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和离手册by好春花哒哒哒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10-18
她是这么想的,柴蘅也是,维持基本的体面就很好。
“他还在流血,你去给他包扎一下吧。”柴蘅说着,蹲下来,跟徐见贤一起捡木头。
眼见着薛如月就这么进去了,徐见贤不太明白:“京城曾经传得沸沸扬扬,说杨大人在娶你之前曾有过一个白月光,就是薛姑娘吧,你让她去,你不介意?”
柴蘅:“以前介意,现在不介意。”
“为什么?”
柴蘅继续递木头给他:“以前介意的时候,只有我一个人介意,也没人会管我在乎不在乎,我发现没有用,所以现在干脆就不介意了。”
徐见贤做生意做了小半辈子,至今都还没有过喜欢的人,自然不知道柴蘅在说些什么,于是戳戳一旁正撸着袖子,露出两块结实的肌肉,卖力干活的楚堰怀:“你能听得懂姑娘家的话么?”
楚堰怀正是因为情场失意,才从军报国的,但凡他自认自己但凡长了一颗七窍玲珑心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地步,也十分干脆道:“听不懂。”
他是个直白的人。
一根筋,力气大,且能干。
前世的时候,柴蘅的师父靖王十分欣赏他,但后来靖南军跟西戎的最后一战,在熙月岭打了三天三夜,凯旋的军功确实是被楚堰怀抢走了的。
那一战,靖南军明明赢了,柴蘅记得清清楚楚,所有人都听到了凯旋之音,却偏偏被朝廷说成打了败仗,师兄还替师父领了军棍。
不仅如此,朝廷还昭告天下,说西戎人之所以被打败,是因为在靖南军快要输的时候,有一位白袍将军带着人马从中围救,才改变了战局。
而这个白袍将军就是楚堰怀。
当年的事情纷纷扰扰,柴蘅很难讲谁对谁错。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楚堰怀前世捡了个大漏,但其实他一点都不想要这个漏,是年迈的圣人于千万人之中一眼看中他,觉得他将来能辅佐新帝,才把这个名给了他。他当初接这莫名其妙的军功的时候也像是接了个烫手山芋似的。后来还是靖王大度地劝了他,让他心安理得地接受命运的安排,他才没有一根筋的找圣人再去折腾。
柴蘅当时对很多事情并不理解,为此还问了师父为什么,师父只告诉她,他一生所求不过是护好芙蓉山上那些前朝大臣的家眷,能够守好芙蓉山就已经很好了,至于是不是真的打了败仗,没有那么重要。
更何况,天底下没有常胜将军,他老了,老骥伏枥,终有要承认自己不行的一日。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多了几分对于前世的感慨。正思索着什么的时候,计长卿突然眼睛一亮,叫起来:
“火!”
“那边,好大一片火光!”
徐见贤说着计长卿说的方向看过去,突然发现那是拓拔元离的大营:“好像不止右边,左边也有好大一片火光!”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亮了起来。
就连原本在屋内的杨衍跟薛如月也都走了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
“是拓跋元离跟拓跋鹰彻底内讧了,兄弟俩大概在刚刚那会子功夫彻底撕破了脸,现在互烧对方的营帐呢。”
柴蘅搁下手里的木头,突然意识到这破屋子好像也没有搭的必要了。
徐见贤却一拍大腿:“那我的粮草怎么办!”他说着,急急忙忙就要往拓跋元离的大营奔。
“你一个人奔什么?即使你看到你的粮草在哪儿了,你自己也拖不动啊,去给拓跋元离救火么?”
楚堰怀恨铁不成钢地拽住他。
正此时,西边的天上出现了靖南军特制的烟雾弹,与此同时,边境处也燃起了狼烟,杨衍抬头,沉声道:“你确实不用去。靖王他们已经来了。”
四面响起哒哒的马蹄声,伴随着金戈铁马的喊杀声,柴蘅知道,自己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从西戎回上京的马车一路都十分颠簸,靖南军跟西戎人还在打仗,柴蘅并没有如愿见到师父师娘,只跟前来营救他们的师姐打了个照面,就匆匆踏上了回京的路。
因为杨衍的挑拨,拓跋兄弟上演了一出自相残杀的戏码,一路上,计长卿都没有想明白,他们怎么真的就回来了,而且回来的十分突然。
“我入职兵部以后,研读了多年兵书,一直以为打仗这种事情尔虞我诈,就是要跟对方比奸诈的,没想到这一回,遇见这么蠢的两兄弟。”计长卿的手撑在轿子上“啧啧”感慨。
柴蘅道:“其实拓跋兄弟也不蠢,只是自古以来世子之争,谁都不想输。拓跋鹰知道如果他大哥赢了,他将彻底失去自己在西戎的民心,到时候就不是西戎国土大不大的问题了,而是他还有没有命的问题了,如果是你,你也会给你哥使绊子的。同样,拓跋元离大计将成,被这个二货弟弟烧了营帐,自然也很气,报复回去也在情理之中。”
她说的有理有据。
计长卿不免刮目相看:“柴四,你这是跟你师父学的,还是跟杨衍学的?”
师父师娘教她武艺只为了让她防身,战场危险,关于行军打仗一事,他们从不同她多言。
这还真是上一世她从杨衍那里问来的。
“杨衍吧。”她如实地回。
计长卿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狡黠:“你回京这一路真打算都跟我一辆马车?你没瞧见中午咱们在驿站吃饭的时候,杨大人的目光有意无意落在你的身上么?他这人面上冷淡,但未必不在意你。”
柴蘅不以为意地笑了:“那只是你的臆测,他今日一整日跟薛如月一道在一辆马车上,一起用膳,一起聊从前的旧事,心里必然很高兴。有什么好看我的?”
“柴四啊,柴四,你真是个木头。”
计长卿摇了摇头,一副孺子不可教的神情:“他为什么跟薛如月在一道,其实也是希望你挽留他,今早咱们乘马车的时候,但凡你跟他一道了,他就不会跟薛如月在一起。”
马车上备了好些的牛乳糕,是师父师娘让师姐给她准备的。
柴蘅伸手拿了一块,一面吃一面笑着揶揄他:“你也就陈怜意一个妻子,怎么搞得跟个情圣似的?”
计长卿:“这你就不懂了,人这一辈子遇见了明白了什么是喜欢的人,又碰巧看对眼,那自然一通百通。”
他骄傲且嘚瑟。
柴蘅不忍打击他,但也不得不承认,他跟陈怜意的生活确实令人羡慕。一个穷困潦倒时未抛弃新婚夫婿,一个金榜题名时未忘记糟糠之妻。
可惜,这个世上多的是陈怜意这样的痴心女子,像计长卿这样有良心的男人终究还是太少。
一路风尘,等回到侯府的时候已经过了五日。马车上是睡不好的,柴蘅回到府上的第一件事是想好好睡一觉,别的之后再说。
也是奇怪,她跟杨衍的马车明明是一同到的,结果到了用膳的时候,这人钻进书房里也不知道找什么东西,搞了好半天。害得小厨房不知道该什么时候上那几道热菜,导致柴蘅吃了几口凉菜就钻回房里了。
柴蘅跟杨衍的屋子分东厢房和西厢房,西厢房平日里没有人住,柴蘅往里面堆了一些她喜欢的木料。东厢房是她平时跟杨衍休息的地方,虽然两人平日里都是盖着棉被纯聊天,但柴蘅回来的时候,发现香巧已经把成婚时的那一床大红的鸳鸯锦被给铺好了。
柴蘅看到那大红色只觉得刺眼,扭头就进了西厢房,钻进了西厢房的床榻里。
半夜,杨衍从书房回来。
一回来先瞧见的是香巧:“夫人呢?”
香巧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在西厢房好像,姑爷,你的腿受伤了?”
“无碍。”
杨衍沉吟片刻,整理了一下自己刚换的那一身藏青色常服,往西厢房走去。
柴蘅向来浅眠,身边有一点动静就会醒,睁开眼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的头皮有些痛。一睁眼,发现自己原本插在头上的那支玉兰簪子此刻正在杨衍的手里。
“你大晚上不睡觉偷我簪子做什么?”
“谁偷你簪子?”
杨衍唇角一抽,嘲讽道:“我缺你一支买簪子的钱?”
他只是好心过来想要邀请她去东厢房睡,这里一堆破木头,一股腐败的灰尘味。他们还没有和离,若是传出去,还以为他平陵侯府虐待女眷。把她簪子摘了也只是担心她睡着后就这么把自己扎死。
“你不准备偷我簪子,那你来做什么?”柴蘅莫名其妙。
“回去睡。”
杨衍正了正色,为了让自己显得不那么贱嗖嗖,又不咸不淡地补了一句:“今日回来的匆忙,你没有沐浴更衣我不嫌弃你,但明日还是跟以前一样,请你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的。”
柴蘅困得很,听到他这么说,就知道他又犯病了。
她甚至都没有打算回他的意思,胡乱蒙上被子,就又倒了下去。
作者有话说:
----------------------
“起来。”
柴蘅这副负隅顽抗的样子让杨衍很不高兴,他不打算纵容她,伸出手就去拽她的被子。
柴蘅听着他古井无波的嗓音,不胜其烦,干脆揉了揉眼睛,一股脑儿地坐起来,抢过他手里的那个被子角,抱着被子就往外走。
杨衍见她一只脚直接踏出了屋门,忍不住在背后问她:“东厢房在这里,你往哪里走?”
柴蘅:“我去公爹房间睡。”
杨衍成婚后,一贯好赌的老平陵侯受不了这个儿子像是管孙子一样的继续管着他,所以干脆带着才三四岁的小女儿杨清屏和几个得力的仆从一起另外置了一间宅子搬出去住了,此刻屋子刚好是空着的,柴蘅就不信了,这大晚上的,偌大的府邸竟然还能没有她落脚的地方。
杨衍以前就知道他这个妻子在某些方面是有些冥顽不灵的,但从没有想过她现在能冥顽不灵成这样。
“你回来。”
“你去睡东厢房,我去西厢房睡。”
杨衍脑子一抽一抽地疼,压着火气,还是选择妥协。
有了他这句话,柴蘅又抱着被子重新走了回去。适逢睡在外间的香巧彻底醒了,此刻茫然地看着自家姑娘把被子抱来抱去:“姑娘,你这是?”
柴蘅:“没什么,你继续睡你的。”
柴蘅说着,困倦地把那床大红鸳鸯喜被丢到一边,然后十分满足地躺了下去,全程没再给杨衍一个眼神。
“姑爷,你……”香巧欲言又止。
杨衍自认脸皮没有厚到柴蘅如此驱赶他,他还主动贴上来的地步,原想着她爱怎样就怎样,他也懒得管她了。
可想到明日里他们要一道回柴府,她要是睡到日上三竿,让柴府里一众人在那里等着她,怕是又是一场风波。
想到这里,他又抬头看了柴蘅一眼,然后提醒香巧:“我就不进去了,明早早点叫醒夫人,我会在外间等她一道用早膳。”
香巧赶忙点头:“好。”
奔波劳累一路,想要早点醒来对于柴蘅而言是不可能的。香巧谨记杨衍的嘱咐,天不亮便开始提醒柴蘅,说今日要早起。可柴蘅充耳不闻,该怎么睡还是怎么睡。香巧最后没法子了,也只好跟她一起睡。
杨衍今日倒是起了一个大早。
天还没亮便让周九派人前去采买,他们回来的匆忙,回柴府总不能空手去。再加上他这丈母娘对他虽然甚是满意,但对柴蘅这个女儿一向挑剔,倘若备的东西不合心意,虽不会明面上发作,但终究不好看。
周九拿着小本本在那里清点要带的东西:
“吉祥铺的东珠和红玛瑙十八子的手串,翡翠璎珞,绿松石的耳坠等等这些都是送给娘家夫人和两个姨姐的。”
“然后梁记的蟹粉酥,马蹄糕,杏仁豆腐这些都是给姨姐家的几个哥儿姐儿的。”
“这个障刀是送给您的内兄的。”
清点完这些,周九赶忙准备差人去买,东西繁多,还要在大清早就置办完不是一个简单的事。
杨衍坐在八仙桌前,听周九絮絮叨叨完这些后似是想起了什么方才开口:“你去吩咐完采买的人后,再回来一趟,我有话问你。”
他说这话时,神色严肃,清俊的眉目里是化不开的寒霜,周九以为是自己哪里的事情做的不好,要被这个东家找麻烦了,忙不迭奔了出去,等一切吩咐好,又奔回来,准备好接受这最后的审判。
谁成想,杨衍的第一句话便是:“你的妻子香娘最近还好么?”
周九一时之间起了警惕的心思,毕竟,在这京城之中,强取豪夺的事情可真不算少,于是戒备道:“内人一向身体康健,不知世子怎么会问起这个?”
“无事,只是问问。”
杨衍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说完无事后,又继续:“你妻子香娘会同你吵架么?”
周九:“那自然不会。小人的妻子待小人关怀备至,”无时无刻不在对小人嘘寒问暖。”
“那她为什么不同你吵架?”
杨衍突然又问。
周九:“……”
他怎么总觉得今日自家东家一副不盼着他好的样子。
“小人每月的俸禄都交给内子,家中一应事务小人能做的也都做好,内子但凡对小人有所要求,能满足她的,小人赴汤蹈火都满足她。她不喜欢的小人也从来不做,她若与外人相争,我也必定会立即站在她这一边,同人争论,她自然没什么与小人吵的。”周九恭恭敬敬地回。
杨衍摩挲着手里的茶盏,沉思了片刻,没有说话。
到这里,周九大概想明白了,自家东家大概是在西戎跟夫人又发生了点什么不愉快的事情,眼下想着要跟夫人缓和关系。
在这一方面,周九向来最为擅长了,他最喜欢做和事佬。
“世子,是您在西戎的时候惹夫人不高兴了么?”他试探地问。
杨衍思索了一会儿后淡淡道:“也不算在西戎的时候,是我从前确实做过让她不太高兴的事情。”
“比如呢?”
“比如对她说了很重的话,对她用了一些不太好的手段。”
他简单地描述了一下自己前世的行径,作为一个局外人,周九还是听得云里雾里。
“虽然小人同妻子不吵架,但世间夫妻大多吵闹着过来。这个重话也要看有多重,至于手段,小人是觉得,这是不能用在自己的妻子身上的,不然做得就太过了。”周九顿了顿后,又道,“至于如何判断过头不过头,小人斗胆问一句,如果同样的话,同样的事,夫人这样对您说,对您做,您能不能接受?”
他能不能接受?
杨衍眼中闪过一丝波动,还真的认真地设想了一下。倘若有朝一日,柴蘅为了陆识初对他喊打喊杀,屡次对他出手,他会怎样?
他会笑着当着她的面掐断陆识初的脖子,送陆识初去死,然后一辈子都不会对她再说一句好话。
这样一对比,柴蘅对他,确实已经仁至义尽。
想到这里,他突然觉得对于前世的事情,他确实可以庄重地道一次歉,如果她需要他像从前的她一样,掉进坑里又爬出来,周而复始几次才能原谅他也不是不可以。
“先前我去万佛寺找一弥大师求了一串保平安的铜钱红手绳,我不在的这段日子,大师可让小沙弥送来了?”杨衍突然问。
“送来了。”
“那时候您跟夫人都在西戎,那个小和尚一送过来,我就把它放好放在您的书房了,是要给夫人么?我现在就去取。”
杨衍点点头,示意他去。然后坐直了身子,敛了敛自己的衣衫,开始等着柴蘅睡醒出来。
然而从辰时一直等到巳时,柴蘅也没有半点要出来用膳的意思。
他原本想要自己去找她,但想她这几日她对他一直不太热情,去了反倒起不到什么效果,于是随便找了个丫鬟,让她去卧房把柴蘅叫醒。
年轻的小丫鬟腿脚麻利,不多时就便又来回他:“大人,夫人跟香巧刚醒,两人已经在梳妆了。”
柴蘅这个人平日里对自己的容貌没什么特别的要求,懒散起来的时候连眉毛都懒得画,正是因为这样,柴夫人总觉得她太不像一个闺秀,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偶然听到“梳妆”两个字,杨衍倒是颇有些震惊。
但是想想也是。
无论她平日里在侯府是个什么鬼样子,但凡去柴家,为了防止柴夫人念叨,她都是打起十二分精神的。
“衣柜里有两套我去西戎前新给她添置的衣裙,你让她从中选一套。”
柴蘅这个人在审美上是存在一定问题的,来京城前,她十分偏爱所有碎花的布料,靖王夫妇又十分疼爱她,虽然也觉得满身碎花并不太美观,但从不会给她泼冷水。
到了京城后,她也改不掉这个偏好,衣柜里放了不少碎花的布料,被柴夫人骂了几次狗血喷头后收敛了不少。
等跟他成婚,在柴夫人看不到的地方,又恢复了这副德行。为了防止她出去给他丢人,上一世成婚以后,柴蘅穿的戴的基本上都要由杨衍的手过一遍,这一世也依旧是这个样子。
小丫鬟急急忙忙又去传话,不多时又回来:“夫人从中选了湖蓝色的那一身,让我来让您从盒子里选一支钗子,看看哪一支配那一身衣裙。”说着,把妆匣子放在杨衍的面前。
她还肯让他帮着选钗子,这是个好预兆。
杨衍面上不显,挑选得却极为认真,不多时便选好了一支翡翠的珊瑚钗子。
小丫鬟拿好钗子,完成了任务后,带着妆匣子又兴高采烈地往柴蘅那里走。
杨衍想,左右梳妆换洗也花不了太长时间,干脆继续坐着等她。结果一等又是半个时辰。
想到都快日上三竿了,他再好的耐心也磨没了,正想着再派个人去催催她,香巧却急匆匆地来了。
“咦,姑爷,你怎的还在这里?”
杨衍抿了抿薄唇,呼吸一窒,像是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冷水,嗤笑道:“我不在这里在哪里?”
昨日他们一回来就看见柴家嬷嬷站在门口了,当时柴蘅也在,那嬷嬷说了今日要请他们去府上赴家宴的。他那时候以为柴蘅把这话往心里记了,如今想来,怕是左耳朵右耳朵出。
“她人呢?”
“人刚出屋子,陆大人来找她,说许久没见她了有些想她,还要带她一道到京卫司的崔大人家坐坐,说刚好京卫司那边有事找她。她这就去了,眼下还没有走多远,说陆大人有些饿,让我来拿几碟子糕点走。”
香巧小心翼翼地觑着杨衍的脸色,眼见他的脸由白变青,她开始思考,这个糕点到底是拿好还是不拿好。
最终还是选择默默拿了一块帕子,将盘子里的糕点都倒进了帕子里。等到一系列操作进行完,她又继续道:
“对了,世子,夫人还说,让您今日晚些时候在书房等她,等她回来,有很重要的事要同您讲。”
作者有话说:
----------------------
第12章 和离(修) “我们和离吧。”
从侯府出来,柴蘅就直接上了陆识初的马车。她从前不大避京卫司那些人的嫌,但对陆识初一向都是避嫌的,因为杨衍一向不喜欢她这个师兄。
如今反正要一拍两散,她也不再避讳,就没让香巧再帮她套一匹马。
“在西戎见到师父师娘了没?”陆识初一面倚靠着马车,一面温和地看着吃着糕点的柴蘅。
他们师兄妹虽然同在京城,但见面次数并不多。一年也就最多只见个一次。
柴蘅吃了一口干巴的蟹粉酥,有些呛到,喝了一口茶水后才缓过来:“没有,师父师娘没空见我,让柳眉师姐同我见了一面。对了师兄,你怎么会知道京卫司的崔大人找我有要事?”
陆识初在刑部任职,平日里跟京卫司关系并不算亲近。他跟杨衍一样,是个彻头彻尾的文人,只是性子要比杨衍柔和很多,平日里更独来独往,不与其他同僚打交道,能被崔如是找上着实让她有些意外。
“崔大人很欣赏你,刚好今年京卫司缺人,说是手底下走了好几个副指挥使,眼下无人可用,听说你回来,就想让我劝你加入。”陆识初说着沉默了一会儿,又道,“但阿蘅,我来,不是劝你加入的,我只是想看看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京卫司毕竟打打杀杀,早年圣人向师父要兵权,师父是为了给你讨一旨赐婚的婚书才爽快地把兵权给了杨衍。师父师娘要的不多,只是希望你能一辈子过得安宁。你觉得你入了京卫司后还能安宁么?”
陆识初比柴蘅年长三岁,自认为自己想的要比柴蘅更多些,其实不然,柴蘅前世死的虽早,但也活到了三十出头的年纪。
许多从前没想明白的事情,在经历一趟生死后,早早地就想通了。
“入了京卫司也许确实会不得安宁,但在侯府带着也未必就能安宁。”
不仅不会安宁,还会早死。
她一副要早日脱离苦海的样子,陆识初下意识地看她一眼,突然意识到,她不仅仅是要入京卫司,做崔如是的手下这么简单,她也许还想着要离开杨衍。
“怎么,刚成婚半年,日子就过不下去了?”陆识初半开玩笑道。
“嗯,过不下去了。”
“师兄,你马车上有纸笔么?帮我写一封和离书吧,等今日我回去,我就拿给杨衍,让他盖上他的印。”
柴蘅突然想起来,她满脑子和离,可最关键的和离书还没有写。指望杨衍亲自写,搞得像是有求于他一样,不如把一切先准备好。
听到柴蘅下定决心和离,陆识初先是怔了怔,随后觉得也理所应当。
杨衍这个人心眼又多且十分不要脸,陆识初跟他同为昭明二十四年的新科进士,对他是再了解不过的。说他将来在官场上会大有作为那是必然的,可真要过日子,谁跟他过,都过不好。
当初柴蘅要嫁给他的时候,陆识初就不看好这段婚约。主要是他知晓这个师妹心眼太实,不动真感情还好,一旦动真感情,定然是吃亏栽跟头的那一个。也旁敲侧击跟师父师娘提过,嫁人是一辈子的事,不能光看一张脸,但靖王夫妇坚持认为她喜欢就好,如今成婚不过半年就后悔了,真是白白在一个混蛋的身上蹉跎了半年光阴。
想到这里,陆识初只为她可惜。
“你既下定决心要脱离苦海,那师兄无论如何也会帮你。”
“马车上没有纸笔,等到了崔大人府上,我定会好好替你写一封和离书。”陆识初坐直了身子,宠溺地看了一眼柴蘅。
只要想到自己这实心眼的师妹终于睁开眼了,心里就涌起一阵快意来。
马车缓缓驶向崔府,今日崔如是休沐,在家里准备了羊肉锅子。天冷,涮几块羊肉能暖暖身子。
柴蘅自小吃不得羊肉,吃上一块就浑身起疹子,可想到崔如是将来就是她的大上司了,碍于面子,还是吃了几块。
三人相谈甚欢,柴蘅也坦白直言,自己不愿意留在京城,想要去京卫司在幽州的分部缉案司帮忙。崔如是最初并不愿意,更倾向于让她留在身边做副手,毕竟一个吃苦耐劳,不在乎俸禄,满脑子只知道干活的下属实在太难找,可后来看她实在坚持,也没法子,酒过三巡,干脆连幽州缉案司的令牌都给了她,连带着入职的手续,也让人传到了幽州驿站去,准备一道给她办了。
拿到令牌,对于柴蘅而言。就是离开上京这个地方的第一步。
第二步,自然是要杨衍同意和离。
他会同意么?
喝了三盅酒后,柴蘅的脑子里突然闪过这个问题。很快,又觉得自己怕是脑子坏了。
他怎么会不同意。
要知道,前世,他除了拿要断她手脚威胁过她以外,还动不动就拿不要她了威胁她。
他早就巴不得跟她和离,奔向薛如月了。
想到这里,柴蘅突然觉得今天很高兴,这股子高兴一直到她跟着师兄一道出崔如是的家门也依旧存在。
她喝得太多了,脚步虚浮。陆识初扶着她出崔府的时候,正好赶上米市街百戏班子打了个擂台在表演踏索和跳丸,无数个圆球在杂耍人手里抛来抛去,竟无一个落地。柴蘅来京城这么久很少在这么热闹的时候出来,一下子被吸引住了目光。她想要看,陆识初也静静地陪着她。
“你喜欢热闹,杨衍知道么?他会陪你一道在这个时候出来么?”不知出于什么心思,陆识初突然很想问这么一句。
“刚成亲的时候,他会陪我出来。后来我们关系不好了,他不想看到我,我们就很少出来了。”
地底下埋了三十年的女儿红让柴蘅脑子晕乎乎的,但在回答陆识初问题的时候却依旧很清醒。
“那你喜欢跟他出来么?”
“喜欢,可是他不喜欢跟我一道出来。”说到这里,柴蘅突然很脑抽地问自家师兄,“师兄,你也觉得我不如薛如月么?”
在西戎的时候,杨衍的那一句跟薛如月相比,她也不配,多多少少还是给她留下了些影响的。
也只有在醉酒的时候,这些一直被藏在心底里的问题才会被释放出来。
“珍惜你的人,无论你是什么样子,在他眼里你都是最好的。不珍惜你的人,无论你多好,他都总会觉得你不如别人。”
“阿蘅,你是我的师妹,在我心里,你原本就是芙蓉山那个最好的姑娘,你本来就很好。即使你真的有哪里不好,我也不会觉得你比不上一个外人。”
陆识初看着柴蘅,不明白她才离开芙蓉山短短两三年,怎么就会生出不如别人的想法。说完这话,他的目光突然看向了不远处,紧接着,一声淡淡的“杨大人”,将柴蘅的思绪拉了回来。
柴蘅循着陆识初的目光看去,只一眼就瞧见了杨衍。回到上京城,他衣服倒是换得勤,今早她上马车的时候刚好瞥到他从堂屋的外间出来,那时候穿得还是一身藏青的软绸直缀,到了晚上就又换了一件月白色的对襟长袍,白玉银冠,也不知打扮得浪荡样子给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