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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昭行by南月知清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10-08

“也正是因此,江云鹤阵脚大乱,倒是给了我逃生的机会。”
“可等我九死一生回盛京见到伯爷的那一刻,他却已经成了板上钉钉的叛国贼,老侯爷也被逼退回了汴梁。”
说到这里,他的音量再次提高,似乎是因为内心的愤恨无以言表:
“我同伯爷甚至没有见上最后一面,再加上我手中并无证据,不敢贸然出头。”
“伯爷死的那一日,我找到了我儿,他同我一同想出了声东击西的法子,故意使计让林家人以为我偷盗金银珠宝,消失不见。”
“只有背负骂名,才能让江云鹤觉得林家确实没同我对上信息,从而降低他丧心病狂对林家下手的可能性。”
他的情绪逐渐平复了下来:
“我跑不掉,只能想法子回永清这个最危险又最安全的地方。”
“回永清县之前,我同我儿说过,倘若林家局势稳定,一定要让老侯爷来找我!”
“这一等,便等到了现在。”
“可我万万没想到,来的人竟然是你,知清小姐!”
郑阔的声音一直在颤抖,将压在心中这么多年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他长长地吐了一口浊气。
林泱泱呆愣在原地,巨大的信息量快要将她的脑袋撑破了。
严鹬和郑阔都看向了林知清。
林知清方才边听边在脑海中将整件事重新盘了一遍。
从心理学的角度上来看,郑阔的话以及他的态度,天衣无缝。
再者,将郑阔的话代入林家如今的情形当中,许多林知清从前并未想通的问题似乎也能解释通了。
林知清先前探访伤兵残将时,发现那些人退下战场后,都死于各种意外。
她本以为此事是御赐之物惹出来的问题,致使镇远侯府对他们下手。
但如今一看,她只猜对了一半。
那些伤兵的死确实同镇远侯府脱不了干系,但跟御赐之物的关系却很薄弱。
镇远侯府的真正目的,很有可能是想将当时接受林家救济、站边自己父亲的人灭口。
他端的就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态度。
真正掌握证据的郑阔流落在外,其他与郑阔一起站边林从戎的人,自然活不成。
怪不得,怪不得……
林知清初到大盛的时候,不是没有怀疑过既得利益者镇远侯府。
但一来,江流昀的演技实在太好,即便自己用心理学,也并没有看出非常大的破绽。
这当然与同样精通心理学且为江流昀办事的刘邙有很大的关系。
不过,除去心理学的判断,当时林知清更无法解释的一点是,镇远侯府若要对林家斩草除根,那么最好的机会就是在父亲通敌叛国被发现的那一刻。
他们有这个能力,也有这种胆量。
但镇远侯府没有对林家痛下杀手,而是一步步蚕食。
这便是林知清一直没有想通,也没有将镇远侯府拉入主视角的原因。
然而,听过郑阔的话以后,林知清明白了镇远侯府当初为何会留着林家。
维护民声、收获美名是极小的一方面。
最大的原因是,他们不知郑阔手中的那份证据已经没了,所以将那所谓的证据当成了定时炸弹。
千般试探,百般逼迫。
镇远侯府的一系列手段,为的多半是试探和强迫林家拿出那份证据,再送林家上路!

而现在事情已经过去了很多年。
江家之所以对林家下手,很可能是通过各种渠道确定了林家人不知证据一事。
所以,他们逐渐开始露出了真面目。
站在镇远侯府的角度上来想,没有了后顾之忧,林家自然是要去死的。
真相在这一刻完完全全摆在了林知清面前。
她深吸一口气,而后郑重其事地开口:“郑叔,你放心,我会查清楚此事,还你,还那些无故丧命的将士以及我爹一个清白!”
多可笑呀?
为大盛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士们没有死于与敌军的对垒,却死在了自己人争权夺利的阴谋当中。
郑阔得了这句话,眼前仿佛闪过了许多面孔,肩膀不断耸动,老泪纵横。
林知清心中很不是滋味儿,郑阔明明才四十多岁,但如今看上去却如同一个行将就木的高龄老人。
众人将眼神从他的身上撇开,不忍再看。
郑阔却像是记起了什么一样,再次对着林知清开口:
“小姐,那望舒鉴如今可还在?”
“在!”林知清知道郑阔很可能是有话要说,迅速拿出了随身带着的望舒鉴。
郑阔颤抖着手将望舒鉴接了过去。
严鹬看到那小巧的铜鉴,目光落到了林知清的脸上。
林知清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但并没有开口。
郑阔看向严鹬,开口道:“此物既出,你便去吧。”
“他?望舒鉴同他有什么关系?”林泱泱开口问了起来。
这一次,不等郑阔解释,严鹬便淡淡开口:“伯爷乃是我的救命恩人。”
只此一句,他不再多说。
郑阔轻轻抚摸了一下望舒鉴,而后将其交还给了林知清。
林知清接过望舒鉴,重新收了起来。
即便严鹬没有细说,她也猜到了望舒鉴应当是某种信物。
暗室内的灯火隐隐绰绰,郑阔的呼吸声十分清晰。
他将那些话说出来以后,仿佛卸下了所有力气,缓缓躺回了床上。
林知清注意到他的眼睛一直盯着黯淡无光的暗室顶部,似乎是在透过屋顶看向什么人。
她心中咯噔一声,上前一步:“郑叔……”
郑阔像是没有听到声音一样,并无任何反应。
林泱泱有些着急了,转身就走:“我去找大夫来看看。”
严鹬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摇了摇头。
林泱泱皱眉,刚想质问,便看到林知清也站了起来,朝着她摇了摇头。
随着这二人的动作,那郑阔的手在空中胡乱抓了起来:
“伯爷,伯爷,末将幸不辱命,等到了,终于等到了……”
“哈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越来越小,呼吸声也越来越微弱。
顷刻间,暗室内再次归于寂静。
林泱泱着急地上前一步,仔细检查了一下,面上的表情是遮掩不住的悲切。
林知清微微撇过了头,不忍再看。
郑阔方才很可能是回光返照。
他的身体状况并不是很好,看上去就是一个耄耋老人。
前半生,他是驰骋疆场、自由肆意的潇洒男儿,后半生他困于暗室,不见天日。
他背负着刀光剑影以及天大的秘密,心中的那口气始终放不下来。
强撑到现在,无非就是在等林从戎通敌叛国的事重见天日,洗清冤屈。
他的后半生,实在太苦了。
“你们不必伤怀,如今的结局,对他来说未必不是一种解脱。”严鹬的声音漫不经心。
但林知清却从他下垂的眼角中捕捉到了一丝伤怀。
但他的话说得极对。
对郑阔来说,死是一种解脱。
他终于离开了这间暗无天日的暗室,奔向了自由。
严鹬看了一眼郑阔,而后迅速收回目光,带着林知清和林泱泱往外走。
一路上,三人异常沉默。
回到了那间花枝招展的房间以后,严鹬一把打开了衣柜,开始收拾那些红红绿绿的衣物。
他仿佛是要同林知清一起走。
林泱泱也看了出来:“喂,你不是这万柳阁的头牌吗,替你赎身应该很贵吧?”
严鹬双手交叉放于胸前,声音中的那股欠揍劲又上来了:
“你想赎我作何?我告诉你,小爷卖艺不卖身。”
“切!”林泱泱同样翻了个白眼:“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林知清开口:“万柳阁是你的产业?”
严鹬动作一顿,没承认也没否认:“你们什么时候回盛京?”
他虽然没有正面回答,但林知清心中已经确定了,万柳阁应当是他的。
能在万柳阁下面置办这么一个暗室,又能随意抽身离去,怕是那老鸨都没有如此权利。
他不是万柳阁的东家,谁是?
摸了摸自己身上的望舒鉴,林知清开口了:“半个时辰后。”
严鹬摆手:“那老头的尸首需要处理,你们不好出面,我来做,半个时辰太短了,绝对来不及……”
“来得及。”林知清认真看着他:“你若是想留在永清,那便来得及。”
严鹬皱眉:“永清此地已经没有作用了,你让我留在这里也没有意义。”
“不是我让你留在这里,是你自己想不想留在这里?”林知清敲了敲望舒鉴:
“如若是因为有这东西在,你就默认自己必须跟我走,那你想错了。”
“我不知道我父亲同你之间发生过什么,但我相信他当初与你产生交集的原因也并不是想挟恩以报。”
“你帮了郑叔一把,对于我们林家来说,已经是帮了大忙了。”
“虽然你方才一出来就在收拾行李,但你眼中的低落是藏不住的。”
林知清一次性将话说了个明白。
严鹬沉默一瞬,张了张嘴:
“虽然我现在也很想说,伯爷救了我,我定然会为你鞍前马后这种听起来非常大义的话,但抱歉,我确实说不出口。”
“你很聪明,我并不想离开永清。”
“既然你给了我选择的机会,还希望你不要后悔。”
“自然不会,我从不骗人。”林知清笑了笑:
“只不过,将来我或是林家人有求于你……”
“我酌情考虑考虑!”严鹬一脸轻松地将他收拾好的那些大红大绿的衣服又放回了柜子里。
这样坦率的人,若是不想帮忙,会直接拒绝。
林志清读懂了他的刀子嘴豆腐心,轻轻笑了笑。
“等等。”林泱泱开口:“那见你这四千两银子,想必也不用付了吧?”
严鹬嘴角抽了抽:“林家有穷到这种地步吗?”
“嗯。”
林知清和林泱泱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不过,林知清留下了五百两银票,这是给郑阔办丧事的钱。
出了万柳阁以后,林泱泱再没有了来时的那般轻松。
真相如同一口沉甸甸的大锅,压在她的心上。
林知清看了她一眼,开口道:“堂姐,今日之事,暂时不要告诉其他人。”
“我知道的。”林泱泱点头。
事关朝堂大事,她们倘若透露风声,牵扯到的东西太多了。
若镇远侯府被惹急了,指不定要做出什么事情来。
她暂时把这些东西抛在脑后,问起了方才的严鹬:
“清妹妹,你为何要还严鹬自由?”
“他虽然看上去不太正经,但应该挺有本事的。”
能在镇远侯府和朝廷的眼皮子底下藏了这么久,可不是有本事吗?
林知清摇摇头:“堂姐,若他跟我们走确实有用,我自然不会拒绝。”
林知清不是圣母。
严鹬如今表面上的身份,是永清县一个妓馆出身的人。
这样的身份如若跟在林知清身边,定会叫人大做文章。
若有人顺藤摸瓜查到永清以及郑阔的事,林家便失了先机。
况且,郑阔尚且算得上父亲通敌叛国一事的人证,但严鹬不过就是一个旁观者而已。
他对此是不太知情的。
即便这个人拥有武功、口才、容貌或是任何一项很厉害的技能,林知清现在都用不上他。
骏马能历险,力田不如牛,各取其长,乃用人之道。
但林知清手里没有险事要交给骏马,更没有田要牛来耕。
严鹬此人,看上去吊儿郎当,不太正经,实际上相当有自己的思想。
将他困于自己身边,不如施展一些小恩小惠。
这样的话,在关键时刻,严鹬才能发挥奇用。
林泱泱听完林知清的分析,认真点了点头:“清妹妹,你的话总能很容易叫我听懂,我明白了。”
“那方才的事,你打算如何入手?”
她说的是替林从戎翻案的事。
“我需要好好想一想。”林知清没有立刻回答。
此事事关重大,线索少之又少,时间间隔又长,翻案难度极大。
想要翻案,至少得有两要素,人证和物证。
先说人证。
林知清这几日因着御赐之物一事,一直在追踪林家这些年救济过的伤兵残将。
除去郑阔,其他人要么已经魂归黄泉,要么举家搬迁,要么只是边缘人物,对当年的事情并不算了解。
唯一了解的郑阔,也已经死了。
另外,在郑阔口中,与镇远侯江云鹤一同陷害林从戎的御史中丞,乃是前任御史中丞,并非现在的御史中丞。
前任御史中丞早在几年前便下台,没多久以后就死了。
如今想想,他的死也挺耐人寻味的。
可以说,此事多半已经找不出一个能令人信服的人证了。
物证的话,与人证情况相符。
除了郑阔当初冒死带出来却丢了的那份证据,以林家的实力,此事几乎找不到相关的其他物证。
想要从这两点入手,实在难如登天。
况且,林知清尚未忘记自己来永清的目的。
她是为应对镇远侯府用御赐之物做文章,来永清找郑阔也是当时她怀疑郑阔与此事有关,为林家收集接济伤病残将的有利因素。
但如今看来,郑阔同御赐之物的关系并不大。
御赐之物依旧是挂在林家头上的定时炸弹。
倘若这个定时炸弹爆炸了,林家能不能活下来都不一定,更别说替林从戎翻案了。
瞧瞧各种事情撞在了一起,林知清的表情也不算轻松。
她如今在想,这两件事到底能不能双管齐下,同时进行。
因为为林从戎翻案一事拖不得。
拖得越久,她越被动。
被动防守,当然不如主动出击。
更何况,她现在心中还念着另外一件事。
自上次一别,林知清面上不显,心中是极其担忧的。
来前去陆家的那一趟,听陆南月的意思,还不知道陆淮出现在汴梁救了自己的事。
陆淮和云枫一共就两个人,江流昀应当是带了不少人的。
她不了解云枫,陆淮虽身怀武功,但应当是在江流昀之下的。
这种情况,不担忧是不可能的。
脑海中各种事情糅杂在一起,她们的脚步很快就停在了客栈之前。
至多过去了两个时辰,但他们的心绪与出门之时完全不同。
小乞儿一直蹲在客栈角落,见林知清和林泱泱回来了,眼神一亮。
但他看出了林泱泱面色严肃,轻轻咬了咬嘴唇,不敢上前了。
即将进门的时候,林知清注意到了他。
他脸上又多了几道伤痕,力道很重,但与成年人的力道还是有些差距的。
一定是又被那些抢夺地盘和生意的孩子给揍了。
林泱泱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她的心绪本就烦躁,于是快步走到小乞儿面前:“你又被打了?怎的不知道还手?”
“你带我去找他们,我替你讨回公道,别哪天被人欺负死了都不知道。”
她鲜少说这么重的话,明显是被镇远侯府陷害林从戎的事情给影响到了。
小乞儿面露难色,迟迟没有开口。
林知清拉住了林泱泱的手:“你今日帮他一次,等走了以后,他又该如何自处?”
林泱泱方才也是气急了,听到林知清的话,也慢慢冷静了下来。
她帮小乞儿出头一次,待她走了,那些人只会加倍报复小乞儿。
这种坏人就在眼前,可却没办法动手的感觉令林泱泱十分憋屈:
“这种恶人近在眼前,我却拿他们没办法,实在气煞我也!”
林知清松开了林泱泱的手:“也不是没办法。”
“你可以带他去教训那些人,完事以后,把人送去严鹬那里。”
“那个花蝴蝶?他那里不是……”林泱泱不太赞同。
“万柳阁并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你将人送过去,让他给我看着。”林知清转头看向小乞儿:
“万柳阁内有我的朋友,他不会强迫你做不愿意的事,但会护你不挨饿受冻,以及被欺负。”
“你若愿意过去,我便交给你个任务。”
“任务?什么任务?”听到林知清说不挨饿受冻,小乞儿丝毫没有犹豫。
林知清见状,知道小乞儿确实是个受过苦,没有什么歪心思的人:
“我要你随时观察万柳阁进出的人,包括他们的动作、表情、行为等,待你将人看透了,我们会再见的。”
“你,可能做到?”
小乞儿重重点头:“能!”

林泱泱的动作很快,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便折返了回来。
二人丝毫没有停留,碰头后就骑了快马,往盛京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畅通无阻进城以后,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林知清和林泱泱回去的时机卡得刚刚好,若是再晚一些,恐怕林从礼就要报官了。
二人虽然是出门办事,但还是被林从礼和林从砚说了一通。
这是属于长辈的特殊关怀。
好不容易应付完这二人,林知清回到舒清阁以后,马不停蹄整理起了去永清这一趟得到的消息。
想了又想,她提笔想写一封信。
木婶带着朝颜在一旁铺床:
“小姐,你不在的时候,陆家小姐来过了。”
“南月,她来作何?”林知清放下了笔。
她去永清县之前,曾给陆南月送了一封信。
信的内容是,如若陆淮回了陆家,让陆南月给她回信。
陆南月亲自上门,难不成是陆淮回来了?
“只是送了一些伤药,别的就没什么了。”说着,木婶使唤朝颜去偏院拿伤药。
林知清微微皱眉。
她从汴梁回来以后,去过陆家一次,不过并没有透露自己受伤的事情,对外只说染了风寒。
即便陆南月发现自己生病,送的也应当是治风寒的药物,而不是伤药。
她摸了摸脖颈上那道已经淡了许多的痕迹。
自己受的伤,盛京城中除去木婶、林泱泱和林家两位长辈以外,其他人一概不知。
至于城外……林知清眼前一亮,陆淮和江流昀也知道!
但江流昀绝对不会借陆南月之手送东西过来。
只有陆淮会这样做!
陆淮回来了!?
这个念头升起的一瞬间,霎时被窗外突然传来的细微石子碰撞声给打断了。
木婶没听到,但林知清却听到了。
她拿了一支尖利的簪子,缓缓朝着窗户旁走了过去。
几月前开始研究鲜花之时,林知清的院子中便种了一些易于存活的花花草草。
她往窗外仔细看了看,除去那些花花草草,看上去一切如常。
林知清微微皱眉,刚想提步出门看看,便注意到墙角的暗处有人动了一下。
她捏紧簪子:“来人……”
她话音刚落,一张有些黝黑的脸显现了出来,朝着她笑了笑。
是云枫!
林知清瞳孔一缩。
“小姐!”木婶走了过来:“你方才是在唤我?”
“无事。”林知清轻咳一声,云枫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眼前:“木婶,今日我累了,你去找朝颜,将那伤药入库即可。”
“是,我这就去。”木婶没有多想。
她出门没多久,林知清便再次朝着窗外看去。
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出现在她的眼前,嘴角挂着一个和煦的笑容,他轻轻开口。
声音没传过来,但林知清却看出了他的嘴型。
他叫的是“阿清”!
“陆淮,你回来了?”林知清压低声音:
“外头不太安全,有什么话你进来说。”
陆淮微微一愣,但想到自己今夜来的目的,他没有拒绝这个进门的提议。
云枫翻身一跃,隐在了花丛之内,为二人把风。
进门之后,二人四目相对,皆是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担忧之意。
林知清示意陆淮坐下:“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可有受伤?”
陆淮摇头:“白日间刚到盛京,并未受伤,云枫将我保护得很好。”
他眉目坦荡,并未说谎。
林知清松了一口气:“如此便好。”
“阿清。”陆淮轻轻叫了一声,目光却移动到了别处:“你的伤可好些了?我听衡漳那边的人说,你昏迷了许久。”
“只是染了风寒,并无大碍。”林知清在桌边坐了下来。
陆淮的目光扫过她的脸,看了一眼她脖颈上的红痕,又不着痕迹地移开:“东西拿回来了。”
说着,他将平安符与玉笛拿了出来,放到了桌上。
林知清将两样东西拿了起来,放到心口处,眉眼弯弯:
“多谢。”
“我既答应了你,定然不负所托,”看到她的笑容,陆淮失神片刻。
而后,他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双唇紧抿,似乎是还有话想说。
林知清没开口问,心中猜到了一些,只静静等着。
“你可知当日袭击你的人是谁?”犹豫了许久陆淮才开口。
果然是这个问题。
林知清紧紧捏着玉笛:“陆淮,你应当也知道他是谁吧?”
虽说是在问问题,但她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陆淮见林知清脸上毫无伤心、委屈的神色,喉咙紧了紧:
“你什么时候发现他有问题的?”
“是接了林家宗印的那一晚?”
陆淮不仅知道江流昀有问题了,就连林知清发现江流昀有问题的时间都猜出来了。
他一向非常细腻。
林知清微微颔首:“不错,正是那日。”
得到肯定的回答,陆淮心中所有的猜测都落到了实处,他心中说不出的难受,桌下的手缓缓捏了起来。
他从前只知林知清在林家不好过,但一直有江流昀护着。
江流昀是她正儿八经的未婚夫。
因着这一点,很多事情陆淮也不好出面。
他没法去想,林知清到底经历了什么,才成了现在这般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模样。
只差一点点,林知清便会死在江流昀手里。
心疼、懊悔、愧疚,种种情绪涌上心头,陆淮的心脏处传来了密密麻麻的痛感。
林知清捕捉到了他的每一个表情和动作,轻轻开口:
“陆淮,你不必愧疚,此事与你无关,并且于我而言,是好事。”
“若我心悦之,定然心伤。”
“但我与他的婚事,本就随利而起,我庆幸没有没入镇远侯府后院,成为世子夫人。”
“我本就只是林知清。”
短短几句话,如春风一般悦耳。
陆淮在脑海中反反复复揣摩着这几句话。
她说,若她心悦之,必定心伤。
那这意思便是……她不喜江流昀?
陆淮脑海中的各种思绪掺杂在一起,他低着头,丝毫没有察觉到心中出现了一种类似于庆幸的感觉。
林知清懂得相面知微,但她此刻却看不清陆淮的脸:
“陆淮,即便此事不发生,我与镇远侯府的这门亲事,也成不了。”

陆淮轻轻一笑:“既然你心中有数,我便放心了。”
林知清也笑了笑,而后开口道:“那日我走后,你同他发生了些什么?”
“得益于你的布置,云枫同他交手时,他没能发挥实力。”当时的场景重现在陆淮眼前:
“他同云枫过了几招,而我从旁射箭辅助,我们俩是冲着取他性命而去的。”
“或许他看到了我,不想让我发现身份,所以打斗起来束手束脚的。”
“我将东西拿回来以后,他的人也到了。”
陆淮皱眉:
“他总共带了二三十人,我同云枫只能暂避锋芒,脱身前往衡漳。”
“算算时间,他应当需要养伤,动作应当比我慢一些,还未回到盛京。”
林知清点头:
“我相信你的判断,不过,既然他不想让你得知他的身份,你又是如何猜出他是江流昀的?”
“阿清,我识人不清,也将他当成了镇远侯府人人称颂的少年英雄。”陆淮毫不避讳地说:
“一开始,我确实是将他当作了可以相交的朋友。”
“他的一招一式,我都十分清楚。”
朝夕相处的人,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林知清能理解陆淮的意思,毕竟她自己当初也没看出来江流昀的真面目:
“他戏演得极好。”
陆淮摇头:“我觉得他伪装的本事,应当同那精通鉴心学的刘邙有些关系。”
“你还记得吗,他当初且,射偏的那一箭?”
“还有,当初你被陷害毒杀林泱泱,唯一的证人碧落也只有他和十安兄接触过。”
“夜探刘府时,我险些中了那猪笼草滴水法的催眠阵,可他却并没有受到影响。”
陆淮不傻。
相反,他极其聪明。
在认出江流昀以后,从前经历过的事也被陆淮翻出来想了一遍。
他的思路,同林知清差不了多少。
“这些事确实与他有关系。”林知清肯定了他的说法:
“他回来以后,恐怕会对林家发难。”
“南月来找我的时候,我还在永清,永清确实藏着一些东西。”
“与江流昀有关?”陆淮开口问。
“没错。”林知清点头:“此事事关重大,我暂且不能宣之于口,不过这两日我会有动作。”
“你刚办完户部的事,先前又同林家走得很近,朝廷盯得紧,先别掺和进来了。”
提到户部,陆淮微微皱眉。
他点了点头:“你放心,我今日偷偷过来,打的也是这个主意。”
“江流昀既然想杀你,必然是对你或林家有所忌惮,他不会善罢甘休。”
“他手中或许还有林家的把柄。”
“我若是露面,难保不会被他抓住机会一起算计,到时便没有人能为林家奔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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