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香之家by米饭加点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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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护卫闻言先给秦掌柜送去屋里,然后再是徐仲林跟芦苇,又去厨房抱了一罐油,撒门上和四周地上,火把扔在地上轰一声起火了。
“小汝……?”胖护卫不可置信的看着吴大人,手捂着脖子上的伤口靠门睁大眼。
“舅父,你也该为我而去了,你与外爷骗了我半生,你去地下忠你的君吧!”吴大人笑的畅快且高兴。
所有威胁他的人都被抹干净了,他吴斐汝也该放开手高升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吴大人大笑着转身离开佟家,身后是滚滚的浓烟,火光笼罩在佟家上空。
一年后的五月初五;
各府城贴满伏诛叛贼通告,城民们纷纷围拢在公告栏前交头接耳。
“老兄,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徐三子乔装打扮站人群里,指着大纸问旁边书生模样的人。
“哦,上面一段写咱们前知府吴大人,假传圣旨杀害朝廷命官,另有贪污巨额贿赂,被判了砍头,下面是什么卢家吴家犯谋逆之罪,被株连九族了,婴孩童都不放逐!
徐三子听完脑子轰一声,极力压抑着眼底的笑意,“谢谢这位先生了,”说完挤出人群。
“咱们前知府可惜了!不过新来的陈知府看着也不错,”众人嘀嘀咕咕的说话。
又是一年后,八月中秋节;
府衙再次贴出连株告示,安越府;赵家老少伏诛,陈家受此牵连不轻,比赵家小幸运了一些,只贬做了平民百姓,罪名同样是与当年的前朝皇子有关。
新任知府连书朗,走马上任!
“芦苇那边送信来了,”徐仲林急忙走进来给了芦苇一封信。
芦苇打开信看了一会,又把信给徐仲林看。
“这么说咱们可以回去了?”徐仲林看完信面上一片喜色,信是连书朗给的,六年时间差不多抹平了八年前发生的事。
“庆和那边坐回里正了?”芦苇问。
“第三年回去就拿了里正,柳林村现在就是彭家的地盘,咱们回去足以护住我们了,村子也俨然成了香料村,要不去问问阿爹的意思?”徐仲林迟疑道。
“嗯,”芦苇没反对的答应了。
傍晚徐仲林回来收拾东西,眼里是说不出的期待高兴,同时眼里亦是多了很多的愧疚,当儿子让父母操心不说,还差点连累他们,出来这么年,虽然有悄悄回去过,可终归缺了绕膝的欢乐。
“爸?你们也要回去?”芦苇有些惊讶的看着佟父,她爸已经满头的白发了,哪里经得住颠簸了呀?
“回去!做梦都想回去的,虽然凌湾庄啥都好,甚至比豆庄还要好,我这心里对它呀!就是没有豆庄的感情深,心心念念的就想回柳林村去,总觉的那才是咱们的根,只有回到哪儿,我心里才踏实稳定。”
“采薇娘想家想的夜里睡不着,带小木头兄妹都没精神,还有丫头,”佟父起身看了一眼外面确定没人了。
“仲林这些年跟你东奔西跑的,他一直都没怎么在他爹娘跟前敬过孝,养儿如此,岂不是让人心寒?枣耙子他们兄弟都大了,父亲是孩子的老师,他也该回去陪陪父母了。”
“我知道……”
“我的意思是说你也要回去,凌湾庄孝全完完全全能撑起来了,生意铺子,孝义做的有模有样的,还有大胜他们在旁辅助着,你也该回去弄豆庄了!听说豆庄快要被人抢了,庄里也没营生啥的了,一庄老老小小没有营生怎么活?”
“当初孝义耿大夫他们,冒死带豆庄的庄民抢我们出火房子,说明咱爷俩呀!没有白来这世上一遭,你瘸子叔天天闷着不说话,我知道他是想豆庄了,耿大夫也是的。”
“福生他们这么大了该娶妻生子了,咱们也该给他们一个明明白白的交待了不是?他们有权力知道自己的过去,知道了,才会好好的珍惜以后的生活。”
“爸又死了一遭,这心越发的没用了,总希望三两好友活的快活些,”佟父如今的心境真的是变了!
别人对他们父女好的,他更愿意回报以真心,需要钱给钱,需要帮助就给予帮助,人活到这个岁数算是通透了,任何的钱财,对于他们都不再珍贵的,遥不可及的了。
“听我爸的回去,山阳镇也要即将恢复了,连书朗传信来,说不日会有县令到任,我想豆庄咱们还是迟些日子看看再说,”芦苇也觉的她应该回去给个交代了。
佟父起身背手跟闺女出来活动,看金晃晃的庄稼,他脸上都是满足的笑容,“麻头他们可有回信?”
“没有呢!徐仲林天天在家念叨着,说二小子不好好念书,就想着弄墨,非要给他手打折了让他不听话,”芦苇提起有点想笑,徐仲林也小四十的人了,颇有一种唠叨附体。
佟父听了不喜,“弄墨咋了?谁说弄墨没出息的?我看二小子念不进去书,也不敢回来,就是你们连恐带咋乎吓的。”
“这也能怪我?”芦苇一头问号?
“你看你,看见他们三个了一点笑脸都没,就像借你米还你糠了似的,那麻头他们能愿意回来吗?有家都不敢回,”佟父越说越生气。
芦苇……
徐仲林本来过来找岳父说话的,结果听到数落了,蹑手蹑脚的跑走了。
佟父的郁气在遇见潘瘸子没了,“他潘叔,又去墨房呀?”
“我在家没事做去那边看看,老东家这是出来遛弯?”潘瘸子笑着跟佟父打招呼。
“我跟你一起去,”佟父三两步追了过去,跟潘瘸子走一起低头说话。
“真能回去?”潘瘸子激动的声音都大了。
“当然了,回头问问耿大夫回不回,我看他对豆庄感情也不一般,”佟父说道。
“他咋不回去呀!福生在南阳城,他做梦都想回去的……”
芦苇看越走越远的人,心里不知在想什么站了好一会,转身回家拿了东西,出来朝着施家的方向走去。
“少东家?有啥事吗?”施娘子看芦苇过来有些惊讶,这十多年里,施家老两口已经先后送走了。
“我找施先生说点事,他下学堂了吗?”芦苇问。
“还没,我去给你找他来,”施娘子快步去学堂找人回来。
芦苇打量了一下施家的房子,还有施家周围的一切,她自来凌湾庄起,就没怎么出过门,主要怕会被人认出来,给庄里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芦苇走到施家搭的亭架里坐着,不大的小亭子约么两个人坐。
不多时施夫子匆匆而来,他看着比佟父显的年轻多了,实际年龄都一样大。
“少东家,”施夫子走过来坐下,有些意外的看着芦苇过来。
施娘子泡了一壶茶送过来远离了。
芦苇把桌上的盒子推过去,“我们约定的期限到了,我阿爹说故土难离,不知你们是不是如此?孩子可以姓回自己姓了,凌湾庄这里的房子,永远为你们保留着。”
施夫子怔怔的看着芦苇,颤颤的手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张大契,纸张泛黄,还有一张田地契,及他们本来的农户籍身,他有些出神的看着芦苇。
“我八年前去天济府帮你们解决了那人,就顺手给你们施家置办了二百亩田,算是你给凌湾庄育人的辛苦酬劳,你是读书人,久居人下不能算事,连书朗也该有正经的祖宗要拜。”
“咱们当年的约定,是我供你儿子出人头地,你帮我佟家改变乡野草民身,用了十几年时间彼此互相成就了,这是两赢的事,”芦苇对施夫子耸肩笑。
施夫子摩挲着盒子良久,带着哭腔低声道,“我算是有颜面带已亡故的爹娘归乡了!”
芦苇想了想又拿出一个荷包,“穷家富路,这是你这些年的劳动报酬,就是阿嫂那里……”
“她如今生活美满幸福,孩子夫君都是没得挑,她该跟她的孩子夫君在一起,”施夫子咧嘴笑,表示对闺女的生活满意。
“有什么需要就跟阿兄提,我可能三五天也得动身回南阳城了,豆庄那边千把口子人等着我回去,他们都快饿死了!”芦苇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那边不是被人拿走了吗?为何还要少东家回去分心?”施夫子奇怪的看着芦苇问。
“如果有一天凌湾庄也被人夺走了,偏偏夺它的人最后不在了,那这个庄变成无主的肥肉了,我做为曾经的少东家,我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不管吗?”芦苇说完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
“更何况那些人,还是前朝武英侯留下的,又是当今天子默许他们安顿过去的,连大人能安坐南阳城,多少有那些人存在的因素。”
施夫子把盒子仔细装好,“我与少东家一同去南阳城看看吧!”
芦苇看施夫子没说话,脸上都是为难的模样。
“算是帮少东家做最后一件事了,你帮了我儿子,严格来说你还是我施家大恩人,这个情算来算去都还不清,那些人,也的确得少东家带着他们才对,”施夫子坦诚的告诉芦苇原因。
达成的条件也就是瞬间而已,次日徐仲林赶马车陪施夫子重游了南阳城。
庄里要走的人,都在兴冲冲的打包东西,尤其是潘瘸子,那恨不得长翅膀飞回去才好。
耿大夫往常都不着家的,这听佟父捣鼓回豆庄去,天天也不出门了,在家看着耿娘子收拾东西,还火急火燎的给苏向云去了信。
“丽娘,你们一家真不回去?”佟母偷偷的问丽娘。
“婶子,我当家的对这里的感情,就像你们对豆庄的感情一样的,你现在让佟姑母跟你们走,她呀!非得拿棍子撵咱们不可,”丽娘一边帮着收拾东西一边说笑。
佟母抬手捋了捋头发,“我们是在柳林村活下来的,外面金山银山,都不如柳林村的土坷垃山。”
“还有我们那大女婿,远离爹娘八九年了,做人不能没良心,这不你佟大叔说,咱爬都要爬回去,不能让咱女婿背不孝的名声。”
丽娘扭头看佟母笑道,“我佟大叔这人就是,做啥都先想着别人,热心仁义宽厚的。”
“可不能给你叔听见了,不然又不知道咋折腾的好了,”佟母拍腿嘟囔。
徐仲林与施厚谦去南阳城的第五天,便派人送来了加急的口信,“豆庄,物归原主!”
佟父老几位一收到口信,便归心似箭的让凌湾庄的车队,送他们出发回了南阳城。
徐仲林办好事情没有马上回去,他先去五福糕点坊找周娘子,交待她带信回去收拾房子,然后正大光明的回了一趟柳林村。
“六儿?你……你不怕……?”徐父弯驼着背,手拿烟杆使劲揉眼睛,生怕自己看错了人。
“阿爹,我跟芦苇没事了,以后我们大大方方的回村里生活了,这些年都是儿子不孝了……”
“胡说,我儿子孝顺的很,我儿子为老徐家争光了,我有三个孙子是秀才公,谁敢说我儿子不孝的?”徐父立目责骂儿子。
“你个老头子又胡咧咧啥?没事就说俺秀才孙子……仲林?你……?”徐母三两步的跑上前摸儿子,热乎的?真是儿子不是做梦?
“老头子,我老儿子真的回来了!真的回来了!”徐母高兴的又哭又笑的。
徐仲林眼中带泪的看着父母,“阿娘我回来了,以后再也不离开了。”
徐母闻言嚎啕大哭,哭罢擦干眼泪,“你媳妇呢?”
“芦苇暂时还没能回来,她留在青阳府那边,安排救我们的人回来定居,”徐仲林简单解释了原因。
“有啥事进屋说,”徐父左右看看,深怕有旁人过来听到了。
徐母拉着儿子进屋坐下,又拿了不少吃的给儿子,看儿子干巴巴的吃着不得劲,忙去过屋炖鸡下面条,一定要给老儿子大补补。
徐家如今算是地主老爷样了,吃喝不缺,圈里还养着猪,出门都是徐老爷子长徐老爷短的,再没人说徐老头了。
“六儿,这些年我一直都没敢问你,当初你们是咋逃出来的?我们被你三哥安置在庄上不敢出去,收到你们出事的消息,都是一个月以后的事了。”
“你阿娘听说你们被烧的啥也不剩,当场差点没过来,要不是你三哥不死心,老去府城打听消息,我们真的以为……”
后来都传芦苇做错事了,被吴大人赶去了老远的地方,我们也弄不清真假的,”徐父至今说来心里都害怕的恐惧。
徐仲林看老父亲的白发,他惭愧的叹了一口气低声道。
“芦苇当年出门找生路,去了好几个地方查了一些隐秘的事,她越查感觉事情越不对,便急忙回了南阳城安排后路。”
“她刚回来吴大人就拦了,芦苇就用查的那些事跟他交换,让他放了麻头,还有佟徐彭三家其他的人,她跟岳父会主动死。”
“结果吴大人就假意的同意了,他告诉芦苇三月份升任前行动,最后一个年了,还让爷俩跟家人好好团聚一番。”
“幸好芦苇没有信吴大人的话,她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安排你们赶紧换地方住,就连我,她都用枣耙子他们当借口打发了,只留下采薇麻头我岳父和她自己。”
“没想到吴大人心狠毒至此!他故意装作自己出事了,引以前的知府来南阳城捉芦苇,还把几家的地址通过人透露出去,让他们来给你们都杀了。”
“幸好他身边有个胖护卫心善,提前提醒了我们去买尸体,等你们走了后,芦苇立刻安排人把他们放屋里,等人随时过来验看,反正他们又不熟悉几家人。”
“果然蒋大人进村找你们了,也得亏我们做了准备,蒋大人看几家人都死硬了,以为是吴大人提前下手了,而吴大人则以为是蒋大人下的手,要不阿爹你们很难跑掉的!”
“他们之所以选择过年那天晚上,就是想利用团圆日,把咱们三家人一网都杀完的!”
“我带着枣耙子兄弟俩刚出南阳城,遇到姑母家的表哥回来送信,我才知道芦苇当初高价买的药,给了麻头的恩人,她对准是不脱身了。”
“我要去救她表兄不许,他拿瘸子叔剩下的半粒药给我,让我关键时刻才去救人,我们在小食铺藏了两日等着。”
“过年那天晚上,孙大胜把三个孩子送我跟前,让我带着其中一个孩子去东城门,假装遇到吴大人,当他面给福生吃药,到时候他会给我一个孩子的脑袋……”
“你真的割人家孩子的脑壳了?”徐父惊的起身问。
徐仲林苦笑,“你儿子哪有那个本事呀!”
“脑壳也是吴大人身边那个护卫帮忙准备的,他以前求过岳父,如果吴大人升任走了,他大概会永远的留在南阳城。”
“他求岳父照应昌树长大平安,他会帮我们保着麻头,他可真了解他外甥!他果然没有走出南阳城!”
“吴大人本来是想要活孩子的,那护卫劝他,不如要脑袋保险,圣上眼睛可看着呢!他还吩咐我,孩子的脑袋归我割了。”
“我赶紧给那孩子喂了药,正为难的时候,表兄扮作士兵来通知,说莲花巷里岳父死了,芦苇被卢家人抓了要带走审问,他还听到什么说孩子了,以及豆庄这些年的账本,全落蒋大人手里了。”
“吴大人一听急忙带人去拦,耿大夫趁慌乱的时候,送给我一颗脑袋,让我赶紧去救芦苇,他跟孙大胜把孩子背走了。”
“我们跑到的时候,芦苇正好被押出门,我趁吴大人亲自动手的时候,给芦苇打了眼色给她看脑袋,我故意上去打她,把药给她,我们都悄悄的吃了药,后面怎么样就不知道了。”
“醒来后才听孝义表哥说,吴大人当时看他护卫点了火后,亲手给他舅父杀了,看着屋里起大火,走出去还锁死了门。”
“他舅父那时并没死,故意靠门装死的,目的就是等吴大人走,给我们三个弄去院里水缸上趴着,泼湿被子盖我们脑袋上,门外有官兵守着也不能砸门出去。”
“孝义表哥他们来救我们的时候,说吴大人舅父都被烧一半拉了……他那时候……是想给我们留个全尸的,不被烧毁,只有放水缸里盖湿被子才保险,没想到这反而给我们逃了一命!”
“耿大夫他们救了我们后,孝义表兄带我们去了岳父新买的宅子里,躲了一个月,养好身体去了别的府城住着。”
“直到府城下通告吴大人被砍头了,才让人带信给你们,儿子让阿爹阿娘担心了!”徐仲林红着眼睛说完。
他没说后面没回来的原因,是为了防连书朗的,近两年敢偶尔走动,是因为连大人要升任了。
徐母抱着儿子瘪嘴哭,原来她的儿子经历了九死一生呀!她还怪儿子不孝顺的。
徐父眨了眨浑浊的泪眼,“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六儿,咱们运气好闯过来了!回头我给那个护卫立牌位,他是咱们的恩人。”
“快吃饭六儿,你好多年没吃过家里饭了,”徐母忙不迭抬袖子擦眼泪。
徐仲林抱着大碗,吃了很大一口面条,冲着爹娘开心的笑。
徐仲林回来报了平安,给岳父家里里外外的打扫一遍,次日一早谁也没惊动的走了。
佟父走的慢些,回来走了五天才到柳林村,进村感觉哪哪都是亲切的。
“亲家!”徐父带着一家子迎接佟父他们。
自儿子回来报平安后,他每天从早到晚都去村口看,可算是把一家人盼回来了。
佟父和徐父手握着手对笑,徐母则是拉着佟母落泪。
“咱们快进屋吃碗平安的面条,这是棒槌跟前的娃儿吗?”徐父问佟母跟前的两个孩子。
“可不就是,他们小两口跟采薇在府城忙,还不知道我们回来呢!家里得亏亲家费心了,”佟父真心实意的说道。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进屋吃了平安面在叙话,”徐父拉着佟父去了徐家。
佟母给家门打开,让车队的人给东西下了,都一起去吃面条,要不怎么说徐家阔了呢!
进屋徐母鸡汤肉丝下面条,足足下了三盆出来,面条里更是堆满了肉,以前这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有可能面条吃多了徐母还臊你。
芦苇是佟父他们动身走后,徐仲林回来两人才准备走的。
孝义风尘仆仆的赶回来,不赞同的看着芦苇,“你这心也忒软了,连书朗一旦没了那东西治着,他能听话吗?”
芦苇看着孝义笑,“阿兄,你生在贫家真是埋没了!其实你说的是对的,可是我阿爹头发都白了,我也不知道还能不能靠自己拿到豆庄了,思来想去了很久,算了!”
“当初能活下来,也是因为到底没狠过心得了好处,靠着阿兄带他们不顾火烧的危险,救了我们一命,这大概就是咱们兄妹给人要累死的命了。”
孝义闻言笑骂道,“当初我劝你下狠手你不愿,非要搞一大套的事,幸好你跟舅父救的那些人有良心,知道你们有危险,说了都义无反顾的去帮忙,豆庄也确实值得你们回去带他们。”
“那我们走了姑母这里……”徐仲林担心的看了看门口。
“不用担心我阿娘,她能理解的,”孝义摆摆手表示不用担心。
芦苇想了一下,“要不我跟仲林陪姑母回一趟家乡……”
“别那么多事了,你孝全阿兄已经着人回去看了,你们原来的房子不在了,外母的尸体也找不到了,估摸着被野狗吃了。”
“我们所有的家都找不到了,不让你们回去,也是怕你们看到了难受,如今咱们活着的至亲骨肉走好就成了,”孝义感慨的说完。
“既如此,这里一切都交给阿兄了,我们回去直接去豆庄,豆庄还有一堆的事等着忙呢!”徐仲林拿了马缰绳。
“劳碌命!”孝义说了一句,一直给两人送出很远,看马车跑没影了才回家。
“芦苇他们走了?”佟姑母拄着拐杖出来问。
孝义扶着老娘,“她早就应该回去的,当年莲花巷着火,我眼看着救不出来他们了,是豆庄的庄民来了二百号人,不顾寒冷,跳了护城河挑水去灭火,有的人为了救他们身体都烧伤了,这是她跟舅父的仁义回报。”
“虽说有恩于人家,可是天寒地冻的,河又深的很厉害,他们能不怕死的跳下去打水,不要命的扑进火里,那也是用命还的不是?种善因得善果了!”
佟姑母慢慢的走着,“你舅母这一回去,以后我们姑弟妹见面的机会就少了!”
“阿娘要是想舅母,不如儿子在南阳城买房子过去住?这样你想舅母了,我随时都能送你过去团聚,”孝义问老娘。
“想一出是一出的,年龄大了除了自个屋子,我呀哪里都不会去了,”佟姑母固执的摇摇头不答应。
芦苇跟徐仲林回南阳城,并没有立刻去豆庄看情况,而是去了福生他们住的小庄子。
佟父当时总共买了三个小庄子,只有一个是对外说开过,剩下两个一直都没露个风声,徐父他们当年藏身的就是其中一个,福生藏的他们又是一个。
“福生不知道耿大夫回去了吗?”芦苇小声询问。
“知道呀!我跟施先生过来办好事情,第一时间就通知了福生,他说等等再回去,你真不怕连大人那什么我们呀?”徐仲林压低声音问芦苇。
芦苇笑了一下,“他不敢的,他至今还姓着“连”,一旦有人知道他施,你说等待他的是什么?”
“当年那么多人盯着南阳城,如果不是我,拿账本替他投诚赵家,凭他,也能坐上南阳城知府?”
“这几年虽然他羽翼丰满了,也联合别人彻底拔了赵家,但是我们也没歇着,凌湾庄出了六个举人一个进士,豆庄虽然没出举人,可是已经有八九个秀才了,如果我肯继续砸钱,你说豆庄的举人能是个难事吗?”
“施夫子比他儿子清楚明白,咱们毕竟没有仇,这些年我为庄里学子花钱收集的资料,林林总总花了五六万了,不然凭他的见识,他儿子累死都没法及第。”
“那他们回去……?”
“自然当施老爷呀!他是被天家剥夺了功名身的人,他三代以内都是没资格考举人的,他孙子、他重孙子、只要想继续走仕途,都必须姓“连”,他不乖觉能怎么办?”芦苇淡淡的说完脸上都是笑意。
徐仲林摸摸脑袋,他不太懂这里面的说道。
俩人赶车到了小庄上,徐仲林跳下车找人过来说话。
“你找谁?”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挂着鼻涕跑过来问芦苇,他胆子比较大,一般孩子看见芦苇的模样都比较害怕。
“你又是谁家的孩子?”芦苇低头看孩子问。
“我是小疤赖的儿子,你呢?”小男孩仰起头脆声回道。
芦苇闻言挑挑眉,看这孩子无惧无畏的小脸,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都是莽撞,她伸手摸着孩子的脑袋,“念书了吗?”
小孩吸吸鼻涕,“没有,阿爹没钱给我念书。”
“你想念书吗?”芦苇笑问。
“想,以后我还想当将军呢!当最威风的将军,就是骑大狗不会摔下来的那种将军,”小孩抬手指着远处的大黑狗,那狗一看这孩子指它,立刻呜咽着跑走了。
“那我送你念书,想当将军,必须要多多的念书才行,最好当足智多谋的那种将军,好带着追随你的人活下来,”芦苇蹲下身子平行的看着这孩子,这娃要是洗干净了,长的跟挺眉清目秀的,带着一点点的倔脾气。
“真的?拉勾不许骗我,”小孩伸出黑乎乎的手,自来熟的勾着芦苇的手指拉起来。
“锄耙子?你又淘气了是吧?”一声怒吼声传过来,接着跑过来一阵风,带着一股淡淡的劣质酒气味。
跟芦苇拉手的孩子吓的一颤,立刻两只腿拙紧,目光害怕的看着面前的人。
芦苇握紧他的手起身,看着胡子拉碴的小疤赖一身颓丧气。
“少……东家?你怎么过来了?”
芦苇他们当时被死时,在吴大人有意的掩盖下并没传出去,那几年她又出门了,故而没人怀疑真实性。
芦苇看了他好一会,“你见过你阿爹了?”
小疤赖没说话,一身邋里邋遢的站着,浑身上下是说不尽的颓废,身上再无以前的轻快张扬感。
芦苇抬手一巴掌扇过去,“没有出息的东西!被人骗了两句就掉魂了?还是我豆庄墨坊里的人吗?”
“你看看你的样子,像个父亲吗?他就算真的是你亲阿爹,又如何?耽误他让你最后一刻去替他送死吗?”
小疤赖怔怔的捂着脸,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下来,他伤心就伤心在这里,他认他了,可是他却让他死了后别怨他,要不是东家姑爷给了他半粒药,他……
“他还是疼你的,至少最后关头他停手没真的让你去死,可他却到处抓昌树福生,打算带京里后备着关键时刻邀功,要不是我提前安排了你们走,你哪还能在这伤心了。”
芦苇兜里掏出荷包,“这是他留给你唯一的东西。”
小疤赖没伸手拿,看着自己儿子发呆。
“他一生也确实可怜可悲,所以他最后没有底线发疯死了,你不一样,你知道你的父亲、你的母亲,你的孩子知道他的父亲母亲。”
“我以为你经历过带福生逃亡,很应该珍惜生活和太平的日子,并不会因为别人的三言两语,就把自己过的不人不鬼的。”
“你知道你父亲生前过的是什么日子吗?”芦苇也不是什么圣母心泛滥了!
她看小疤赖,仿佛透过他,去看曾经的叶家大小姐,那个可怜又可敬的女子,这是延续她唯一的骨血。
小疤赖抬头看芦苇,龛动着嘴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小时候长大的叶府,曾有一位大小姐出嫁去了上虞吴家,那时候因为某些原因,吴家觉得娶叶家大小姐受辱了,可是不娶,全家就得死很多人,最后没办法咬牙娶了人。”
“叶家大小姐嫁入吴家第一年,怀了孩子被人故意惊吓掉,吴家还因此死了人,隔了两三年因为圣旨原因,必须要再有一个孩子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