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家有女捕(探案)by司马兰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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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蕊娘微笑:“之前是我过于担心了,其实……都是迟早的事,她太单纯也不好,孩子大了,总要放出去闯一闯。”
“你这么想就对了!”郦凝枝抚掌道,“今儿的账都还没算呢,你可别在这儿歇着了,我这店离了你一天都不行。”
“你净说好听话来哄我。”
“掌柜的!掌柜的!郎君高中探花,郎君高中探花!!”跑堂的小伍子高声叫着,一路小跑。
郦凝枝喜上眉梢:“什么?我儿高中探花,真的?”
霍元晦上京参加春闱已有一月有余,儿行千里母担忧,郦凝枝虽然平时看着不在意,但心底还是会忧虑,如今终于有了好消息,高兴的见牙不见眼。
小伍子抹了一把汗,把怀里的东西递给郦凝枝:“真的真的!您让我去驿站候着,驿站刚到的信,还热乎着呢。”
郦凝枝展开一看,红色的官印盖在宣纸上,白纸黑字写着,霍时成了御笔钦点的探花。
“那驿差不住地对我说吉祥话,掌柜的,我们家郎君可出息啦!”
郦凝枝激动地握住了裴蕊娘的手,眼中有泪花:“蕊娘,元晦,不负所望。”
裴蕊娘回握住她的手,重重点头:“元晦是个好孩子。”
裴霜也听到了小伍子的话,一点不意外,霍元晦那家伙,得了探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这家伙估计马上要回家,挺好,这几个月他不在,她确实有些无聊。
两人从小打到大,邻里皆知,见面就吵,三句话不呛声就是奇迹了!说得上是天生的冤家。
霍元晦成了新科探花的消息,一时传遍了青梧县的大街小巷,富商乡绅都来恭贺,连赵孙旺都送来了贺礼并且让夫人上门祝贺。
霍时与裴霜的父亲早年间都去世了,如今家中只有女眷,男子不便上门。
郦凝枝很高兴,大气宣布三日后在云来客栈摆宴,请大家吃席。
许多读书人都说要来沾沾喜气,其中一个老秀才尤其激动,说三日后一定要吃上三大碗饭,沾上探花郎的才气。
次日,裴霜穿着她阿娘连夜改好的役服,高高兴兴地去上衙。
见到张泉,主动打招呼道:“张大哥好!”
张泉身后跟了两个汉子:“裴小娘子来了,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方扬,这是曹虎。”
方扬就是昨天见过的瘦高个,曹虎是个胖子,长得比张泉还要大一个号。
“妹子好呀,以后有什么麻烦就和哥哥说。”曹虎憨厚道。
方扬一把推开他:“什么呀,就哥哥,人家还不一定想当你妹子。”
方扬恭恭敬敬给裴霜行了个礼:“裴小娘子,听闻你昨日一炷香的时间就找到了邹二妞案的线索,在下佩服佩服,以后可要多多指点我一下。”
裴霜被热情包围:“好说好说。”
张泉给这两人屁股上一人来了一脚:“都滚,滚,去做自己的事情去。在这现什么眼。”
“裴小娘子别介意。他们不是有意冒犯的。”
裴霜摆摆手:“无妨,张大哥唤我裴霜就好。我不介意的,我知道大家没有恶意。”
“两位哥哥是要去哪里?”
“去周冰人家中。”
裴霜举手:“我也想一道去。”
“可以。”
裴霜:“但去之前,可以让我先看看周冰人的验尸录吗?”
“这……还没有。”
“为何?”周冰人已经死了两日,应该有验尸录的。
方扬解释道:“仵作老孙这两天告假,没人写呀。”
“没有其他仵作吗?”
张泉:“你有所不知,我们青梧县是小地方,仵作又属贱籍,这一行的人很少,老孙不在,就没人干了。”
“我去吧。”
“你会验尸?”
裴霜比了个手势:“略懂皮毛。”
几人来到殓房。
裴霜给周冰人的尸体做了个检查,和张泉说的没什么出入,和邹二妞的伤口一样。
周冰人死的时间不长,她本以为尸体上会有更多线索,但是没有。
曹虎:“没什么线索吗?”
“没有。”裴霜摇头。
“无妨,找不到线索也正常,我们已看了两日,都没发现什么,验过就好。”
然裴霜又问:“确定没有人动过周冰人的尸身吗?”
“确定。”张泉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裴霜指着周冰人发间:“她原先应该是挽了髻的,除了这些首饰,头上应该有根簪子才对。”
她还记得那日周冰人去她家时,头上有根金牡丹发簪。
“这倒是确实没注意。可能搬动尸身的时候,不小心滑落了?”
衙门里都是群男人,谁会记得这些细节?
“可能吧。”一根簪子而已,裴霜没有深究,“那先去周冰人家里吧。”
周冰人家在就在镇上,她并没有孩子,这些年做冰人,也攒了不少银子。还带出来好几个徒弟,不过这些年徒弟们都走了,只剩下一个最小的徒弟。
“没有相好的吗?”裴霜其实隐约听过一些传闻。
曹虎一直在查周冰人的关系网,黝黑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尴尬,对着裴霜这个小娘子,他说话一直收敛着,没想到裴霜这么不拘小节。
“曹大哥直说就行。”
曹虎悄悄道:“说是何秀才。”
“那个考了十几年都没考上举人的何秀才?”张泉问。
“对,就是他。”
张泉咋舌:“不会吧,何秀才清高,不是最讨厌
与下九流为伍了吗?见到我们都是鼻孔长在天上的。”
裴霜知道这人,昨日贺喜他还来了客栈,最激动的就是这个老秀才。这人在青梧县也算有名,年近不惑,年年赶考却年年落榜。
裴霜想起一件事来:“清高也得吃饱饭。何秀才从前是在私塾教小娃儿的,束脩勉强维持生计,今年却辞工上了县学,银子从哪里来呢?冰人虽属于下九流,可周冰人有名,远近找她做媒的人不少,上没有公婆,下没有孩子,家里很有余钱。”
周冰人这样的有钱寡妇,其实蛮多人惦记。
“何秀才今年上了县学吗?那估计相好这事是真的了。”
县学不便宜,是县衙特意给考生们开的,老师都是有过考学经验的,要是能上县学,中举的可能就多了一大半。
裴霜也是霍元晦和她提过一嘴,何秀才上县学的事,还被其他学生暗地里嘲笑,家中清贫,上学的钱不知道从哪里来的。
可惜就算上了县学,何秀才今年依旧没考上。
周冰人家门前已挂上了白灯笼,来开门的,是个豆蔻年华的小娘子。
小娘子领着他们进门:“各位差爷请坐,我去泡些茶来。”
裴霜道:“不用忙活,我们问几句话就走,你叫什么名字?你师父死的那日是去做什么了?”
“我叫石榴。师父她那日是出城去办事,没想到会遇害,我该陪她一起去的。”石榴说着就忍不住抽泣。
“这是谋杀,与你无关,你若去了,也就是多一具尸体。”裴霜劝完接着问,“谁家的媒需要出城去说?”
“这……”石榴看了几眼裴霜,欲言又止。
裴霜指了下自己:“与我有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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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案子结束前男主不会出来哈,结束后才出来
裴霜语气温和,她长了张圆脸本就显得可亲很容易让人卸下心房。
石榴见她也不似传言可怖,就大着胆子说了:“因为裴娘子你拒了亲,城西刘员外又让师父去找合适的人选,还……还特别点名要性子……泼辣的。”
张泉三人齐齐看向裴霜,裴霜扫他们一眼,几人又迅速低头。
她摸摸小石榴的头:“你继续说。”
“师父带着我跑了好几个村,才在城外找到一个合适的姑娘,那天是去给剩下的聘礼银子的,哪知道回城的途中就出事了。”说到伤心处,石榴抬手拭泪。
裴霜:“你师父认识邹二妞吗?她是在平通布庄做活的女倌。”
“师父针线不好,喜欢在成衣铺买现成的或者是请裁缝量尺寸,大约十几日前在平通布庄定了一匹布,来量尺寸的有个女倌,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邹二妞。”
裴霜描述了一下邹二妞的体貌特征,石榴说都对得上。
两名死者算不上多熟悉的关系,只是认识。
“你仔细想想,你师父遇害那几日可有什么与平时不一样的地方?”
“不一样的地方?”石榴喃喃道,“没有,都和往常一样,没有什么与平日不同的地方。”
“真的没有吗?”
“哦!”石榴忽然叫起来,“我想起来了,约莫十天前日,师父与何秀才吵架了,不知这算不上与平常不同?”
何秀才!这两人关系果然不简单,张泉几人对视一样,心照不宣。
石榴说完又觉得不合适,不该把师父的私事拿出来说。
裴霜看出她的为难:“这事你不说我们也查得到。你若不说仔细,耽误了我们查案,害死你师父的人就永远抓不到。”
石榴叹了口气:“你们也都知道,何秀才今年又没考上,县学还得继续上,他们吵架那日骤然天寒,师父是给何秀才送衣服去了,被县学里其他人看见了,何秀才就有些不高兴,回来就大吵了一架。”
裴霜挑了下眉,何秀才这是软饭硬吃呀!
“那你觉得,可能是何秀才害了你师父吗?”
石榴想了想,还是摇头:“我觉得不大可能,何秀才和师父好了也有一年多了,感情一直不错,而且何秀才心肠软,胆子小,杀只鸡都不敢。买凶,他不敢的,而且他也没钱呀。”
“要我说就是那姓何的干的!”
一道声音由远及近,石榴听到这声音抖了下,往裴霜背后躲了躲。
裴霜往前站了站,问:“是谁?”
“是我二师姐。她昨日午后到的。”
严秋翠一身素衣,鬓间簪着一朵白花,大跨步地走进来:“我早就说过,那何秀才不是好人,师父真是越老越糊涂,比他俊俏的,年轻的郎君有的是,何必贪恋那么个老货,假清高的东西!”
严秋翠说的很不客气。
裴霜听说过一些周冰人徒弟的事情,周冰人有三个徒弟,第一个姓余,快要出师时嫁了人,从此相夫教子,第二个就是面前这位,也嫁了人,还在做冰人,不过不在青梧县,常住泉景县,最后一个就是小石榴。
严秋翠当初走的时候闹得很不好看,刚开始的时候,还抢周冰人的生意,传言有很多,什么教会徒弟饿死师父,什么忘本……但具体发生了什么,也只有她们这些当事人才知道。
“二师姐你怎么能这么说师父,她从没有亏待过你。”小石榴壮着胆子反驳。
严秋翠:“我说的不是实话吗?姓何的除了那张脸,有什么好的!”
何秀才能拿得出手的确实只有相貌,虽年近四十,却儒雅气十足,容貌俊秀。
“你们衙门还不赶紧去抓人?”
裴霜:“抓人要有证据,你那么笃定是何秀才,有什么依据吗?”
严秋翠冷哼一声:“他现在吃的穿的,哪样不是我师父出的钱?就这样,姓何的还常给我师父脸色看,我呸!”
嗯……骂人这点倒看得出来是亲师徒。
“他早就在外面有女人了,被我师父发现之后,还死性不改。”
“什么?不会吧?”小石榴惊呼。
严秋翠走近重重点了下她的额头:“你个小丫头知道什么。”
小石榴反驳:“不会的,何秀才对师父很好,前几日还送了师父一支发簪,是他抄书得来的银子,攒了好久的钱。”
严秋翠顿了顿,继续说:“他惯会装,把你们都骗了。”
裴霜问道:“看样子严冰人知道很多内情?”
严秋翠找了个地方坐下:“想必你们也听说过我和师父闹翻的事,并非因为我要嫁人,也非我要自立门户,而是因为我发现了何秀才的丑事。”
何秀才与另外的女人交往过密,严秋翠发现后告诉周冰人,何秀才当然是矢口否认。
正当严秋翠想要来个捉奸在床时,却发现那女人早就已经逃之夭夭。严秋翠口说无凭,何秀才趁机痛斥她污蔑,周冰人也不信她。
严秋翠一气之下嫁人出走。
“你说的都不是实证,况且依你所说,何秀才更不可能买凶杀人,一旦周冰人去世,就会断了他的钱财来源。”
严秋翠一时无言,有些恼了:“反正定是他,你们官府的人就是麻烦,还不赶紧去抓人,在家里待着做什么,出去出去!”
严秋翠开始赶人。
方扬曹虎都觉得这妇人很无礼,但他们两个大男人也不好和妇人推搡。
张泉使了个眼色,裴霜会意,对小石榴道:“那我们就先走了。”
小石榴道:“我送你们。”
到了门口,裴霜又道:“你这么怕你师姐做什么,现在你才是你师父的嫡传弟子。”
“她毕竟是师姐。”小石榴低下了头。
“要是受了欺负,就来衙门告诉我。”
石榴笑起来:“裴娘子,你真好。不打紧的,二师姐虽然脾气差了点,但不会欺负我的。”
“对了,你大师姐呢?”
“大师姐嫁的远,这会儿信估计才送到。”
裴霜摸了摸她的头,小姑娘以后要独自一个人生活了,也不知道以后的日子会如何。
石榴送几人到门口,想了想还是说:“裴娘子,其实师父不想去你家提亲的,都是刘员外逼的,说是刘员外有日在郊外看见了你练刀,觉得甚
是英姿飒爽,便让师父去说媒,我师父不肯,他便威胁说要师父没生意做。”
“师父也是没办法,不过她也知道,郦掌柜和你娘肯定不会同意的,那日一闹,刘员外就松了口。我师父是个好人,求你们一定要找到凶手呀。”
裴霜颔首:“放心,我们会的。”
他们一走,石榴就被严秋翠拎住耳朵:“快说,凌吉钱庄的信物在哪里?”
“二师姐,我不知道什么信物。”
“你怎么会不知道,师父一直都是在凌吉钱庄存钱的,你肯定见过。”严秋翠很着急,她已经翻遍了周冰人的房间,只找到了存单。
“二师姐,我真的不知道……”石榴眼泪流下来。
她方才去取钱,掌柜却说取钱还需要信物,存单与信物缺一不可。
可她找了很久,也没有发现类似于信物的东西,石榴不太会撒谎,难道在他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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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出了周家,往何秀才家去,两家隔的不远,不一会儿就到了。
是个干净的小院,院中靠墙处晾了几件衣服。
何秀才穿着一袭洗的发白的襕衫,正在房中练字,衣袖垂在桌上,袖口处绣了朵梨花,见他们来,忙洗干净手上的墨迹,规规矩矩行了个礼:“几位差爷,失礼了。”
方扬曹虎见到何秀才的脸怔愣一瞬,何秀才举手投足书生气十足,确实算得上是个中年俏郎君。
不过裴霜见过更惊艳的,平静以对。
裴霜开门见山:“想必你也猜得到我们来此的目的,就不和你绕弯子了。说说你与周冰人的事吧。”
何秀才猛然被人点破他与周冰人的私情,有些窘迫:“唉,我知道瞒不住。我……我就是不想让人知道,毕竟我们这么这么大年纪了,传出去也不好听。”
曹虎插话道:“有什么不好听,你无妻她无夫,合情合理,怕是你自己——”
他话没说完,被方扬怼了下。
何秀才复低下头,臊得耳朵都红了。
“周娘性子急,没少得罪人,每次受了气就喜欢看我写字,看着看着,气就顺了。虽然她脾气不好,但对我挺好的,我缺什么短什么了,她都愿意送我。”
裴霜走到他书桌前,拿起他用的墨条:“周冰人对你确实不错,这可是上好的松烟墨。”
“裴娘子懂墨?”
“略懂。”托了某人的福。
裴霜扫了眼他书桌上的用具,又问:“周冰人平时可有与人结仇?”
“这……周娘得罪的人不少,但说结仇到要命,也没什么人,难道……”何秀才明显想起了什么,欲言又止。
“可千万别有隐瞒,说不定就是指向凶手的线索。”
被裴霜说了后,何秀才像是才下定决心:“我不愿说人是非,可事关人命。周娘的二徒弟严秋翠,与她有旧怨。即使去了泉景县,也没少给她使绊子。还惦记着……”
“还惦记这什么,你说呀!”曹虎急了,“你这人怎么吞吞吐吐的,读书人就是麻烦!”
方扬试图堵他的嘴,被曹虎躲开,这个急性子,把人吓得不敢说了怎么办。
张泉咳嗽一声,两人这才安分。
何秀才:“惦记周娘的钱。她总是向周娘要钱,要不到便去她房里偷,有一次被周娘抓了现行,周娘才将她嫁了出去。此后,周娘便将银子存在了钱庄。”
有意思,这两人互相指证,却各执一词,究竟谁在说谎?
裴霜眼珠一转,有了主意:“我们今天见到严秋翠了。”
“什么?她回来了吗?”何秀才语气带了点慌张,随即又道,“呵——怕不是惦记周娘的家业,回来争银钱的。周娘当初就应该把她逐出师门!”
张泉趁热打铁道:“严秋翠还说了一件事,她说你在外面还有别的女人。”
“污蔑!纯属污蔑,差爷千万别信那个疯妇,她一直不同意我与周娘的事情,见不惯周娘给我花钱。什么养小妇人那是子虚乌有的事情。”
“没有这么一个小妇人是吗?”
何秀才怔了下,眼神对上裴霜那双炯炯有神的眸子,别开视线道:“确实有这么一个女子,但那是我家堂妹,她那时孀居,日子过得很艰难,我送了她一些体己钱,绝没有私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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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泉与裴霜又问了些其他的问题。直问得太阳爬到正中,才结束。
何秀才送几人到院中:“几位慢走。”
一阵风吹过,给午间的燥热带来几分清凉,也吹落了晾在院中的衣衫。
方扬曹虎热心帮忙将衣服捡了起来,裴霜也捡起了脚边的一件。
何秀才:“多谢。”
辞别何秀才,几人也都饿了,裴霜将几人带去了云来客栈。
裴霜熟门熟路找了个地方坐下:“小伍子,来四碗招牌面,浇头要多些。”
她招呼张泉几人:“几位大哥别客气,面条快些,还想吃点什么小菜吗?”
方扬摆手道:“不用不用,面条够了,云来客栈招牌的酸菜肉沫面味道一向是好的。他可能不够,得两碗。”
方扬指着曹虎说道。
“哈哈,曹大哥是该吃两碗。”
曹虎摸了摸肚皮:“饭量大没办法,我付两碗的银钱。”
“到了我的地盘,哪能要你付钱?”
“该给的。”张泉推却道。
“这不是下我的面子嘛,不行!”裴霜赶忙拦着,脑袋上突然被拍了一下。
她转头,裴蕊娘正拿着账本笑眯眯地看着她。
“阿娘,打我作甚。”裴霜吃痛,揉揉脑袋。
“就你有面子,还争上了!”
裴蕊娘笑着对其余人道:“我家孩子不懂事,还请诸位多担待,今日是她第一天上衙,往后要靠大家的地方多着呢,也该请你们的。”
她又叫小伍子上了几个好菜。
裴霜看着那些菜,压低了声音对她娘道:“阿娘,用不着这些,我零用银子没那么多。”
裴蕊娘看她这担心样,轻笑出声:“不用你的零用银子,掌柜请的。”
“啊?你和我郦姨吵架了吗?”
裴霜脑门上又挨了一记。
“想点好事不行吗?”裴蕊娘解释道,“过两日她不是要摆宴嘛,正准备着呢,就当你们提前吃了。”
曹虎没心眼:“原来是托了我们探花郎的福呀,这可有口福了!”
托霍元晦的福,她怎么听着这么不是滋味呢?
方扬用手肘怼了曹虎一下,使了个眼色。
曹虎连忙噤声,全青梧县都知道,这两人不对付。
小伍子端着菜上来,虾仁抱蛋,水晶肘子,还有一条红烧鲤鱼,顿时显得那酸菜肉沫面有些逊色了。
裴霜暗骂,怎么这厮人不在还要受他的气!
“多亏了裴霜我们才能吃上这顿呀!”
裴霜立马笑了。
张泉不愧是家中有闺女的,对小娘子的心理拿捏的很准。
这才顺耳嘛,是托她的福。
裴霜被哄高兴了,乐滋滋地开始吃饭:“大家吃呀,别客气。”
几人埋头吃起来,等吃得差不多了。
张泉才问:“你觉得这凶手是严秋翠还是何秀才?”
这次的案情与以往他们遇到的案子都不同,牵扯到了杀手,便无法从作案时间来排查嫌疑人。
再说从前查案,大多都是死者周围的关系网调查一圈,就有了可疑人选,把人带回衙门一审一用刑,基本都吐露了个干净。
裴霜反问:“你们觉得呢?”
方扬:“我觉得是严秋翠。”
曹虎扒拉完最后一口饭,擦了把嘴:“诶——我认为是何秀才。”
“说说理由。”
方扬先说:“严秋翠确实缺钱。她嫁的那个丈夫,定亲前就做生意亏了许多,周冰人是想退亲的,无奈她自己喜欢的紧,未嫁时就贴补人家。”
曹虎:“这事你怎么知道?”
“我有个姐姐嫁到了泉景县,就离严秋翠家不远。”
曹虎哼了一声,反驳道:“那严秋翠怎么早不下手,她已经离开周冰人家多年,没必要几年后再杀人吧,何况买凶杀人所费不少,你这说
法不成立!”
“还是何秀才的可能性大,周冰人与他在一起一年多了,他都不肯给人家一个名分,定是周冰人缠得紧了,何秀才愤而买凶。”
张泉无语:“你俩这想象力不写话本子真是亏才。”
裴霜笑道:“各抒己见嘛,挺好。”
张泉不信他们俩,还问她:“依你看,谁的可能性比较大呢?”
裴霜手撑着下颌:“没有确切的证据,不好下推论,两位大哥说的都有道理。不过嘛……无论是严秋翠还是何秀才,有一个共同点——缺钱。”
“有道理!”
裴霜:“何秀才说周冰人把银钱存在钱庄里,只要在她存钱的钱庄里等着,看看谁去取钱,自然会明了。”
吃完饭,张泉就去打听钱庄的事情。
未到日落时分,便有了消息。
张泉坐下喝了口水道:“打听到了,是凌吉钱庄。”
凌吉钱庄在青梧县算是有头有脸的钱庄,规矩甚多,钱财也安全。
裴霜:“我记得凌吉钱庄取钱,需要存单和信物,缺一不可。”
张泉嗯了声:“你说得对,严秋翠和何秀才这几日都去过凌吉钱庄,一个拿着信物,一个拿着存单。”
两个人都去了?
裴霜略一思忖,勾了下手指:“附耳过来,我有个主意。”
张泉听罢,脸上笑意越来越重。
春风拂面,三日即过,郦凝枝收到霍元晦寄来的信,算这日子,他还有两日也就该到了。
想着儿子考上了探花郎,即将做官,也就不心疼摆宴花费的银子了。
裴霜这日不上衙,被郦凝枝抓来当跑堂。
她双手都端着木盘,从拥挤的人群中灵活走过,手上的菜品一点没出事,这都是打小练出来的功夫。
“客官,您的菜。”
“多谢——诶,裴捕快您怎么在这,这是您家的店?”
裴霜定睛一看,是早上才见过的人,邹二妞的儿子陈兴思,他才去看过他娘的尸身。
因案子未破,他还不能将尸体领走,跪在殓房门口哭了许久。
“是,你也莫伤心,我们官府一定会找到杀害你娘的凶手的。”
陈兴思眼中带着悲伤,指了下边上的小童:“带孝之人本不该来,只是小儿前些日子考上了童生,想让他来沾沾探花郎的才气。”
“什么该不该来,来了都是客。”裴霜揉了把小童的脑袋,从怀里掏出个纸包糖来给他。
和陈兴思聊了一会儿,小伍子实在忙不过来,喊着裴霜救命。
裴霜扫了眼来的宾客,何秀才果然来了,却没和县学的人坐一桌。
何秀才一如他所言,吃了三大碗饭,直吃得扶着腰出门。
才回家,发现石榴在他家门口等着他:“小石榴,可是有事吗?”
石榴手中抱了个木盒:“我在师父的遗物中发现了这个盒子,却没找到钥匙,想来问问何秀才,钥匙是否在你那里。”
何秀才眼中闪过一道光,道:“是在我这里,原是周娘要送我的东西,只是那日吵架,我没带走。”
“既然是秀才的东西,那便交于您吧。”石榴把漆皮木盒递给他。
“麻烦小石榴了。”何秀才又道,“如今那严秋翠住在周家,你尽可以将她赶出去,周家的东西,都是你师父留给你的。”
石榴点点头:“我知道的,多谢何秀才关心,我先走了。”
何秀才等着石榴走远,才关上院门,一回屋就迫不及待地查看起了这个漆皮木盒。
木盒很精致,一看就是用来放贵重物品的,上面挂了把小锁。
何秀才找了跟细铁丝,捣鼓了半天,也没把锁打开。
不行,不能去找开锁匠!
那东西说不定就在这里面,他一定得打开这盒子。
何秀才背着手在屋里来回踱步,心里越来越着急,想要的东西唾手可得,难道还能被一把小锁拦住吗?
拦不住的!
他无意间瞟到桌上的铜鎏金太狮镇纸,朝着那把铜锁一下一下地砸着。
啪嗒——
锁开了,咕噜噜滚落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