浸春潮by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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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罢猛地握住江灵的手,目光灼灼地道:“江灵,你且说句实话,可愿嫁我?虽然我给不了你正室之位,但我许夙阳在此立誓,绝不会亏待你分毫。”
江灵一时怔在原地,稚嫩的脸上写满迷茫。她望着许夙阳恳切的神情,心头不免又软了几分。
正当此时,江姨母闻声赶来。
看了看姚舒,又看了看沈识因,道:“识因,你们从前的恩怨姨母也知晓几分。可如今你既已许了别家,许公子要娶谁,实在不该再由你过问。”
“我家灵儿年岁不小了,是该谈婚论嫁的时候了,能得许公子这般人才青睐,是她的福分。我们不图大富大贵,只求找个待她好的郎君。”
沈识因听得心头发凉,急声道:“姨母,我方才说的句句属实,许夙阳在外确有妾室子嗣,您怎能将灵妹妹往火坑里推?这是要误了她一生啊!”
江姨母闻言蹙眉,语气带着几分不悦:“识因这话说得叫人寒心。我当娘的岂会害自己亲生女儿?如今这世道,男子三妻四妾再寻常不过。即便许公子外头真有什么,只要他肯好生待我们灵儿,让她安稳度日,便是为妾又如何?”
沈识因气得几乎笑出声来。她看着这对母女,只觉又可悲又可笑。世上竟有这般母亲,分明是自己贪图富贵,想借女儿攀附权贵,却偏要说得这般冠冕堂皇。谁投生到她家真是倒了大霉。
当年她自己便是糊涂选了这条路,苦了一辈子,如今竟还要搭上亲生女儿,莫非真以为攀上高枝就能翻身了?也不瞧瞧对方是个什么货色。
她气得浑身发颤,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姚舒再看不下去,上前拉住江姨母道:“妹妹说的什么糊涂话,我们做母亲的,更该擦亮眼睛替儿女择婿。许公子若真如识因
所说在外已有家室,你怎能稀里糊涂将灵儿许给这样的人?”
江姨母没料到自家姐姐也会出声指责,当即红了眼眶:“姐姐倒来说我?那你说说,许公子究竟是怎样的人?只要他肯好生待灵儿,让灵儿日后衣食无忧,便是为妾又如何?你说我嫁女儿不擦亮眼睛,可你为识因择婿时又何尝擦亮了眼睛?识因与陆世子这婚约是怎么来的,你心里难道没数?”
“你胡说些什么?”姚舒气得脸色发白,“你根本不明白这其中利害,你在那小镇待了这些年,怎的越发糊涂了?难道要像毁了自己一辈子那样,再把灵儿也毁了吗?到如今还执迷不悟。”
江姨母原本还算平静的神色骤然一变,厉声道:“怎么了?我嫁与那样的人又如何?这许多年来我并不觉得苦,反倒觉得很是知足。我有儿有女,夫君待我体贴,日子过得踏实温暖,从不觉得选错了人。”
她眼圈发红,声音却愈发尖锐:“姐姐莫非是因着嫁了高门,便瞧不起我这个妹妹?是了,你们这些京城里的贵人,向来瞧不上我们乡野的。可那又如何?你们一日三餐,我们也是一日三餐。你们有儿有女,我们也有儿有女。”
她越说越激动,眼底燃起灼人的怒火:“你能为了家族前程将识因许给权贵联姻,我为何不能替灵儿择个高门女婿谋个好前程?这有什么不同?你凭什么在这里指责我?”
她字字句句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般,带着压抑多年的委屈与愤懑。
沈识因实在不明白姨母为何这般激动。明明是她自己当年选错了路,如今反倒说出这番伤人的话来刺母亲的心。
想来是这些年在乡间过得不如意,总觉得人人都瞧不起她的选择,心里憋着委屈,便要拼命证明自己没错。
她宁可硬着头皮将女儿往火坑里推,也要挣个表面风光。她的眼界早已被狭隘的心思困住,只道攀上高门便是出路,却看不清这其中暗藏的险恶。怎就不想想,嫁进那样的人家,江灵真能过得顺心如意吗?
姚舒望着妹妹这般模样,只觉得心口阵阵发凉。她原以为妹妹经了这些年磋磨,总能明白些事理,岂料还是这般糊涂不可理喻。
眼泪倏地涌上眼眶,又是失望又是心痛,最终长叹一声:“罢罢罢,随你去吧。你要将灵儿许给谁便许给谁,我再不多言。只盼你记住,一个人这辈子过得好不好,全看性子如何,你趁早改改吧。”
她话音未落便已哽咽,站在原处再说不出一句话。
江姨母落了眼泪,过了好一会,才走到江灵面前,问道:“灵儿,你且好生告诉娘亲,可是真心愿意嫁给许夙阳?哪怕……只是做个妾室?”
江灵见母亲落泪,自己也跟着红了眼眶。她转头望向许夙阳,轻声问道:“夙阳哥哥,若我嫁给你……你可会真心待我好?”
许夙阳挺直脊背站在一旁,目光掠过沈识因满是憎恶的脸,回道:“灵儿放心,既娶了你,我必不会让你受委屈。”
江灵听闻这话,破涕为笑道:“好,既然夙阳哥哥答应会待我好,那我愿意嫁给你。”
她答应了,就这样答应了?
沈识因冷眼看着这一幕,只觉得荒唐可笑。
人心如此复杂,世事如乱麻,剪不断理还乱。既然劝不动,那便不必再劝了。路是自己选的,往后是苦是甜,都该自己承受。
她敛了心神,上前扶住母亲的手臂轻声道:“娘,夜深了,我们回去歇着吧。”
姚舒眼眶里的泪终于落了下来。她最后望了妹妹一眼,长叹一声,由着女儿搀扶离去。
翌日,许家果然派人来下聘。场面虽不算盛大,倒也礼数周全。许夙阳还在京中置办了一处宅院,说是让江家收拾收拾先搬过去住。
沈家无人出面过问这门亲事。自家尚且自顾不暇,哪还有心思理会这些糟糕事情?该劝的都已劝过,仁至义尽,也不必再多费唇舌了。
暮色渐沉,雪下得愈发大了。许府偏院里只听得瓷器碎裂的脆响,烛火被窗缝里漏进的寒风吹得摇曳不定。
林苑抱着孩儿静立门边,看着许夙阳将桌上器物尽数扫落在地。
许夙阳犹不解气,又将地上的瓷瓶捧起来狠狠摔碎,一时间满地狼藉。
过了许久,他的喘息才渐渐平复。转头见林苑仍静立一旁,不由怒声道:“早与你说过莫要随意出院,偏不听,那日你贸然到前院寻我,定是被识因瞧见了踪迹。若非如此,她怎么会查到我们的事?一定是因为这个,她才那般决绝。”
林苑望着他又开始发作。自昨夜至今,他已闹了整整一日,反反复复责怪因她的出现才让沈识因察觉端倪。
每当他这般发作时,她总是抱着孩儿静静站着,不劝不拦,待他闹够了,才上前奉茶捏肩,慢慢平息他的怒气。
此刻她依旧默不作声。深知这口气若不出尽,他是不会罢休的。
若一个人对某件事执念太深,终日为之困扰,便会渐渐变得焦躁易怒,再不复从前模样。
许夙阳便是如此。
自他与沈识因那段情缘生变后,他整个人都似换了心性,往日那个温润如玉的公子早已寻不见踪影。
如今他时常无端发作,动辄摔砸器物,虽则会自行平复,勉强克制,可心里那个结始终未能解开。但凡涉及沈识因的半点消息,都能叫他格外敏感,时而耿耿于怀,时而暴怒难抑。
这样一个口口声声说着深爱的人,做出来的事却恰恰相反。
待他彻底平静下来,林苑才唤来小厮收拾满室狼藉。她抱着孩儿走到他跟前,柔声道:“你先坐下歇歇,喝盏茶静静心。至于与沈识因的事……实在不该一味自责,或是迁怒旁人。分明是沈识因变了心,恋慕他人,这才弃你而去。你何错之有?”
她将茶盏轻轻推到他手边,继续温言劝解:“况且你不是说要学着放下吗?怎的又这般耿耿于怀了?”
许夙阳闭目半晌,待胸中郁气稍平,才哑声道:“我也不明白……满心满脑都是她。每当想起她知晓我们关系时那般神情,我便觉得惶恐难安。”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语气里透着深深的倦意:“也不知我这得的什么病,还能不能好。”
林苑柔声劝慰道:“且放宽心,莫再为往事自苦。你不是已与江灵订了亲?往后身边多了个知冷知热的人,日子总会快活些。我瞧那姑娘眉眼间颇有几分沈姑娘年少时的模样,你愿意娶她,不也是因着这个缘故?”
她声音愈发柔和:“既如此,便将她当作从前的沈姑娘好生对待。那孩子性子温顺乖巧,日后定不会给你添麻烦。”
她这番话果然劝住了许夙阳。
许夙阳长舒了口气,接过她怀中的孩儿,瞧着孩子粉雕玉琢的小脸,心情渐渐好转。
林苑见他气消了,便起身道:“你且在这儿歇歇,我去吩咐厨房备晚膳。用了饭再回去。”
许夙阳低应一声,拿起桌上的拨浪鼓逗弄孩儿。林苑出去备膳,不多时便端着饭菜回来,布好碗筷侍候他用饭。
许夙阳用过晚膳,未多停留便起身离去。待他走后,林苑将孩儿交给嬷嬷,换了身衣裳,悄悄从角门出去,登上一辆青帷马车向西而行。
马车在一片黑压压的林子前停驻。林
苑塞给车夫一锭银子,提了盏绢灯深一脚浅一脚往林深处走。
忽地从身后窜出个黑影将她拦腰抱住,惊得她低呼一声,嗔怪道:“作死啊,险些吓掉魂儿。”
那男子将她身子转过来,捧着脸亲了一口,埋怨道:“怎的才来?冻死我了。”
林苑从袖中取出个布袋递过去:“你近来寻得太勤,往后还是少来往罢。许夙阳近日心绪不佳,若叫他察觉,你我都要活不成的。”
那男子接过布袋,就着灯笼微光查验后揣入怀中,顺势将林苑搂紧:“怕什么?待这桩事了结,咱们便好生过日子。”
林苑轻叹:“我如今只担心……许夙阳极疼爱这孩子,只怕日后难以脱身。”
“别担心。”男子抚着她的背安抚,“我自有法子断不会让咱们的骨肉留在许家。这些时日委屈你了。”
林苑勉强一笑:“谈何委屈?许家吃穿用度皆是上乘,日子舒坦得很。”
男子捏住她的下巴冷笑:“莫非是锦衣玉食迷了眼?还是说,许夙阳那般好相貌,让你动了心?”
“休要胡吣!”林苑偏过头去,“他也就皮相尚可,实则是个没用的。不说了,我走了……”
她话音未落就被男子抵在了树干上。
“既来了岂能说走就走?”男子气息粗重地撕扯她衣带,“我在此冻了这许久,今日若不尽兴,断不会放你离去。”
林苑推拒着瑟缩:“天寒地冻的,别在此处……”
“很快便不冷了,我一会就让你暖起来。”
陆呈辞原打算早些去见沈识因,奈何公务缠身,直至暮色四合才得空往太师府去。
眼下局势有变,他须得重新筹划,方能保二人往后安稳。
到了府邸,见她还未歇下,便邀她往街上走走。
沈识因换了身藕荷色绣梅枝的袄裙,批了件银狐毛滚边的氅衣,随他登上马车,向街上赶去。
二人既已订亲,自可光明正大同游。
马车行至西月湖畔,他们先看了场皮影戏,又寻了家临水的酒楼用膳。最后握着糖葫芦沿湖漫步。
沿岸灯影摇曳,烟花不时绽放在墨色天幕,年节的气息已渐渐浓了。
陆呈辞始终紧握着沈识因的手,指尖温热透过绢帛传来。
沈识因咬了口糖葫芦,侧首看了看陆呈辞,笑道:“眼看就要过年了,今年春节……我想邀你来府里一同守岁。我们家热闹,年味儿也足。”
陆呈辞闻言心头一暖,自五岁起,他便再未好生过过年节。每至除夕总是独守空庭,久而久之,竟对新年生出几分厌弃。
起初父亲总在年节时外出不归,他不明白为何有家不回……后来父亲将刘侧妃与陆柏铭接进府中。自此每年守岁,他们三人其乐融融,唯他形单影只。
他停下脚步,眸光在灯影下微微闪动,他指尖轻抚过她被夜风吹凉的面颊,郑重地点头:“识因,谢谢你!”
沈识因仰脸望着他:“这有何可谢的,互帮互助嘛。”
她话说得温软,却莫名带着几分疏离的客气。
陆呈辞心头微涩,仍牵起她的手继续前行。二人默然走在湖畔,明明并肩而行,却再不似从前那般自在。
她越是这般温婉守礼,他心中便越是怅然。仿佛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纱,再也触不到当初那个会对他嗔会对他笑的姑娘。
二人游玩至夜深方归。马车内烛光昏黄,陆呈辞始终未曾松开她的手。
她玩得倦了,只安静倚着车壁发呆,眸中映着窗外流动的灯火。
车厢内一片静谧,唯闻车辙轧过青石的辘辘声。沈识因被这晃悠的节奏催得昏昏欲睡,眼皮渐渐沉重。正要阖眼时,忽被揽入温暖的怀抱。
“可是困了?”陆呈辞轻抚她的脸颊。
“嗯。”她含糊应着,任由他将自己裹进氅衣里。脸颊贴在他胸膛上,能听清加快的心跳声。
她伸手环住他的腰,闭目偎在他怀中。原本浓重的睡意竟渐渐消散,只这般迷迷糊糊的,既无精神又难以入眠。
陆呈辞揽着她,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她的脸颊。车厢内寂静无声,唯闻他呼吸渐重,心跳一声响过一声。
她渐渐觉出他身子发烫,不禁动了动,却被他按住搂得更紧了。
“别动。”他嗓音低哑了下来。
她未敢再动,不过片刻,便觉出他气息愈发灼热,心跳如擂鼓般敲在她的耳畔。
她方欲抬首,却被他蓦地捧住双颊,不由分说便吻了下来。
“唔……”她惊喘一声,被他突如其来的亲吻搅得有些慌乱。
他的吻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先是细细碾磨,继而撬开贝齿,深入探寻。她被迫仰起头承受,呼吸间尽是他身上清冽的沉香气息。
他的吻渐渐变得急促,像是压抑许久的渴望终于决堤。舌尖纠缠间带出细微水声,在寂静的马车内格外清晰。
她只觉得浑身发软,指尖无力地揪住他衣襟,原本推拒的手也不知何时攀上了他肩颈。
他的唇稍稍撤离,牵出一缕银丝,却又恋恋不舍地再度贴近。
她察觉出他情动得反常。
温热的唇瓣自她唇角辗转而下,流连至馨香温软之间。他已然失去了控制,越亲越激动,越亲越大胆。
呼吸交错间,他抓住她推拒的手,低哑呢喃:“别躲……让我好好亲亲。”
她鬼使神差地没敢再动。
齿尖厮磨着柔嫩肌肤,激起她一阵战栗,抓皱他衣襟的手指忽被攥住,而后十指相扣着交缠摩挲。
浓重的情动气息在狭小的空间里蔓延。
他低喘着将她揽到膝上,捧起她透红的小脸在昏暗中凝望着她:“事情过去这许多日,我实在忍不得了……”
他用指腹摩挲着她水红的唇瓣,声音里浸着难耐的沙哑:“如今你既许了我,我便要问个明白……”
他气息不稳地贴近,灼热呼吸交织间问道:“你可是对我动了真心?可是已经爱上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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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大肥章来啦!
老婆好香[空碗][空碗]
第36章
“爱”这个字太过沉重,沈识因不曾料到陆呈辞竟会这般直白地问出来。其实自重逢那日起,她便察觉到二人之间有种莫名的牵引。
起初或许只是朦胧的好感,待知晓两年前的纠葛后,才渐渐明白,那种不由自主的靠近,或许正是源于身体深处最原始的悸动。
他喜欢抱她亲她,她亦沉溺于这份温暖与悸动,总会被他撩拨得心慌意乱。可这般肌肤之亲,与“爱”究竟有多少关联?她从未细想过。
或许她当真对情爱之事太过迟钝,否则怎会与许夙阳相伴十余载,却始终辨不清对他究竟是怎样的心意?
她常听人说刻骨铭心的爱恋,究竟何为刻骨铭心,至今都不知晓。
细细想来,陆呈辞不在时她会惦念牵挂,可若当真分离,似乎也能坦然接受。他亲近时,她甘之如饴地沉溺其中;但若有一日这般温存不再,仿佛也能安之若素。
陆亲王曾明言他接近她多半是为着亲王府的利益。她听闻后起初确也气恼,可后来却觉得无所谓,甚至不愿深究。
就连与亲王府联姻这般大的事,她也未曾与他商议便应下,明知他会震怒伤心,却还是应下了,除却自责,也不多作解释。
这般情形着实教她困惑。
或许她从未奢望过陆呈辞的真心,即便成了婚,能相敬如宾地过日子,便也知足了。
此刻的她,尚不能辨明这份情意有几分深浅,她需要时日慢慢体会。他这般直白的发问,反倒让她无端生出几分尴尬,不知如何回答。
黑暗中四目相对,虽看不清彼此神情,却能从交错的呼吸间感知对方心绪。她沉默良久,终究没能回应。
而陆呈辞却极有耐心,安静地等她回答,捧着她脸颊的手掌温热依旧。
他等了又等,直到她轻叹一声,他才将额头抵上她的,沉声道:“你不用回答,我只是随口问问。”
他不敢听她的答案,因为从她的沉默中他已经得到了答案。
心里有点疼。
他无声叹了口气,勾住她的脖颈将人压到自己跟前,不
由分说地亲了上去。
这次不似先前那般汹涌,反倒温柔了许多。这般缱绻厮磨,比方才的强势更教沈识因难以招架。
马车颠簸中本就被搅得晕晕乎乎,此刻更被他吻得浑身发软,心口又酸又胀,竟不由自主地伸手环住他的脖颈,生涩地回应起这个吻来。
她甚至不曾追问他是否也动了心,是否也如他一般生出了情愫。就连父亲那日刻意挑拨的言语,她也未曾拿来质问他半分。
这样的沈识因,让他既怜惜又困惑。
她分明甘愿承受他的亲吻拥抱,甚至回应他的温存,却偏偏不肯谈及情爱二字。
这般若即若离的姿态,反倒激得他心底占有欲翻涌。既想逼她说出真心话,又舍不得看她为难。
他心里空落落的不踏实。
她的回吻,更是勾得他情难自禁。
吻势渐渐放肆起来,从唇瓣辗转至颈间,每一寸触碰都带着滚烫的悸动。
他的唇舌在她唇间缠绵流连,继而滑向小巧的下巴,一路往下含住脖颈轻轻一吮,吻出一抹嫣红。
他这般举动惹得她忍不住轻吟出声,旋即又慌忙咬住下唇。
他们还在马车里,他又开始不管不顾了。
温香软玉在怀,陆呈辞早已情动难抑。两年前那场缱绻至今难忘,而今怀中之躯比当年更添风韵,幽香阵阵萦绕鼻尖,愈发催人情动。
他将人抱到对面锦凳上,又捧住她的小脸继续亲吻她水嫩嘴唇,呼吸缠绵,她忍不住唤了一声:“陆呈辞……”
这般直接的撩拨已非头一遭,可每回都教她浑身酥麻。舌尖时而轻吮时而挑弄,每一下都逼得她足尖绷紧,意识在情潮中浮沉,几乎飘了起来。
她双手无力地撑在马车壁板上,仰着脖颈轻吟,却不敢出半点声响。
待他吻够了,又将她转过去按在锦凳上,温热的唇自脖颈一路游移。每落下一吻,便激起一阵细密的战栗,额间颈侧早已沁出薄汗。
他将她捞回怀中,扯开氅衣探入衣襟。肌肤相贴的刹那,两人都禁不住轻颤起来。
马车内空间逼仄,反倒滋生出一种禁忌的悸动。
他复又坐下,将她搂进怀里,脸埋进她颈间深深呼吸,最后捧着她的脸在耳畔低语:“不等了,就现在。”
很多次了,没有一次成功。
这次他不准备退让。
哪怕她反抗,他今日也要。
他下定了决心,结果她慌忙推他:“别胡闹……”
他扣住她的手腕,气息紊乱地继续索吻,强横地揽住她不让她动。
她又羞又急地挣扎,可哪抵得过他的力道,只得无力地任他施为。
他那胸膛坚实有力,将她牢牢困在怀中。
她这般娇小的人儿,被他圈在腿上简直如同一只软绵绵的兔子,任她如何挣扎都脱不开身。
衣裙飘动,露出纤白肌肤,这般荒唐境地让她又惊又羞。
“你真是疯了……”她喘息着推拒,却被他抵在车壁上。
马车猛地一晃,外头立即传来车夫询问:“世子爷,可要停车?”
他恍若未闻,她却羞得无地自容。情急之下只得往他腰侧狠狠一掐,这一下用了十成力气,疼得他闷哼一声松了力道。
她趁机用力一推,竟将他直接从车上掀了下去。
只听扑通一声重响,陆呈辞竟是从车辕滚落,结结实实摔在了青石路上。
这变故来得太快,两人都怔住了。
沈识因慌忙唤了声“陆呈辞”,只见陆呈辞狼狈地趴在地上,竟是哭笑不得。
车夫闻声勒住马缰,赶到车后一看,只见世子爷衣衫不整地跌坐在地,不由惊道:“世子爷您没事吧?方才这路平坦得很,怎会突然颠簸在地?”
陆呈辞面红耳赤地摆摆手:“无妨。”
此时沈识因已整理好衣裙跳下车来,见他这般模样,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
“还笑?”陆呈辞耳根更红了,索性赖在地上朝她伸手,“还不快扶我起来?”
沈识因连忙上前搀他,自己也是满面羞红不敢抬眼。
车夫打量着他俩,又见世子衣衫凌乱,顿时心领神会,忙道:“要不,小的先去前头避一避?您二位……”
刚订婚,情绪激动有情可原。
“不必了。”陆呈辞急忙打断,耳尖红得滴血,“快回去吧。”
车夫:“好嘞,这次我慢点,您二位放心。”
二人重新登上马车,陆呈辞一面整理衣襟一面叹气。
沈识因坐在对面瞧着他,忍不住又抿唇轻笑。
陆呈辞见她笑得眉眼弯弯,无奈摇头:“记着了,欠我两回。”
他早晚要讨回来。
沈识因摸了摸发烫的脸颊,垂眸不语。
“怎的力气这般大?”他揉着腰侧嘟囔,“推人狠,掐人也疼。瞧着你身子单薄,原该是弱不禁风的。”
沈识因轻声回道:“是这两年才练的。从前确实手无缚鸡之力,遇上事连挣脱的力气都没有。偶尔练练手劲,能防身。”
她话说完,又忙低下了头。
陆呈辞听出她话音里的苦涩,心知是两年前那桩事让她至今难以释怀。
这些日子他一直不忍追问,此刻却终是轻声问道:“你且同我说说,两年前在姨母家,究竟发生了什么?那药定是有人设计下的,可是遇着了歹人?”
他想起那日她提起镇上女子遭辱被杀的事,声音愈发温和:“我知你心里难受,但总要查清真相,让那恶人付出代价。”
沈识因垂首绞着衣袖,思忖好一会,终是愿意说起:“那日的事……我也记不真切了。只恍惚记得用了膳后便昏沉起来,后来被人按在榻上……我拼命挣扎,却看不清那人的脸,只知他力气极大,我根本敌不过。”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
陆呈辞将她的手拢在掌心暖着,听她继续道:“眼看衣衫就要被扯开,我摸到个硬器砸了过去,正巧砸中那人额角。他吃痛松了力道,我才得以挣脱。”
“当时只顾着逃命,一路往山上跑,最后躲进了寺庙里。”
陆呈辞轻声问:“可还记得有何特别之处?怎会看不清面容?”
“许是药性发作……”沈识因蹙眉努力回想,“眼前总是模糊的,只隐约瞧见个黑蒙蒙的影子,也不知是否戴着面罩。但那人身上有股浓重的鱼腥气,衣裳料子也粗糙,像是寻常渔夫穿的粗布。”
她说到这里,抬眼望向他:“这件事我两年前忘了,近来才渐渐想起,求你莫要告诉旁人,我想暗中查探。”
陆呈辞轻抚她脸颊:“我岂会与他人说。你放心,我定会帮你查个水落石出。”
他沉吟片刻,道:“其实这两年间我也暗中查过,曾疑心是你姨丈或是江絮,但始终寻不到蛛丝马迹。你觉得可会与他们有关?”
沈识因凝神细思片刻,摇头道:“我也说不准,但感觉不像是他们。姨丈性子内向老实,待我向来亲切,不似那般歹人。江絮……”
她顿了顿,道:“他待我如兄长般爱护,从未有过越矩之举。那歹徒力气极大,不像年少时的江絮所能及。再说江絮平日很少下船捕鱼,身上并无那般浓重的鱼腥气。我想,应当另有其人。”
沈识因虽觉姨母一家品性不算端正,却也不信他们会行此等龌龊之事,所以从未疑心到他们头上。
陆呈辞沉吟片刻,温声劝慰:“无妨,你且放宽心,不必强求回忆。若想起什么线索再告知我。”
他指尖轻抚过她微蹙的眉间:“那时定然受惊不小,好在都已过去,莫要太过忧心。”
沈识因见他这般体贴,不由莞尔:“无碍的,横竖未曾让那歹人得逞。只是想起这事,总觉心里憋闷。”
他听得心头酸楚。一个姑娘家遭了这等事,竟无处申冤,还要强作豁达地说出这般话语,实在教人心疼。
他将她的手放进怀里暖着,温声道:“放心交给我,你只管欢欢喜喜的便好。”
她应了一声,往前倾了倾身,仰脸在他颊边亲了一下。
这突如其来的亲吻让陆呈辞怔住。
这是她头一回主动亲他。
他只觉心口滚烫,反应过来后,勾住她的脖子回吻了过去。
陆呈辞把沈识因送回太师府便回了亲王府,刚踏进内院
,岳秋便急匆匆迎上来低语:“世子,安插在宫里的那批人全折了,一个没剩。”
陆呈辞闻言脚步猛地顿住,眉头紧锁:“可是皇上察觉了?”
岳秋摇头低声道:“并非皇上察觉。咱们的人藏得极深,这么久从未露过马脚。可就在今日却悄无声息地被除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