浸春潮by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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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蹙眉沉吟:“我也打听到,此番许夙阳能求得皇上赐婚,确是托了他叔父的情面。你说得不错,若此刻开罪许家,只怕真要牵连舅舅一家。这事着实棘手,你可有什么两全之策,既能护住舅舅,又能让许夙阳退了这门亲事?毕竟他叔父刚平定边疆,圣眷正浓,皇上也不会轻易拂了他的面子。”
沈识因为此事扰得一夜未眠,今日仍是心绪烦乱。她私下问过二哥,二哥只说眼下还需静观其变,家中会尽量拖延婚期。
如今能解决此事的恐怕唯有祖父,可祖父在朝堂上已是如履薄冰,她实在不忍再让老人家为她涉险。
陆呈辞温声宽慰道:“不必过于忧心,此事我自会设法周旋。只是你千万要防着许夙阳,莫让他近身。”
今日他算是领教了许夙阳疯魔起来的模样,仗着许家如今圣眷正浓,竟是这般不管不顾。
沈识因听他这般说,心下稍安,轻声道:“有你这番话,我便放心多了。”
沈识因刚将药箱收拾妥当
,忽闻门外小丫鬟扬声禀报:“小姐,江姨兄来了。”
江姨兄?江絮?沈识因闻言一怔,下意识望了陆呈辞一眼。陆呈辞也抬眸看向他,眸光微沉。
未及开口,便听江絮在外头朗声笑道:“因因,我给你带了新出的点心,快出来尝尝。”
沈识因没料到他竟已到了房门前,心下更慌,若是教人撞见陆呈辞独在她房中,实在不妥。
她正踌躇着未应声,陆呈辞却已起身径自走到门前,“吱呀”一声拉开了房门。
房门乍开,江絮明显愣在原地。他看看眼前气度不凡的男子,又望望屋内的沈识因,一时竟未回过神来,手中还提着个飘着糕点香味的食盒。
陆呈辞虽是从第一眼就不喜此人,仍客气地唤了声:“江公子。”
江絮回过神来,忙躬身行礼:“拜见世子。”
自打上回陆呈辞大闹定亲宴后,江絮便对此人有所耳闻。原来这位就是当今亲王府世子陆呈辞,听说在外漂泊多年,两年前才回京。关于他的消息,也只能打听到近两年的事,再往前的便无从知晓了。
此刻他终于明白,那晚陆呈辞为何独独将沈识因唤走,原是存着这样的心思。
陆呈辞淡淡道:“江公子不必多礼。”
进了屋,三人在桌前坐下,江絮将带来的食盒揭开,只见里头盛着几样做工精巧的点心,散发着淡淡甜香。其中两三块更是做得晶莹剔透,内里嵌着朵朵小花,瞧着格外别致。
沈识因见状讶然道:“这不是玉芳阁的点心么?京城里最是难买,听说有时要排上好几个时辰才能买到呢。”
江絮笑道:“正是。为买这糕点,我今儿个天没亮就去排队,直等到现在才得着。”说着将点心往她面前推了推,“因因快尝尝可合口味?”
这番心意着实令人动容。沈识因拈起一块轻咬一口,眉眼弯弯地笑道:“确实好吃。我从前也尝过,只因排队实在太费时辰,许久未去买了。今日一尝,还是从前那个滋味。”
江絮见她吃得欢喜,温声道:“因因喜欢就好,改日我再给你买。”
两人说话间,陆呈辞静坐一旁,望着沈识因品尝点心的模样,心下百味杂陈。看来这江絮倒是用心,竟肯花几个时辰专程为沈识因买点心。
再看他望向沈识因的眼神,满目皆是柔情,一时竟教人分不清究竟是兄长般的疼爱,还是另藏着他意。
沈识因尝过一块糕点后,将食盒往陆呈辞面前推了推:“这点心确实滋味甚好,你也尝一块罢。”
陆呈辞瞥了眼那精致的点心,心下暗叹:这哪是寻常糕点,分明是捧在手心里的一份赤诚心意。
他摇头婉拒:“我不嗜甜食。”
江絮笑着打圆场:“正是,男子多半不爱甜腻之物。唯有姑娘家才配得上这般甜美的点心,如此方能养出如因因这般灵秀的人物。”
他素日里不善言辞,今日这话却说得格外漂亮。
说着又从袖中取出一只竹蜻蜓,轻轻放在沈识因面前:“因因你看,这是我在家时为你雕的。为寻合适的竹子费了好些功夫,雕刻时更是半点不敢马虎。虽比不上工匠手艺,却是我每晚坐在咱们从前玩耍的秋千旁,一刀一刀精心雕琢的。”
他指尖轻抚蜻蜓翅膀:“原本早想送来,又觉这翅膀雕得不够精巧,特地返工修饰了一番。望妹妹莫要嫌弃这份心意。”
江絮这一番话说得真挚恳切,字字句句都透着十足的心意,教人闻之动容。沈识因细瞧着那竹蜻蜓,轻声道:“多谢旭哥哥这般用心,这竹蜻蜓雕得当真精巧。”
江絮温言笑道:“因因喜欢便好。每每想起从前你寄住在我家时,坐在秋千上,我在后头推着你,共赏远山美景的情形,总觉得那是世间最美的时光。”
他忽然追忆起往事,语气里满是怀念。
陆呈辞在旁听着,心下阵阵发酸。江絮待沈识因的心思已然再明显不过。只是,他明明知晓自己曾在定亲宴上当众表明心迹,提及过往种种,若是个知趣的,时下见当事人在场总该收敛些。不料江絮非但毫无避讳,反倒对沈识因说出这般柔情软语,多少存了几分刻意。
沈识因也觉察出江絮今日格外反常。虽知这位表兄素日待自己亲厚,却从不曾说过这般情深义重的话。
她默然不语,悄悄瞥了陆呈辞一眼,恰见对方正凝视着自己,眉宇间带着几分醋意。
沈识因转而望向江絮,问道:“说起在江南小住的日子,我倒想起一桩事想问絮哥哥。可还记得两年前常与姨丈一同打鱼的那位伯伯?他家有个与我年岁相仿的姑娘,那时常来寻我玩耍,我很是喜欢她。”
“可最后那次去江南时,却再未见着那姑娘。我去问姨丈,姨丈说那姑娘失足落水没了……后来她爹娘也不知所踪。姨丈说是老两口触景伤情,搬去别处住了。”
“那时候不知他们搬往何处,但是就在前些日子,我竟在街上遇见了那对老夫妻……他们如今过得十分潦倒,靠乞讨为生。我问起缘由,他们说是为给女儿申冤,散尽家财,如今走投无路才流落街头。”
她语气渐凝:“我问为何要申冤,他们才道出实情。原来那姑娘并非失足落水,而是遭人□□后被活活勒死的。我听闻后震惊不已,本想细问,那对老夫妻却匆匆离去。之后再寻,便再也找不着了。”
她凝视着江絮:“所以想问问旭哥哥,可曾知晓此事?”
江絮没料到她突然说起这个,先是一怔,目光闪烁地垂下眼帘:“因因说的这事……倒是复杂。先前我也只听镇上人说那姑娘是跳河自尽,那对老夫妻在女儿出事后便搬离了小镇。后来他们家发生了何事,我实在不知情。”
他顿了顿,语气沉重了几分:“若真如你所说,那姑娘是被人害死的,这事可就严重了。两年过去,他们还在京城为女儿奔走申冤,当真不易。”
沈识因仔细端详着江絮的神情,默然未语,转而看向陆呈辞。陆呈辞回望她一眼,目光又落在了江絮身上。
江絮抬首迎上沈识因的视线,温声道:“那姑娘不幸离世,老两口又沦落至此,实在可怜。因因可知他们现今在何处?我愿相助一二,毕竟他们是我父亲故交,又是旧邻,总不能眼看他们流落街头。”
沈识因轻摇螓首:“那日与他们匆匆一晤后便失了踪迹,我再派人去寻,已是杳无音信。正因觉得此事蹊跷,才特地向絮哥哥打听。”
江絮颔首道:“既如此,我日后多往街市上留心寻访。这两年来家父也常惦念他们,既知有难,更该尽力相助才是。”
沈识因轻应一声,未再多言。陆呈辞听着二人对话,心下觉出几分不寻常。若那女子真是遭人□□致死,可见那小镇本就暗藏凶险。
当初沈识因被人下药,说不定也是同一人所为。如今沈识因这般追问江絮,显是已恢复了些许记忆。
他原本打算与沈识因独处,却被江絮突然造访打断。这江絮虽出身寒微,却总觉得并非寻常人物。如今他长住太师府,实在教人难以安心。
沈识因觉着三人这般干坐着实在不妥,便起身行至书案前,取过一卷书册递给江絮:“絮哥哥,这是我从二哥处借的书,已然看完。烦请你去授课时,顺道替我带还给他。”
江絮接过书卷,略一思忖便明白过来,这是借着送书的名头请他离去。他也不恼,只含笑应道:“好,我这就给二公子送去。”
沈识因又将那盒糕点递还给他:“絮哥哥把这个也带回去吧。这般稀罕物事,想来江灵妹妹都未尝过,你带回去给她尝尝。若是我日后想吃,自会让小厮去采买。”
带回去?
江絮怔了一瞬,随即笑道:“也好,那我便带与舍妹尝尝。下回再给妹妹带新的。”
他说罢向端坐一旁的陆呈辞躬身一礼,出了房间。
屋内霎时静了下来。
沈识因与陆呈辞相视一眼,陆呈辞语气微酸道:“你若有什么爱吃的、想
要的,只管告诉我,我来置办。”
他这话里带着醋意,能为一个人排上几个时辰的队买吃食,这份心意实在难得,怎么会不酸呢!
沈识因温声道:“我并没什么缺的。倒是今日你送的那些胭脂水粉正合我意,先前那些恰巧都用完了。”
她说着轻抚朱唇笑道:“你瞧这口脂多好,用了糕点都不见褪色呢。”
看得出她在顾及他的感受。
他凝望着她鲜润的唇瓣,心下微软,方才那点醋意霎时消散大半。他伸手攥住她的袖带,将人轻轻带到身前,低声道:“颜色确实好看,也不易褪色……就是不晓得滋味如何。”
他说着便揽着她俯身,凑近那抹嫣红。
沈识因见他又想亲,慌忙后退半步小声提醒:“这可是在我家里……”
话音未落,陆呈辞已勾住她的脖颈往下带,仰首吻了上去,含糊道:“我一夜未眠……”
温热气息拂过面颊,惹得沈识因一阵酥麻,方要侧身躲开,却被揽住腰肢径直抱坐在腿上。
她霎时红了脸颊,小声嗔道:“既是一夜未眠,合该回去好生歇息。你原是来寻祖父的,此刻想必他已回府,快到前院去罢。”
陆呈辞醋意未消,轻蹭着她的唇瓣低语:“昨夜被打断后,我辗转难眠,满脑子都是你……”
沈识因没料到他这般缠人,羞得满面绯红,慌忙推拒着想站起身,却被陆呈辞牢牢箍在腿上。他一手揽住她的后脑,迫她贴近自己,指尖轻抬他下颌,不由分说便吻了上去。
沈识因被吻得浑身酥软,唇瓣相贴处泛起阵阵麻意,心口怦然作响。她偏头躲开这个吻,急道:“快别这样……若教人撞见,当真说不清了!”
陆呈辞低笑:“要说清什么?你本就是我的人。”
沈识因轻喘着辩驳:“我哪里就是你的人了……纵要在一起,也须得先退了婚约再说。”
陆呈辞轻咬她下唇:“可我实在等不及了。”
许夙阳那般性子,定不会轻易放手,他得想个法子保护住她。
清风自半开的窗牖徐徐而入,拂过沈识因轻颤的眼睫。她静默片刻,既羞赧又觉心旌摇曳,竟有些难以自持。
屋内静得能听见彼此呼吸。陆呈辞再难克制,指尖缓缓收拢,轻轻摩挲着她泛红的面颊,而后托起她的下颌,迫她迎上自己的目光。
二人鼻息相闻间,陆呈辞缓缓贴近,又在她颊边落下一个温热的轻吻。
沈识因低低嘤咛一声,眼波流转间似盛夏饮冰般酥软惬意,终是乖顺地垂下了眼帘。
陆呈辞再度吻上她的唇,气息交融间愈发缠绵。沈识因轻推他肩头想说什么,她这欲拒还迎的动作激得陆呈辞再难自持。
唇齿间萦绕着青竹清气与桃花甜香,那是沈识因唇上口脂的余韵。
他含住那柔软唇瓣轻轻吮吸,沈识因呜咽一声,眼波流转间尽是春意。这般情态更催得陆呈辞心火燎原,原本清冷的气质早已被炽热情潮取代。
沈识因几度启唇欲言,却总被更深的吻堵了回去。
陆呈辞察觉她的无措,掌心温柔地抚过她的脸颊,似在安抚。沈识因渐渐被这缠绵蛊惑,身子软了下来。
原以为只是浅尝辄止,却不料情潮汹涌,再难收拾。
窗外天光透入,在二人交叠的衣袂间投下斑驳光影,恰似此刻难分难解的情愫。
沈识因迷迷糊糊地去望陆呈辞,但见他此刻低眉敛目间竟也染上一抹春色。虽淡,却格外撩人心弦。
那是一种教人沉沦的欲念,沉稳而灼热。
沈识因双颊绯红,唇瓣经反复吮吻愈发水润饱满,宛若初绽的娇蕊。
她自己也说不清对陆呈辞究竟是何种情愫,只知每每这人靠近,便再难抗拒。许是二人尚停留在肌肤之亲的阶段,两具身躯似被触动了某种隐秘的机关,一旦开启便再难止息。
那是发自本能的冲动与激情,教人理智尽失,明知前路多艰,仍甘愿不管不顾地沉溺。
他们虽相识未久,虽相知未深,但这般致命的吸引已足够让两颗心越靠越近。或许有时,身体的本能渴求,反倒比心思揣度更能维系两人之间这微妙的情丝。
陆呈辞深知她的迟疑,却也明白在这前狼后虎的境地里,若想真正拥有他,唯有更加主动。
两相拉扯间,他的鼻尖轻蹭过她身前细嫩的肌肤,忍耐地克制着,却又渴望更进一步。
沈识因仰起脖颈,攥着他肩头的衣服,难耐地一用力,竟扯开了他的衣领,煞时露出线条流畅的锁骨。
陆呈辞停了停,哑声问了一句:“来?”
沈识因霎时明了他的意思。
在这里?
她缓缓睁开眼睛,身子僵着不敢动,指尖轻按住他探来的手,连拒绝都显得绵软无力:“我不知被你下了什么蛊……但亲一亲便好,不能再索要更多。”
虽意乱情迷,却仍存着一丝清明,晓得此刻该当克制。
陆呈辞转而吻上她的眉眼,她受痒般轻颤着向后缩去,如受惊的蝶翼般脆弱又勾人。
他揽在她腰间的臂弯又收紧几分,她羞得满面绯红,抬手欲遮他的眼睛。
窗外日影摇曳,恍若海浪轻涌,凉风徐徐拂入。
二人身躯愈加滚烫。
陆呈辞将她抱上桌案,掌心自脖颈一路流连而下,最后托了她一把,让她贴自己更紧一些。
这般实在羞人,沈识因双手撑在案面,仰着雪颈微微轻吟。
炙热的吻自唇瓣渐次落下,陆呈辞辗转磨蹭间,惹得沈识因几乎承受不住。
她迷蒙睁眼,见他鬓角已沁出细汗,显是在极力隐忍。她侧身欲退,虽贪恋他的气息,也知这般太过危险。
结果他捉住她的手,十指缓缓交扣摩挲。这般,更是折磨。
一番磨蹭,他终是忍不住了,抵着她的额缓气:“来吧!”
来……来吧?
他胆子当真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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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是谁亲吻已经满足不了了,开始想吃饭了[空碗][空碗]
第28章
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沈识因对陆呈辞的性情也算窥见一二。虽未能全然洞悉,但从其行事作风与待人的诚意来看,确是个值得倾心的男子。
只是这人欲念似乎过于炽盛,每回相见总爱贴近纠缠。
起初那些亲吻便已是逾矩,而今竟还想更进一步。虽说二人以前确实有过,可在此等场合终究该当收敛。
即便此刻浑身滚烫、情动难抑,沈识因终是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抬手将他轻轻推开。
光影摇曳间,陆呈辞迷蒙地望着她。那张绯红的容颜,恰似朝霞中最动人的景致。
如今看她,与从前心境已是不同。当年他流落在外,身无分文,满心只求温饱,那时与她的缠绵,或许更多是慰藉漂泊之苦,是渴望抓住一缕微光。
彼时他年轻,未尝过情爱滋味,更不懂何为真心。而今再看她,纵容他的已不单是身体的本能,更是发自肺腑的喜爱与渴求。
所以,被她推开后,他又执拗地握住她的手臂,将人从桌案上抱下来,轻轻抵在墙边继续亲吻。即便不能更进一步,仍贪恋这相拥的温存。
她的唇好似永远亲不够,他吻得越来越温柔,让她渐渐卸下了心防。原本推拒的手缓缓环住他的腰身。
二人身量相差甚远,他俯身吻她时总要微微欠身,而她则需要踮起脚尖仰首迎合,方能承住这个缠绵的深吻。
二人忘情相拥,恍若沐浴在春日暖阳里,连心口都紧
紧相贴,再顾不得其他。
胸臆间盈满柔软馨香,彼此身上传来的灼人热度教人贪恋不已。
他的唇瓣时而轻柔吮吻,时而轻啮慢磨,继而探出舌尖勾缠她的唇齿。每一下触碰都激起心底阵阵酥麻。
这般亲密让两个人的身子愈发燥热。他将她拥得更紧,掌心在她脊背轻轻游移,感受着怀中人微微颤动的温软。
室内旖旎,堪比屋外秋光。
沈识因亦不自觉地环住他的腰身,指尖无意间探入他的衣衫里。甫触到温热的肌肤便慌忙要缩回,却被他捉住手腕,扯开衣领,将那只微凉的手按在胸膛上。
滚烫的肌理触得沈识因指尖微颤,那结实的胸肌之下,搏动的不止是炽热的体温,更是一种直抵灵魂的战栗,教她恍若飘然云端。
她生涩地蜷缩手指,头一回真切感受到男子蓬勃的力量。
陆呈辞的吻自唇瓣辗转至耳垂,复又流连于颈间。那片被吻得酥麻难耐,逼得她仰首轻喘。
他听着怀中人一声声软糯的嘤咛,再难自持,轻轻褪去她肩头衣衫,温热的唇旋即落在那截玉白的肌肤上。
沈识因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吻激得浑身轻颤,宛若春风中摇曳的桃枝。
她深吸一口气,竭力抽回手,想要平复心绪躲开这般亲密,却再度被他不可反抗地拥入怀中。
慌乱间,她攥紧他的衣领向后退去,而他却仍追着吻她,一阵拉扯,她一个不稳跌坐在了凳子上,后腰不慎撞上椅背,疼得轻哼出声。
陆呈辞闻声顿时止住动作,忙俯身将她拢住。
她坐在凳上抬眼望他,四目相对间,竟忍不住笑了出来,揉着肩头轻嗔:“你使这般大力气干什么,撞得我好疼。”
陆呈辞面颊亦是绯红,急忙扶她坐正,张了张口却未能出声。许是情动太过,嗓音都哑得说不出话来。
沈识因瞧见他唇上颊边都沾着口脂的嫣红痕迹,不由轻笑:“这口脂原来也会掉色呢。”
她说着,伸出一根手指轻点他的唇瓣:“瞧你这嘴唇,倒比花儿还艳。”
指尖触上唇瓣的刹那,陆呈辞深吸一口气,眸中情潮顿时翻涌起来。
她这一下,太撩人了。
他强自平复心绪,嗓音低哑地道:“往后我给你买更好的。”
更好的。
沈识因抿唇轻笑:“任你买多好的,也经不住你这般亲法。”
她说罢羞赧地垂下眼帘。
陆呈辞俯身轻抬她下颌,又在那红肿的唇上亲了一下:“可这滋味确实很甜。”
沈识因轻抚唇瓣呢喃:“我怎么觉得被你亲肿了?”
陆呈辞细看她的唇,果见比平日更显丰润嫣红。他一时语塞,脸颊红得更甚。他虽然行事大胆率性,偏生容易羞赧,这般情态惹得沈识因轻笑。
她越笑,他的脸越红。
他扶着她起身,细心为她整理微乱的衣襟。她亦取过绢帕,轻柔拭去他颊边颈间沾染的口脂。
彼此这般互相打理虽教人面红耳赤,动作却自然得好似新婚燕尔,每个细微处皆流淌着缱绻情意。
方才还如狼似虎,现在反倒不好意思起来。
临出门时,陆呈辞忽将桌子上那枚竹蜻蜓纳入袖中。沈识因正待开口,却听他道:“我也学着给你雕一个,这个先带回去参详参详。”
他嘴上说是参详,其实就是不愿她收旁人的东西。沈识因看得明白,也未阻止。
二人整理妥当,推门而出,岂料房门甫开便双双愣在了原地。
秋色中,只见沈识因的祖父沈昌宏正负手立在院中,他身披墨色大氅,面沉如水,目光如利刃般扫过两人,带着刺骨的冷厉。
沈识因心下惶然,暗叫不好,指尖不自觉绞紧了袖口。
陆呈辞率先回过神来,跨出门槛朝沈昌宏深深一揖。沈识因也跟着怯生生地唤了声“祖父”。
沈昌宏的目光转向她,那眼中的厉色与警示吓得她一个激灵,慌忙垂首不敢言语,活似做了亏心事般局促不安。
沈昌宏目光如炬地扫过二人,见陆呈辞唇边犹带胭痕,不由蹙紧眉头,沉声道:“还请世子随老夫走一趟。”
陆呈辞心知跑不掉了,恭敬行礼应了声“是”,临行前回首望了沈识因一眼。沈识因亦是满目忧色地回望着他。
沈昌宏大步前行,陆呈辞默然紧随其后。一路行去,沈昌宏面色铁青,周身散发着骇人的威压,连随行的管家都频频窥视他的神色,心下暗叫不妙,他原以为陆世子会在客房等候太师回府,岂料竟悄入三小姐闺院。
上回定亲宴闹得满城风雨,虽众人尚未参透陆世子当日举动真意,但看他这几回登门总是寻三小姐,分明是存了别样心思。
沈昌宏领着陆呈辞步入书房,并未即刻请他入座,自行走到木案前斟了盏茶,沉沉饮了一口。良久才抬眼看他,指了指一旁的凳子:“世子请坐。且与老夫说说,你与因儿究竟是怎么回事。”
沈昌宏对陆呈辞的往事也略有耳闻。陆呈辞的生母当年奉旨自尽,而后在他十三岁那年,突然人间蒸发,纵使陆亲王踏遍四海也杳无音信。
谁知两年前,他竟毫无征兆地回来了。回府后不久,便逐步接手了亲王府的部分事务,如今在京城也已小有名气。
他也确实出众,无论是相貌才学皆是京中翘楚。只是,无人知晓那六年他究竟流落何方,经历过什么,又藏着多少秘密。
而今他突然频频出现在自家孙儿面前,实在教人忧心。
上回定亲宴上,此人提及两年前旧事,说什么因儿曾许下一生一世的诺言。起初他只当是胡言乱语,或是亲王府的什么手段,可当看到因儿的神情反应后,他终是察觉到了不寻常。
他放下茶盏,又补充一句:“望世子如实相告,不得有半分隐瞒。”
陆呈辞心知今日躲不过去了,便恭声回道:“回太师大人,晚辈与识因确于两年前相识。彼时一见倾情,亦立下白首之约。那日在定亲宴上,晚辈所言句句属实。”
沈昌宏虽早有猜测,但是听得这番坦白仍觉心惊。他沉声道:“既如此,你便将两年前之事原原本本说与老夫听。”
陆呈辞不愿将他与沈识因那段缠绵和盘托出,一则是为保护她的清誉,二则见她对旧事讳莫如深,显是心结未解,自己更不该轻易提及。
于是他只道:“回太师,两年前晚辈遭人追杀,逃至一座古寺藏身。恰逢识因途经此地,我便托她下山寻人相救,这才得以脱险。晚辈始终感念她的救命之恩。”
沈昌宏闻言蹙眉:“若只是这般萍水相逢,她怎会轻易许下‘结发长生’这等重诺?你当时可是对她做了什么?”
陆呈辞垂首沉默片刻,方道:“并无所为……只是初见便倾心。她既救我一命,我自然想以终身相报。”
沈昌宏将信将疑,默然沉思良久。他清楚记得两年前沈识因自江南归来后,确实精神萎靡,大病一场后便失了记忆。
当时虽然派人细查过,却无收获。后来为了护她周全只得将此事压下。这两年来她一切如常,唯独对两年前之事毫无印象,家人也从不追问,只盼她平安喜乐便好。
只是,万万没想到此事竟与陆呈辞有所牵连。他目光陡然锐利起来:“你可有伤害过她?为何归来后大病失忆,精神恍惚,似是受了极大惊吓?”
陆呈辞郑重回道:“太师明鉴,晚辈怎敢。若真有伤害,识因又怎会许下承诺。”
他言辞恳切:“如今我们两情相悦,唯独她与许夙阳的婚约横亘在中间。晚辈深知太师自有筹谋,但万不能因此误了她的终身。”
“识因已多次表明不愿嫁与许夙阳,也曾几度与对方商谈退婚,奈何对方始终不肯松口。”
他躬身行礼:“我知道此事牵涉朝堂势力与许家叔父
兵权,太师您顾虑重重,有些事不便出手。但是恳请太师允准晚辈来全权处理。晚辈以性命担保,绝不会伤及识因分毫,更不会连累太师府。”
陆呈辞句句诚恳。
沈昌宏闻言不禁失笑:“世子当真好大的口气。你这些话,教老夫如何轻信?况且这婚事乃圣上亲赐,岂是你说退便能退的?老夫上回便同你说过,因儿年纪尚轻,易被花言巧语所惑,你所看到的情爱,并非是她理智时所呈现出来的。”
“世子也应当明白,以你我两家的立场,这般纠缠只会害了她,更会害了你自己。”
陆呈辞心知他仍有顾虑,却也从这番谈话中窥见转机,既然愿与他单独商谈,想必心中已有计量。
他从容回道:“太师应当知晓近来宫中的动向。这些年来皇上表面虽对您敬重有加,实则自您那位得意门生贪腐案发后,圣心早已生变。如今皇上对太师府的忌惮,想必您比晚辈更清楚。”
“自然,这其中必有人暗中作梗。如今许万昌坐上太保之位,皇上大可借此培植新势力。您年事已高,在圣上眼中已是垂暮老臣,纵想倚重,也知倚重不了几年。”
“皇上需要的是能长久维护皇权的新血,故而选中了许万昌。至少他比您年轻得多,尚有数十年可为皇上效力。晚辈说这些并非冒犯,只是在陈述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