浸春潮by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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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过去打开柜门,取出药箱,待转过身,却见他已经站起身开始脱衣服。
脱衣服……
她微微一怔,眼看他将上衣褪下,又伸手去解下裳的系带,急忙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陆呈辞动作未停,只低声道:“腿上也受了伤,位置偏上些,需得褪了衣裳,才好上药。”
位置偏上些……
那是哪里?
沈识因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怔怔地望着他,他也望着自己。二人目光相接,仿佛同时想到什么,顿时脸都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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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大肥章来啦!
小陆真是为了吃上一口饭绞尽脑汁,哈哈哈[空碗][空碗]
第32章
沈识因与陆呈辞皆已成年,于男女之事并非一无所知,毕竟他们早年曾有过一段痴缠,虽然后来沈识因忘记了,但随着年岁渐长,加之家中嬷嬷亦曾隐晦提点,她对此并非全然懵懂。
因此当陆呈辞说出“位置偏上些”这句话时,甫一对上他的眸光,她霎时就想到了那私密之处。
而陆呈辞也当即读懂了她眼中意思。自寺庙一别两年期间,他并非未曾念及那些缠绵,毕竟一个成年男子,既已尝过云雨之味,难免会在某些时刻生出难以自持的悸动。
所以这两年来,他常常梦到她。
而这段时间每每相见,那份压抑不住的冲动便如野火燎原,灼得他饥渴难耐。这是欣喜、是兴奋、更是身体本能的渴慕,教他只想要贴近她、亲吻她、拥抱她。
上一回在太师府,他还险些克制不住要了她。
此刻两人心照不宣,同时想起庙中那一幕氤氲画面,一时间皆面红耳赤,羞窘难言。
房间里暖意融融,窗外飘着细雪。两人对视片刻,沈识因率先低下了头,轻声道:“要不……还是寻个大夫来瞧瞧罢。”
陆呈辞见她退缩,连忙道:“不必找大夫,就是大腿上中了一箭,有点疼。”
听闻是大腿受伤,沈识因这才稍稍安心。即便如此,本也不该由她来上药,可不知为何,她总是难以拒绝陆呈辞的要求,尤其是那些肢体接触,竟让她心生悸动,甚至偶尔会闪过些羞人的念头。
不过静下心来想,许是正值韶华,对这些事难免存着几分好奇与冲动。
她定了定神,走到陆呈辞跟前,轻声道:“不如你到榻上躺着,我替你将衣裳掀起来,好上药。”
陆呈辞一听要躺下,立即点头,快步走到床榻边。他先脱去靴子,又将身下繁琐的衣裙尽数褪去,只余一条绸裤。
沈识因搬了绣凳坐在床边,将药箱置于一旁的案几上,这才仔细去看他身上的伤。
她不禁蹙起眉头,只见那结实的胸膛上新旧伤痕交错,大的小的、长的短的,各式疤痕纵横遍布,触目惊心。
怎么会有人受这么严重的伤,还能如此生龙活虎,毫不在意?
她缓了缓神,强压下心头的酸涩,轻声问道:“上阵之时不穿盔甲吗?怎会伤得这般重?”
陆呈辞回道:“自是穿的。可再好的盔甲也抵不住连番厮杀。刀剑无眼,在战场上,要靠真本事搏命。”
他说得轻松,可是沈识因何尝不了解,她轻声道:“我外祖家世代为将。外祖父当年助陛下夺嫡时战死沙场,舅舅这些年来为国尽忠,也立了不少功劳。”
“他们都是大英雄,他们身上也都有很多大大小小的伤,舅舅颈间至今留着一道极长的疤,听说当时险些被砍断脖颈,硬是撑了过来。”
她抬眼望向窗外纷飞的雪片,叹道:“若是天下太平该有多好。没有厮杀,没有征战,百姓都能安居乐业。可这终究是奢望。”
沈识因虽是女儿家,但自幼耳濡目染的她,对朝中局势也略知一二。照眼下这般光景,最多三五年,战事必起。到头来受苦的,还是黎民百姓。
她畏惧死亡,更惧怕那般生死攸关、颠沛流离的境遇。谁不盼着能过上安稳顺遂的日子?
而今她才不过十几岁的年纪,更不愿在这大好年华里便轻易丢了性命。
陆呈辞凝望着她,温声道:“世间纵然破碎如残帛,只要有人愿意穿针引线,细细修补,依旧能成为遮风避雨的锦缎。若再绣上些花纹,依旧可以光彩。”
他紧紧抓住沈识因的手:“争权柄,是为天下谋福,更是为了护住珍视的一切,让此生不负。若必须有人执针穿线,破局开路,我愿意去做。”
他指尖温热,语气愈发深沉:“你我相识于困顿之中,那般艰难尚且度过,往后又何须惧怕风雨?”
沈识因望着他坚毅的眉眼,只觉心头被什么轻轻触动,仿佛枯木逢春,渐渐苏醒过来。
她取过案几上的药酒,轻轻为他擦了擦伤口。又取了药膏,细致地涂抹开来,温声道:“你说得是,我们原不该终日忧心,合该活得敞亮些。你受了这许多苦,带着满身伤痕,却仍这般坚韧,实在教人钦佩。”
她总能说出这般温暖又鼓舞人心的话语。
陆呈辞凝望着他,只觉得这人带给他的不仅是心安,更有数不尽的惊喜。就像冻了一整夜后饮下的那盏热茶,帐中再多的暖意都比不上这般温度,因为它是真切地淌进了心底。
她替他擦拭胸前的伤口,他又翻过身去,露出背上几处伤痕。其中一道较深的缝合痕迹格外刺目。
沈识因强忍着酸涩,仔细为他上药包扎。待收拾妥当,才轻声问道:“既伤得这样重,怎的也不好好包扎?”
陆呈辞回道:“军中医官包扎过的,躺了五六日才能动弹。昨夜赶回京城,第一桩事就想见你,又怕身上的血污和药气冲撞了你,特地回府沐浴更衣后才去找你。一着急,便忘了重新上药。”
沈识因只觉眼睛酸涩了,轻声问他:“陆呈辞,你可有什么心愿?”
陆呈辞未料她突然问起这个,凝思片刻,回道:“原是有一个。从前只觉得这辈子都难以如愿,如今看来……倒似还有希望。”
“那是什么心愿?”
“我想有一个温暖的家。”
有一个温暖的家。
这话让沈识因怔住了,擦拭伤口的动作也随之一滞。她万万没有想到会在一个铮铮铁骨的男儿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她原以为他会说想要登上至尊之位,或是成就一番霸业,却不料竟是这般朴实的心愿。
人世间的万家灯火中,温暖的家宅何其之多。无非是衣食无忧,父母安康,兄弟和睦,其乐融融。这于旁人是最寻常的日常,于他却是难偿的愿望。
就像她自己,自幼生长在美满之家。父母恩爱,待子女宽厚慈爱;兄弟姐妹间相亲相爱,长姐疼她,兄长护她,可谓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儿时她总以为,这般温暖是世间再寻常不过的景象。直到遇见陆呈辞,她才恍然明白,原来这看似最平常的温暖,对有些人而言竟是奢求。
世间悲欢从来不相通,她过往的安逸岁月,不过是命运的眷顾。
她一时无言,只觉得这是十几年来听过最教人心疼的话。
陆呈辞见她久久不语,转过身来。她怔怔地望着自己,眼圈泛红,立即伸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温声道:“我盼着的这个家,是想与你一同经营的。不论宅院大小,只要有个日日牵挂的人在,一日三餐温饱,四季衣裳周全,便足够了。”
他掌心温热,暖意透过肌肤传给她。她听着这番话语,望着他炙热的眼眸,心头愈发酸楚。
他见她红着眼睛不接话,心下明白,她背负着太多思量,压力极大。
自重逢至今这数月光景,他已多次表露心迹,求娶之言说了不下数回,盼她应允婚事,盼她安心等待,盼与他共建家宅。
可每一次,都未能等来她的回应。
他并不恼,也不急。
他深知站在她的立场,要权衡的实在太多。他一个男子,自可无所畏惧;可她不同,婚姻大事关乎一生前程。
好不容易才挣脱与许夙阳的婚约,又怎敢轻易再许终身?无论心中
是否情愿,都不敢贸然应承。
她所需要时间再相信爱情,而他愿意等。
他用指腹轻轻摩挲她微张的唇瓣,低声道:“别发呆了,快替我处理腿上的箭伤,实在疼得紧。”
他看得出她为无法回应而感到自责。
她真的很善良。
听闻这话,她这才回过神来,强自定了定心神,轻声道:“好,我这就帮你。”
她说着便要伸手去解他的衣裳,忽又想起什么,顿住动作,脸颊飞起两朵红云,声若蚊蚋道:“还是……将裤腿卷起来吧。”
他瞧着她羞窘的模样,眼底含了笑:“害羞什么?又不是没见过。”
脸颊瞬间烧了起来,别开眼否认道:“谁见过了……休要胡说。”
他摸了摸发烫的耳朵,低声道:“从前见过,现在还没有。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
不一样。
她脱口问:“哪里不同?”话一出口便悔极了,连忙抿住唇,低头去挽他的裤腿。
陆呈辞望着她红若朝霞的脸颊笑回道:“如今身板硬朗多了,力气也大了。那时太瘦弱,连饭都吃不饱,靠着半个馒头都能撑好几日。”
确实是这样,但是那时候的他看起来了却像天上下来渡劫的仙人,即便书生模样,也让人倾心。
并且,也挺让人感到愉悦的。
想到此,她脸颊愈发滚烫,强自镇定道:“你且安静些,不然我真去请大夫来替你上药,或是随便唤个小厮来伺候。”
他却道:“若都不说话,岂不太过冷清?我想与你多说说话,这样才像过日子。”
沈识因偏过头去:“那说些别的。”
他默了片刻,突然起身凑近:“要不要试试?”
试什么?沈识因微微一怔,一时未反应过来。
他等了片刻,伸手抚上她的脸:“你不作声,我便当你答应了。”
沈识因忙摇头:“我没有答应,你快好生躺着,不然我真不管你了。”
他将她往怀里带了带,盯着她的唇:“那让我亲一会儿可好?”
她夹起棉球沾着药酒不去看他:“你若再这般胡闹,我真不管你了。好歹先让我把药上好。”
“我有些等不及了。”
“这样呢?”她在他腿上掐了一把,“这样能等得及吗?”
陆呈辞不想她竟然掐自己,手劲还很大,他吃痛地轻呼一声,立马乖乖躺下。
沈识因不禁笑了笑,小心卷起他的裤腿,只见他左大腿处裹着纱布,上面还渗着点点血迹。
她难以想象这人是怎么拖着这样的伤腿,淡定地去太师府寻她的。
她轻轻解开纱布,露出不小的箭伤,伤口已经缝合,许是因行走时牵动了筋肉,此刻又渗出血来。
她蘸了药酒仔细清理,轻叹道:“我看你根本就不会疼爱自己,怎么可以允许自己伤痕累累毫不在意呢?人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若是把身子熬坏了,那些心愿还如何实现呢?”
她语气略有指责,实际心疼的不行。
他闻言轻笑:“无妨的,我撑得住。从前在外头时,比这更重的伤也都熬过来了。”
沈识因看他一眼:“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人总不能一辈子都这般吃苦。”
是啊,人不能一辈子都这般吃苦。
他听她这般说,鼻尖蓦地一酸,立马改口道:“其实,确实疼得厉害……忍也忍不住。有时痛得浑身发颤,四肢都麻了,就像有人拿刀子在身上一寸寸地割肉。最难受时意识模糊,几乎要昏死过去,那时心防最是脆弱,真想痛痛快快哭一场,也很想我娘亲……”
“但这些都熬过来了。因为经历得多了,后来便也不觉得怎样。”
他说着轻轻蹬了蹬伤腿:“这条腿现在实在疼得紧,你替我好好清理上药,多敷些止疼的药材,或许能缓一缓。”
他终于说了实话。
这也是他头一回在外人面前展露脆弱,竟还是对着一位姑娘。
从前,他再痛再苦也都咬牙忍着,因为他必须学会承受。
现在,他也是个有人在意的人了。
沈识因心里更难受了,声音又轻了些:“疼了就要说出来。往后你有什么想说的、或是撑不住的事,都可以同我诉说。”
他抬眼望着她:“那你呢?你可愿将心事都说与我听?开心的、难过的、在意的、恼怒的……都会告诉我吗?”
她默了片刻,回道:“我从前日子过得很顺遂,自幼被人娇宠着长大,不知愁为何物,更不识人间疾苦。如今倒是有了烦恼……”
她苦涩一笑:“开始害怕太师府倾覆,开始害怕过不上好日子,最怕的是死。”
她还不想死。
她这番话很沉重,他感觉到了她的压力很大。
他勾住她的手指,温声道:“怎么与我害怕的一样?我平时说着什么都不怕,其实也怕死。不过没关系,苦难总会熬过去的。你看我带着寥寥数人去征战,不也取胜生还了?相信你们太师府也一定能逢凶化吉。”
得到他的宽慰,她心情好了很多,颔首道:“你说得是。我不该杞人忧天,且过好眼前的日子才是。”
她说罢,细致地为他涂抹药膏,垂眸时睫羽如蝶翅轻颤,侧脸线条精致美好,连周身都萦绕着淡淡的馨香。
他望着她出神。
她涂好药膏,取来纱布为他包扎,屋内一时静下来,只余纱布缠绕时细微的窸窣声。
她的目光不经意掠过他腿部流畅的肌肉线条,指尖偶尔触到他温热的肌肤,每一个轻微的动作都引得两人心思不断变化。
纱布一圈圈缠绕,她手法轻柔而专注,最后取来剪子裁断纱布,打了个整齐的结。
他静卧榻上,这过分静谧的空间让他心潮翻涌,浑身血液似在奔流,连腿上肌肉都不自觉地绷紧。
待包扎妥当,她小心为他整理裤腿。屋内气氛不知不觉变了调,她若有所觉地转头,正撞上他灼灼的目光。
那眼神滚烫得几乎要将人吞噬。他面颊绯红,额间甚至沁出细密汗珠。
她被这目光烫得心慌意乱,正要躲闪,果不其然,还是被他猛地攥住扯了一下,她整个人猝不及防地趴在了他身上。
她惊得轻呼一声,慌乱地想要起身,却被他牢牢箍着不放。她无奈嗔道:“别这样,快让我起来,你身上还有伤呢。”
他非但不松手,反而收紧了臂弯,眸光渐渐迷离,低声道:“别担心,伤一点都不疼。”
怎会不疼?
他紧紧贴着她,体温骤然升高,烫得令人心慌。她还想挣扎,却被她抬手扣住后颈,不由分说地吻了上来。
他的气息灼热而急促,滚烫的唇舌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含住她的唇瓣细细撩拨,继而越探越深,越吻越急。
她只觉得浑身发软,再也使不出半分力气,只能任由那炽热的亲吻将理智一点点吞噬。
满室旖旎,情动难抑,他手上动作愈发急切,三两下便褪去她身上衣衫。
她忽觉周身一凉,如玉的肌肤在烛火下泛起莹润光泽,旋即又透出淡淡绯红,更显娇媚动人。修长的颈项因这阵悸动沁出细密汗珠,宛若凝脂染露,看起来更加勾人。
滚烫的吻从唇瓣一路落至颈侧。她觉出他已然失控,慌忙伸手推拒,可那点力气于他不过蚍蜉撼树,半分奈何不得。甚至软得像只兔子,无力地瘫在他怀中。
他一边吮吻着她纤细的脖颈,一边用指腹摩挲她红润的唇瓣,每一下都是让人战栗的力道。
慢慢地,他将指尖探入她的口中,轻轻逗弄着柔软的香舌。
她微张着唇不断呼吸,被这火热的挑逗弄得浑身酥软,再使不出半分力气。香汗淋漓,衣裙也浸湿了一片。
滚烫气息一路而下,温香软玉,启口轻含,唇
舌交拨弄间尽是缱绻。
他当真疯了。
她竭力想保持清醒,可周身酥麻的快感让她眼神涣散,如坠云端。
他越来越大胆,粉色罗裙轻曳,温热指腹触上的那一刻,她蓦地咬住了含在口中的手指。
他微微吃痛却仍不松手,反而得寸进尺地探入。
一股酥麻从脚底窜到头皮,不禁让她加重了齿间的力道。
把他咬疼了,他才抽出手,接着顺势将她拥到床榻深处,再度深深吻住。
这一次他的动作温柔了许多,细细密密地吮吻,让她吟得更急。
越是如此细腻缠绵,越是让人心旌摇曳。
酥麻感如潮水般漫遍全身,她终于放弃挣扎,伸臂环住他的脖颈,生涩而温顺地回应起他的吻。
她的脑海中开始不断浮现两年前在柴房里缠绵的画面,此刻却比当年更要悸动。
彼此的身体都已长成让对方心仪的模样。正值最炽烈的年华,两人如烈火遇上干柴,瞬间燎原,焚尽了最后一丝理智。
当柔软的唇瓣不可反抗地触上,她紧张地推着他的脑袋阻止。
情潮汹涌过头,竟让她发不出声音,只能微眯着眸子仰起雪颈,好容易缓过气来才呢喃道:“停下……不可以……”
他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反而越发大胆地吻得更深更密,唇舌也撩拨得愈发缠绵。
她实在受不住,再次推着他的脑袋嗔道:“快停下……你身上还有伤。”
“没事。”
“什么没事,你别逞强。”
“小瞧我?”
她摸了下他渗血的伤口,担忧道:“我没有,你瞧这伤口都裂开了……”
他满不在乎,仍不肯松手:“无妨,我不觉得疼。”
“可我很心疼。”
她捧住他的脸,望进他迷离的眼睛里:“你且冷静些,这般不顾惜身子怎么行?就算你不在意,我也很在意。”
他说她在意。
他闭目苦笑:“你可知这有多难熬……忍不了。”
“忍不了也要忍。”
他伤得太重了,身体要紧。
他长叹一声,终是依言平复心绪,缓缓松开手侧过身去。
她坐起身,拾起被扯落的衣裳重新穿好,面颊绯红如霞,羞得恨不得寻个地缝钻进去。
他看她一眼,不禁轻笑,先行下榻,走到案几前取棉球拭去伤口渗出的血珠,又至衣柜前换了件干净的寝衣。
沈识因整理着衣裙,心绪仍难以平复,与他单独相处,实在太危险了。
陆呈辞换好衣裳走近她,为她抚平衣襟,理好鬓发,垂着头,一言不发。
沈识因偏头看了看他,小声问:“你生气了?”
他不做声。
“你真的生气了?”
她又问了声,结果话音甫落,就被他拥住抵在了桌边,而后咬了一下她的唇:“记着欠我一次。”
欠他一次?
她尚未回过神,便被他牵着手朝外间走去:“估摸着饭菜已经备好,我饿了,先用饭吧。”
她连忙点头:“好,先用饭。”
她的脸红了很久。
用饭时,陆呈辞给她讲起了在外漂泊六载的趣事,她静静听着,原来,那些艰辛岁月里竟也藏着许多令人莞尔又心酸的片段。
窗外雪落无声,屋内暖意氤氲。
温暖的居所,可口的饭菜,还有心仪之人相伴——这恰是陆呈辞心心念念的,家的模样。
许府偏院内,轻纱帐中透出两道交叠的身影,夹杂着女子低低的喘息。
良久,纱帐被撩开,许夙阳捞起衣衫穿在身上,系好衣带后轻嗅袖口,微微蹙起眉头。
林苑从身后偎上来,软声问道:“怎么了?可是嫌我身上的奶香气?”
许夙阳没作声。
林苑打量他神色,伸手替他整理衣襟,柔声道:“夙阳莫要烦心了,纵然与沈家退了婚,不是还有我陪着吗?是那沈识因有眼无珠,识不得你的好才这般行事。你放心,往后我定加倍待你好。”
许夙阳听闻这话,眉头稍展,可心中仍是郁结难舒。皇上既已下旨退婚,他纵有万般不甘也无可奈何。
只怕此生再难娶到沈识因那般合心意的人了。
他每每烦闷时,便来此寻找林苑,听她说些温言软语,心境方能稍缓。
他淡淡应了一声,起身唤嬷嬷将孩儿抱来。他接过那白白胖胖的婴孩,看着稚子可爱的模样,神色终于柔和几分。
林苑缓步走近,柔声道:“你瞧这孩子生得多俊俏,也只有你这般品貌,才能得这样标致的孩儿。”
许夙阳静静端详着怀中婴孩,确是个粉雕玉琢的娃娃,只一双眼睛稍显细长。不过,整体还是非常好看的,多像林苑一些。
自林苑生下这孩子,许家上下待她的态度便大不相同,虽仍安置在偏院,但时常有人前来探望,衣裳银钱也赏赐得勤。母凭子贵这话,在林苑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林苑窥着他神色,轻声试探:“夙阳,我有一事相求,不知当讲不当讲?”
许夙阳头也未抬:“但说无妨。”
“近日生产后闲居院中实在闷得慌,想着你能否将西街那间珠宝铺子交由我打理?从前在外头卖花时最爱算账经营,如今闲下来反倒不习惯。你平日里操劳,我看着心疼,也想为你分担分担。”
许夙阳闻言微蹙眉头,沉吟片刻道:“既跟了我,便好生在府里待着,莫要随意外出。最要紧的是将孩子照料妥当。”
林苑忙道:“你说的是,我懂得。”
她又软声央求:“只是,我实在是喜欢经营这些,再说都为你生了这么个白胖儿子,你总该赏我些体面不是?我不想一辈子都藏在这偏院里。”
是啊!她给他生了个儿子。
自与林苑相识至今,他还从未赠送过她什么,她也从未向他讨要过什么,也不曾惹是生非,这是头一次,并且又添了子嗣,他是该给些奖赏。
他思忖片刻道:“西街那间珠宝铺子原是我亲自打理,虽不算红火,倒也不差。也罢,就交与你练手罢。”
他答应了。
林苑喜得一把搂住他,在他脸上亲了一记,娇声道:“就知道夙阳待我最好,我真的太爱你了。”
他只有在林苑这里才能听到这个字。
而她惯会撒娇弄痴,哄得他展颜而笑。
林苑见他笑了,又趁势轻扯他衣袖:“那……可否让我乡下的兄长来帮着打理?他自幼精明,定能帮衬许多。”
“兄长?”许夙阳诧异地挑眉,“你还有兄长?”
林苑忙道:“对,我有位嫡亲兄长在乡下过得很是清苦,许久未见了。我想接他来京中,既能助我打理铺子,也好让他吃上饱饭。当年我父母去后,全赖兄长辛苦将我拉扯长大,如今也该是我报答他的时候了。夙阳,你一定要答应我,他可是我最亲的人了。”
她又开始撒娇。
许夙阳抵不住,只得道:“也罢。把他接来吧,我会命人好生安排住处。”
“夙阳,你太好了,谢谢你。”
林苑又踮起脚尖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将怀中的孩儿交给嬷嬷,扯着他的手道:“你快坐下,让我给你捏捏肩。厨房备了你爱吃的菜式,用了饭再回去好不好?”
许夙阳虽对林苑并无情意,但她这般娇憨可人的模样,他倒是喜欢。
至少这世上,总还有人这般倾心待他。
他轻声应着,享受着她细心地为他捏肩捶背。
那日,沈识因在陆呈辞院中待到很晚方才回府。陆呈辞虽有心留她,却也知于礼不合。
果然,皇上传下口谕,言明她与许夙阳的婚约就此作废。一桩心事了却,她接连几日都是喜上眉梢。
这几日她一得空便去陆呈辞的偏院寻他,给他换药,陪他说话
。偶尔他也会亲自过府寻她。
转眼便到了沈书媛出阁的前夜。
府中上下忙得人仰马翻,沈识因也跟着操持到很晚才回院中休息。
只是她刚坐下来,管家就匆匆来报:“小姐快去前堂瞧瞧,陆亲王来了。”
陆亲王来了?
沈识因讶然起身,问道:“陆亲王?可是来给姐姐道喜的?”
管家却摇头:“陆亲王方才与太师说了几句,好像是要商议您与陆世子的婚事,特让老奴来请您过去。”
“婚事?”沈识因一怔,“我与陆呈辞的婚事?”
管家回道:“正是。”
她不可置信,陆呈辞怎么没有提前告诉她?
她不免又追问一句:“你可听真切了?”
管家躬身道:“千真万确,陆亲王与刘侧妃都来了,看起来特别重视。”
连刘侧妃都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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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来啦来啦![撒花]
小陆:救命!好难忍。[空碗][空碗][空碗]
第33章
沈识因曾在宫宴上见过刘侧妃。刘侧妃原是知州之女,自嫁入亲王府后,其父便被调任京中要职,家族声势日隆,如今在京城已是赫赫有名。
刘侧妃生得秀美,不似京城女子那般明艳,身上带了几分江南水乡的温婉气韵,眉眼柔润,顾盼生姿。听闻她极擅刺绣,又通音律,一支小曲儿唱得清柔婉转,颇得陆亲王喜欢。
沈识因与她并无交往,只远远见过几面,对其性情知之甚少。
只是议亲这等大的事情,陆呈辞竟然未曾与她商议半分。
她问管家:“陆呈辞可来了?”
当事人总该到场。
结果管家回道:“回小姐,陆亲王说……世子外出办差,这几日怕是赶不回京了。”
外出办差?既然外出办差,为何不等他回来再商议?
她满是疑惑,整了整着装,随管家去了前堂。刚到前堂门前,便见祖父与父母俱在座中,对面正坐着陆亲王与刘侧妃。
她进屋先向陆亲王与刘侧妃行礼。陆亲王一看到她,面上立马换上笑意,刘侧妃更是亲热地开口道:“识因快快请起,不必如此多礼。”
沈识因微怔,刘侧妃竟直呼她“识因”?她们分明素无往来,何来这般热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