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家有女捕(探案)by司马兰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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棺钉被一一拔掉,要开棺之时,几个挖坟的汉子喊了声且慢,裴霜愣了下,只见几个汉子忙扔了铁锹上吕掌柜哪儿领工钱去了。
“说好的只挖坟,开馆我们不看,不看。”有个汉子吓得厉害,领了钱就赶紧跑了。
至于吓成这样吗?大白天的。
吕掌柜表示很能理解,指着那个跑走的汉子道:“就是他晚上路过的时候听到了动静,能不害怕嘛。”
裴霜他们只好自己开,幸好这是副薄皮棺材,棺材板并不重,张泉一个人就能掀开。
“等会儿,你先带上这个。”裴霜从怀里掏出一个白布面巾,“死了好些天,尸气侵人。”寻常人闻到最多是呕吐,身子弱
的会生病的。
霍元晦乖乖戴上,面巾下的唇微微弯起。
然后他看见裴霜又拿出两个,给了张泉和吕掌柜。
霍元晦眉眼耷拉下来,好吧,大家都有。
大家都戴上了面巾,裴霜又让他们都含了姜片,张泉才开馆,棺材一打开,就有浓重的尸臭味散发出来,面巾都挡不住这股子味道。
吕掌柜跑得更远了些。
只一眼,裴霜怔住了,许久都不动作。
霍元晦被她勒令不准上前,看不到棺材里面的情况,见她良久不动,问:“怎么了?”
裴霜眼中有浓浓的疑惑:“吕掌柜说这尸体变成了个耄耋老人,满头白发,可这具尸体的头发是黑的,只是夹杂了几根白发,这分明是个中年人。”
“什么?”竹林里安静。就算离得远,吕掌柜也能听清楚裴霜的话。
他一时之间也顾不得害怕了,迈着腿快速跑过来,脸上的肉都抖了抖,往棺材里一瞧,吓得跌倒在地。
“啊!有妖怪,有妖怪!这这这……夫人救命……三清祖师救命,观世音菩萨救命……”他已被吓得神志不清,胡乱呼喊着,一路跑出了竹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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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掌柜表示已晕
裴霜有些担心:“吕掌柜不会出事吧?”
“没事,外面还有车夫和小厮候着,不会有事的,先验尸吧。”
裴霜戴上手套拿出工具开始验尸,她检查尸体的时候很仔细,面巾遮住了大半张脸,只剩黑白分明的眼睛和眉毛露在外面,一双远山眉时而蹙起,时而舒缓,她的疑惑,了然都分外明显。
日头当中,午时间阳光正盛,裴霜额前细汗凝成汗珠,越过眉毛,就快要滴落在眼睛里,被一块叠得整整齐齐的汗巾吸走了。
裴霜没有抬头,继续手上的动作:“离远些。”
“嗯。”霍元晦擦完汗就退开,很听话。
棺材里进了些水,她找了个东西把水舀干又继续。
裴霜很快就完成了验尸:“死者颅骨闭合,年龄在四十五和五十五岁之间,右手骨,左腿骨都有旧伤,起码十年以上,手指、腿部筋骨强健,脚掌骨略弯且比一般人更厚,膝盖磨损很大,这人应该会武功,且内家功夫不低。”
从一个人的骨头走势就可以窥见他的生平,可惜手掌脚底的皮肤都已经腐烂了,不然还能知道更多线索。
“身上没有外伤,眼有血点,心肺异常肿大,都符合窒息死亡的特点。不过……”
“不过什么?”
裴霜斟酌了一下语言:“心肺实在太大了,即使是窒息死亡,都不可能那么大,难道是致敏的后遗症?”
她不能确定。
“奇怪了,从死因到年纪,都更符合一开始死亡的孙二。”张泉开始怀疑吕掌柜话语的真实性,“是不是吕掌柜看错了?根本就没有什么尸体变成老人这回事。”
“不,有一点对不上。”裴霜用镊子夹起一只蛆虫,白色的蛆虫还在蠕动。
张泉捂着鼻子,别过脸去:“裴霜你有话就快说,把这恶心东西放下。”
霍元晦倒是认真端倪起来:“蛆虫长度不对。”
“对。”裴霜给了个肯定的眼神,“按吕掌柜所说,孙二是六天前下葬,再加上我们赶路一天,应该是七天前死的,蛆虫照理来说会进入成熟期,体长可达半寸,但这只明显还是幼虫,这具尸体的死亡时间,是四五天前,也就是清明左右,吕掌柜再次开馆,发现尸体换人的时候。”
张泉越发迷糊了,他从没听说过蛆虫还能验死亡时间的:“这方法能准吗?”
“再准不过了,这种方法判断,误差不会超过半日。”裴霜自信说,“而且佐证不止这一处,按理来说正常气候下,人死亡七天尸体的脏器会腐烂完全变成尸浆,而这具尸体的脏器大半是完好的。这地下潮湿,尸体反而会加速腐烂,但现在完全呈现了相反的状态,不合理。”
“所以尸体确实是换了?但吕掌柜不是说是个耄耋老人吗?这年纪就对不上呀。”
年纪对得上,死亡时间对不上,死亡时间对得上,年纪又对不上,这不走进死胡同了嘛!
“莫非真的有鬼?”
裴霜捻了捻尸体的发丝,抿唇。
“哪里不对?”
“头发上好像沾了什么东西,黏糊糊的,不过也可能是尸液。”
裴霜闻了一下,尸臭太重,分辨不出是什么味道。
她摘下手套,对垂头丧气的张泉道:“那么好查,我们就不会来这儿,别灰心。”
“那这尸体?”
裴霜思考了下:“我总觉得这尸体有些奇怪,还需查看,连棺材一起带回去吧。”
“好嘞。”张泉应声,刚想回身叫吕掌柜,却发现吕掌柜已经走了,连外面等候的小厮,车夫等人也一应无影无踪。
三人只能让张泉在原地等候,霍元晦和裴霜去吕家叫人。
张泉再三请求天黑之前一定要来找他。遇上这么诡异的事情,他难得有点发憷。
回到吕家,两人感觉到吕家的气氛明显和早上走时不一样。
一问才知,吕掌柜吓病了!才从坟地回来,就发起了高烧,直说胡话,攥着白夫人的手不放。
不会吧?反应这么大?两人都觉得不至于。
还没进卧房就听见了吕掌柜的喊声:“三清祖师,如来佛祖,玉皇大帝,我错了,我错了,不该拿钱平事,是我为富不仁。啊……有妖怪!夫人救命!”
“郎君不怕,无事无事,三清祖师保佑,青天白日的没有妖怪,不怕……”这是白夫人的安慰。
屋里挤了一连串的大夫,水和镇最好的大夫全都在这儿了。
可把了吕掌柜的脉之后,都说治不了,脉象紊乱,无从下手呀!
白夫人急地眼泪直流:“大夫们,大家可都是治病救人半辈子了,什么叫做治不了,不能治?!!”
“真是无能为力。”大夫们也知吕掌柜是个好人,平日里也受过他的照拂,“白夫人,真不是我们不愿意治呀。”
“出去,他们都是妖怪变的,出去,出去。”吕掌柜指着后面的一众大夫。
白夫人只能让大夫们先出去。
裴霜他们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吕掌柜抱着白夫人不撒手,嘴中喊着有妖怪,状若疯癫。
裴霜向霍元晦抬了抬下巴。
霍元晦点头,上前道:“白夫人,不如让我试试?”
“郎君会医术?”
“略懂。”
白夫人没读过多少书,但见过读书人故作高深就是这样的,说略懂就是很精通。
“还请霍郎君救命!”
白夫人哄着吕掌柜将手伸出来,哪知吕掌柜一看见霍元晦,立马翻身下床,跪倒在地:“县尊大人,小民有罪,小民认罪!”
“您是县尊大人?!”白夫人吃惊,她只知道裴霜和张泉是捕快,霍元晦的身份并未明说,她还以为是衙门师爷,不想是县尊大人本人。
白夫人也跪下,跪在吕掌柜旁边。
吕掌柜磕头不止,无法正常沟通。
霍元晦只好拿出县尊的架势:“吕方,快快起身,伸出手来。”
吕掌柜还真听进去了,伸出手腕,霍元晦一搭脉,那些大夫说的没错,确实是失心疯的症状,好在不严重,还能治。
“点他睡穴。”
裴霜立马动手,吕掌柜只觉颈后一疼,人就软软倒在了床上。
白夫人担心地问:“这……没事吧?”
“没事,只是睡着了而已。”
吕掌柜打起了呼噜,对这呼噜声异常熟悉的白夫人神情尴尬:“能睡着就好。”
霍元晦已提笔写下了药方,交给白夫人:“三碗水熬成一碗,每日三次,他有些发烧,记得用温水给他擦身。”
白夫人拜谢:“多谢县尊大人。”
“还请夫人将我身份保密。另外,张泉还在坟地,请夫人差人去将他和棺材一起带回来。”
“棺材,那不是妖物……”白夫人看了眼床上的吕掌柜,心有余悸。
“贵府还有别的宅子吗?不必多好,能有个安置的地方就行,离这儿近些,不会让吕掌柜看到的。”
白夫人其实也不信什么妖怪,鬼神,只是自家郎君吓成这样,她不免多想些:“倒是有这么一处库房,就在隔壁。”
裴霜又让她准备些冰块,防止尸体腐烂。
“这个不成问题。”吕家有个冰窖,随后白夫人捧着药方让人下去熬药。
是夜,吕掌柜呼噜震天,然高烧不退。
霍元晦见实在不行,给吕掌柜施了针,施针后,高烧才慢慢退了,白夫人感激不已。
霍元晦摆手,走路时踉跄了下,裴霜眼疾手快,将人扶住:“师父说了,让你少施针,针法太耗费心神,你自个儿都还在吃药。”
“救人要紧。”
她知道,所以她没拦着。
她扶着他回房,念叨着:“阿娘总说我不听话,其实你才不听话哩。”
霍元晦确实有些累,没反驳她:“嗯,你说的对。”
“你少说话吧。要是没我,你今儿得爬着回去。”
“多谢裴女侠。”霍元晦索性将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了她身上,脸几乎要贴上她的脖颈间细腻的肌肤。
裴霜倒是没觉得累,反正她力气大。
少女馨香不断往鼻子里钻,他身后出了层薄汗,又慢慢站直了。
不妥,非君子所为。
而且,被折磨的,似乎只有他。
到了房间,霍元晦声音温柔:“我歇息一晚就恢复了。”
裴霜就要帮他把门关上。
他修长的手指抓住门框,玉颜俊秀,屋外月色溶溶,给眼前的姑娘披上一层月光做的纱,清丽姿容更显娇艳,他忽然叫住她。
“葭葭,晚安,好眠。”
夜间很静,静得似乎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声。
裴霜眨了下眼:“我一向无梦到天明的。”
他怎么回事,难道还怕她会因为今天的事情做噩梦吗?
旖旎氛围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
次日大早,霍元晦经过一夜休息,元气恢复,开门正巧看见对面屋子的裴霜也打开门出来,正要打招呼之际。
“大人,裴妹子,早呀!”张泉起得早,已经在院内练功,看见他们,露出一个和善笑容。
霍元晦忽然有些后悔带着他来。
几人一起用了丰盛的朝食,看见白夫人脸色不好,便知她昨夜不得安眠。
裴霜问:“吕掌柜情况怎么样了?”
“好多了,就是还说胡话。”
裴霜:“我们想去一趟酒楼看看,烦请白夫人找人为我们引路。”
一切一切的诡怪事情都是从孙二倒地开始,要从头开始查。
白夫人叫了府里的管家带他们过去,吕管家年岁略大,出门时还担心道:“老爷是我看着长大的,谁知道他会遇上这种事,唉,明日我定要去寺中给老爷上炷清香,求佛祖保佑我们老爷。”
才踏出府门没两步,星星点点,有雨落下。
吕管家又折返回去:“诸位稍等,老朽去拿伞来。”
等吕管家拿了伞回来,天空已是乌云滚滚,雨点成了雨帘,越下越大。
雨势渐大,吕管家建议道:“不如稍待些时候,等雨小些?”
“不打紧。”
“这几日都是这样的雨,好在清明只下了半日的雨,不然上山祭拜还多有不便。”
第14章
几人冒雨而走,大约是天气阴沉,吕管家更愁了:“我们老爷最是勤勉,即便这样的下雨天,也会第一个到酒楼去开门,如今却……”
“吕掌柜会每日去酒楼开门?”这倒是不常见。
“倒不是每日。每月初一,十五或是逢节气,老爷说,不能忘了来时路,他从小食摊做起……”吕管家絮絮叨叨的,开始说起了吕掌柜的发家史。
等他们走到酒楼,雨也小了许多。
吕管家还没进门就在纳罕:“怎么今儿没什么人啊?”
酒楼生意一直都挺好,即使不是饭点,也会有几桌客人,今日几乎是门可罗雀,只零星坐了几个人,而且还带有包袱,明显是行路的外乡人。
裴霜抖抖伞上的雨水:“兴许是雨天,大家不愿出门。”
吕管家还是觉得不对,对着个伙计就喊:“钱大,申六在哪?”
钱大躺在一条长凳上,头也没抬:“自己找。”语气不善,似乎打扰了他的清梦,翻了个身,继续睡。
这跑堂怎如此无礼?裴霜拧眉。
“偷懒就算了如此无礼,等我告诉老爷,罚你工钱!”
吕管家骂了两句,又怕误了裴霜他们的事,没再追究,去找申六了,不一会儿,申六就从后厨出来了。
申六就是那日去报告孙二倒地的小二。
“老管家,您怎么来了?”
“这几位都是老爷请来的能人,找你问些孙二当时的情况,你如实回答就好。”
申六点点头。
“还有,今儿人怎么这么少?”
“唉,”申六叹气,“还不是孙二这事儿闹的,大家都说是我们酒楼的菜吃死了人,那孙二有怨呢,所以才惹得掌柜中邪,都说是被孙二的鬼魂缠上了!”
“胡说八道!都是些风言风语,老爷只是生病了,不是什么中邪,人已经醒了,好得很呢!”吕管家气得吹胡子瞪眼。
“大家都这么说,外面都传疯了……”申六声音渐小,低着头不敢看吕掌柜。
旁边钱大一个挺身从长凳上起来:“掌柜的真好了吗?”
“当然——能吃能睡,”吕掌柜底气没那么足,“反正不是中邪,你们嘴巴别乱说。外面的人是怎么知道的,哪个大嘴巴传出去的?”
吕掌柜生病的事只有吕家的人知道,大夫们也都给了封口费,怎么全镇人都知道了呢……
“老管家,我们能先去看看孙二死亡现场吗?”裴霜催促道。
“哦哦,差点误了事,申六,快带人去。”
申六带他们去到楼上雅间,指着一处地方:“这儿就是当时孙二倒地的地方。”
裴霜四处查看着:“这间房没人动过?”
“害,死了人,都嫌晦气,掌柜就让人别动这件房,准备重新修缮之后再招待人。”
“当时的情况是怎样的?”虽然吕掌柜已经说过一遍,但也要听其他人怎么说的。
申六描述了一遍那日的情形,与吕掌柜所说大差不差。
屋内没什么异常,看不出什么来,几人转了一圈就下去了。
钱大还是躺在原处。
申六看见,说了句:“不用管他,这两天不知道他抽什么风呢,见谁都和欠了他八百两银子一样。”
他把手放在唇边,悄悄道:“听说是在赌坊输了钱,气不顺。只是气再不顺,也不能对着客人撒呀。”
“他还对客人发脾气?”
“谁说不是呢,前日跑堂,把酒水打翻在客人身上,和客人吵起来了,也就我们掌柜人好,出来赔了银子,也没责怪他。”
霍元晦道:“大家都说吕掌柜心善。”
“是呀,我们掌柜是出了名的耳根子软,心善,那日孙二去世,他侄儿孙城连给他叔父下葬都不肯,还是我们掌柜张罗的买棺材,又说有现成的墓地,孙城这才不情不愿的答应。要我说呀,孙城就是来讹钱的,说不定那蜂蜜就是他下的,我们又不知道孙二的忌口,他可是清楚的很。而且呀,我上菜时,还听到他们有争执!”
“嗯?孙城与他叔父不合,不愿意给他下葬吗?”
“对呀,和掌柜谈赔偿银子的时候还哭天抢地,到了下葬就开始推三阻四的。”
这么说,孙城确实有嫌疑呀。
“孙城人在哪?”
“这就不知道了,他们是外乡人,许是回乡了吧。”
如果坟前的祭品真是孙城放的,那人应该还没有离开水和镇。
裴霜问:“他们有说过来水和镇做什么吗?”
“他们是游商,说是来做生意,再多的就不清楚了。”
水和镇说大不大,但要从一个镇里找个人还是没那么容易的,尤其不知道孙城还在不在镇上。
“先试着找找吧。找找客栈旅店什么的。”
目前也只有孙城这一个线索了。
“哟,今儿顺德酒楼,这么清闲呢?”一个清瘦男子,身着青灰色圆领袍,腰间坠了组成色不错的玉佩,看起来十分儒雅,如果忽略
他眼里的精明,大概会以为这是个读书人。
“怎么是他?”申六小声嘀咕了句。
裴霜双手抱臂:“认识?”
“是对面东兴酒楼的郝掌柜,大家都是开酒楼的,难免会有些竞争,郝掌柜从前看我们酒楼生意好很是眼红,偷偷搞过不少小动作。如今我们酒楼落魄了,上赶着来奚落呗。”
吕管家露出个客套的笑:“郝掌柜怎么有空来?”
“我与你们顺德酒楼也算是多年邻居,听闻吕掌柜生病了,特来看望。”
这话就假的离谱了,看望病人不去家里,反而来这里。
“老爷病了,自然是在家休息,郝掌柜是糊涂了吗?”
郝掌柜被刺了一句,脸上笑意不减:“我糊涂不糊涂不重要,就是吕掌柜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清醒呀,听说现在都认不清人呀,吃饭还得媳妇喂。”
“你……”吕管家气得脸红脖子粗。
“呦,老管家,您老年纪大,可悠着点,吕方也太不孝顺了,您这么大年纪还来照看酒楼,不如这样,您这酒楼关了也可惜,不如卖给我,让我做家分店。”
“滚出去!”吕管家终是没了好脸色,骂出声,“申六,拿笤帚赶人,哪里来的腌臜苍蝇,烦人。”
裴霜偷笑,拿笤帚这招,和郦姨一样。
郝掌柜要被赶出去,一点儿也不恼,反而道:“我说话算数,记得让吕方来找我,哈哈。”
裴霜咬牙,小声道:“我想打人。”
看见贱人手就痒。
霍元晦一本正经的回答:“在这里不行。”
“哦,那就是出去行。”
他可没这么说啊。
张泉凑热闹:“加我一个。”
霍元晦无奈浅笑。
小插曲过后,几人兵分三路,张泉去打听孙城的下落,裴霜继续去查找尸体上的线索,而霍元晦回吕家继续给吕掌柜治疗。
午间喝完药,吕掌柜就睡下了,霍元晦把过脉后,对白夫人道:“吕掌柜的情况已经好很多了,再过两日应该就能恢复。”
“多谢霍郎君。”白夫人怜惜地看了几眼吕掌柜,两人就去外间说话,不打扰他歇息。
“唉,我们是青梅竹马长大的,郎君自小没做过什么亏心事,自从发生了孙二的事情,他就整夜整夜的睡不好觉,又听说了裴小娘子的威名,这才名急乱投医去了云来客栈找人。”
“每日都不得安寝吗?”
“也不是,当夜还是睡了个安稳觉的,就重新开棺后,开始睡不好,早知如此,我就不那么坚持让人重新开棺了。”
霍元晦饮茶的手一顿:“再次开棺,是夫人建议的?”
“是呀,我一眼就看出那坟的泥土不对,被翻过,我怕有人盗墓,就让人挖开了,郎君当时拦着我,可他犟不过我,诶,都怪我,明知他胆子小……”白夫人说起此事后悔不迭。
霍元晦安慰了几句:“夫人也是心善,后来的事,谁都预料不到的。”
他话音刚落,裴霜急急忙忙跑进来,拽着他的胳膊就跑:“夫人,他我就先借走了。”
她很急,急地连门都来不及走,库房与此地一墙之隔,裴霜带着他直接翻墙。
雨刚刚歇,霍元晦感受到了风夹杂着水汽微微润,吹起她的发梢撩过他的脸颊,微微痒。
霍元晦熟练地揽住她的腰,入目是她认真而恬静的侧颜,她眨了下眼,睫毛根根分明。
“别怕,我带你飞。”那时还是稚嫩的童音。
他被迫参与她的调皮游戏,给他枯燥无味的读书生涯中,增添了许多色彩。
落地后,她放开他。
“愣着做什么,走呀?”
裴霜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不会吧,吓到了?
似乎与小时候一样,又不一样。
“无事,到底是别人府邸,飞檐走壁的,不好。”霍元晦象征性说了一句。
裴霜很兴奋:“哎呀,白夫人不会介意的,快来看我的新发现。”
她沉浸于喜悦中,又拉着他的手腕往里走,在棺材前面停下。
“你看这儿。”裴霜指着棺材前端。
霍元晦仔细查看了一番,照理来说,棺材的每块木板之间都是很紧密的,上好的棺材,一般采用卯榫结构相接,而次一等的,则会选择钉子。
这副棺材,就是用钉子钉的,但现在这一侧固定的钉子都被拆掉了,而且还拿胶填补了钉眼。
“这里被人拆开过,吕掌柜没有撒谎,确实有人换了尸体。”
裴霜点头,她手掌轻轻在棺材板上一拍,啪——
那用胶连接的木板掉了下来,棺材上就相当于出现了另一个小出口。
“有人卸掉了前端的木板,把尸体从这个地方偷换了出去。”
这胶本也算结实,但在地下已经几天,今天又被冰了许久,冷热交替,这才露了马脚。
霍元晦若有所思:“咱们还得去一趟坟地。”
“嗯,走吧。”
坟地里,果然找到一条通往孙二的墓的一条地道。
出口处被填满的黄土,但做的很粗糙,不用费心就看出了伪装,洞口不大,裴霜比划了一下:“差不多,孙二的尸体能出来。”
“所以说之前有人听到异响是因为有人在挖通道。”
“那把孙二的尸体偷走就行,换尸体又是为了什么?现在死的这人,又是谁?”
若是为了隐藏罪行,直接在一副棺材里放两个尸体就行,做什么还要大费周章地将尸体换出去?孙二的尸体对换尸体的人有什么作用?
找到了更多线索,但谜团也越来越多,越查越透着诡异。
裴霜和霍元晦决定,还是先确定目前这具尸体的身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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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案子不难,大家可以猜猜手法哦
第15章
他们找人来认尸,顺德酒楼人来人往,想着那里的人可能会认识更多的人,裴霜就把申六,钱大等人找来认人。
“他就是孙二!”
“什么?你确定?”裴霜瞪大了眼。
“确定。”申六众人都点点头。
如果只是申六一个人这么说,还有可能是因为他看错,但顺德酒楼很多人都这么说,那认错的可能性就很小了。
尸体的脸还没有腐烂的十分厉害,基本的样貌还是在的。
一个七天前已经死了的人,怎么可能五天前再死一次?
“这,怎么可能?”裴霜自信自己的验尸技术不会出问题。
裴霜沉默了,她有点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推测错了,但仅仅是一瞬。
霍元晦眼神微眯:“尸体是不会说假话的。撒谎的,只会是人。”
“你说的对。”她没有错,搞鬼的是别人。
一定有人撒谎了!
孙二没有死在七天前,他真正的死亡时间,应该是清明前后。
“可吕掌柜明明说过探过他脉搏,他帮孙二撒谎,对他完全没有好处啊,他没有撒谎的理由啊?”
吕掌柜骗大家说孙二已死,没有动机呀,酒楼死了人,会影响他的生意,而且他还赔了五百两。
要真是吕掌柜帮忙撒谎,那他一定是脑子被驴踢了。
但凡做事,总要有图谋,这不符合人之常情。
两人打算暂时先回吕家,等张泉的消息,这对叔侄,恐怕也没那么简单。
“我都饿了,走吧。”她伸手搭上他手腕。
霍元晦看着她手掌放上来的地方,顿了顿道:“这次,可以走门吗?”
裴霜缩回手,抱臂道:“霍元晦,我发现你胆子变小了,小时候也没少带你呀。”
她一脸真诚,说的分外认真。
霍元晦眨了下眼,倏被她一本正经的模样逗笑,不想解释长大之后不能和小时候一样了:“好吧,是我胆小。”
又开始下雨了,霍元晦因为是被裴霜拎过来的,所以只剩一把伞。
“我来吧。”吕家家底厚,就连伞也是用的好伞,深色的檀木衬得他的手更是修长如玉。
霍元晦不动声色地将伞面向裴霜倾去,自己半边肩膀浸在雨雾中。她鬓角凝了细密水珠,随步伐轻轻晃。
裴霜整个人躲在伞下,他的肩膀不小心撞到她,她微微偏头,第一眼看到的是他出色的眉骨与鼻峰,勾勒出他完美的侧颜。
真好看,她心想。
他只是正常握着伞,伞面离她的头
顶就有些距离了,裴霜眨了下眼,似乎才意识到他们已经多久没有同撑一把伞,原本身侧差不身量的少年,如今已经高出她许多了。小时候大大的伞,现在已经显得逼仄,拥挤,他们只能靠得更近。
“伞往右些。”裴霜突然开口,指尖戳向他湿透的左袖,却撞上他握伞柄的手。
两人俱是一僵,伞檐雨水骤密,噼啪砸在青石板上盖过了心跳声。