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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界妖冶之花by白泽不吃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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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费尽心思织出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眼看网要收了,他这只蜘蛛腿却叫人一根根掰断。
无所谓,都无所谓了……
恍惚间,他好像想起来了,那时候躺在墓碑前的女子,鼻尖和脸颊冻得通红。
漂亮极了。
他向来喜欢世上之最,青衣乌的地下,他收集了许许多多的世上之最。最漂亮的宝石、他杀得最痛快的达蒙大首的头骨、最锋利的刃、最明艳的瓷。
如今皆叫洛伊尔付之一炬,而他最喜爱的、世上最美丽之人也倒在了自己怀中,面如死灰,唇现绛紫。
他摆了摆手:“将王相带来吧。”
待那青衣走后,他抱起乔儿,一步一步走回金椅,将她安放在上,为她捋了捋碎发,鲜少好心情的笑着。
“乔儿别怕,黄泉路太孤寂了,我这就多找些人来陪你。”
丹生回头望向大殿之外,虽已入秋,阳光仍毒辣的渗人,落在地上十分刺眼。
逆着光影,缓缓走上来个人,叫他看不真切。
他抽出一旁长剑,丝毫不意外。
“你来了。”
“殿下,我是实在没明白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周游不满地嘟囔着:“皇城内撑死也不过寥寥数人,算上你们说得那个阴险的新帝,就算他以一敌百,咱们还是赢的呀,进去,整个赤乌就是你的了!您打的第一个仗就是大获全胜,赢一整座赤乌国,何其风光!可你看看,您现在这是干什么呢?”
“嗑瓜子啊。”北侯川实话实说,顺便递给他一把。
周游一把推开:“不吃。我都够上火的了。这么久没出兵,我还想着回去给老周将军吹嘘呢,这一仗打得真是云里雾里的。”
“啧。”北侯川摇了摇头,“你啊,还是要多和老周将军学学,还是年纪太轻,一点都沉不住气。”
周游翻了个白眼,显然不想被这个年岁相仿的人故作老态地数落。
北侯川指着进入宫中的卫明宽、齐昴、刘山三人:“你看,他们进了皇城,若能杀了新帝,旧帝上位,许我休战百年承诺,我不费一兵一卒换来百年和平何乐而不为。再者说,若是他们没这个本事,叫那新帝杀了,那我等再出兵也不迟。”
五十年被他抬价翻倍,北侯川觉得自己这个决定真是英明极了。
北侯川指着最高的摘星楼,希伊正在努力向上跑:“如果他们成了,那小孩儿会放出信号。”他咂了咂嘴,“我觉得你们应该相处得来,周将军你可以考虑收他当个小兵。”
周游看着那少年,不屑地“切”了一声:“我可不想带小屁孩。”
若他见过这小屁孩杀人,就不会这么说了。
“我倒觉得,他们三个必是赢的。”
“哦?”见周游忽地这么说,北侯川讶异的看向他。
周游无语,若殿下真是甩手不管嗑瓜子,就不会边和他念叨着边往皇城里走了。他回头看,顾言将军还在出神守着城外,一早开始好像要有什么话和殿下说,又磕巴半天憋了回去,叫人看得很是着急。
一个两个的,早知道这仗这么憋屈。
他就不来了!!
剑刃抵着王相喉头,丹生面无表情地看着来人。
“给我。”
“陛下!别给他!”王相拼命挣扎着,喉头割出了道道血迹。
丹生揪住王相的衣领,将他狠地往后一抓,恶狠狠盯着卫明宽不放。
卫明宽从怀中掏出那枚翠玉制成的哨子,王相见了,挣扎得更为剧烈:“陛下!陛下你糊涂啊!老臣已是残烛一枚,陛下你何苦啊!!!”说着,便拖着断了的双腿,欲往丹生手中剑上撞去。
卫明宽看着昔日先生,开口道:“放了王相,你与我比试一场,杀了我,这便归你。”
丹生不屑嗤笑,他这徒弟何时有这本事了。他回头,望向高座之上的乔儿,狠的给王相丢去一边。
“齐昴刘山,带王相走。”
“陛下!”二人齐呼,若真留他自己在这,无异于是找死。
“这是命令!”见他们犹豫,卫明宽又补充道:“若你们真当我是陛下,现在就听我的,跑出皇城,离这里越远越好。”
二人再有犹豫,最后齐昴一狠心,拉着刘山一齐架着王相快步离开了。
偌大的殿内,只剩下他们二人。
昔日的金砖金柱,早已覆上了不知多少人的血迹,干涸的暗黑色死死扒着金柱不放。
“先生,我来找您报仇了。”
他抽剑,目光异常的平静。
那日在火中,他抱着许也的头颅,一边哭着一边道歉,恍惚中,他好像在火光中见到了许也,他的声音在噼啪火声中传来:“活下去,要活下去。要让我的死有意义。”
于是他魔怔一般躲在尸堆下苟生,直到王相和那乐师姑娘给他救了出来,这些日子,他浑浑噩噩地游荡在皇城之外,他也不理解,如此愚笨无能的他,为何许也会愿意为了这样的自己甘愿赴死,为何王相会在最后将金乌军调令塞给他。
明明,他是个什么都不会,什么也做不了的人。空有一身血脉,投了个好人家罢了。
他的命是苟活下来的,他也唾弃万分,可若是如此芥子身躯,能以一力搏那穷凶恶极之人,是不是也并非那么无用呢?
卫明宽提剑刺去,几乎同时,电光火石间,丹生提剑迎上,寂静大殿内空余刃器碰撞之响,刺耳异常。
“就凭你?想杀我?”丹生神情愈发癫狂,身躯因为激动开始剧烈地颤抖。“我好不容易……好不容易等到了你,可别叫我失望啊。”
刃尖一别,卫明宽霎时被震出了三四米远,摔了个狗吃屎,眼角磕在门口的角落。
无暇顾及眼边流下的血,他飞速爬起身,强装着镇定,拼了命地稳着自己被震得有些失力的手腕。
丹生看着面前分身成两个三个的卫明宽,忽地哈哈大笑起来。“有趣,实在是有趣!!!”
想不到短短时间,他竟学得如此歪门邪道之术!也是,这样才有他的徒弟的样子……
眼看着丹生提剑再次冲来,卫明宽借势向侧后倾了身子,将将避过这一剑,可丹生的剑一通杂乱无章的劈砍,却如疾风骤雨般迅猛,叫人只能不停躲闪,没出两三招,卫明宽觉得自己要败下阵来。
不行。不能败啊……
危急关头,他袖口一抖,及时丢出了那枚翠玉制成的哨子——那是金乌军的调令。
眼见翠哨将要落地,丹生本想先杀了面前这人,可这哨实在太过诱人,相比之下,杀一个废物便显得不那么有趣了。
生怕翠玉落地即碎,他几是毫不犹豫地扑向了那哨子,抓在手心,也是这时,卫明宽抓紧了时机,一剑刺向了他的喉咙。
可惜……有些偏了。长剑狠地贯穿了丹生的肩胛。
他飞快抽出剑,再欲补上一剑,却见丹生不急不慢地转回了身,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接着,丹生一脚狠厉地将他踹飞,卫明宽正面迎着撞在了金柱上,砸向地时,遏制不住的吐了一大口血。
差一点!就差一点!
卫明宽手指紧紧扒着地面,准备再次站起来,却叫他足尖一挑,轻而易举的给他翻了过来,也是轻而易举地将他踩在脚下,由轻到重地细细辗着。
丹生垂眸看着手中翠哨,手指苍白,身上金袍开始洇出血红。他蹲下身,直勾勾地盯着卫明宽,忽地笑了,将那翠哨塞进他嘴里。
短短一截哨,快塞进他喉咙一般,卫明宽一时间喘气不能,下颚叫他掰着,挣扎间吹响了那哨。
发出一声并不清脆的轻响。
丹生大笑起来,缓缓起身,看来他的徒弟仍旧如此愚笨,竟还懂得在哨上下毒了,可惜,如此拙劣的把戏,实在不够高明。
在他吹响了哨之后,丹生对着光确认了哨子是干净的,朝着殿门外猛地吹响好几声。
声声如撕裂般的哀鸣。
他走向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卫明宽,竖起来剑,卫明宽看着尽在咫尺的剑,浑身欲碎,避让不能。
正准备一剑狠刺下去时,丹生身后传来了阵阵脚步声,一粒小小碎石击偏他的剑。
他回头,却见到了许多人。
丹生看到许也,面色稍显疑惑:“王相的侄儿?”
他又转向一边,看着许也旁边姿色艳丽的女子,面上开始显露出喜色:“澜姬?快,让我看看你的手腕……”
接着,是无将,薛无白,洛伊尔,他指着洛伊尔命令道:“无将!无白!给我杀了她!!杀了这个叛徒!”
“背叛我的人都该死!去死!都去死!”
一个个人渐渐走进殿内,他望着一张张熟悉又清晰的面孔,嘴角却渐渐扬了起来,神情也愈发喜悦,像是一个见了什么新奇玩具的孩童。
他从那些个人面前一个个走过:“陛下!娘娘!哈哈哈哈哈哈,你们都被我骗了吧!”
“大首?你的头我砍下来的时候,可是好累啊……”
每个人都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他看着面前众人却很是开心。
这里的一个个人他可能都记不住名字了,可死在他手里的时候,那些面孔却是清晰极了。
他站在殿内摇晃不定,仔细看过他们面孔,狂笑着,满心期盼地转回身。
高座之上,乔儿仍静坐着,一动不动。
笑意僵在他的脸上,他缓慢地走向阶梯,笑意渐渐冷下,接着,是惊诧、是疑惑、不解。
三步并做两步地跑到金椅前,他丢下剑,忽地手足无措起来。
他想捧起乔儿的脸,却看着她死灰般的面色没敢伸出手,他虚悬着手,手足无措起来。
“乔儿,你看,他们都回来了,你怎么不回来呀。”
“你怎么不和我说说话啊……”
一滴温热的泪滑出他的眼眶,他伸着冰冷的指尖拭去,可那滴泪太烫了,不知怎么回事,竟是越拭越多,好像永远也流不尽一样。

看着旁边咻一下,一阵风似地略过的人影,北侯川快步跟上,到达殿门口,停下脚步,跟着他们一样对眼前的景象惊呆。
卫明宽勉强支起身,看着高位之上的先生,半天才理解,为何先生刚刚会在只有他那小徒弟一个人的殿中,说着好多名字发着疯。
双双望着上方,满脸流着血泪的大巫,突然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以前只觉他可恨,如今却也觉得他可怜。
她手放在臂上,本准备随时将剑敲出,却缓缓放下了手,朝着一旁瘫坐的卫明宽走去,扛起他便打算走。
回身撞见跑来的北侯川,只听他低声下令:“周游。”
周游很知趣的从双双身旁接过那小皇帝,带他去了外面。
高位之上的丹生,眯着眼睛望着下方,仔细看过一个个人,却唯独没见到他想见到的那个。
目光一撞,他却见到了个故人。
那人有着极美的面孔,眼角却渐渐爬上了皱纹,乌发不再。
她扼着丹生的脖子,温柔地说着:“阿生,你不过是有一副好皮囊。”
任凭年幼的他怎样呼唤,她仍是狠下了心,将他以十吊钱卖给了青怡坊,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去,任凭他在身后怎样绝望哭喊。
“娘……娘……”
丹生呢喃着,眼睁睁地看着殿内的她转身,不顾一切地向她奔去,一如幼时那样。
他摔下阶梯,骨碌碌地滚下来,身上尽是伤痕,先前叫卫明宽刺穿的肩头不断涌出血来。
他想起了很多。
那年冬天,他跑出青怡坊,满手满脚的冻疮。
那年,望着屋内生着的火炉,娘依旧给他关在门外,任他雪中而立渐渐失了知觉。
他命太硬了,没能死在深冬寒夜里,于是在万物复苏的春天,他拿着母亲最爱的琴,崩断一根根弦。
亲手割下了她的头颅。
那头骨,他至今仍好好的存放着,放在青衣乌的地下,他最宝贵的收藏室。
那里有他所有喜爱的珍品。
满目猩红间,忽地所有人都消失不见,他清晰地看到面前北侯川与洛伊尔二人要走。
“洛伊尔!!!!”
丹生嘶吼着,那时青衣来报,说洛伊尔烧了他的青衣乌,他不敢去想,他的那些个宝贝收藏现下如何。
双双缓缓回头,木然地看着他疯癫模样。
烧青衣乌那日,她确是看到一间藏室,各样展格间的物什千奇百怪,叫她也不明白这里是作何用。
正当她要走时,却忽地瞥见一枚金手环。
双双想起在达蒙初见澜姬时,澜姬便带着那手环。
“这是我阿爹送给我的护身符,带上时还小,如今长大了,却是拿也拿不下来了,可能哪天我手断了,才能摘下来吧。”
澜姬开玩笑似地讲出这番话,眸中却是哀伤。
澜姬的父亲死于达蒙与赤乌将士的战争中,如今她才得知,这场战争,无数达蒙一族的苦难尽是大巫带来的。
她颤抖着将那金手环收起来,砸尽了那间藏室的所有物什,一把火烧了个精光。
其中有一个放在白玉盒中的,想来对大巫来说,也最为宝贵。
“有一个头骨我烧不掉,于是我就……”双双看着他,忽地萌生一股笑意。“狠狠踩碎了。”
丹生满脸的血,嘴唇已是同乔儿一般的暗紫。他狠狠吹响手中翠哨,数声刺耳尖锐鸣响,却无一人出现。
他手中无剑,空挥舞着,眼前天昏地暗,怒火中烧地朝着洛伊尔跑去时,却又有无数人影涌上,拦住他,撕扯着他。
他被死死按在地上,动弹不得,仍不死心的伸出手向前爬着。
无数的人影密密麻麻压在他身上,将他片片蚕食。
一口口吃掉他。
大殿门重重合上。
双双抬头,望着天上烈日,心中混沌异常。
大巫死了明明是喜事,她却有些开心不起来。
北侯川揽过她的肩,往常一样摸了摸她的头,笑着看向远方:“战争结束了,我们回家。”
百年休战已定,只是,这赤乌皇帝却定不下来。
卫明宽若不是躺着养伤,叫人日日看护着,说什么都要跑走,成日在床上挣扎打滚,说什么也不当这个皇帝,成日说着自己不配。
连日折腾下来,伤没养好不说,人还憔悴了不少。
齐昴刘山两个人天天轮番上阵劝说,老妈子一样的,大道理讲了无数遍,马屁也拍了无数遍,软磨硬泡,嘴皮子都快磨出火星子了。
王相在家中,成日忧虑国之大事,本就伛偻的身躯更沉重了。城外木匠给他造了个轮椅,他却还是成日大门不出,殚精竭虑。
自那日,卫明宽吹响过翠哨之后,他便下了令,今后再无金乌调令,金乌军皆由大将一人统帅,若大将有做残害子民等霍乱赤乌之事,金乌将士皆可将其诛杀。
金乌大将虽无残害赤乌之心,却仍不知自己该如何做,从前便是哨在谁手便听谁的,如今哨在心中,他却不知如何是好。
于是敲响了王相的房门,二人成天一起喝茶下棋、唉声叹气。
至于希伊,周游虽是嘴上嫌弃这是个小屁孩,却还是架不住好奇心,想着殿下推荐的是个怎样的小孩,于是乎单打独斗去找他切磋了。
在发觉希伊这个小孩并不简单,处处使得是些阴狠杀招时,周游立马严肃正经,说什么也要把他拉回玄武营,好好管教。
于是在整军回玄武营那日,不少将士对这个马背上被捆的严严实实的小孩儿感到疑惑,顺便在心中骂了遍小周将军欺负孩子之类的言语。
回到玄武营,顾言憋了一路的话终于涨红着脸说出。
北侯川微微蹙眉,以为他磕磕巴巴是遇上什么大事了,没想到竟是要告假。
他笑着拍了拍顾言的肩膀,很大方的许诺:“顾将为灵泽尽心竭力,尽管玩个尽兴再回来便好。”
平澜帝成日与老周将军饮茶钓鱼,听闻此次太子殿下大捷,喜出望外,将玄武营上下皆是大赏特赏,为庆这百年和平,举国欢庆百日。
顾言兴致冲冲赶回帐内,姜子圭却还是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一如他走之前那样。
他耐着好脾性道:“我向殿下告假了,你想去哪,我陪你去。”
床上的姜子圭身也没转过来,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
顾言接着道:“本次大捷,赤乌与灵泽定下百年休战条约,从此边境可以享太平了。”
“嗯。”
看着他这冷淡的态度,无疑是给顾言头上浇了一盆又一盆的冷水。
顾言再次耐心问着:“向北有天境雪山,南有繁花,东有江海,你想去哪里,想去暖和一点的地方吗?”
“随便。”
许是察觉自己态度有些过分,身后顾言许久没有出声,姜子圭翻过身坐起,却见他仍是站在原地不动,定定地望着他。
“你看我做什……”
“你不是姜子圭。”
不是疑惑,不是犹豫,望着这张一模一样的脸,顾言仍是坚定的这样说。
姜子圭面上一愣,并未反驳。
“姜子圭这厮虽是知晓天命,却也不会对到来的喜事置之度外,哪怕是很小一件,他也会开心一阵。”
“虽然平时人又懒又馋又狡猾,却也不会成日给自己闷在屋子里,世间乐子对他来说还有太多,他来凡间一遭,是要玩个尽兴的。”
顾言沉声道:“现在我想问问你,曾经姜子圭为我卜了第一卦,说我们二人直至千万年,永远相依。如今这个永远,是我与谁的?”
彼时姜子圭贱兮兮说出这番话,顾言只觉得恶心得头皮发麻,如今面对这个一样的面孔却处处不一样的人,他竟是原封不动说出口了。
“你是姜子圭,但你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对吧。”
别……别看着他,别用这种冷漠的眼神看着他……
姜子圭忽地崩溃,垂下头,捂着脸痛哭起来。
“诶……你,你别哭啊……”
管他是不是,顾言还是忍不住上前,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哄孩子一般。
可面前这个姜子圭却是越哭越凶,甚至好几番咳出血来,姜子圭素来身子骨弱,还有胃疾,瞧见他这个模样,顾言吩咐将士给林医师带来,愣是给他灌下去好几大碗的汤药。
姜子圭不喜欢苦,可他却还是喝光了。
自那后,姜子圭浑浑噩噩,睡了又醒的瘫了三日,没什么力气,却死死攥着顾言的手不放。
来往的将士见了,都窃窃私语起来。
叫顾言冷冷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他不是,他确实不是。
那日姜子圭望着玄武军离去,毅然去了另一个地方。
密林之中,日光炙热,他拦在前方,俯身有礼道:“因果皆缘,上神还是莫要插手了。”
林中秋叶忽地齐齐燃烧,密林一时间变成火海一片,一片火光之中,显现出了个身影,一身金衣,满身炫目流光。
姜子圭,不,桂休依稀记得,这位是八重上神——羲和。
上神在这里出现已是稀奇,上神跟着那人间的太子殿下,更是稀奇。
眼见上神对双双充满敌意,若非是他算到那双双是天上的殿下,桂休才不想插上这么一杠子,看样子记在殿下头上的人情帐又多了一笔。
羲和目中蔑视,轻哼一声:“不过是通天炉中炼着的千灵石一块,还真当自己的是活着的神了不成。”
千灵石?桂休心中虽有诧异,却仍是不知死活地反驳道:“千灵石中已是发生过的事情,是既定结局的,若有真神,究其到底不过大梦一场,上神何必费心。”
若此处是千灵石幻境内,他桂休也不过是曾经世间的一片残影,如此一想,他倒更不怕死地拦起来。
羲和不听他啰嗦,一道烈焰打来:“找死。”
桂休一闪,忽地想起自己区区四重小神,还是个最惧烈焰的木系,叫这位上神杀了岂不是轻而易举。
于是只好再唇枪舌战起来:“桂休无意冒犯上神,只是,千灵石之中,一切事情都是无意义的,上神又何必费心费力,况且上神降临此处,千灵石内神明记忆一定会有波动扰乱。”
羲和听了,倒收起了掌中焰火,唇角勾起一抹讥笑。
见她不打了,桂休一颗心缓缓放下。
羲和笑道:“桂休?”接着便是一阵大笑。
桂休不解:“上神因何发笑。”
羲和打出一道虹光,直入桂休脑中。
那一瞬间,他的脑中涌入了很多很多事情。
天上繁花似锦,身边好友三五成群。
转瞬间,是天崩地裂的毁灭。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皆是鲜血,再甩了甩头,手中空空如也。
羲和嗤笑着,从他身边走过。
桂休在火海之中,火光映在他的手心,分明知道眼前所见不是真的,可他还是再一次看到了。
顾言,死在了他的怀中。
不,不,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桂休疯狂摇着头,可脑海中的一幕幕太过真实,他颤抖着看着自己的双手,脑海中姜子圭的记忆与羲和注入的不断碰撞,头痛欲裂。
他很想觉得羲和所给他看的只是为了惩罚他的假象罢了,可他向他那与生俱来的天赋求问时,却发觉都是真的。
都是真的。都是真的。
都是真的。
浑浑噩噩中,姜子圭抓着顾言的手越握越紧,满手都是汗都不肯松开一下。

翌日晨,顾言与姜子圭还是依照约定出发了。
姜子圭有胃疾,向来喜欢暖和的地方,可不知为何,却要让顾言带着他一路向北,说着要见见世间的尽头。
尽管不是所熟悉的那个姜子圭,可说到底,却也是姜子圭。
临行前,路过翠河一旁的身影,姜子圭还是向她走去。
翠河旁,双双正细细洗着那个金手环。
“殿下。”姜子圭冲她一拜。
双双飞快起身回礼,“天师大人,我真的不是什么……”
姜子圭意义不明地叹了口气。
“子圭愚笨,也没什么本事,如今殿下要多保重。”说罢,双手交叉叠于胸前。“神礼降福。”
双双看着姜子圭与顾将军离去背影,云里雾里,却也是冲着他们的背影摆手。
“神礼降福,一路顺风——”
那枚金手环她洗干净后,托玄武的将士交给了南胡新上任的郎县令。
郎万生打开手帕,看到那枚金手环,向前来的将士道谢,抬起头时却坠下了一行清泪。
有着与人世间联系的东西在,人便能找到回家的路。
林清与穆千回到了江南。
“有人注定要在万千唾骂中死去。”
“你死后呢?”
“我要做天地间一粒尘,风吹到哪,我飘到哪。”
“我就是幸运。”想到那个远方飞来的红影,珉不自觉笑了一下。“天地渺渺,而他,唯独遇见了我。”
梨行先生看着珉心绪渐渐稳定,放开了捆着他的仙锁。
如今心结已解,他也算是一并历经了一场五重的劫难。
梨行看向千灵石中呈现的景象,久久看着姜子圭与顾言的方向,总觉得姜子圭隐隐有些不大对劲,却也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珉起身一拜:“先生之恩,珉毕生铭记。可否让珉一同进入千灵石。”
算上时间,这个时候,快遇上他了。
梨行挥了挥手,算是默许。
再次踏上这片故土,尘封了许久的记忆再次随着人间的风扑面而来。
他没有那样的脑子,没有心系天下的胸怀,没有人帮他,也没有遇到那样好的亲朋好友。
属于卫明宽的一生,众叛亲离,王侯将相皆是唾弃他,嫌他是无用的废物,百姓唾弃他,他是无用的君主。
叫先生夺去江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如若真有那么些用处,大抵是他毕生第一次,有勇气站在万众百姓前,甘愿赴死。
如今这王之于民的意义,他也算懂得一知半解。
而那勇气,正从天上飞下来。
一个红衣少年落地,珉忽的挡住了他的前路。
“诶?你是何人,挡我作何?”
珉一行礼:“在下珉,见过上神。”
对面的少年掐上了腰,由上到下细细打量着面前的人:“我怎么没见过你啊,你在何处见过我。”
他双目澄澈,一身火红的红袍,双耳带着红火珠耳饰,如烈焰流动。
一身明艳,花里胡哨,不论天上地下,都是最引人注目的一个。
鹤红子。
珉垂头轻笑:“在很久很久之前,那时我万念俱灰,准备草草结束一生时候,您出现了,还带我在天下间飞了一大圈。”
鹤红子冥思苦想许久,怎么也想不起来有这么一回事。
“那然后呢?”
“然后……我还是去赴死了,死得算是没那么草率。”还误打误撞成了神。
卫明宽在烈火中剩了一口气苟活下来,浑身烧伤,没有一寸好的皮肤。满城通缉,他躲藏着,从此开始遮挡起了面容。
他想死,溺过水,割过腕,可就像那火海焚烧一样,太痛了。
他不敢去死,他怕疼。
也是那时,站在这江边,终于狠下心再次投湖时,天边飞来这么个红衣少年,给他从江中拎出。
“你不要命啦!”
世人都盼望卫明宽死,他自己也盼望着,却第一次有人想拉他一把。
第一次有人和自己说了那么多话,讲了那么多大道理。卫明宽听着很是高兴,最后这位神仙还非要拉着他一起飞上空中,那是非常漂亮的一只红鹤。
“等你见过山川,心中的烦恼就会烟消云散了。”
他是这样说的,卫明宽听进了心里,也是这样做的。
于是在新帝上位,知晓了卫明宽尸体失踪之时,挨家挨户的通缉寻找,遇见与他相像的便是斩首示众。
人心惶惶,却也都盼着他死。
他站在万民之中,摘下身上披着的黑袍,平淡的走上那断头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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