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名不具by勖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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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东篱以一种我这么说了,至于你明不明白那是你的事的镇静面色站在原地。
宗墀心里嘀咕,她莫名其妙cue个秘书算几个意思,该不是她那倒霉催的闺蜜瞎琢磨什么了吧。女人同理又是什么鬼话,“贺东篱,你的临床牛马生活还不够你产出的么,怎么,性向也要发SCI了?”
贺东篱压根没理解宗墀的曲解。她的话题还在邹衍这儿,一时间仿佛捉住了宗墀的漏洞,逮住他便质问:“你还说你没查邹衍?”
宗墀窝着火呢,更不会承认他的暗戳戳,拉人来垫背,“我用得着去背调他?笑话,他压根不配我给他抬轿子。不好意思,是梁建兴倒给我听的。连同邹家的家务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宗墀说话时是微微朝她弯了些腰的,说完直起腰板,再看贺东篱,她不像深信的样子。宗墀内心建设:稳住,她你还不了解么,最爱兵不厌诈那套了。
贺东篱是绝对不相信宗墀会拉得下脸去经过梁建兴打听邹衍,但是反过来,如果有人利益性地投诚他,他也决计不会拒绝。
那天在梁家,他们也是这么挤兑邹衍的。
总之,贺东篱不想因为她害无辜的人被牵连,“宗墀,我想我还算了解你的话,或者你还是那个宗墀的话,你应该最反感别人拿你的家务事做文章的。那就该懂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邹衍的性向,请你……”
“你有多了解我?”宗墀忽地反问她。
两个人都好像被对方蛰到了,四目相对,宗墀一面庆幸他选对了,一面又忍不住地想反驳她,你一点不了解我。
下一秒,他再问她,“你以为你多聪明呢,实际上不可救药的笨,我先问你,你武断别人性向的指标是什么,你看到人家接吻了还是……”
“好了!”身边有行人走过,贺东篱下意识喊停了宗墀的话。
没等行人走远,宗墀笼统了指代,以他背调的信息客观如实地告诉她,“他的性向是女。板上钉钉的。”
贺东篱花了近一分钟的时间来消化她这个乌龙,她抬头看了看宗墀,宗墀再以一种你犯这种低级错误、连你八辈祖宗村里养的鸡都跟着你后面丢鸡的顶级嘲讽脸极力凝视着她,贺东篱嘴唇翕动了下,才试着自我主张自我举证道:“他每次提到朋友都隐晦的要命、微信上偶尔聊到朋友,第三人称也都是单人旁的他,明明家里疏通关系更奏效,他宁愿来求微末的同事,医院也有前辈在背后蛐蛐他,刚才在便利店里又说什么他不能轻易出现在堂食的地方……”
宗墀听她这些罗列,不禁觉得四肢百骸里有些莫名的畅快。他其实很想去纠正她口里自己的微末。然而还是得装什么都不知情的、逻辑缜密地顺应且不解她的话,“什么朋友啊,不能出现堂食的地方怎么了,我也不去堂食的地方、”
“你是你,谁能跟你比。”贺东篱突然理所当然的口吻,到底她也没说“朋友”的事。
说完,她再次伸手要来夺回她的包,宗墀不动。贺东篱轻易拗不过他,突然想到什么,“你说的板上钉钉是什么意思?”
“你说呢?”
贺东篱最大的优点就是一点就通,这也是学习能力强的通识。宗墀刚说了确定别人性向的硬指标要么是亲吻要么是……,贺东篱不想问了,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因为邹衍就是邹衍,他喜欢男人还是女人,对贺东篱而言,都是她的同事邹衍。
倒是宗墀,他后悔说多了。因为贺东篱记忆力惊人的,补课那会儿,即便宗墀不做错题集总结,她也能精准地替他记着,他错过什么题哪个步骤,在哪张卷子上你自己拿出来看吧。
何况眼前,他敢说板上钉钉意味着他看到的是什么。“是吻照,至于为什么他和他朋友会被拍到,我就不说了,反正你要和他们见面,到时候你就明白……”
宗墀话没说完,一时不设防,贺东篱过来一把拽过他的胳膊,三下五除二地把包从他肩膀上除下来。
她一路一直走到非机动车的车棚处,掏出钥匙取她的电瓶车。
机动车车位就在对面,宗墀跟了她这一路,彼此心知肚明,她已经明白,他就是背调了邹衍。
等到她的小毛驴顺出来,宗墀一把按在它的龙头上,“我开车来的,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得把它开回去,急事才能第一时间来医院。”
“我保证就只有一张吻照,已经销毁了,我并没有兴趣看别人的床照。”
贺东篱不作声,车子却有往前开的趋势。
宗墀伸手来,别锁了她的车子。“你车先放医院,我车开进来是要付停车费的,我得开出去,送你回去。”
“宗墀,你车子出去你的,我的车子也是必要通勤工具,夜里有急call,我得第一时间赶到,你明白么?”
“我明白啊,我什么时候说你车子不必要了啊。我认识你们同行的外科佬甚至大车屁股后面还塞个代驾的小车呢,就为了堵车的时候来不及、换马骑赶回医院啊。”
贺东篱再次沉默地看着他,第三回 ,宗墀放弃要她舍弃她工作也好通勤工具也罢了,他脱了西服外套,没地搁的样子顺手披到她身上。要替她来骑车,贺东篱几乎下意识反驳,“你不要发疯了!”
宗墀这个通身反骨的人,他重复贺东篱的话,“我发疯,你看看我会不会疯撞到树上。倒是你,谁学车子的时候被教练骂到自闭,自暴自弃着说,一辈子不会开车子也不会怎么样!”
是贺东篱。她比他小一岁,晚一年学驾照。那会儿跟宗墀视频的时候,她悄咪咪委屈,说没驾照会怎么样么,宗墀第二天就飞回来了,张罗着给她换教练。且要会会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中年男人,能把她打击成这样。赶巧的是,喻晓寒和宗墀想一块去了,说我女儿从来不轻易抱怨的也不是个怕吃苦的孩子,我花钱送孩子去学技能的,就算训骂也该有个限度吧,喻晓寒说要去驾校给西西换教练看看。
一老一少两尊不好惹的佛,贺东篱再一想到万一他俩在驾校碰上了,她该怎么解释啊。矫情病瞬间好了,说她还可以再坚持坚持。
到底贺东篱还是把驾照学出来了,上学那会儿也没多少自己驾车的经验。有年夏天台风天里,她开着宗墀留给她的车子去到他指定的地方找他,出公馆没多久,一段涉水的路,前面有车子底盘低的蹚过去就差点熄火。贺东篱给宗墀打电话,她有点急,后面还有很多车子跟着,她轻易不敢去蹚了,因为一旦涉水倒灌进排气管里,车子几乎就泡了,宗墀在电话那头满不在乎地朝她,你别管,朝前开,熄火拉倒,我派人去接你。果不其然,最后车子涉水到一半就抛锚了。后面的车子也因为贺东篱堵得水泄不通但也因为她的涉险,大家明智选择想办法及时止损,掉头的掉头,不能掉头的就干脆停在那里,等着涉水段清障。
宗墀人过来的时候,贺东篱坐在车子里几乎自责到要哭。她一面说不该听他的,一面后悔没有坚持自己的判断。
宗墀笑着把她从驾驶座上抱下来,后面的事就交给助手善后了。他背她到不远处的车里,贺东篱问他车子买相关保险了么,宗墀要她少操心了,花钱给你买临场的教训,下次你才有经验判断这水能不能过。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小马过河的文章白学了。
贺东篱快气疯了,她后悔再后悔,说她真该死,怎么能听他的,怎么会想到听他的。
宗墀笑骂人,他要她好好看看他,我为了来接你,你看看我成什么样了,舍不得你沾半点泥点子,我光着脚过去救你的,你还不听我的,你不听我听谁的!
那次后,贺东篱再也没碰过他的车子。也老长时间没有独自开过车,重新上路是博士毕业那年听到妈妈的病情,她一时着急连夜借了师兄的车子开了回来。真正娴熟的上路技能是这几年陪着老师到各个友院、下乡镇医院去锻炼出来的。
宗墀把车钥匙抛给她,“你当心点开,刮花了你得跟陈向阳那厮报账。”
贺东篱才不听他,更不会由着他发疯似地要去骑电瓶车。她把电瓶车重新塞回头。
宗墀看着她动作,直到她把披在身上的衣服要还给他,宗墀到了嘴边的话,贺东篱你到底是不相信你自己还是不相信我……
却听到她先开了口,“行了,开你的车吧。我一不想给陈向阳报账,二不想你把我新买的小毛驴折腾坏了。”
宗墀知道她没说实话,她是……被那年那场绑架案给吓坏了。她说过的,宗墀,你出了什么事,你爸爸妈妈怎么受得了。
尽管他至今都没有问出,“那你呢”的答案。可是宗墀有种直觉,他甚至还能以这场根本不关她事的事故不择手段地裹挟她二十年,可能还不止——
她那天在他房间里,几乎全程是含着泪的。宗墀被她的泪眼婆娑招惹得难以自抑,他抱她去衣帽间里,中央的陈列品岛台上,他撑着手臂在她两旁,一点一点地去靠近她,贺东篱伸手来,拿巴掌格住他的脸,意图同他说些什么的,她问他,宗墀,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宗墀摇头,他怪她,你声音太小了,我听不见。
他太熟悉她生气时胸口起伏的频率了,几乎是一息里,他精准地堵住了她的嘴。再咬了她一口,要她待会声音大一点,不然他听不见。
贺东篱那只格住他的手掌,从他的脸颊上滑落,又担惊受怕地指插在他的短发里,终究,热手掌滑落到一旁。
始作俑者再在她耳边说些粗鄙、下流的话,浑身战栗之后又泥软的人,不无负气地给了他一耳刮子,恨恨道,刚才就不该给你注射利多卡因,给你生缝,由着你疼死。
宗墀还在里面,听她这话,手臂箍紧她的腰,发狠似地挺了挺,有人当即就倒塌了下来,红着脸,湿汗着额头,失魂落魄地咬在了他的肩膀上。
宗墀告诉她,我才不会疼死,你就是我的利多卡因。
胸膛依偎,脸颊相亲,他再捞抱起她,要她回头看,贺东篱这才精神涣散地看到长沙发不远处有面落地镜子,镜子里映一对痴男怨女的活春宫。贺东篱顿悟后,直骂他变态,再发现他还盯着镜子里,连忙来捂他眼睛,也要从他身上下来,宗墀不肯,并危言耸听她,你现在下去已经晚了,因为我已经上传我的云端。他捞她的手,指指他的太阳穴。最后翻身在上的时候,宗墀告诉贺东篱,镜子里的她,他能记一辈子。这样的她,这样的声音,只有他能看能听,所以,我永不接受分手。宝贝,等你毕业我们就结婚吧。
贺东篱被他折腾的一句全乎话都说不出来,最后,只在他缴械之后彼此精疲力竭里懒懒敷衍他,等到毕业再说吧。
宗墀没等到她毕业那天。说好的他一定以家属身份参加她的毕业典礼,他一定给她录她的拨穗礼。
他摆老宗一道的录音还在录音笔里,他跟老宗翻呛到底也要正名一句,日子怎么可能跟谁过都他妈一样。
起码,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朝别的女人这么低声下气。绝无例外。
宗墀走在前面,他走几步便回头看一下跟着后面的人,贺东篱背着她的包,怀里抱着他的外套也严谨地归顺好了挂在她的手臂上。
到了泊车处,宗墀牵开副驾的车门,示意且亲自盯着她上车。
贺东篱走近些,把衣裳还给他,宗墀没有接,声称,先帮他拿会儿。
待她坐上车,宗墀拍上车门,从车头绕到驾驶座这边,上车的时候,贺东篱手机响了,他坐近的工夫里还在想,没这么邪门吧,医院大门还没出呢,又要回去加班?
听着话音不对,贺东篱回应的很家常,说星期六去一趟,被问到什么,她也说在吃的,又跟那头吐槽,这次的钙片太大片了,堵喉咙眼的地步。
宗墀听着悄然笑了声,他知道那头是谁了,喻女士。
笑着,他从她膝上外套里掏出自己的手机。刚才为了和她说话,宗墀把手机调飞行模式了,他晚上还有个电话会议,怕黄秘书联系不到他又着急念他。
宗墀才把手机拿到手里,正在通话中的贺东篱以为他要打电话还是接电话,情急之下,径直从他手里夺走了手机,捏在手里,一心二用,回应妈妈,“嗯,我下班了,已经到家了。你们早点睡吧。”
随即,挂了电话,也把刚才一时扣押的手机物归原主。
宗墀寂然了许久,并没有去问她刚才这是在干什么,而是临时改变了主意,“周日你和邹衍的约会照常吧,我陪你去,如果你愿意的话。我知道你最怕应酬,尤其是生人局,过去你老怨我带你去那些酒局作我的附件,贺东篱,就当我报恩你一回,这次,我来当你的附件。”
第24章 二分之一
宗墀的恋爱在宗家不是一件保密的事,相反,他甚至从一开始就没想过瞒着父母。
也瞒不住,用老宗的话来说,看着手机淫/笑的样子,难不成是捡到钱了,不可能,他就是捡到一狗头金也不会笑成这样。于是,父母在他口里得知他确实在恋爱中了。宗径舟甚至还存疑地问了句,你确定,你确定人家女生亲口答应你了,而不是你的想当然。宗墀不快,怼老头,你这叫什么话。
老宗教子道:意思是你认认真真表白了,人家也认认真真答应了。不是你想入非非,人家答应你一起同学聚餐,或者桌上给你顺手递了张餐巾纸,你就想当然觉得,她心里有我。
宗墀气得离席,父子俩的嘴仗从不停歇。他当着妈妈的面挤兑老宗,你这么多言之凿凿,是在多少女人身上总结出来的啊。于微时面上一沉,搁下筷子,很正色地训斥了宗墀,小池,你在家同我们弄习惯了,在外头还这样人家要说你傲慢无礼,甚至批评我和你爸爸的家教不严的晚上洗过澡后,老宗找他单独谈话。开门见山就是一句试探,你妈妈似乎不太满意你的恋爱、朋友。
宗墀只当耳旁风,嗯了一声,这样的不满意如果奏效的话,那你们也就没有机会跟我说教什么了。
宗径舟好像预料到儿子的话了,说接下来是妈妈的传达。到了年纪的恋爱犹如洪水,拦是拦不住的,但是他们做父母的不能因为自己生的儿子就放任一些教育缺失,总之,希望宗墀明白,你还没有真正懂得什么是性什么是安全之前,不要由着自己的性子闯出什么不可弥补的祸来。宗径舟向来杀伐决断,难得也有卡壳的时候,他要儿子别不当回事,我听你妈妈说,你的那位女同学还比你小一岁。于微时的意思是,希望小池修身养性,怎么着也得等到大家都成年且身心成熟。
宗墀觉得老宗难得这么婆婆妈妈的,起初是调侃老头的,身心成熟是多熟?宗径舟顺理成章的口吻道,怎么着也得等到人家女同学二十岁吧,如果那时候你们还在一起的话。
宗墀觉得老宗在说醉话,她二十岁我都二十一了,我为什么、对面的宗径舟一秒识破:好了,我知道你现在还是小朋友了,我就放心了,哦,是替你的贺同学放心了。
而贺东篱对于恋爱的态度,却是顺其自然。她没有打算过早地告之家里。每次跟喻晓寒通话,她都是勒令宗墀不要说话。那时,宗墀不快,问她,我这么见不得人么?贺东篱解释,她只是不想妈妈过多地盘问。盘问了会怎么样?
贺东篱叹一口气道,我就得从附中的择校遴选交代起,然后妈妈就一定八卦追问,你不是很反感这个抄你答案的男同学的么?说着说着,贺东篱才发现她说漏嘴了。
最后稍稍修正一下,比出个小拇指指甲盖的大小,哄受害者,其实也不是特别多啦,我是说反感,起码那天考试前,你最后进场,老师叫你除了笔袋别的不准带进场,你把书包随手往门口一扔,进来找号入座的那一秒是……
怎么样?宗墀阴着脸追问。
反正给了我一点小小的震撼,所以最后你抄题,我是有落差的。嗯,对,是落差。
勉强被哄好的宗墀,脑回路一陡转,好吧,看在你妈那么早就知道我的份上。
贺东篱语塞,就在她以为揭过这个话题了,宗墀又冷不丁地问她,那什么时候合适?
嗯?贺东篱懵懂脸。
宗墀补充着问,什么时候你才觉得合适,可以把我介绍给你妈妈认识。贺东篱好像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可是她也解释不清,为什么不想妈妈知道。直到和宗墀分手后,母女俩在病床前睽违的交心,贺东篱才坦白,刚知道你和徐叔叔在一起的时候,妈妈我是恨过你的,我甚至觉得你压根对不起爸爸,直到那几年我和宗墀一起的时候,我才明白心被填得满满的那种感觉是骗不了人的,拒绝不了一个人的那种感觉真的轻飘飘又比任何真知灼见更荼毒人,孤独难熬的时候想身边有个伴可供依靠这种欲望并不可耻。妈妈,我刚和他一起时,不想告诉你,甚至觉得我有了合理的逃离你的理由了。我不告诉你,就像当初我最后一个知道你要嫁给徐叔叔一样。可是,宗墀高调过了头,就那样追去了阿笙的婚礼。你开怀地把他介绍给亲戚认识,夜里私底下问我什么时候开始的,发展到哪一步,再三强调着无论如何不能犯糊涂,西西,你知道我说的什么的吧,女孩子总归是吃亏的。他们家那个复杂的关系,不谈你能不能和他走到最后,就一点,单单看他妈妈熬了将近二十年才被老太太闭眼前看了一眼算是接纳了,足见家大规矩也大,这种家庭绝对不会被一个婚生还是非婚生孩子糊弄住的。西西你就要清醒点,宗墀,必然被妈妈宝贝过了头。你喜欢归喜欢,我怕你要吃苦头的。他们家的孩子宝贝,可是你读书到今天,也是样样拿得出手的呀。说到动容处,喻晓寒抹抹眼泪,最后又笑着说,不知道你爸爸会不会满意他……
贺东篱就是那一刻才真正释怀的。她后来跟妈妈说,我一时一阵怨过你,这几年老早想清楚了,谁也不是谁的未亡人,日子总要朝前过的,往好处想,你起码托举了我,这些年我看着你过得衣食无忧,我起码是轻松活自我的。换作是爸爸我想也是一样的,他也会再婚,还会有新妻子、新孩子。那样的新家庭会更密不可分,我也许像连这样同亲人说私欲心心事的地方都没有了。喻晓寒对于女儿的恋爱几乎是掏心掏肺,爱屋及乌,把宗墀几乎当半个儿子一般的伺候,大到给他庆功他独立完成的第一个项目,小到他随手脱下来的一双袜了……
最后换来的不过是宗墀的一场灭顶般的蔑视。那会儿,他去徐家找她。贺东篱答应喻晓寒回来过春节,喻晓寒见到宗墀的车子,大过年的,便请他进门说话。那是唯一一次喻晓寒在宗墀面前行使女方家长的权利,她觉着她的女儿有权利跟不同频的人提出分手的态度。宗墀执意要见贺东篱,他要当面问清楚她一个问题。当年宗墀要从一中退学的前夕,贺东篱是不是跟徐家兄妹俩起了冲突,冲突里,徐西琳利用宗墀羞辱了她,于是,贺东篱才跑去游泳馆冲宗墀说那番话的。他要问问她,这才是你当初跑去挽留我的真正动机?也许她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那一刻,他就是她的一个救生圈,就是她用来报复徐西琳的一个工具。众人眼里走定的人,被贺东篱跑过来五迷三道的几句话给哄骗地留了下来。他是她的战利品。贺东篱怎么也没想到,她十六岁不到的一个冲动,甚至该是他们的开始,最后沦为扳倒他们城墙的最后一块砖。
她自始至终都没去和宗墀对峙他从何得知的,只心灰意冷地认下来,是的,宗墀,我当初跑到你跟前安慰你还是送别你都是虚情假意,真实的歹毒的恶意就是想报复徐家报复徐西琳,她喜欢不到的你,我就是要想方设法地拢到手里来。
喻晓寒不肯西西口不择言,即便如此,她还是好颜色地朝宗墀,她要宗墀明白,西西是什么样的人,我想你最清楚,你不清楚或者你轻易错信别人,那么我女儿和你谈分开也是应该的。
徐茂森上楼来,张罗他们一起入座,大过年的,宗墀来一趟不容易暴…话没说完,宗墀一把撇开了徐茂森的谄媚好意,他跟喻晓寒交涉,他要单独带阿篱出去一阵子。
喻晓寒不同意,板着脸地朝宗墀,你这样喊打喊杀的样子,任何一个当妈的都不会舍得把女儿交到你手上,西西说得没错,你们已经不同频了,这样拖下去只会两败俱伤。或者,你们各自冷静冷静。喻晓寒依旧亲切地喊他小池,这些年,她待他怎么样,她说她不必邀功也自觉对得起他。但凡他回国,但凡他同西西一块,喻晓寒几乎是天亮就开始忙活,岳母待女婿好的心情都是希望他能待我女儿更好,可是宗墀,你自问你待西西到底如何,我不用问她,单看她时不时的消瘦或者愁容就知道你们估计又吵架了,你回来一趟,大把的精力和财力是不错,可是西西也有学业和自己的精力啊。你不能由着性子,要她随传随到。她同你抱怨实习累,是同你倾诉,希望你抱抱她,鼓励鼓励她,不是想听你说,不要学了,不要坚持了……你知道她弄坏你一辆车子有多么的自责么,我说拿钱给她,她也不要,因为她知道你不会要她钱的。可是就这一件事,你们的问题就足够明显了,一个不经事,一个不经意。她学业重,处处要兼顾,再要强的人也会心力交瘁的,如果不能兼顾又势必选一个的话,我支持我的女儿选…宗墀平生都没有这么被折辱过,终究他任意妄为的性子说了些藐视倨傲的话。他把贺东篱这些年受得一些软苦,包括当年他退学前夕她被徐家兄妹的羞辱,全都归咎于喻晓寒,他觉得她没有好好地爱自己的女儿,如果不是离不开这个男人,又怎么会有如今这般糟糕的局面。这一番口不择言,几乎捣毁了贺东篱最后一点余情。有时候真相已经不是真还是假了,那是皮。撕下来,她就连起码活着的渺茫都没有了。她回击了宗塘一番,其中最最彼此诛心心的不过是,他藐视了喻晓寒的委身他人,贺东篱却自财地告诉宗墀一个事实,也许正因为你眼里我母亲的委身,才有了我们的交集,你说这到底是缘还是孽……
宗墀被自己射出去的一矢箭,回旋过来,正中他的眉心。那天他们吵得几乎不可开交,已然不是一对怨偶分飞了。喻晓寒后来平静下来朝西西叹气道:过二十年而离婚收场的夫妻都没你俩这么大的阵仗呀,真是一对活冤家,而那个祖宗就是个活土匪。
时隔五年,宗墀不敢想喻晓寒再看到他出现在她女儿身旁时的反应。他也想不出来他该要如何面对喻女士。他当年最后悔的事就是顶撞了喻晓寒,她待他没话说,他亲妈都比不上的地步。他尤记得他第一回 在机场见到喻晓寒,给她买了花,喻晓寒很娇憨爽快地夸他,比你毕业照上头好看多了。喻晓寒告诉宗墀,附中那一年,西西回家念叨的最多的一个同学名字就是宗墀,今天又迟到了,他应该是迟到的迟才对,为了躲班主任,把书包扔隔壁班,从后门绕进来的;义卖会上带了个限量版高达,在边上又臭着脸说这个不卖。贺东篱问他,那你带过来的意义是什么?宗同学朝西西,不然你以为你们搞的这些小儿科的东西怎么卖得掉的,他觉得都是因为他限量手办吸引过来的这样的琐碎太多了,多到喻晓寒只记得西西有个同学姓宗。九年级毕业照拿回来,喻晓寒下意识找那个宗同学。
宗墀听后,笑得肆意,朝喻女士,您是说西西那会儿就很喜欢我了那是他第一次知道她小名和大名反着来的。宗墀知道,他伤害了贺东篱最后的尊严。
所以,他也不敢亲口问一问身边人,你不让你妈听到我,是什么意思,跟当初不想她知道我们一起一样的心情么?
车子一路开到贺东篱住处。宗墀赶在贺东篱下车、开门前跟到她身旁。贺东篱把他的衣服还给他,宗墀伸手接过来,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侧脸,他恢复通讯的手机一会儿的工夫,几发电话了,他举着屏幕给她看,“秘书联系我几回了,有个电话会议,大概四五十分钟的样子,手机不够电了,我能进去借你的电开完这通电话会议么,西西。”
这晚,宗墀的一通电话会议几乎讲了将近八十分钟。他拖着一个充电宝起初在贺东篱房里沙发上讲了快二十分钟,见到她洗澡回来,便自觉到外面走廊里去讲了。
待到充电宝电告罄,手机电量也重新掉血了,开会的人才终止了会议。宗墀重新拨门进来的时候,发现开间房里已经暖洋洋的热气了。她卧室那头的移门紧闭着,主人作闭门谢客状。或者她忙了一天真的累了,理应上床休息宗墀把她的充电宝放回原位,在他熟悉的茶几上发现了一盘牛肉饼鸡蛋贝果三明治。只有二分之一的量,这事她从前经常干。宗墀过去看她,他应酬吃过了,可是她晚餐只想吃一半的洋葱甜甜圈三明治,便要他替她分担一半。宗墀抽了张纸巾,从盘里包起了这半圆的三明治,捏在手里,暖气的缘故,其中的芝士片都有点化了。
他先是凑在唇边咬了口,随即重新走到她卧房的移门边,叩了叩,却没有打开它。
只在门外朝里头的人,“会开完了,我走了,三明治也拿走了,你早点睡。”
侧身躺在床上的贺东篱听到外面一阵走远的脚步声,到开门关门的动静,最后她坐在床上,还能听到车子发动再开走的动静。贺东篱重新躺回去,尽管她知道,这个该死的家伙又要害她失眠了。次日,贺东篱一早起来发现有人的外套还扔在沙发上,她洗漱完准备晨跑着去医院的,往玄关处去的时候又发现昨晚有人在走廊里打电话的时候在墙上临时贴了个白纸做的白黑板。
上面涂鸦笔记的写着各种数据或是时间,有英文的有法语的。涂鸦之下有一行工整的汉字,是留言模样:周日晚六点,我来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