个萝卜给那马儿丢了过去。
顾言冒出个头来,道:“多谢这位……”话没说完,便被双双一手给按了回去。
顾言:“……”
那只马儿也不做声了,垂头看着那个水嫩嫩的萝卜,一口咬去了一半,心满意足地咀嚼着。
主人出来,见它这一脸嘚瑟的表情,本就叫噩梦惊醒满心不悦,开口骂了句:“老子成天干活烦闷,你这畜生还兴奋的半夜唱歌了,你个没人性的东西。”骂完,披着衣服原路返回了,那个没人性的东西还在乐滋滋的吃着萝卜。
双双紧张兮兮地目送那主人回屋,忽觉自己身侧视线灼人,一回头,正对上北侯川那认真目光。
方才情急,拉着他就躲起来,二人距离极近,他那浅浅呼吸声,一下不落的钻进她耳朵里,这时才后知后觉的滚烫起来。
仅是一瞬,双双别扭地错开目光,俯身去另一边拉顾言上来。
北侯川怔在原地愣了一会,他才没管什么马夫马儿的,双眼始终看着身边人专注侧脸,她不是上次见面时那般乞丐扮相了,而是穿了身干净简朴素服,先前小花脸变得白白净净,这样想来,倒像是盛装打扮去见什么人了。他忽然觉得有一点……嫉妒。
她一双如墨双眸专注看着这家主人走没走。北侯川看着看着,又觉得这般认真的表情也极为可爱,方才一点妒忌情绪眼下也消失不见。
顾言出来,终于把方才吞进肚子里的一句完整的感谢说完。
三人鬼鬼祟祟的出来,正在街上乱走打算寻个落脚处,迎面却来一位打更人,那人方敲了一下锣,神色茫然的看着面前三个人,忽的定睛大声一吼,本该是“小心火烛”四字,却在这夜半三更变为:“太子殿下——是太子殿下!!!”
北侯川还未反应过来,便被顾言拉着就跑,跑时也没忘拉上双双。
几下乱窜躲进个小巷里,没等殿下问,顾言望着巷口被打更人吵醒跑过的一群官兵,简单解释了下:“太子失踪,国后满城张贴画像寻人,料是寻人令出来了。”
北侯川:“……”
这是把自己亲儿子当成罪犯了吗。
这时,一个官兵发现了巷子里鬼鬼祟祟的人影,吼了一声:“这里!”
三人再次飞快逃窜。顾言:“殿下现在夜黑,瞧不清人,我们分头走。”
在他说之前,北侯川也正有此意,不过叫别人替着自己被满城追着跑总有些过意不去,没等开口,顾将军先说了出来,他便点点头应下。
北侯川向身后一抓,却抓了个空,正要回头看身后人在不在,双双却在另一侧牵住了他。
顾言一愣,识趣道:“殿下,保重。”随后消失于夜色,不见人影。
不过很奇怪的是,北侯川与双双二人跑了许久,却未见有人追来,以至于后来大摇大摆在街上与那群官兵擦肩而过,也无人理睬。
正纳闷,北侯川顺手摘下了一旁张贴的寻人令,忍不住笑出了声。
一旁双双见北侯川一路无言,心里忐忑,见他这么笑了一下,心里跟着踏实起来,忍不住悄悄踮起脚来,看看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北侯川好心的将手中寻人令侧过去,那上面赫然印的是——顾言的脸!
另一边被满城追的顾将军显然就没有那么好运气了。
顾言跑着,无意瞥见一张张贴的寻人令,差点以为自己眼瞎了,退回了两步。
好吧,根本不是什么眼瞎。他叹了口气,回头看追来的人群,俨然有种要跑上一夜的壮烈感。
——姜子圭你个王八蛋!
与此同时,姜天师在遥远的大牢里打了个喷嚏,接着从怀里掏出了个皱皱巴巴的画像,颇为得意的欣赏自己的杰作。

已是夜深,约莫不到半个时辰便要天明,方才在荒郊野岭的地下折腾一通,再匆匆赶回小镇里折腾一通,已是疲惫不堪,更哪堪,街边客栈也纷纷打烊,连敲了好几家门都未敲开,好不容易敲开了最后一家,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翻遍浑身上下也没翻到一个子儿。
双双看向旁边这个人儿,想起他刚刚一掷千金,迟来的有些心疼,心疼钱。
天边泛起熹微晨光,整个无双镇披上一层朦胧银霜,白日里看着鳞次栉比的座座小屋,此刻毫不客气的尽显锋芒,像是手持武器严阵以待的士兵。
北侯川不怎么喜欢眼前的景象,也不喜欢这个镇的名字。
方才客栈老板见他们分文没有,颇为不满得打发人走:“去去去,西郊有好几个破庙,去住那吧。”
双双在北侯川身后瞪起眼睛,未等发作,便听见身边这位贵人有礼道:“多谢老板。”
天,他该不会是皇宫后花园待久了,好赖话也听不出来吧?
没等和老板对峙一二,双双便没脾气地被牵走了。
不过此牵非彼牵,方才那个将军走后,他从怀里掏出了个白帕子,三撕两撕系成了个布条绳子,拉过她的手就是一捆。
不过也是套了个大圈,将将勾着她走罢了。
除了方才问客栈,一路上北侯川一言不发,气氛凝重至极。
双双见状,偷偷腾了手,想在他不知不觉中偷偷溜走,哪知,刚拿出一只手,前面的人便一脸疲累的回头。
北侯川脚步停下,依旧沉默的望着她。
停了不过片刻,北侯川转回头,接着拉着那根绳子慢慢向郊外走去。
他分明是没表达什么态度,却有些阴冷的渗人,双双悻悻将那只手伸了回去,一路思索许久,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我是不是骗他来着?
她那丢失许久的愧疚之心这才慢慢跑回来。
西郊荒凉,沿着一条小径走方见一座庙,一路身侧草木沙沙作响,像是鬼混乱撞,可到了这庙跟前,所有诡异悉索声尽数不见。
到这庙跟前,双双忽地发觉什么,扯过北侯川袖子“诶”了一声,之后嘴便向黏住了似的,一句话也讲不出来,最后还是摇了摇头,示意没事。
北侯川低头看着她那浑身伤口,放下了那个绳子的把戏,一把拎起她抱了起来,径直走进那庙。
一进那庙,他便眉头一皱。
经传里的神仙各不相同,或高矮胖瘦不同,或手持神物不同,可眼前的这神像半男半女,精雕细琢,男像面容俊美,手持银剑,女相艳丽非常,手持莲花,俨然不像他话本看过的任何一种。这是哪里的妖怪像……
显然这位太子殿下打死也想不到这是他自己。
神像前放着一朵未干枯的小野花,晨露已干,这朵无名小花离了根,平添几分意犹未尽之美。
纵是妖怪像,也有他的信徒。北侯川垂手一拜,接着回身升起一簇小火堆。
双双呆站在一旁:他怎么还自己拜自己。
北侯川一甩衣摆席地而坐,向着门口伸出了手:“双双,过来。”
“啊?”环顾私下破庙这么小,还能过哪里去。
他的手就静静悬在空中,加之满脸疲容,双双一咬牙:审问就审问!来吧!
大步朝他走去。
没成想,差那最后一步时,他却解下外衣,发狠地撕着内衬。
双双急上前阻止:“诶,你干嘛啊,金枝玉叶的大贵人,怎么,现在要和我一样做个流浪的小乞丐了吗?”
阻止的不是什么好时机,一个脚滑扑了个满怀,北侯川没来得及,也没想阻止,顺着他倒下,大方摊开双手,任她东扒拉西扒拉。
末了,扯过她的双手,声音柔和道:“好了,别闹。”接着,他小心翼翼给她擦拭着伤口,那些脏血和着尘泥,他看着又是皱起眉,起身道:“我去找点水来,你等我。”
双双还跪坐在原地,没答应也没拒绝,等他走后,她抬头痴痴地望着面前神像。
她从未如此虔诚,闭上双眼合手道:“能遇到他是我今生莫大幸事,能与他重逢,”她睁眼,定定望着太子像双眼。
“我什么都愿意做。”
第一次见到北侯川时,属实不是什么好的相遇。
她骑坐在那小皇子身上,手中刃未落,身后长哨声起,她手缓缓落下,起身离开。
身后鲜戎大首放下骨哨慢步走来,周遭野士们手起刀落,了结了脚下奄奄一息的灵泽将士们,回身对着大首行礼。
一时间血流成河,汇在坑坑洼洼的地里,如此情景叫他这辈子都难忘。
听闻关外有一奇妙生物,名胡玲,鹿身,通体雪白,在阳光下便泛起绚烂颜色,他本只是出去游玩一圈,想去看看那是个什么东西,侍从明的暗的跟了他十几人,全都在这帮达蒙人埋伏中尽数牺牲。
洛伊尔握着短匕的手紧了紧,忽地扬起,又迟迟不肯落下。胸腔猛地叫什么狠撞了一下,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她心中激荡。
踟躇着,侧身叫个野士一脚踹去一边,这股混沌闷感随这一口淤血呕出去了。
熙熙攘攘一群野士在大首的带领下七手八脚地给他捆起来,嬉笑声一片,宛如斗虫。
洛伊尔不喜欢达蒙人,达蒙人也不喜欢她。
年幼的皇子被关在笼子里,供人取乐下酒。
“大巫,人抓来了,你得守信用。杀了狗皇帝,复我达蒙。”
二十年前,新帝上位,收复藩镇,归拢破碎的赤乌。
达蒙一族自由惯了,断不同意叫人领导着,谈判未果,忍让未果,新帝一气之下下令攻打达蒙,将这群人系数赶尽杀绝。
如今,剩下这么寥寥数人,未绝于新帝屠刀之下,仍坐着那占霸一方的梦。
虽说达蒙天性霸气好战,可要是和他们说占领整个赤乌国,他们定是绝口拒绝,若是叫他们顺了时代之流,完璧赤乌,他们还偏偏要做这颗老鼠屎。
大巫笑笑,举杯邀众人共饮。“我赤日之下雄鹰,永不为奴。”
澜姬端着葡萄经过,瞥了一眼,送好水果之后又折返笼子旁。
“这灵泽小娃娃长得真好看。”手伸进笼子里去勾他下巴,“来,给姐姐笑一个。”
笼子里的北侯川猛地攥住她手指,狠狠一咬。
澜姬倒是不痛也不叫,更是笑吟吟的。旁边士兵拿着打磨成尖的棍子朝笼子里乱捅一同,北侯川吃痛放开。
澜姬毫不在意地擦了擦满是血的手指,将帕子一丢。“真可爱的小狗,不过不听话,姐姐就不喜欢你了。”然后转头瞥见个人影,“洛伊尔!”随后步履欢快地跑向另一边。
北侯川又痛又累,视线随着澜姬去一旁,却又没力气抬起眼皮,仅能昏昏沉沉地瞥见半个人影,脸也瞧不清楚,无力倒下。
“发什么呆?”烛火在他眼里跳动,她看到一片静谧湖泊中,有着耀眼的精灵起舞。
双双痴痴望着,眼泪竟平白无故地流出来。
一只大手覆上她的头,轻抚着:“怎么还哭上了。”
她摇摇头:“有个姐姐给我讲过,在一片无际黑暗森林里,见到精灵跳舞会愿望成真,顺风顺水一生。”
擦好手上最后一块污血,北侯川抬头:“那你许了什么愿。”
他抬头时,那双璀璨的双目直视着她,距离近到能听到清晰的心跳声。
分不清是他的,还是自己的。
双双忽地烫手似的抽开手,头别去一旁磕磕巴巴道:“说出来就不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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