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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和离手册by好春花哒哒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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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拓拔元离跟拓拔鹰管事的时候,那些西戎军的骚扰仅仅局限于抢走边境牧民的马匹或者牛羊之类的。
如今拓拔野这个疯子杀父弑兄即位后,开始连人都抢。一连三天,边境的首阳村已经消失了十几个牧民了,都是被西戎军队直接俘获走的。
听到拓拔野即位的消息,已经很久没有烦心事的柴蘅一下子担忧起来。她担忧倒不是为了其他,只是前世的时候,离拓拔野即位还很久,从跟西戎的首战到最后一战,中间隔了至少十年的时间能让靖南军休整。
眼下这才隔了几个月,半年左右,西戎那边竟然又开始作妖。
师父师娘刚从那里颠簸过来,又要再颠簸过去,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
打仗即使还没有交战,光在路上也是极其耗费人心力的,柴蘅心疼他们俩个,联想到前世他们劳心劳力死在回京的路上,功劳还被人顶替,就觉得一阵心酸。
“阿蘅,你留在家里守着家门。明日我跟你师父要出发去首阳村那里看一看,我们准备先带一路小队把那十几个牧民救出来。你不用担心我们,该怎么吃怎么吃,该怎么喝怎么喝,等我们办完事就回来了。”
“首阳村离这里那么远,你们才刚回芙蓉山几个月,让我去吧。”柴蘅说,让她守家门她也不会守得安心,与其这样,不如让她去,“我跟西戎人打过交道,我熟悉边境的地势,我的剑法和刀法是师父师娘你们教的虽然谈不上多好,但关键时候不会掉链子。”
尤其,她死过一次,她也不怕死。
“那怎么行?你去了有危险怎么办?我跟你师父怎么能够睡得着觉?”殷玉祯连连摇头,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她。
柴蘅道:“即使有,我作为齐人,为了边境百姓做一些事也是应该的。您跟师父就这么去了,我在山上也不会睡好觉的。”

第37章 首阳 只要想到她在首阳村那个危险的地……
“那也不可能, 我跟你说,别做这样的梦。天塌下来,有我跟你师父顶着, 这种带队冲锋的事怎么都不可能轮到你的。回去洗洗睡。”
殷玉祯充耳不闻柴蘅的话, 只想赶她回去。
柴蘅并不打算走, 只是执着地站在那里。她这个脾气也不知道像谁,殷玉祯拿她没办法,也急了:“你到底想干嘛?”
“我想带队去把十几个牧民救出来,师娘你跟师父可以先留在芙蓉山上,再休整几日。”
“能休整多久?西戎那边又闹起来,我跟你师父还是要去的。”殷玉祯看着柴蘅, 又好气又好笑, 想一巴掌把她拍出去, 但又舍不得。
“多休整一日是一日。”柴蘅说。
殷玉祯气得想把她踹出去, 站在一旁的二师兄周浚连忙打圆场:“师娘, 你要不让师妹试一试, 我跟着师妹一道,我看着她, 不会出事的。”
“师妹承袭的是您跟师父的剑术, 先前在西戎陪着那个姓杨的待了那么久不也平安无事地回来了么?我们已经长大了, 也能独当一面了,师娘,您跟师父就信我们这一回, 我们也是能替你们分忧的。”
朝廷那边的指令不知何时下,先前交还给圣人的兵权圣人如今也还没有还回来,但约莫就是这一两日的事。
此刻他们夫妇二人确实需要留在芙蓉山上,先看看朝廷的下一步需要他们怎么做。
靖王叹口气, 听周浚如此说,也准备让这两个小辈试一试:“玉祯,不如信一次阿蘅跟阿浚,你我护不了他们一辈子。他们想去做,就让他们去做做看。有阿浚在,阿蘅不会出事的。”
殷玉祯仍旧不放心:“战场之上刀枪无眼,倘若西戎那群人以多欺少,那该如何?”
她平日里自己出征倒不会东想西想,可面对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时,难免会格外谨慎。
靖王让周浚跟柴蘅先出去:“你们师娘这边我来说,你们先回去休息,天色不早了。”说着,便揽过殷玉祯的肩膀,开始徐徐相劝。
柴蘅出了师父师娘的房间,有些郁郁寡欢。
崔邈今日路过山下的陈记铺子时,特地买了她最喜欢的藕粉酥。下了值后早早地回了山上,等她从靖王夫妇的房间出来,结果等到的是眉头不太舒展的她。
“回了芙蓉山以后,我觉得你日日都很高兴,至少比在侯府被杨大人困着的时候高兴。怎么今日又这样了?”
崔邈提着藕粉酥,跟着柴蘅一起爬上了屋顶。
她跟从前一样,一有点心烦的事情就喜欢待在屋顶上。
“因为是人,所以会害怕因为会害怕,所以今日就不高兴。”柴蘅无奈地笑了笑,她刚重生回来的时候,跟着杨衍一起在西戎,就隐隐感觉到这一辈子有些事情是不一样的。但那时候她安慰自己,有变动是好事,说不定这一世芙蓉山不会再遭难,也说不定师父师娘不会死。
包括她离开上京回到芙蓉山的时候,都是这么想的。
直到西戎那边这两日又开始闹起来,她才开始害怕。她害怕这辈子加速的进程会是芙蓉山跟师父师娘的催命符,她害怕前世的一切再次重演。
但这些担忧她又没有办法跟崔邈说,总不能告诉崔邈,她是一个死过一次的人,所以只简明地讲了如今西戎生变,和她对师父师娘身体的忧虑。
崔邈仔细地听她说完,又听到她说她要去一趟边境,替师父师娘把那十几个被俘虏的牧民救出来,不禁也有些担心她:
“我能理解你忧心靖王夫妇,但你跟你二师兄两个人一起,即使带着一队人,去边境也很危险。”
“能不能不去?”
崔邈沉默片刻,最终紧张地问。
柴蘅摇摇头:“我要去的,我不能看着师父师娘一大把年纪了还四处奔波,他们身体不好,能多休息一日是一日。”
“可是你如果出事……”
崔邈想说,你如果出事,我也会担心的。但这话说起来太过肉麻,他说不出这样的话,所以兜兜转转又变成了一句,“你如果出事,身边的人会难过的。”
他这句话让柴蘅冷不丁想起了杨衍。
回到芙蓉山之后,她其实已经很少再想起他了。从前在京城的时候,她做梦还时常会梦到上辈子跟他在一起的时候的一些事情,好的梦坏的梦都有。但到了芙蓉山,她刻意让自己忘记从前的那段经历,渐渐地也很少再想起他。只是崔邈这句话却突然让她想到前世的时候,她偷偷跟在师父师娘的后面出征的那一回,当时杨衍把她从雪里刨出来的时候也说过类似的话,只不过语气没有这么好。
“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也就是师父师娘了,他们如果出事,我活着跟死了就没有区别。崔邈,我知道你担心我,但你也要相信我,我不会有事的。”柴蘅低下头,拍了拍裙摆上的尘土。
也许是觉得谈及生死,一切的话题都变得太过沉重。
她不想崔邈太操心她。又补充道:“我不会这么短命的,等从西戎边境回来,我再告诉你,我们再继续去山里打猎。”
崔邈知道她对芙蓉山的感情,对靖王夫妇的感情。也没有立场多阻拦些什么,只好道:“那你万事都要小心,等把那些牧民平安地带出来,一离开首阳村,瞧见驿站,就给我写信报平安。”
“好。”
柴蘅点点头,爽快地答应了崔邈。
安宁的日子没有过稳多久,就要再兴兵戈,于朝堂而言,不是一件好事。户部那边上个月刚拨出去一笔款子治水,今年的赋税各地方又还没有全部交上来,国库空虚,又要腾挪出钱来给兵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为了给兵部筹款,这几日户部侍郎李昶已经在文华殿跟褚明镜抱怨了不下几百遍。
“国库里就那么一点钱,我是户部侍郎不错,我也不能凭空变出钱来啊!”
“前线要打仗,战事吃紧,将士们需要粮草跟军备,我都知道。但一次性就是拨不了那么多款啊,褚阁老,你看看兵部那个态度。国库没有钱是我的问题么?今日我们本来是解决问题的,兵部那边冷冰冰地甩给我们一句,让我们自己想办法,三日内要看到买够三个月粮草的银子。我去哪里想办法?”
“你看看,说好了今日我们在文华殿聊一聊这桩事,这半天也不见兵部派个人来。从前周大人做兵部尚书时,和和气气的,怎么如今就?”
李昶一口一个“兵部”,但全然不敢提杨衍的名字。实则字里行间抱怨的都是杨衍的做事不留情面。同样在朝为官,都是同僚,可偏偏他一点面子都不给。
褚明镜虽然是杨衍的老师,也是内阁的首辅,但这两年也深感管不了这个学生。加之如今西戎那边一天一个样,前线要打仗确实需要钱,杨衍向户部施压也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按照户部这个磨蹭的做事方式,如今不施压不要粮草,等到真打起仗来那就是将士们饿肚子。
褚明镜老了,站久了有些累,找了把椅子坐下来,轻咳一声:“国库再空虚,打一次仗的钱凑一凑总能出来的。你回去同你们尚书再议一议。”
李昶原本是要来褚明镜诉苦,让他好好管束管束自己的学生的,谁成想,只换回来这么一句话。
“褚阁老,您是杨大人的老师,您要不要去劝劝他,让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军备跟粮草我们也不是不给,只是一次性拿不出那么多,等前线需要的时候,我们自然会送去的。”李昶擦一把额头上的汗,小心翼翼地开口。
褚明镜:“我虽是杨衍的老师,但我也知道他从不受制于人,眼下粮草不齐,将来就会被你们户部拿捏。他不会愿意的,这个老夫无能为力。”
“那褚阁老能否把杨大人叫过来,我再亲自同他谈谈。他如今也不同我们碰面,不碰面,我又该如何同他讲我们户部的难处呢?”
李昶叹口气。
褚明镜心想,碰了面也没有用。
杨衍的心思绝不会因为碰一面而改变。
“他如今正在勤政殿同陛下谈话,今日一下朝便在那里了,也不知陛下会同他谈到何时。你最好等一等。”
褚明镜不准备插手这些,但还是给李昶指了一条明路。
李昶会意,干脆此刻就待在文华殿里不走了,只等着杨衍从勤政殿出来。
天色青白,宫檐之上斜角的琉璃瓦上落了几只雀鸟。勤政殿内,龙涎香香气袅袅。
杨衍跪在殿内,垂着眼眸。
“你觉得我让楚堰怀担任主帅之举不妥?”
“杨卿,这大齐不是离了靖王就会散的,楚堰怀虽然年轻,但你焉知他十年后的谋略不会超过靖王夫妇?”
“靖王夫妇是为大齐立下了汗马功劳不错,可怎么这一战就不能受楚堰怀驱使了呢?”
地上是碎裂的杯盏瓷片,圣人冷冷地打量着杨衍,他从前觉得这个年轻人聪明冷静,是个辅佐未来皇帝的好苗子,所以才一路让他高升。谁成想,在关键时候,他竟然也向着靖王那一边。
杨衍平静道:“陛下所言极是,但靖王夫妇年事已高,若听命于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将,于靖南军而言是耻辱,只会动摇军心。所以还望陛下三思。”
“三思?”
“谁动摇军心便斩了谁,朕需要三思什么?”
圣人冷笑几声,看着杨衍,“你到底是觉得朕需要三思,还是觉得朕如今已经老了,不配做这个皇帝?”
听了这句话,杨衍的眸光黯了黯:“臣绝无此意。”
“绝无此意?哦,朕竟然忘记了,你从前是芙蓉山的女婿。”圣人像是恍然大悟一般,笑容更冷,“同为朕的臣子,朕看你还不够清醒,刑部的那个陆识初就比你拎得清的多,今早朕早朝提出要楚堰怀做主帅,人家就不曾说些什么!”
“杨衍,你要记得,是谁提拔你到这个位置上来的!朕是惜才,也想要一个能够辅佐明日之君的人,但倘若你的心思不在朕这一边,朕可以提拔你,也可以随时杀了你。”
桌子上的奏折被圣人随意地扔在地上。
说完这话后,他似乎也是累极了,招手唤来李德海:“领杨大人出去,在殿外跪足十二个时辰,好好想想,想想谁才是主子。”
说着又补了一句,“杨卿,你既然这么向着芙蓉山,朕让楚堰怀做主帅,靖王夫妇做副将的旨意就由你去芙蓉山宣。”
杨衍敛了敛眸:“是。”
平陵侯府里,灯火通明。
杨衍从昨日上朝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回来,周九派人去问,说是自家大人正搁殿外罚跪。
周九忧心极了,就又多问了几句,才知道是因为芙蓉山和靖王的事,于是一直惴惴不安,生怕圣人改了主意,万一将罚跪改成下狱,那就不好了。直到此刻,见到杨衍略带疲态的回来,一颗心才终于放下。
“大人,你可回来了。我让府里的其他下人去白大夫那里拿了活血化瘀的药膏,咱们先在膝盖上抹点药。”
“不必。”杨衍摆了摆手,比起抹药,他此刻满脑子都是明日一早一定要人去一趟禁军那里,找楚堰怀。
“明早辰时一到,你就去一趟禁军队伍里,找一趟楚堰怀楚将军,同他讲,圣人要他做这一次出征西戎的主帅。赢了名声是他的,输了罪过便要靖王夫妇担。他当初入行伍时是受了靖王赏识的,也曾说过要报靖王夫妇的恩情,你问问他,如今圣人给了他一条康庄大道,他是要踩着恩人的骨血上位,还是先放弃这一回的机会,将来有朝一日再靠自己。”
“好,但是大人,圣人刚找过您,如果明日楚大人就立刻因为恩义去找圣人,说不做大元帅,是不是太刻意了?”周九问。
杨衍淡淡道:“是刻意,但刻意也没有办法。”
勤政殿外跪的这一日让他脑子被风吹得格外清醒,如果单纯是去芙蓉山宣旨,让靖王夫妇继续领兵,带着靖南军一起去攻打西戎,他自然没什么好推诿的。
但撤了靖王夫妇兵马大元帅的职位,让这两人给楚堰怀当副手,这样的旨意,他但凡去宣了,他想都不用想,柴蘅定然会怀疑是他从中作梗,故意这样做。
他跟柴蘅之间已经误会重重,经不起任何折腾了。
所以他断断不会去宣这样的旨的,可圣人心意已决,就只能从楚堰怀的身上下手。
“楚将军会放弃么?如此大好的机会?”周九有些担心。
杨衍:“别人不会,但他会。”
前世,当圣人把靖南军的功勋强行塞给楚堰怀的时候,这一根筋的小子还曾经去皇宫大闹过。
这一回,他自然也不会任由圣人把自己当成折辱恩人的工具。
杨衍说完这话后,联想到只要明日楚堰怀去找圣人,圣人迫于这大齐已经无人可用,还是会把兵权跟兵马大元帅的印绶交给靖王夫妇的,到时候,他又能去芙蓉山宣旨,趁着宣旨,刚好也可以看一看柴蘅,如此算是一举两得了,今日也就不算白跪。
他这样想着,即刻又嘱咐周九:“明日去找完楚堰怀后,就立即回来。带着香巧,去街市上采买一趟夫人平日里喜欢的东西。”
她虽然不喜欢上京城的人,但这个地方还是有许多别的她用得惯的东西。
比如七宝斋的胭脂水粉,李记铺子的香囊,程家打铁铺炼造出来的短刃。
“什么都买么?”
“什么都买。”
周九突然想起柴蘅刚走时,杨衍的那一句“日子离了谁都能过,我又不是非要在她一棵树上吊死”,日子又怎么可能真的是离了谁都能过呢?
做了这么久夫妻的人,又怎么可能真的说断的干净就断的干净。
“您还是想夫人了。”周九说。
杨衍难得没有再嘴硬:“是啊,我很想她。”
怎么可能不想?同床共枕一起十几年的人说不要自己就真的不要自己了,一闭上眼睛就都是她。
也只有想到她还过得好好的,好好地待在芙蓉山,好好地跟着靖王他们生活着,心头的那么一点对她的担忧才会被冲淡些。
“过几日您就能见到夫人了,好好说话,即使做不了夫妻了,至少也能做个朋友。”周九说。
过几日就能见到了。
从皇宫回来的路上他就在想,等见到他了,她会高兴么?是像见到崔邈一样表示欢迎,还是像见了鬼一样。
杨衍不知道也不敢想。
从京城到芙蓉山,杨衍乘坐的车轿几乎是一路快马,所以到达芙蓉山的时间也比圣人给他的规定期限要快。
进入芙蓉山后,他没有见到柴蘅,第一个见到的是崔邈。
“杨大人?你来是找柴蘅的么?她已经走了好多天了,去边境了,到现在一封信还没有寄回来呢。”
崔邈每日往驿站跑,就希望能早些收到柴蘅报平安的信,但这些日子过去了,一封都没有收到,不由得也十分焦急。
他还不能在靖王夫妇面前表现出这份焦灼,因为这些日子靖王夫妇已经很担心了,冷不丁见到杨衍,这才能展露出自己一丝半点的担忧。
杨衍:“你说她去哪里?”
“边境,首阳村那边,算算日子,两日前就该到那里了。”崔邈引杨衍先进自己的房间,他跟杨衍虽然关系微妙,但在京城的时候,杨衍毕竟把自己从大火里捞出来过,所以崔邈看到杨衍依旧十分客气,给他倒了一杯茶水。
杨衍听到柴蘅又跑去首阳村之后,根本没有心思喝什么茶水。
在他看来,她当初能陪着他一起从西戎活着回来纯属运气好,这一回又千里迢迢跑到那里去,跟送死没什么两样。
“她一个人去的?”
“不是,带了一队人,还有她二师兄周浚。”崔邈道。
杨衍脸色愈加不好看,周浚那个人他也认识的,三脚猫的功夫,带着他反而更拖累柴蘅。
尤其拓拔野跟拓拔元离拓拔鹰都不一样。万一被她碰上,那基本上就是离死不远。
“她去之前有说什么么?”
“也没说什么,只是说自己不怕死,然后跟我保证了不会出事的,就走了。”崔邈说。
柴蘅这个人一直都是这样,认定了的事情八匹马都拉不回来。她一心想要去,谁都拿她没办法。
但只要想到此刻她在首阳村那个危险的地方,杨衍就觉得自己这些日子都要睡不着了。

第38章 重逢 “你又乱知道什么了?”
在来之前, 杨衍原本还想着,不能宣读一个让她不高兴的旨意,所以去逼着楚堰怀去圣人那里请辞, 逼着圣人不得不把完整的兵权还给靖王夫妇。
在来的路上, 他也一直很忐忑。想见她, 却又怕她不肯见他。满脑子都是见了面该跟柴蘅说些什么。
他从前讲话不过脑子,什么伤人讲什么,但现在好不容易能过脑子了,偏偏他发现她又很能跑。
他前脚才到芙蓉山,后脚她就又去了首阳村。
“来信了,来信了, 大人, 驿站那边周师兄来信了。”门被小厮推开, 年轻的小厮手里拿着一封信, 是周浚寄来的。
崔邈立即起身去拿信, 拆开信封一看, 脸色白了一半。
原来,柴蘅跟周浚到了首阳村后, 顺着西戎军平日里活动的路线走, 花了不过两天两夜就找到了被关在笼子里的牧民, 趁着夜色,偷偷将那群牧民放了出来,原本打算摸黑走的, 被一个起夜的西戎兵给发现了。
西戎军人多势众,柴蘅他们人又少,情急之下,柴蘅让周浚带着牧民们先走, 她自己引开那群西戎人,周浚听了她的话,带着牧民们就先走了,等离开了首阳村进了城把牧民们带到了安全的地方,他又一个人折返了回去,想着再去找一找柴蘅,可这一回却什么也没有找到。
好端端的人失踪了。
这不是一个好消息。
殷玉祯跟过来看信,看到周浚信上所言后,当场就踹了自家丈夫几脚:“说了说了不让她去,就你,非要让她试一试,现在好了,阿蘅不知道去了哪里,她要是出事,我这一辈子都不想再理睬你。”
靖王道:“不会的,阿蘅她是个聪明孩子,不至于出事的。万一在哪里摔着了,没能跟得上也是有可能的。”
殷玉祯又急又气,当场昏了过去,场面一时之间十分混乱。
也就是这时,靖王才注意到替皇帝来宣读圣旨的杨衍。他先把妻子抱进房间里,找来大夫,随后才拿正眼扫了几眼杨衍。
“靖王爷。”杨衍略微颔首。
因为刚刚的那一封信,此刻他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柴蘅回到芙蓉山后并没有跟他们夫妇俩讲究竟为什么会跟杨衍和离,但柴蘅的性子靖王是清楚的,如果不是被辜负,不是被伤害得太深,断断不会走到和离这一步的,因此对杨衍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杨大人此行是替陛下宣旨?”
“既然是宣旨,把正事做完就赶紧离开吧。”
靖王等着杨衍把圣人的旨意给宣完,宣完后好立刻让人拿着扫把将杨衍这个小白脸赶出去。
感受到敌意,杨衍并不在意。
“下官此行确实是替陛下宣旨,虎符和兵马大元帅的印绶也一一带来了,前线那边等着王爷您。”
杨衍说着,命随行的下属拿出包裹,包裹里是调令三军的印绶。
靖王给了杨衍一个冷眼:“东西和圣旨放这儿,你人可以滚了。”
这话一出,连同行的属下都替杨衍难堪。好歹也是一个兵部尚书,从前无论去哪里,都是被人奉承着的。可到了这芙蓉山上,还没歇歇脚呢,就要被赶走。
杨衍自然知道靖王为什么对他这个态度,但走到这一步,他又确实自作自受,所以也不多言,让靖王保重身体后,自己退了下去。
离开芙蓉山,随行的下属有些愤愤:“咱们是来宣圣旨的,怎么着也是个天子的使臣,靖王爷这副态度也太让人生气了。”说着,又补充道,“大人,那咱们现在去哪儿,立刻回京么?”
“你回京吧,我暂时先不回。”杨衍说。
下属道:“可陛下对您为芙蓉山说话一事很不满,给了您返程的日期,您倘若延期,要挨廷杖的。”
大齐的文臣能挨鞭子,能受其他刑罚,但唯独廷杖,打得实在不是地方,所以朝臣们都敬而远之。
杨衍眼下顾不得这些,他跟柴蘅一起重生回来,没能破镜重圆也就算了,没道理她一个人又奔赴危险的境地。就是早死短命,也该他们一起才是。
“无碍。”
“圣人倘若发怒,本官一人承担。你先回去吧。”杨衍淡淡道。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
首阳村这些日子风声鹤唳,因为西戎兵的侵袭,年轻的有能力搬走挪到隔壁村子的都已经搬走了,只剩下一些老弱没有办法离开家乡,这才勉强继续在这个村子里生活着。
杨衍到达首阳村的时候,西戎兵发了疯似的对这个村子进行了新一轮的侵袭,原先是抢人走,如今发现村子里都是老人小孩,觉得抢走了也没法当劳动力使用,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直接砍杀。
村里每隔几百步都可以见到新鲜的尸骨。
杨衍不知道柴蘅到底在哪里,只能像前世她去战场的那一回一样,一具尸体一具尸体的翻。
翻遍了整个村子,也没能翻到柴蘅,唯一的一点发现是在首阳村西边的一处山坡上,山坡前的一根松枝上挂了一块碎花布料的衣服,杨衍认得这花色,是柴蘅从前的审美会喜欢的。
山坡下还有一个村子。杨衍不知道她此刻是坠崖了还是在山下的村里,只能先用绳子绑住自己,往崖下先去找柴蘅的踪迹。
柴蘅这几日都在村子里养伤。
救了牧民后,她引开了追上来的西戎军。利用背上的弓箭射杀了几个要活捉她的西戎人,然后从山崖上跳了下去。
跳下去后因为被山崖边的一棵树捞了一把,缓冲了一下,掉下去的时候没死成,但摔伤了左腿。靠着前世拖着一条断腿走的经验,她成功地往有人的村子里拖行了很远的一段路,最终倒在了一户哑巴兄妹家门口。
哑巴兄妹不会说话,但会上山采药材。
柴蘅摔伤腿的这几日,行走并不自如,多亏了哑巴兄妹在山上采来的药材,才勉勉强强能靠着一根拐棍站起来。
山中不知岁月。
她自己也很着急,一方面二师兄收不到她的音讯,肯定还在首阳村附近打转。这里找不到驿站,她也没有办法报平安回芙蓉山,只好暂时先继续养自己摔伤的腿。另一方面,她在前几日被西戎军追击的时候,隐隐听到西戎一个主帅用中原语在营帐里同一个人说些什么,那人明摆着是个中原人,讲的也是中原官话。
在这大战一触即发的时候,西戎军营里出现中原人本就是一件很荒谬的事情。
她当时留了个心眼,趁着西戎军没追上她的时候,偷偷看了一眼,那个跟西戎人厮混在一起的中原人竟然是大师兄的家仆——聂三。
看到这个人的时候,她只觉得五雷轰顶。
脑子里万千想法闪过,直到此刻都是懵的。但她记得,当时西戎的那个主帅对聂三说了,说要他留在军帐里。所以她临走前还特地记下了那个军帐的位置,想到等到腿脚一好,她就要再去一趟,把聂三给捉过来问一问,他为什么会在西戎人的大营里。
柴蘅躺在床上,看着窗外跳动的细碎的光影。
哑女走过来,她今日去了一趟市集,买了一只鸡打算给柴蘅补补身体。被哑女跟哑兄捡回来后,柴蘅把身上带的银票的大部分都给了他们,哑女起初并不要,但碍于柴蘅硬要给,她只好收下。然后隔三差五便去一趟不远处的市集。
他们这一处村子虽然离首阳村近,也接近边境,但因为在山脚下,西戎人不知道有这么一处地方,也就阴差阳错避免了战乱。
哑女今日去市集的时候,看到四处张贴着柴蘅的画像,说是一个年轻人贴的,于是趁着人不注意,扯了一张下来,带给柴蘅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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